退出閱讀

如失如來

作者:皎皎
如失如來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四十五章 如失如來

第四十五章 如失如來

我們失去了方向,在風暴中四處漂流。
「答案嘛,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她短暫地沉默了片刻,再次抬起目光,「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一位稍微年長的遊客就在那裡感慨,「叫了好多次小心啊,居然還是掉下去了,好在潭水只有四五米深,不然撞到頭怎麼辦?幸虧這位先生見義勇為啊。」聽了他的話,薛苑仰起頭來看,她掉落的地方距下面的水潭足有兩層樓的高度,如果下面是平地,重傷無論如何都是免不了的,真是幸好湖水夠深。她忽然打了個寒戰,也不知道是后怕還是身上發冷了。
譚瑞飛快地開口,「你知道小薛姐回來了嗎?」
她眼底有一片水汽,有細微的光芒閃爍著。蕭正宇沒有說話,實際上他也說不出什麼話,但他用身體回答了——他緊緊擁住了她,那是一輩子都不想再分開的姿態。
四周太安靜了,薛苑攥著茶杯,看著他片刻,露出個模糊的笑臉,「為什麼又要追過來?」
「不用客氣,算是這兩年你資助我的一點兒小小的報答吧。」
蕭正宇略略詫異他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下意識地想到他出了什麼緊急的情況,「需要什麼幫助?」
薛苑回頭過去,譚瑞和董再冰已經朝茶座這邊走過來了。薛苑被這個意外驚呆了片刻,隨即發現董再冰還是微笑的模樣。薛苑為兩個人倒了茶,董再冰看了眼茶杯,又歪著頭看蕭正宇,帶著些茫然和天真,「阿瑞,這個人……是誰啊?」
白天長途跋涉太久,薛苑又困又累,倒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她也無心吃飯,拿上大衣就去了家庭旅館后的竹林閑逛。雪后的竹林鬱鬱蔥蔥,在月色下格外明亮。穿梭其中,偶有雪團掉下來,嚇人一跳。竹葉的淡淡清香瀰漫在空中,那是在夢中才能看到的美景。在外待得太久,身上卻漸漸冷了。她不知道蕭正宇是什麼時候跟上來的,只是一個轉身之際,身上猛然一暖。她忽然就走不動了,在原地站住,頭埋在他的懷中。
譚瑞也同樣驚奇,「小薛姐!」這忽然的變故讓他身邊的女孩子放下小提琴,慢慢側頭過來。那熟悉的眉陽皎潔得宛如白雪一樣的皮膚讓薛苑愣了愣,「董再冰?」董再冰自然不認識她,抓著小提琴倒退了兩步,躲到譚瑞的身後,膽怯地了拉他的衣服,低聲問:「她是誰啊?阿瑞,你認識她?」譚瑞極其溫柔地回答,「我的一個好朋友。」
蕭正宇說:「醫生說她能恢復成這樣是個奇迹。」
「你呢,小薛姐?這兩年有沒有什麼艷遇?」譚瑞微微笑起來,給她倒茶,「追求的人該排成長隊了吧。」
譚瑞握住她的手,好脾氣地解釋,「再冰,他是我的朋友,你叫他蕭先生就可以了。」
那邊的聲音竟然在發抖。
想到她可以恢復到這個地步,一時間酸楚和高興兼而有之。
那是薛苑從來沒有看到過的譚瑞的笑容。她輕聲問:「再冰她可以說話了?病好了嗎?」
薛苑一愣,默默咀嚼他的話,「你說得有道理。譚瑞,你真的不一樣了。」
蕭正宇正想說話,薛苑卻比他快得多,先已經搶了一句,「再冰,是我掉在水潭裡了,他跳下來救我的。」
蕭正宇吻著她的額頭,「那首詩是怎麼說的,念來給我聽聽。」
「你對自己太苛求了。我覺得信任這種感情,是不能一蹴而就的,是要過了許多和_圖_書事情才慢慢累積起來的感情。」譚瑞身體微微前傾,誠摯地說,「再冰剛開始可以說話,恢復記憶的時候,也很怕我,不肯相信我和任何人,時間久了才肯信任我的。」
音樂聲再次從院子里傳來,這次的曲子是兩人都很熟悉的《湖水》。兩年前醫院的記憶再次隨著音樂襲擊過來,他們對視一眼。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終於,他們上了車。因為下了雪,路不太好走,所以車子走得分外小心,據那位憨厚的司機說,平時半小時就可以到達的路程愣是足足走了四十分鐘。當然,這個時間還是比薛苑翻山越嶺快了若干倍。
