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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昭點了點頭。

「對呀。」

「怎麼了？」

張晨笑了起來，說：「裝修可不是把所有都搞得像新的一樣，如果那樣，不用設計師了，只要兩個粉刷的工人就可以了。」

「但它在台灣老闆眼裡，又是最洋氣的，你說它一點也不像KTV房間是不是？」

「但到這裏呢？」

「為什麼呀？」小昭叫道，「這個台灣老闆，他就喜歡這麼破舊的東西？」

小昭「嗯」了一聲，張晨明顯感覺出來，這嗯有些不情不願的，張晨看了看她，小昭猶豫著問：「這個，不改了？」

「哎呀！」小昭叫到。

張晨一把拉住了她，拉著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兩個人抱在了一起親吻著。

「親愛的，我已經想好了。」

「哎呀，小氣鬼，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快點過來。」

「你說的沒錯，它本來就又破又舊，所以要裝修，這裝修出來的舊和破，可不是真的舊和破，它是做舊和做破。」

張晨說：「它雖然有一千多年的歷史，但其實，我們現在看到的塔是一九三三年修建的，為什麼看上去要古老得多，就是每一次修建，都盡量按照修舊如舊的原則，不然就不用修建了，直接用鋼筋水泥造一個，不是更牢？」

「可是可是，親愛的，我還是覺得那個洋氣，怎麼辦呀？」小昭又急了，她和-圖-書指著雞毛的那本效果圖說。

紅旗旅館的值班室里，有一台十二寸的黑白「西湖」牌電視機，但樓頂的天線，去年夏天刮颱風的時候被刮斷了，一直也沒人上樓頂去修，拉開電視機的旋鈕，電視機沙拉沙拉地響，滿屏都是雪花點，能看出一個扭成幾段的人影就算不錯。

小昭怕吵到張晨，把電視調到了靜音，張晨看著覺得好笑，他說，沒有聲音看什麼電視，你又不是聾子，沒關係的，我工作的時候，不怕吵。

「那要是這樣，還裝修幹嘛，裝修不就是把到處都搞得像新的一樣？」

張晨逗她：「你不是不理我了嗎？」

小昭點了點頭。

「我有一點點懂了，親愛的，可是，這和你這個有什麼關係？」

「那我，那我說了？」小昭看著張晨，目光里有些畏縮。

「對啊，這就是劉老闆想要的噱頭和效果，或者說是賣點。」張晨笑道。

「說吧。」張晨鼓勵道。

「和它們統統不一樣。」小昭叫到。

所以這台紅色塑料外殼的電視機一直關著，連開也沒人去開。

「但這個台灣老闆，就是想要一個和其他所有KTV都不一樣的KTV，放心吧，他一定會很喜歡的。」

張晨想起來，他從包里拿出了雞毛的那本效果圖，拿給小昭看，小昭拿在手裡翻m.hetubook.com.com著，嘴裏嘖嘖有聲，她說親愛的這個好，這個多洋氣，你看看這水晶吊燈，這走廊的地板，哇，都是玻璃的，玻璃下面還有五顏六色的燈光，親愛的，這個才洋氣嘛。

雖然門外很冷，兩個人還是走到了陽台上，相擁著站在那裡，張晨指著右手邊不遠處的保俶塔，和小昭說，現在自己要設計的項目，就在那塔下面的寶石山裡面。

小昭點點頭。

張晨反覆說了幾次，小昭才拿起遙控器，調出了一點點聲音，電視里在放《編輯部的故事》，李冬寶、戈玲、余德利，包括那個牛大姐的聲音都像蚊子，嗡嗡嗡嗡叫，但小昭還是被他們逗得想哈哈大笑，又怕吵到張晨，使勁地憋著，吃吃地偷笑。

