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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宓沒什麼八卦探索的慾望，禮貌地環顧四周后就收回了目光，沒進一步研究這間奢侈的套房。

唐宓這才回神，抿了抿嘴：「我沒想到，明朗還有這種才。」

「哪就好，」唐明朗期盼地看向李知行，「表哥，你覺得呢？」

那種過往的記憶和現在的場景重疊了，表哥表姐在一起，那還有自己存在的必要嗎？

唐宓真心覺得，賀優的人生真是豐富多彩。

唐宓反手握住李知行的手，眉梢嘴角微微一彎，對他露出笑容。

所謂入鄉隨俗，唐宓在李知行的建議下，也破天荒地選了一款度數很低甜度很高的果酒。

「後來呢？」

剛剛讓人感動的表演讓唐宓天外飛仙地對自己表弟產生了莫名的信任感，唐宓不同意李知行的觀點：「明朗應該不是要勾引女生才折騰這些吧……」

「不會掛科的！」

承諾和李知行在一起，她並不後悔。

唐宓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高三時那次刷新三觀的奇遇。

唐明朗自知今天的這次見面有點糟，瞪了一眼還有點困惑的艾文之後，和樂隊的其他兩人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收好樂器，拉上賀優跟在李知行身後離開——樂隊其他兩名成員拍拍艾文的肩，尷尬好笑兼而有之，好友泡妹子泡到人家的女友，對方沒翻臉實在是涵養好，對於唐明朗此刻的離開，隊友心領神會表示支持。

唐明朗一個人神遊天外地反思白己，賀優理智尚存，及時扯了扯唐明朗的衣袖讓他回神。

「怎麼會呢？」

「winter」樂隊組合是四個人，除了歌手外，還有一個鍵盤手、一個吉他手、一個鼓手。除了唐明朗外，吉他手看起來也是華裔，至於其他兩人，則明顯是非我族類的長相。

「真好啊！」賀優把頭埋在鬆軟的枕頭裡，齆聲齆氣地說，「唉，我也想要有人追啊！」

經過似乎足足一刻鐘的時間，四人才來到這一桌，唐明朗興奮勁還沒過呢，熱切地充當了介紹人，把表哥表姐介紹給樂隊的小夥伴們。

十二月的晚上，即便是洛杉磯也很寒冷，帶著水汽的涼風拂過，酒吧的喧鬧一下去了大半。

「上高中的時候，我又喜歡另外一個男生……」賀優說，「他是我們學校的男神，學習棒運動強家庭也好，怎麼看都很完美，嗯，大概和知行表哥一樣吧。」

夕陽西下時，一行人來到了唐明朗今晚的表演場所，日落大道上一間看著頗上檔次的酒吧。酒吧很大，風格復古，坐落在日落大道的核心地段，在音樂圈也有相當的知名度，賀優說，常常可以看到不少明星和經紀人也在此進進出出。作為一個有品位有格調的音樂俱樂部，酒吧會定期邀請樂隊前來演出，而今天恰逢周末，前來表演的樂隊比起平日會多一點。

唐宓雖然安慰了賀優，心情卻遠不如她面上那般平靜。

「哦，不信我是吧。你待會兒可以自己問他。」李知行微笑著，目光投向唐宓身後，「這不，來了。」

一頓飯吃完，唐明朗先行撤退——他說要回去抓緊時間和樂隊再排練一下。

唐宓忍不住莞爾，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髮，輕聲說：「你的話，應該有很多人追啊。」

應該說，這一圈人里，反應最快的是唐明朗。他今天心情很不錯，和女友和好，哥哥姐姐也來看他，表演各種成功——唐明朗可不蠢，他很清楚李知行和唐宓這趟來洛杉磯就是為了考察他的生活狀態，他決定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來，讓表哥表姐見見自己樂隊的其他成員，充分展示下熱愛音樂的年輕人的真正風貌，不至於產生什麼偏見和錯覺，最好的結果是回國后在他媽媽面前美言幾句。