薛苑身子一軟,背立刻靠上了藤椅。
一些歡快的節奏,永不停止。
熟悉而又遙遠的音樂聲傳來,那是小提琴聲。院子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兩個人。陽光像一片輕紗飄下來,靜靜地籠罩著這個寧靜的農家小院。一個溫柔的聲音打破了這片雪白的自然景象。音符錯落,疾許自如,好像片片雪花飛舞……薛苑愕然,失聲叫出來,「譚瑞!」
聽著他的呼吸聲就在耳邊,薛苑只覺得無比安心,她微微閉上眼睛,「她在醫院待了三四年,遠遠不如譚瑞這兩年陪著她恢復得快。」
蕭正宇摟住她,輕聲責備,「我找了你好一會兒。穿得這麼少就走出來,今天已經掉進水潭裡了,不怕感冒嗎?」
錯過而失去的。只能再找回來。
「很好,她可以說話了,跟正常人一樣。那些不愉快的記憶都想不起來了,在感覺很幸福。」譚瑞滿臉欣慰,眼睛里光彩熠熠,「以前她曾經說過想游遍江南北,我想實現她的這個心愿,帶著她到處旅遊散心,醫生都說沒想到她可以恢復到這個地步,除了稍微有點兒怕生,跟正常人一樣。」
蕭正宇摩挲著她的頭髮,柔聲開口,「我知道,但我不敢告訴你。她好起來了,你就會回到我身邊嗎?我不敢保證。」
薛苑枕在他的胸膛和臂彎里不願意離開。曾經以為自己一個人也可以一活,但晚上醒過來,還是會懷念。只有在寒冷中打過冷顫的人,最能體會到陽光的溫暖。身邊這個身體是如此暖和,那是她走遍千山萬水都找不到的溫暖。薛苑去了黔東南。這個時候即將過年,不是旅遊旺季,她乾脆獨自去遊覽也許春夏時節萬物生長風光會更好,但薛苑就愛它此時的清靜。她很快找到住宿的地方,是在遠近聞名的峽谷附近的家庭旅館。
因為幸福那樣容易變老。
蕭正宇是搭車過來的,車子停靠的地方離瀑布大概有十多分鐘的山路,出門的時候誰也沒有帶著多餘的衣服,走在密林密布的山中,胸口和衣服一樣冰冷,冰冷透過水汽瀰漫。
兩人最後相擁著回到旅館。剛剛一坐定,輕柔的音樂聲就飄入耳中。薛苑凝神聽了聽,是隔壁的董再冰在拉小提琴,曲子她不知道,但是格外好聽。屋子很暖,他們相擁著。薛苑在蕭正宇懷裡靠了許久,才說:「董再冰能恢復成這樣,我很高興。這兩年的時間,是你在資助譚瑞嗎?你也一直知道董再冰的病情好轉了?」
從外表看,蕭正宇大概是最鎮定的一個,還維持著原來的坐姿和笑容,親切地對董再冰說:「我掉在水潭裡,衣服沒法穿了。我帶的衣服不夠,就跟你的阿瑞借www.hetubook.com.com了一件。再冰你不會介意吧?」
她尚在呼吸,遠遠沒有溺水到需要人工呼吸的程度,可此時的反應無論如何不像是正常人,蕭正宇都擔心得心像要揪起來,抱著她的臉,「薛苑,你沒事吧?入水的時候水花都打到頭了,說話啊?」
一些悲傷的往事,無法忘記;
眼睛再能視物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兩個人渾身都是水,頭髮貼在額角上,一縷縷地往下滴水。薛苑盯著他的臉看,是啊,那麼熟悉的一張臉。
被愛所傷害的,只有愛能彌補;
薛苑回到屋子裡,很快鑽進了被窩看書,屬於董再冰的小提琴聲又傳了過來。
譚瑞的心情也不比這兩個人輕鬆多少,他心裏暗叫不好,難道她已經恢復記憶,想起來了?於是他馬上站起來,走到董再冰身邊扶住她的肩膀說:「再冰,我們……」
她感到有風從耳邊劃過去。她記得自己所站的懸崖並不高,但下降的過程卻很久。清冽而冰冷的水灌進耳朵,覆蓋上了眼睛。水下面什麼都看不清楚,什麼都是模糊的。她意識迷茫了,然後才意識到自己溺水了,這個時候掙扎也為時已晚。她只覺得身子不停地下潛,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人抱住了自己的腰,攬起來,浮出了水面,她勉強睜開眼睛,只看到模糊而熟悉的側臉和越來越近的岸邊。
