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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體行業中的白盒測試，通俗點說就是用窮舉法把所有代碼全跑一遍，跑完差不多就能搞懂所有邏輯結構和邏輯路徑。

林永固笑著搖了搖頭：「AMD逆向了三年時間才完成AM386，而486的難度更大——你要知道，他們還是一幫玩這個的老手。」

蘇遠山也笑了，林永固最後一句話深得他心。AMD從成立之初便靠山寨INTEL的各種晶元起家，創始人桑德斯還得意洋洋地說「我們希望成為Intel的第二供應商，但我們已經迫不及待啦！」言外之意就是老哥，你不授權那我就先山寨為敬。

「那他們要是腦子一熱答應了怎麼辦？你派哪個小組過去？我們有那麼多人選嗎？」席小丁皺眉道：「你得知道，逆向經驗最好是晶元設計師和晶圓廠的工程師來拿——EDA工程師吃了沒什麼用。而且聯電的生產線是目前最先進的，那些經驗，我們的人吃得下嗎？就別說我們現在根本沒晶元生產線的人才了。」

Intel創始人之一的摩爾提出兩年晶體管數量便會翻番的「摩爾定律」，已經被二十幾年的半ｗwｗ.ｈeｔubｏok.cｏm.cｏm導體行業的發展所印證。既然有一個被印證的規律能預言未來幾年，乃至十幾年的半導體行業的發展趨勢，那麼作為主業是晶圓廠的聯電就必須得考慮自己對晶圓廠的投入是不是能夠支持自己追上摩爾定律。

晶體管布局可見，而微代碼不可見，只能一組工程師描述微代碼的功能，另一組在不參考原微代碼的情況下，開發擁有同樣功能的微代碼——這便是無塵室里的白盒測試。

當然了，前提是聯電願意答應。

蘇遠山眯著眼往外瞅了瞅，壓低聲音像個小偷：「席師兄，我們派過去的人，就未必只能是我們現在的員工啊！我從華晶微電子『挖』幾個人過來，你覺得我挖不挖得動？」

在弄清楚聯電晶元設計部門的迫切需求后，整個遠芯的技術主管層便開始思考怎麼才能把這次合作的收益提到最高。最後還是蘇遠山提出了建議，讓聯電開放無塵室，讓遠芯進行逆向——明面上的話是這麼說，但實際意圖卻是，讓遠芯加入到聯電的晶元逆向中，以獲得大量的經驗值。

…和*圖*書…

三個聯電工程師有兩人一開始也和和潘曉軍一樣，但很快便猜到了什麼，有些震撼地望著蘇遠山。

山寨一塊CPU原理說白了其實很簡單，打開蓋子，根據晶體管元器件的布局逆推出掩膜，然後搞定微代碼——微代碼駐留在高速存儲器里，將機器指令翻譯成詳細的電路操作序列，控制邏輯門完成0和1的輸出。

「太難了。」林永固寬厚地笑了，從接觸潘曉軍的那一刻起，潘曉軍便一直不停地介紹蘇遠山——於是他知道這個只有十八歲的少年擁有讓人眼紅到嫉妒的程序設計和電子電路設計的天賦。

但有擁有天賦不代表擁有無限制的能力。

在這種情況下，聯電就不得不考慮加大對晶圓廠的投入——在蘇遠山的記憶中，聯電確實是在95年就開始陸續剝離晶元設計業務從而搞專業的晶元代工。這些剝離出的部門裡，有個選擇了專註低端手機晶元設計的企業在後世異常奪目——它叫聯發科。

小舅和潘曉軍帶三人去樓上的涉外酒店，蘇遠山送到門口后直接回到秦為民的辦公室，席小丁也離開他那張八百塊的豪華和圖書椅子，來到這邊和秦為民兩人坐在會客沙發等著蘇遠山。

華晶那些晶圓廠的工程師，哪怕是只去看一眼在現階段也是收穫。

「只是隨便提了一嘴，看那邊的反應。」蘇遠山摸了一下嘴唇，撕了塊干皮下來，笑道：「反正我們先蹭一下，讓進就進，不讓進拉倒。」

要知道，島上可是有個把所有資源都投入晶圓廠的同行台積電。而且那個同行還野心勃勃，也得到了許多企業的支持，目前正在不斷追趕自己。

聽到這四個字，除了張克一臉懵之外，眾人的表情各不相同。略懂程序設計的潘曉軍很不解，他知道白盒測試是軟體測試的，但不知道為什麼要用到無塵室。

上個月AMD剛剛上市的AM386便是這樣搞出來的——聽聽這名字，386。

林永固看著蘇遠山年輕到髮指的臉龐上淡然的笑，知道自己的理解沒錯。他輕輕吸了口氣，用並不標準的國語問道：「你想學AMD？」

聽著這傢伙開黃腔，秦為民和席小丁同時笑了。

這裏的「設計」，顯然指的是山寨。

「那請。」

蘇遠山點頭：「有這個打算。」

而和*圖*書且值得一提的是，聯電也曾經在94年的時候「設計」出基於X86架構的CPU，只是因為沒有拿到Intel的授權，無法上市只好作罷——很難說這是不是讓聯電在第二年便下定決心剝離設計業務的定錘之音。

笑過之後，秦為民問道：「如果他們不答應呢？我們就只派一個人？」

秦為民啪的一拍大腿！

「總得試一試，萬一能行呢？」蘇遠山笑眯眯的回答道：「不過現在先不談這個，你們舟車勞頓，先安頓下來休息一下再說——你們不會是想著拿了光碟就想回去吧？」

最氣人的是，AMD山寨出來的產品居然比Intel的正版還要好，甚至還打入了軍方市場。說他們是玩山寨的老手，那是一點也沒誇張。

「噓……」蘇遠山做出個噤聲的動作。

「怎麼說？」

蘇遠山點頭：「當然了，我們現在製程設計是領先的，最多派一個人去調整一下工具，幫忙對接一下機器。」

要知道現在還不是後世那種基於FinFET的多層次結構、一個CPU動輒數十億晶體管的時代。在後世，EDA的工程師、晶元設計師、晶圓廠和圖書工程師，這三方是長期一起辦公，一起推進度的——這也是為什麼說一塊CPU是匯聚人類最尖端的科技和人才的原因之一。

蘇遠山已經有感覺，聯電恐怕現在已經在偷偷摸摸地用X86架構「設計」或者說逆向INTEL的486了。不然怎麼解釋他們會這麼迫不及待地找上門，要求遠芯派遣技術支持團隊？只能是他們在搞CPU，且還不熟練，需要EDA方的全方位支持。

「這招好！我估計華晶王總要哭著喊著求你去挖他們的人。」

面對聯電的要求，蘇遠山拉著秦為民和席小丁分析了很久，再結合蘇遠山的記憶，最終三人分析出一個結論——目前聯電的晶元設計部門日子有危機感，迫切需要設計出NB的產品來奠定地位。

席小丁馬上眼睛一亮！

在晶元製造行業，需要用到無塵室的「白盒測試」只有一個，就是跑微代碼。

只有林永固聽到那四個字便弄清了蘇遠山的意圖。

林永固也笑道：「自然不是。」

國內能接觸到最新生產線的機會太少太少，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機會！現在就有一線機會擺在面前，蘇遠山當然要嘗試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