李知行鼓完掌，側頭看到唐宓依然盯著舞台上唐明朗的方向，一副靈魂都被洗禮的模樣，那樣子彷彿一個無神論者忽然看到上帝展現了神跡。

「很有感染力，原創能力也不錯。」李知行點評道。

賀m.hetubook.com.com優抿抿嘴，表情看上去卻沒特別意外：「嗯，果然呢。」

始作俑者艾文目瞪口呆，很艱難地回過頭去，試圖詢問自己的鍵盤手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這兩人是他的哥哥姐姐？

李知行面色陰沉，眉心緊蹙，盯著艾文的目光隱晦不明——自己的女友被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人覬覦，這個金髮的傻×甚至直接上升到肢體動作，他挺想揍人。

第三支樂隊就是唐明郎等人的「winter」，這是一支定位模糊但偏向輕搖滾的樂隊，他們一上場就用節奏感極強的歌曲引爆全場。

她獨自個人住在一個看起來挺不小的單身公寓里，公寓現代風格濃郁，每一件傢具都簇新鋥亮，看一眼就知道很貴。雖然只有一間卧室，但衣帽間的規模相當驚人，僅僅鞋子就放了整整一面牆，衣服什麼的就更不消說，估計貼牆的兩面衣櫃都裝滿了她的衣服。

唐宓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賀優，你不用想太多，明朗的媽媽絕不是不能溝通的人，李家也完全不需要擔心，看李知行就知道，他們都是很明理的人。關鍵在你和明朗身上，只要你們能堅持，不會有任何阻力。」

賀優說這話感慨和牢騷兼而有之，未必一定要唐宓附和，此刻唐宓那複雜難言的表情，讓賀優心裏也是涼颼颼的。

四個年輕人聊著天朝著停車場走去，眼看著唐明朗的道奇就在前方，賀優忽然開口：「表哥表姐，你們今天去哪裡住？」

卧室的燈已經關掉，身邊的賀優也睡著了，唐宓在黑夜中睜著眼睛，看著空白的天花板——她毫不懷疑李家人會喜歡賀優，但是對自己絕不會有好臉色。

唐明朗馬上說：「去我的公寓。」

聽出她話中的惻然，一愣，低下頭瞧著賀優。

美國的酒吧通常還提供餐點，喝了點酒，吃了填肚子的晚餐后，有樂隊走上舞台，酒吧的喧嘩聲陡然大起來。

「明朗媽媽家族這邊都有誰？」

賀優大概就是後者吧。既然有條件為什麼不享受呢？

這些樂隊來自五大洲四大洋，融合了各個國家的音樂特點，向心力出乎意料地強。

然而鍵盤手根本沒什麼心情理他，他正用迷茫的眼神看著面前的兄長和姐姐，思考著是自己花了眼，還是世界忽然天旋地轉了。

唐宓抿了抿嘴，覺得自己無論怎麼回答似乎都有炫耀的嫌疑，只能含混地回答這個問題。

「很有表現力。」李知行笑語。

「他總有一天會挨揍的。」李知行說。

唐宓和李知行對視莞爾。一個人有了熱愛的事情后，會迸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

「過九點了，表演也看過了，應該回去了。」

於是，在賀優的帶領下，三個年輕人驅車朝著星光大道和比弗利山莊行去。這些地方始終是洛杉磯最富代表性的名勝，不去看看實在說不過去。

「你表哥表姐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嗎？」她在唐明朗耳邊輕聲說。

舞檯面積不小，比酒吧的地面高了近二十公分，現在已經擺上了樂器。唐宓現在才發現賀優選擇座位的優越之處，雖然座位並沒有正對舞台，但和樂隊的距離很近，足以看清後排的樂隊成員的表演。

賀優是很稱職的主人，招待唐宓喝飲料，還讓她先用自己那間頗大的浴室。

站在她的角度，她的確不會害怕這位前舅媽，但就算是她也承認，李如沁的的確確是那種會給旁人帶來壓力感的人。即使用最公平公正的態度來評價她，也知道李如沁是個極為挑剔、極為自負、控制欲極強的人，她趾高氣揚，頤指氣使，看不起幾乎所有人——在她看不起的人群里，肯定包括自己，是否包括賀優，真的不好說。

當事人已經有了主意，唐明朗不會表達反對。

果然，賀優洗完澡就跳上床，直接切入核心問題。

「我那時候……年齡比較小……」賀優瞧著忽然有些心虛起來，hetubｏoｋ.coｍ.ｃｏｍ「挺嬌氣也挺小心眼的……他是專業運動員，在球隊競爭壓力很大，平時時間也不多，他說希望女朋友可以照顧他的生活，至少不拖他的後腿……」