「嗯。」
「是嗎?」
薛苑覺得眼睛生疼,臉有點兒莫名的潮濕。她埋首在他肩頭,很久之後在月光下揚起笑臉,「不是有你嘛。」
薛苑抱著注滿熱水的茶杯暖手,注意看他的一舉一動,的確跟常人無異,就問:「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兩人回旅館后很快洗了個熱水澡,吃了點兒預防感冒的葯,終於有時間坐下來好好說話。
「那就好。不過,如果你還有傷,費夫人肯定不許你到處亂跑的。」蕭正宇微微一笑,費夫人的確不許,不過他要過來,她自然也攔不住。
「啊,我想起來了!」董再冰忽然笑起來,拍手一笑,「阿瑞,他怎麼穿著你的毛衣呢?」
薛苑一起床就聽到了這個計劃,她有點兒閑,也參与了進去。現在不是旅遊旺季,所以參觀者很少。
「我知道。你怎麼說起這個?」
他現在才發現她臉上的水是熱的。水潭沉起一團團水霧,瀑布正發出一陣陣轟鳴。兩個人說話其實是聽不太清楚,幾乎只能靠嘴型判斷。蕭正宇吻上她的額頭,「別哭。」
「我正在黔東南旅遊,今天居然在旅館遇到她了。」
那天隨後的時間里,譚瑞打開電腦,給她看這兩年來他和董再冰每到一處所拍的照片,都是風景宜人的好地方,哪怕隨便一個角落都都是鬱鬱蔥蔥,生機勃勃。她覺得自己能夠理解董再冰為什麼能夠慢慢好起來,是的。視野開闊了,心情也就開郎了。
到底是家庭旅館,規模小得很,也非常溫暖。兩個人坐在一樓廳里的茶座上,要了一壺頗具當地特色的綠茶,在窗外雪景的陪襯下,開始談話。
「小薛姐,你沒什麼變化,還跟當年一樣漂亮,」譚瑞也同樣觀察著她,仿要看出什麼不一樣來,「不,是更漂亮一些,時間對你真的很溫柔。」薛苑抿嘴,「謝謝你的誇獎。」
薛苑枕在他的胸膛和臂彎里不願意離開。曾經以為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生活,但晚上醒過來,還是會懷念。只有在寒和_圖_書冷中打過冷顫的人,才最能體會到陽光的溫暖。身邊這個身體是如此暖和,那是她走遍千山萬水都找不到的溫暖。
蕭正宇追過來的時候請了個當地的導遊帶路,那是個聰明的年輕人,連忙把他跳入瀑布前脫掉的大衣、鞋子遞過來,蕭正宇一接過,反手就搭在薛苑身上,又跟導遊點頭道:「多謝。」
董再冰沒有說話,手裡握著茶杯,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蕭正宇看。她的目光相當古怪,彷彿在思考什麼極其難解的問題。隨著她注視的時間變長,在座的其餘三人臉色也越發難看。
「我們是昨天才搬到這家旅館的,本來住在幾公裡外的另外一家。但是下雪,這邊風景要好些。」
她這樣的回答是意料中的,蕭正宇也沒有顯出太大的失望,目光看向她身後的某個方向,「他告訴我的。過來坐吧。」
蕭正宇擁她入懷,唇貼著她的耳朵,「我不願意在旅店等你,所以就追過來了。剛一到瀑布,正打算叫你,你就失足掉下去了,我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脫了外套毛衣跳下來了。至於我身上的傷……」
薛苑躲了一下,「你穿著。我渾身都濕透了,穿著也沒有用。你穿就行,你是病人,身上還有傷。」
譚瑞側頭看了看董再冰,微微頷首,「小薛姐,我們去屋裡說吧,」又看董水,「我們先上去談一點兒事情,你繼續拉琴把,如果覺得冷就上來。」董再冰笑容無比甜美地點頭,再次拿起小提琴架在肩頭。太陽略略攀高了一點兒,兩人要了一壺普洱茶,坐在陽台上說話。薛苑仔看了看譚瑞,記,憶中的稚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沉穩的氣度。她微微笑,「你好像變了很多,成穩多了。」
天氣真的冷下來了,董再冰又為自己倒了茶,小心翼翼吹了口氣,小口小口地喝起來。一時間氣氛非常好,三個人聊了聊天,但因為董再冰在場,可聊的話題也實在不多。剛剛那一幕造成的心悸猶在,於是三人心有默契地互相笑了笑,起身各自回了房間。
