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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瞳孔極具地縮小，所有的畫面，所有的人影在這一刻瞬間消失，只映出一個身穿白色毛衣外套的少女。

「不，我申請一台電腦。」

「蘇遠山同學，我仔細檢查了你的代碼，寫得很漂亮。那麼，你能解釋一下第一百二十七行代碼是什麼作用嗎？」

少女抿著嘴，正皺眉望著他，臉上毫不掩飾她的失望和一抹嘲弄。

這時陳曉川輕輕咳了一聲。

蘇遠山也繼續回答：「代碼簡潔是因為我運用了邏輯回歸，它可以很輕鬆地完成分類演算法。其實主要還是Protel太簡單了……」

這次大賽的初選是由電科先行挑選，然後由四校的專家團盲評選出特等獎和一二等獎。蘇遠山參賽的程序，理所當然是特獎——陳曉川當初看到源代碼時也不禁拍案叫絕，同時也多了一份擔心。因為按照現階段的教育水準，中學生幾乎是不可能達到這種水準的。

這時，見無人提問，蘇星河又看到了兒子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想到先前兒子說的「你們也提不出什麼有價值的問題」，搖搖頭笑著問道。

「蘇遠山同學，請回答你是如何實現讀取Protel數據ｗｗw•heｔuｂooｋ•ｃom•coｍ的。」

隨著主持人介紹完，台上台下少有地同時出現了安靜。

蘇遠山眉毛微微一皺，隨即舒展，微笑道：「八月份我就交了稿件，之後就再沒有看過，這我實在記不住。能麻煩給我看下源碼列印件嗎？」

「很不錯，看來蘇星河教授的兒子果然是個天才。」陳曉川笑了笑，他把稿件一丟，突然覺得沒趣起來。

一秒太短，一秒又太長。

「好，麻煩主持人給一份資料。」

這有點找茬了。

作弊。

高二，哦不，應該是高一就自學高等數學和數學專業才涉及的學科。而且代碼高效整潔，像是打娘胎就開始學編程一樣。

陳曉川盯著蘇遠山：「根據資料，你下半年才高二吧？都開始學偏微分方程了嗎？」

蘇遠山看了一眼父親，嘴角動：「很簡單，反編譯之後就可以看到他們的邏輯層了。然後我編寫的插件掛載在遠芯的EDA上，實際只是起一個類似指引的作，中間用到的方法並不難。」

據說遠芯在不久前的世界電腦經銷商展會上大出風頭，力壓蘋果IBM等公司，讓夏國代表團揚眉m.hetubook.com.com吐氣。並且蘇星河主持的單片機也即將成功，屆時必定又是大書特書。

但當聽到蘇遠山「自學」了高等數學乃至數學專業才涉及的知識，哪怕其中有蘇星河教授的學生，也忍不住嗡了起來。

這不是天才是什麼？

蘇遠山又望向父親，只看到父親的驚訝和無措——他知道，父親也沒料到居然會有裁判直接在這種場合下挑明父子的關係。

但後面還有問答闡述環節，陳曉川相信，是騾子是馬，是不是他人代寫，哪怕自己看不出來，電科那位創辦了遠芯科技，領導開發了遠芯EDA的蘇星河是一定能看出來的——要知道，這個作品就和遠芯EDA有關。

蘇遠山知道，每個參賽程序的源碼都有列印件的，畢竟都是些小程序。

蘇遠山不留痕迹地聳了下肩，一臉微笑。

只是陳曉川萬萬沒想到，這是蘇星河兒子寫的。而且完成時還是高一，不是自己想的那種中專生。

陳曉川輕輕呼了口氣，垂下眼帘，開始仔細查看作品文檔。

陳曉川眉毛一揚，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慢慢道：「我還以為你能記得住源碼，畢竟你的註釋習慣ｗwｗ•hｅtuｂoｏk•ｃｏm.com都這麼好，而且還是英文註釋。」

「我自己學了點，包括離散數學、導數之類也學了點。」蘇遠山微微眯眼，坦然一笑。眼角的余光中，他看到父親也微微皺眉。

蘇星河差點沒忍住笑。他知道自己兒子的水準，如果兒子真認真起來，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沒人打得過他。

而且眾目睽睽之下，他難道還能不讓陳曉川一個教授說話？

只是……能服台下這數百學子么？

領導知道，只有自己先主持一下了。

陳曉川也一臉平靜地看著蘇遠山，等著他的回答。

「全國電子電路和程序設計大賽是純技術競賽，它不能有任何的不公平，哪怕瑕疵都不行。」蘇遠山頓了頓，移動視線，望向部領導：「所以，我申請一台電腦，然後請評委現場出題。我現場進行程序設計。」

「如果可能，我希望程序設計的參賽選手能夠在我身後監督，看我的代碼到底是不是我寫出來的。」

可是，這樣的榮譽他都嫌還不夠，居然還想把自己兒子搞成天才？不就是讓兒子讀個大學么，至於嗎？

台下本來一直寂靜，都在準備膜拜蘇遠山。

蘇遠山抬頭，他從陳曉和*圖*書川眼中讀出了一抹說不清的意味。

看來真是人心不足。

台下的嗡嗡聲越來越大，而每句話都匯成三個字——不可能。

……

蘇遠山鞠躬后挺起胸，同時稍稍偏了偏臉，好讓坐在最角落的那個女孩能看清楚自己的側臉。

蘇遠山眉毛慢慢皺起，他緊緊地盯著陳曉川，試圖從對方臉上發現一點譬如陰謀、狡詐、得意之類的情緒。但很可惜，他只看到對方臉上的疲倦和不屑。

而藏在這三個字後面的則是那兩個最讓人不齒的字。

說著蘇遠山頓了頓，舉了個例子：「Protel和YuanICCAD就好像兩個說不同語言的人，我寫的插件就相當於是個翻譯。」

蘇遠山望向主席台左邊挨著部領導的陳曉川，微微怔了一下。

「謝謝。」

陳曉川緩緩平復情緒，他不動神色地瞥了邊上兩校的教授一眼。只見西電的秦建忠和自己一樣，稍稍挑了下眉毛就恢復平靜。而杭電的那位……算了，那是成電一夥的，指望不上。

主持人很快拿過一份蘇遠山的列印件遞給他，蘇遠山掃了一眼后迅速回答：「這是一個偏微分方程，它的解值將成為分析電路路徑的一部分。」

蘇和_圖_書星河繼續問道：「那代碼部分是如何實現的呢？我看你的代碼很簡潔。」

蘇遠山思索了一會苦笑道：「陳教授，能不能給我看看源碼？」

陳曉川瞥了一眼臉上掛著淡淡笑意的蘇星河，心中升起自嘲。

這時，坐在七人評委最中央的部領導輕輕嘆了口氣。他是見過蘇遠山、聽過蘇遠山做過彙報的。可誰也沒料到陳曉川居然整出這一出來，讓他想攔都來不及。

視線由遠至近，他看到電科所有學長都或遲疑或不屑地看著自己。而那些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大的選手，他們雖然沒有說話，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不信。

突然，蘇遠山視線停在了角落。

「先下一位吧。」

蘇遠山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緩緩轉身。

她曾經說過，自己的側臉最好看。

現在機電部下屬四大掛電子科技名字的學校，無論是實力還是勢力，都數西電和成電兩者最強。過去十年乃至現在，這兩校都一直在對桂電和杭電進行援助，譬如陳曉川本人就是西電出身去援建桂電的。

蘇遠山迅速轉身，他收起所有情緒，視線落在陳曉川的臉上。

既然蘇星河想把他兒子打造成天才，那自己就成全他嘛！當眾宣布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