唐宓從善如流地問：「怎麼分手的？」

「當然不會了！這邊走這邊走，坐我的車吧！」

「也算不上吧……」

賀優的床非常軟，枕頭和被子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但鬆軟程度真是恰到好處，唐宓躺上去之後只覺得自己陷入了雲層里，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舒緩開來。她完全不想知道這張床的價格，她能從床的舒適程度判斷出床的價格——那瞬間她腦子裡閃過了無數經濟學專著里關於金錢的描述。

「我們也是這麼說的，你知道的，義大利裔嘛……」唐明朗敏銳地用民族性覆蓋了剛剛的話題，「話說回來，他平時還是比較注意的，今天抽風比較厲害。」

沉默了半晌后賀優又開口：「明朗家其他人呢？他爸爸會不會不喜歡我？」

「唉，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賀優身體一歪，右側臉頰陷入枕中，「表姐，你知道，有優秀的男人一心一意地喜歡你等你很多年，是非常偶然的事件。」

賀優的臉龐隱約發光，透露出一種年輕女生特有的興緻勃勃，李知行瞥一眼就猜到她大概是要跟唐宓進行一場「girl's talk」——他無意反對，只覺得無論賀優打算同唐宓談些什麼，結果多半不會讓她如意。

「沒什麼的。」唐宓也沒把這意外事件放在心上，情緒很淡定地跟唐明朗說，「剛剛忘記說，演出不錯。」

豈料意外陡然發生。

「怎麼吃驚成這樣？」李知行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

這一下子別說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唐宓，其他人都吃驚了。

樂隊里這幾個人什麼性格他很了解的，艾文是那種很典型的花|花|公|子，對美女的抵抗力為零，看到美女后要麼搭訕要麼調情，仗著他那張臉，成功率還挺高。過高的成功率提升了他的自信，以至於今天對著唐宓居然也發作了。

李知行定睛看了看他，微微笑了：「只要你不掛科的話。」

唐明朗立刻保證，英俊的臉在路燈下十分嚴肅，看起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有決心。

對待各種奇怪的表白，唐宓不能說毫無見識，她都是見識過跟蹤狂的人了——艾文激烈的情緒固然讓她震驚，但也不至於像以前那樣徹底翻臉。

賀優的卧室既然只有一張床，很顯然，今晚唐宓必須跟賀優同睡一張床——好在床足夠大也足夠舒服，睡兩個人綽綽有餘。

唐宓悚然一驚，一種詭異的預感席捲而至。

賀優的說法證實了李知行的猜測：「吉他手是個ABC，鼓手是義大利人，歌手是土生土長的老美。」

他覺得自己穿越了時光，回到了小時候——他小時候，每到寒暑假，父母總把他送到燕京的外公外婆家，附近的院子里不少同齡的小朋友，他們玩得挺好，但是他最渴望得到兩位表哥的關注。他很崇拜兩位表哥，他們玩的東西、看的書，交的朋友在幼小的唐明朗看來很高端，悲慘的是，李澤文和李知行卻不怎麼理睬他，這兩位哥哥總是偷偷摸摸自己出去玩，把他一個人扔在屋子裡。為此外公外婆還批評過兩位表哥，說他們不帶弟弟玩，得到的卻是李知行一句漫不經心的回答：他這麼一個小屁孩兒，帶著他完全是拖累啊，有什麼好玩的？