「什麼?」
寒風吹來,讓譚瑞渾身一個冷顫。他怎麼會不懂他的意思,笑了笑,「那就多謝蕭先生了。」
第二天依然睛好,院子里的雪被旅館的人掃去了,其他地方的積雪也呈現出融化的趨勢。薛苑還好,有幾位被困在旅店三四天的遊客終於按捺不住,他們輾轉打聽到距旅店七八公裡外有個無名的瀑布,化雪的時候分外壯觀。那幾位遊客早就被憋得不耐煩了,更聽說這一路上風景極美,宛如仙境,立刻相約步行到峽谷去。
因為這場大雪,山路被堵,想去的地方不能去,薛苑的旅行不得不暫時中斷。但她也不怎麼介意,乾脆靜下心來,仔細欣賞起這難得一見的雪景來。都是看慣的山林,下雪前並不引人注目,但是,一夜之間,卻被裝飾得分外明凈,滿山遍野閃閃發光。前景的草地被雪凈化了。房屋上的積雪被樹林襯出一道潔白的輪廓線,在群山的襯托下,輪廓忽隱忽現。
蕭正宇故作誇張地嘆了口氣,「倒是不疼,就是冷。」真是前所未有的狼狽。兩人都被水濕透了,薛苑穿著厚大衣和毛衣,一濕透就粘在了身上,鞋子里也是。她太冷了,便把手伸到衣兜里,卻摸到了冰冷的手機,拿出來一看,屏幕一片黑,進了水,壞了。
譚瑞伸手抹去額頭的汗。
黔東南風光極美,群山連綿不斷,常年蒼翠欲滴,總是有不少讓人驚心動魄的風光,有十里m•hetubook.com.com長灘,有壯美瀑布,山水重重輝映,如畫卷舒展。薛苑到的當日去看了大瀑布,只覺得異常壯美。
「兩年前破壞你們的感情,我真的很抱歉。」譚瑞嘆了口氣,「這邊下雪了,如果你願意過來找她的話,我可以幫你拖延她兩天的行程。」
她並不意外,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的人,永遠只有一個蕭正宇。那是從認識之初就對她說「需要我的地方,請隨時開口」的人;那是在她最困難無依的時候,伸手過來,牽著她去吃餛飩的人;那是在他為她做了很多很多事情后說「我幫你,那是我個人的事情,是我自己願意這麼做,你完全不需要對我存有感激或歉疚」的人;那是一個犯下錯誤,用所有的力量去償還的人;那是給她最好的東西,同一屋檐下對她秋毫無犯,用最尊重的態度對待她的人;那是願意用自己身體為她遮風擋雨,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住災難,在她掉下水潭的時候他也一起跳下來的人。
蕭正宇握住她的手,其實他的手指也是冰冷的,但薛苑感覺很快就有暖意透過他的手傳給了自己。
兩個人身上都是濕的,但是誰都不覺得冷,薛苑看著他的眼睛,握住他的那雙大手,費力地搖搖頭,輕聲說:「你身上還有傷沒痊癒,疼嗎?」
「沒問題。」
薛苑拍拍他的手臂,「辛苦你了,再冰能好起來,我真得很高興。」
「不是你的事情,」薛苑說得心平氣和,「我離開他,是我當時不信任他,所以成了現在這樣,我也有責任的。」

譚瑞臉色有點灰白,「我在想,兩年前的我,真是做了蠢事……你跟蕭先生本來都要結婚了,完全被我拆開了。」
「沒有,我很好。」
蕭正宇的目光也長久地停留在她臉上,「不追過來,我怎麼向你要答案?」家庭旅館里本來客人就不多,現在這個時間一般客人都在午睡,茶座簡直安靜得過分,連那個穿著少數民族服裝的小服務員都不知去向。薛苑微微別開了一點兒目光,似乎想在空氣中尋求什麼支撐一樣,但太過寂靜,一切都變得不可靠起來,就連屋子裡簡樸而自然的擺設也加劇了這樣的安靜。
董再冰很緊張地看著她,「是嗎?小薛姐,你有沒有受傷?」
「我在南美洲的時候,聽到過當地人傳唱過一首詩歌。詩里說,『被愛所傷的,只有愛能彌補』。看董再冰的事情,真的是這樣。」
薛苑開口,「再冰現在的情況怎麼樣?這兩年你一直陪著她?」
薛苑慢慢綻開一個微笑,打斷他的話,「別為我擔心,我有數……」
蕭正宇起初還禮貌地微笑著,現在卻笑不出來了,尷尬的表情就那麼凝固在了嘴角。他鎮定地看著對面的薛苑,她直著腰坐得筆直,靜靜地瞧著董再冰,沒有吭聲。