小昭吞吞吐吐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張晨笑道，有什麼話就說，我又不會吃了你。

張晨微微笑著：「對啊，一點也不洋氣。」

間隔一會，小昭就忍不住要站起身，走過來幫張晨倒水，或者在他身後站著，從後面抱抱他的頭，在他的頭頂親一下，親完又叫道：「親愛的對不起，我又打擾你了。」

「不改了。」張晨說，「你覺得有什麼地方需要改嗎？」

「就設計成這樣的？」小昭指著張晨的效果圖問，張晨點了點頭。

小昭還是搖了搖頭，她不相信，真的和*圖*書有人會花這麼多的錢，去造這麼一個一點也不洋氣KTV。

「我覺得，我覺得……」

「我今晚要好好收拾你。」

「好吧好吧。」小昭點了點頭，眼睛還被劇情吸引著，停留在屏幕上，過了一會，她終於咯咯笑出了聲。

兩個人回到房間里，把寫字檯清理了出來，張晨馬上開始工作，小昭坐在沙發上，一邊織毛衣，一邊看電視，自從離開海城以後，這大概也是她第一次看電視。

張晨說著就看到了窗外的保俶塔，他和小昭說：「你看那個保俶塔，是不是很古老？」

張晨站起來過去，外面的景緻出乎張晨的意外。

小昭真的急了，她爭辯道：「可如果這樣，還花錢裝修幹嘛，就是要破舊的話，那就不去裝修它好了，它本來不就是又破又舊的。」

「那就不管他。」張晨說，「反正又不是你出錢，是台灣老闆出錢，只要他喜歡就好。」

儘管小昭在身邊，時不時就會分散他的注意力，但張晨感覺心情很放鬆，工作的效率很高，到傍晚快吃晚飯時，他已經把那一個個房間，酒窖式的K房效果圖畫好了。

張晨笑道：「這個，就是原來的設計，台灣老闆說了，他沒有一個地方喜歡，才讓我重新設計。」

小昭捶了他一下，罵道，你還笑，不理你了。

「這個是KTVhetubook.com.com房間？」

「那我真的說了，親愛的你不要生氣。」小昭說，「我在想，那個台灣老闆，看到這個會不會生氣？」

「不洋氣你還笑。」

「對呀。」

「這麼快？親愛的你太厲害了！」小昭把手裡的毛衣放在一邊的沙發上，起身走了過來。

「可它怎麼就不像KTV房間，這麼，這麼破，看上去還……還這麼舊。」小昭說著說著，有點急了：「這個KTV房，親愛的，我怎麼感覺一點也不洋氣？」

張晨走了過去，小昭從床上坐起來，伸手一把抓住了張晨的手，把他也扯了下去，兩個人倒在床上擁抱著親吻著，小昭和張晨說：

小昭這才鬆了口氣，她覺得張晨說得有道理。

他本來以為馬路對面的省政協和外文書店的房子，會擋住這裏的視線，這裏就算是能看到西湖，大概也只是看到一角，到了這裏才知道，那兩幢樓都只有四層，而他們現在住的是六樓，整個西湖都一覽無餘，劉立桿心裏有些感激，他覺得劉老闆這是有意安排的。

「我這個也一樣啊，要是我也把它設計得很洋氣，和海城的桃源賓館或金棕櫚娛樂城一樣，那就達不到劉老闆要的，和其他KTV不一樣的要求，你想想，讓你去桃源賓館或金棕櫚，或者望海樓的歌舞廳，你出來是不是感覺這些地方，好像沒什麼區和_圖_書別？」

「有什麼好笑的，我聽到笑笑，對大腦也是放鬆，還有，你不要憋著笑，讓我聽得很難受，我進入工作狀態的時候，真的不怕吵，打雷放鞭炮我都聽不到，你放心吧。」

小昭苦著臉，看著張晨說：「我忘了我今晚要上夜班。」

「為什麼？」

「這有什麼區別？」小昭不解了。

張晨讓小昭過來看，說是已經畫好了。

張晨笑道：「好啊，來啊，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看看我們到底誰怕誰。」

小昭點了點頭，她說：「親愛的，這個台灣老闆對我們這麼好，你就好好幫人家設計，我保證全力支持你。」

「想好什麼？」

張晨說好。

「區別很大，做舊和做破的關鍵是做，做，就是有選擇性和目的性的，在文物和古建築的修復里，最講究的是修舊如舊，就是說，修過以後，最好還是和原來一模一樣，一點新的痕迹也看不出來，修是為了保護它，舊是為了保持它身上那時間的印記，歲月的痕迹。」

「怎麼樣，好不好看？」張晨把效果圖舉起來，問身後的小昭。

罵完，她翻身下床，走去了朝向陽台的門，大聲叫道：「哎哎，親愛的，快點過來，這裏真的可以看到西湖。」

張晨起身走過去，拿起遙控器，把聲音調到了32，小昭吃驚地看著他，他和小昭說：

張晨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