「剛才在酒吧里，我真是很吃驚呢。」賀優閃著眼睛，充分表達了自己的好奇心，「表姐，上一次我們在舊金山見面的時候，你和表哥還沒在一起。」

唐明朗深呼吸一口氣，抓緊時間第一個發言：「艾文平時就那樣，表姐、表哥，你們別跟他一般見識。」

李知行笑道：「至少有一半原因是。」

至於賀優，完全忘記了周遭的一切，她臉頰通紅地直接沖向了舞台，看樣子是準備給明朗一hetubook.com.com個擁抱。

唐宓穩住心神，緩緩問：「同桌？」

她想起了十幾年前的那個下雨天，她扶著外婆從積水中站起來，李知行的母親對自己投來的鄙夷神色。那麼多年來，舅舅在李家也沒得到好臉色，何況自己？

唐宓放下閱讀的論文和手裡的筆，設身處地地想了一下，覺得這確實是一個能引發人類好奇的問題。

在唐明朗內心深處，其實覺得艾文有那麼一點冤枉，人家根本沒想到「哥哥姐姐」是一對，難免犯了錯誤。

順著李知行的目光，唐宓轉過身去，的確看到了「winter」樂隊的四人在賀優的帶領下朝著他們這桌走來。

賀優的住處在大學旁的一個高檔公寓樓，大廳明亮、保安認真、停車位充足，唐宓當交換生也近半年時間，在偶一為之的留學生聚會中，時不時地也聽到有人談起在美國的國內富二代們的奢侈生活——是的，看到賀優的房間的一瞬間，她頓時明白了「奢侈」的意義。

說真的，別看他剛剛好像很沉穩很淡定的樣子，但對錶哥如何追到表姐這事兒，他的好奇心快爆炸了，唐宓在賀優的公寓住，方便了他今晚和李知行的秉燭夜談。

李知行的臉色猶如颱風來臨那樣陰沉下去，他一把拍掉了艾文抓著唐宓的手，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盯著艾文道：「She is my girl。」

「我能感覺，明朗很怕他媽媽……」賀優鬱悒地說，「明朗也跟我說過，他媽媽可能不是太好相處。」

唐明朗緩慢地點了點頭，準備發表點意見時，卻看到李知行拉著唐宓的手站起來，並且朝著自己示意：「走吧。」

唐宓也算明白了，賀優今天主動要求跟她同眠，就是想知道唐明朗不願說的這些事情。

賀優眉飛色舞地跟李知行解釋樂隊的組成原因，又一一介紹了樂隊的成員。

這事對李知行來說真是新聞：「你還見過他跳街舞？」

不得不說，這四位年輕男生確實長得不錯，此刻穿行在「club」的人群中呼聲不斷。女生們各種示好，四個人似乎很享受女生的歡呼，尤其是那個金髮歌手，這短短的一路走得格外招蜂引蝶。

唐明朗本來準備等著看自家表姐冷臉把艾文踢飛，沒想到率先變臉的是表哥。

「這首曲子可是他們原創的呢。」

她想起感恩節的時候在波士頓偶遇的李正堯，這位大伯雖然看著挺平易近人的，但時不時會流露出凜然氣度，讓人願意跟他談話，卻又半點不敢放肆。唐宓一點都不懷疑，他就是年長版的李澤文。

是的，他是自己表哥表姐感情的堅定支持者，儘管他的支持沒啥作用。他覺得表哥表姐很般配，很希望看到他們在一起，然而真正看到了李知行親吻唐宓的那一瞬間，他還是覺得自己的腦子跟煙花一樣炸開了。

唐明朗這下是徹底清醒了：「走了？」

對金錢的追求是經濟進步的動力。大多數人追求金錢，只是為了應付日常開銷；而有些人追求金錢是為了享受生活，他們看重的是金錢帶來的舒適，他們追求金錢是為了品嘗最美味的佳肴、住最舒適的房子、睡最舒適的床。

「哦……」在唐明朗看來，時間還挺早，他連忙說，「還沒結賬呢……」

李知行雖然承諾不會讓家裡人干涉，但仔細想一想就知道，怎麼可能？

可惜這次他一定會踢到鐵板。

李知行一掌拍掉艾文的手之後，她回了神，感激地看向李知行，再次唬了一跳。

所見的這一幕讓唐明朗的靈魂都在震撼——以至於，本無法直視自己的表哥表姐。

實際上，每一個家庭也就是一個小社會，由強勢的一方來主導管理家庭。唐明朗的三口之家，李如沁比唐衛東強勢，所以她來主導自己的小家庭；但是在整個李家的大環境中，李如沁絕不是最厲害的，唐宓相信，如果沒有兄長和父母的撐腰，李如沁絕不會這麼橫行無和*圖*書忌。