一旁的遊客們起初很驚訝,看到薛苑掉下去的時候大家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就見有人跳下去,又是一驚,現在聽到兩個人這貌似熟絡的交談和恰當的身體接觸,心裏都有了數。兩個年輕人滿臉是水,從額頭、眼睫上滴下來,狼狽成這樣,看上去仍是一對無可挑剔的璧人。
「沒辦法不變。」譚瑞嘆了口氣,「小薛姐,我記得,這兩年,你去南美洲工了?」
「小薛姐,這兩年時間,我也明白了很多事情,」譚瑞點頭,「不會糾纏以往不放。所以,小薛姐,你也想開一點兒……」
薛苑哈哈一笑,「哪有啊。」
董再冰側頭去看蕭和_圖_書正宇,還抿起嘴角微微地笑,笑容分外甜美,「蘿先生你真好,真是個好人。看你的茶杯都空了,我來給你倒茶。」她拿起小茶壺給他斟茶,碧綠的茶水傾入白瓷茶杯,茶杯里還漂了幾片茶葉,顏色煞是好看。
「好,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蕭正宇立刻說,他雖然激動,但仍不失理智,「謝謝你的幫忙。」
那樣的顏色讓薛苑深感迷惑,忍不住想走得再近一點兒,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腳下所站的地方是塊青石板,長著細小而滑膩的青苔,她只動了一下,身體就失去平衡,朝前栽去。
薛苑住在他們隔壁,吃完飯後一起外出逛了逛,直到天色漸晚才回去。一整天的的晴朗之後,雪也開始慢慢化了。下雪時天氣不冷,化雪的時候卻很冷。
走了一段路才知那道路何等泥濘。去往常見的旅遊景點的馬路修得筆直,可上了小路,立刻顯示出下雪后的不安痕迹來。道路混雜著泥土和石塊,又濕又滑。這一行人都是在大城市待慣的人,怎麼受得了如此顛簸,時常有人摔倒,不過幾公里路,愣是走了兩三個小時。但是瀑布卻美得驚人。
「不介意。」董再冰搖搖頭,「蕭先生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麼會掉進水潭呢?」
譚瑞聽得出來他的語氣猛然緊了緊,頓了頓又說:「我也沒有想到這麼巧。小薛姐看到再冰的病情有了好轉,很激動,我看她都要哭了。她最大的心結就是董再冰,再冰能沒事,我想她應該可以原諒你了。」
那時她一個人漫步在某個不知名的小鎮里的河邊,夕陽西下,給那座小鎮的一切都灑上了均勻的金粉。江邊的草木春意盎然。有幾位老人坐在岸邊,偷快地擊打著古老的樂器,念著一首古老的詩——
薛苑毫無旅遊計劃,於是那天三個人一起吃晚飯的時候,乾脆跟譚瑞約好了一旦化雪,一起繼續下面的旅程。
她於是摩拳擦掌,想好好遊歷觀賞,結果第二天當地就下了一場十年不遇的大雪。雪下了足足一天,站在窗前朝外看,漫天雪白,連綿不斷的山嶺頂部因被積雪覆蓋,淡化了本來尖銳的稜角,就像覆蓋了一層白糖。在白雪的襯托下,在冬日暖陽的照射下,遠近的山綠得罕見,彷彿是被水洗過。
她昏昏欲睡,可隔壁房間的譚瑞卻一點兒睡意也沒有。他把屋子留給董再冰,雖然時候不早了,竟也只晌了一聲就被人接起來,熟悉而清醒的聲音傳過來,「你好。」
蕭正宇隨後端起茶杯,對董再冰微笑,「謝謝你。」
蕭正宇似乎是微微一笑,笑完后語氣回復到那種斯文平和,「再冰也好得差不多了。前幾天我幫她申請了義大利一所不錯的音樂學校,明年三月就開學。到時候你陪她一起去吧。」
兩人相互扶持著站起來,水潭邊的大石塊長滿青苔,非常滑膩,薛苑腳下再次一滑,摔在蕭正宇懷裡。好容易走到平坦的地方,其他遊客和導遊也恰好來到了水潭邊。
好像一塊綿延十米的巨大玉石被人擊碎成白色的晶體,從懸崖上滾下來。瀑布下有個水潭,那水是一種罕見的藍綠色,好像染料一般的顏色,在陽光下熠熠發亮。
薛苑緊張地抬頭,「怎麼了?疼嗎?」
漫長的黑暗漸漸聚集,又漸漸淡去。
「剛剛回來,有一個月的假期,就出來度假了。我一回國就給你打了電話,父母說你也在這一帶旅遊,我聽著似乎不錯,也過來了,卻沒想到真遇到你。」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