「啊？」

「大概也就現在吧，以後什麼情況難說得很……」賀優把頭砸進枕頭裡。

「沒有吧……」她的堅持產生了一點動搖。

唐明朗至今都記得，自己一個人寂寞地趴在窗戶旁，看著兩位年長的表兄帶著一群小夥伴揚長而去的背影。

來洛杉磯之前李知行當然已經考慮過晚上的住宿問題，住旅館是中規中矩的選擇，只不過剛剛確定關係的情侶住一間還是兩間似乎都是個問題——唐明朗給了他建議，恰好他的室友考完后就會去夏威夷過聖誕，到時房間將空下來，於是順理成章地約定兩人到了洛杉磯之後，就在他的公寓湊合一晚。

聽上去和唐明朗說的原因不太一樣，但唐宓沒法此時此刻追究細節。

他處於一種玄妙的狀態，有一種奇怪的、被扔下的感覺。

「那進展還挺快……好像不對，表哥應該喜歡你很多年了吧？」

是的，她震驚于自己的遲鈍，居然到了此時才想到這個嚴肅的問題。

「當時，我們確實沒在一起。」

「沒有。明朗其實跟我說得最多的是他爸爸的事情，他不怎麼喜歡談他媽媽，這方面說得挺少。上次跟我聊起來還是我們去舊金山，跟我介紹你和知行表哥的關係才提了一下。」賀優說。

賀優很會玩，對好萊塢的了解相當詳盡，在她的帶領下，一下午的時間很快過去。

「還有，明朗的外公外婆也在，八十歲左右。明朗的媽媽應該會聽兄長和父母的意見。」

唐敘了口氣，給了肯定的答覆。

笑得不多，就算是對著他也不太有笑容，李知行心裏一動，前傾身體，手臂撐在她的身側，吻上了她的臉頰。

「你真應該對你表弟更有信心一點，明朗在音樂上確實很有天賦。我之前跟你說過，小時候我彈一首曲了需要三天，明朗只要一天。」

唐宓和李知行對視一眼，領悟到了李知行眼神中的「你決定」的意思，她對賀優點了點頭，「只要不給你添麻煩的話。」

這事兒其實也不難猜，朝夕相處的戀人，就算不故意提起家庭，但總會有一些蛛絲馬跡。

其實是一個很輕的吻，一觸即分，表達的含義卻明白無誤。

「我上學的時候很喜歡一個男生，他比我大兩歲，是我們學校隔壁體校的運動員，他打羽毛球的，很高很帥，身材也特別特別好，現在是國家級運動員，參加過不少國際大賽。」賀優回憶道，「我和他談了兩個月的戀愛，然後分手了。」

賀優果然稍微開心了一點，側過臉對著唐宓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唐宓努力安慰她：「你和明朗就很合適啊。」

看得出來，明朗對她說過自家的事情，否則賀優也不會如此精準地判斷情況。唐衛東和李如沁離婚之前對家裡的事情說了都不算，何況是現在呢？

「問題很大呢。現在我們還是學生，過一兩年後誰說得准呢？」賀優皺起了眉頭，「更何況，還有家庭那邊的問題……表姐，前陣子，我聽到明朗和他媽媽打電話，他說他還沒有女朋友。我和明朗冷戰，也是因為這件事。」

唐宓嘆了口氣，點頭。

李知行確實說過這番話，唐宓很受教地點了點頭：「其實我應該知道的，明朗應該有藝術細胞……我看過他跳街舞。」

每支樂隊演奏五首曲子，曲目奏罷，整個「club」掌聲雷鳴。

「我舅舅不是那種挑剔的人，他對你很滿意。」唐宓連忙說，「我和他說起過你。」

李知行點頭：「那真不簡單。」

「這種事情……其實也沒辦法吧……」

第一支上場的是支爵士樂隊，樂曲很棒，為今天的表演打下了非常棒的基礎；第二支則是鄉村樂隊，節奏明快，曲調悠揚，倒是很符合輕鬆的氛圍。

這問題其實很難回答，唐宓反問：「明朗沒有說過嗎？」

「我們關係挺不錯，他常常來我們班的教室找我，跟我一起參加學校的活動之類的。經過第一個男友的事情，ｈｅｔuｂｏoｋ.ｃoｍ•ｃom我的脾氣改了不少，也謹慎了一些，因為挺享受這種曖昧的氣氛，我就沒直接跟他說『我們開始愉快地交往啊』，就這麼曖昧地相處著。」賀優說著說著，表情忽然複雜起來，「直到有一天，我忽然聽到他跟我同桌表白！我這才知道！他跟我玩曖昧是為了我同桌啊！」

「所以，表哥，你會支持我吧？」唐明朗眼巴巴地問。

「我知道的也不多。」唐宓道，「就我所知，明朗的媽媽，有至少兩個哥哥，一個是李知行的爸爸，還有一個更年長的哥哥……」

賀優說得含混，想來也不是很愉快的經歷，但唐宓也能馬上看出兩人的矛盾根源。

「明朗，你的公寓也不大，你和表哥兩人住比較合適。」賀優興緻勃勃地建議，「表姐，今晚跟我一起度過一個『girl's night』，怎麼樣？」

「嗯？」唐宓側過頭。

李知行聽后樂不可支，端起酒杯喝了口威士忌，笑暈：「跳街舞，組樂隊……搞藝術果然是勾引女生的利器啊。」

賀優火急火燎的樣子讓李知行莞爾，但不覺得意外。能讓賀優這等優質條件的女生死心塌地喜歡的男生，絕不可能只有一張臉好看。

「那真是挺糟糕。」賀優挺煩心地頓了頓，又問，「表姐，明朗媽媽這邊的家族，是不是挺有地位的？」

三人到時酒吧已有不少客人，賀優挑了個挨著牆角卻側對舞台的小圓桌落座，又熟門熟路地給兩人推薦店裡的酒品。

至於卧室，更讓她驚訝了一番。卧室挺大，淺藍色的大床寬度起碼兩米以上，房間的靠窗處是一張連體書桌，書桌上堆滿了書和筆，還有好幾個相框；書桌旁則是一張化妝台，各種化妝品堆滿了半個桌面；卧室外，則是一個面積只比卧室略小的寬廣陽台，兩張躺椅擺在陽台上，窗外濃密的樹蔭蓋住了半個陽台。

不帶偏見地說，賀優卸妝之後，明艷程度的確下降了幾層，但還是很清秀的，頗有鄰家少女的感覺。在毫無粉黛的情況下，她臉上的表情，每一絲唐宓都可以看得很真切。

至於李知行的父親……唐宓的手輕輕地抖了抖，算了，這個問題還是不想比較好。

唐明朗的「This is my cousin（這是我表姐）」的介紹都還沒結束，那個金髮碧眼叫艾文的歌手直接在賀優留下的空位上坐下。手腳相當敏捷，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了唐宓放在桌上的手，陶醉地盯著唐宓的臉連眼都不眨——下一瞬大堆讚美詞猶如山洪決堤那樣，從他的薄唇里噴薄而出。總之聽他的意思，彷彿下一秒，唐宓就能羽化登仙成為他命註定的天使一樣。

「是的！全世界那麼多漂亮女生，可男神就是不喜歡啊！」

賀優一臉無奈：「是啊，沒辦法。從那時候起，我算明白了，找個心心相印的男友，就是這麼不容易。」

唐宓住校多年，當然明白，當兩個相同性別的人同睡在張床上的時候，多半也是交流心聲的開始。這就是床鋪的作用，它能讓人覺得安心和受到保護，但同時也卸下人的心防，然後進行一些深入的涉及靈魂深處的探討。

剛剛賀優離座的時候，李知行已經結了賬。發生了剛剛艾文那熱情表白的一幕，無論是他還是唐宓都覺得，這地方實在沒法待下去了，離開也好。

賀優表情沉重地點了點頭。她出身富豪之家，自然比唐宓更明白這個道理。

只是人生第一次感覺到，原來這就是戀愛的滋味，幸福和不安總是交織而生。

我已經結過了。

唐宓點了點頭。果然，每個中學都會有自己的校園男神。

賀優高興了一下，只不過馬上又鬱悶起來：「不過，明朗的事情，他爸爸說了不算吧。」

因為之前和唐明朗之間的冷戰，賀優並不太清楚李知行的安排，此刻得到答案后，眼珠子一轉，抱住走在她身邊的唐宓的胳膊，對兩名男生說：「我看這樣吧，表姐去我那裡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