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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轉身一聲不吭走了出去，這裏的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他幹什麼去了。

一件披風不像披風，風衣不像風衣，連衣裙不像連衣裙的衣服就做好了，裏面可以配襯衣，也可以配T恤，解開來就是一塊布，穿到人身上時，才是一件衣服。

廠里今天休息，沒有人上班，小昭知道張晨現在回廠里，一定是他想到了什麼，要回去打樣衣，小昭說好。

老萬說：「他騎著自行車，好像回家了。」

其他人都出去玩了，來的只有彩娣一個，還有老萬跟在後面。

張晨很快就想到了怎麼來解決這個問題，用車出的布繩，編成粗大的麻花辮，用它來當背帶，這個問題就解決了，效果還比單獨的一條布帶好。

整個廠里，空空蕩蕩的，難得放假，工人們不是去街上，就是去了城裡，張晨看到，只有老萬在裁床上午睡。

張晨讓彩娣穿起來試試，彩娣穿了以後，大家都覺得好，彩娣脫下來后，張晨和老萬說，你穿起來看看，老萬吃了一驚，看看張晨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就穿了起來，接下去趙志剛趙志龍和張晨本人，都試穿了一遍。

這兩種面料，這麼大的庫存，張晨幾乎可以斷定，它們最大的可能是老外下了單后，又取消了訂單，廠家才會無奈地把它們處理掉。

「我去把他們拉回來。」

它的織法很簡單，就是經緯編織，紗線很粗，有一種粗獷的感覺，面料的最頭上，已經有緯紗脫線，懸挂在地上，張晨用手把它扯掉，裸|露的經紗，就變成了一道毛邊。

小昭當下臉色就不好了，彩娣看到，趕緊過來說，走，小昭，我陪你走回去。

「不是，老闆送給我的，他讓我拿回來和_圖_書打樣。」

張晨說好啊，等會五點半，你記得提醒我去接小昭。

張晨點點頭，他的心裏已經有底，他坐下來，拿過紙筆開始設計，等到彩娣過來叫他，他才知道，已經是五點半，需要去接小昭了。

小昭開始吃面，張晨坐在一旁，盯著地上的面料發獃。

圍在邊上看著的人都叫好。

張晨伸手在裁床上拍了一下，老萬醒過來，看到是張晨，趕緊坐了起來，張晨問他：「趙志剛和趙志龍呢？」

「畫畫？現在？」

小昭沒好氣地說：「你剛剛去哪裡了？」

這樣，整個六件套亞麻系列，就很完整。

老外當時下單，應該不是作為服裝面料，而是作為裝飾軟裝用料下的，正因為如此，才沒人想到會用它們來做服裝。

趙志剛和小昭都說好看，張晨皺著眉頭，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他們好像去街上了。」老萬睡眼惺忪地說。

他和張晨說，這些地方，裏面還是要燙粘合襯和加貼片，不然會不成型，張晨說好。

老萬走了進來，趙志剛問他，你看到老闆去哪裡了？

「晚上我做正宗的川菜，讓小昭一起來吃。」

張晨和小昭說，你站起來。

趙志剛也不用畫紙板，只需把整塊的布，覆到紙板上，描下來就可以，連尺碼都不需要再放。

「這個面料，有什麼用，一點也不好看。」小昭說，「你想拿來做什麼？」

張晨沒有言語，他努力地回想著，前面在王海鳥店裡的時候，自己為什麼會心動一下。

張晨看著這件東西心想，你他媽的還真是不挑人啊，不管高矮胖瘦，現在連男女都不挑了。

雖然張晨現在還不知道，最後做出的成品會是怎麼樣的，但hｔｔｐs://ｍ•hｅtｕboｏk•ｃom.cｏｍ那個感覺他已經找到。

張晨回到了樣衣間，繼續設計，等到老萬接了小昭回來，他已經把一個系列的服裝都設計好了，他設計了一套長裙套，一套長褲套，一條帶襯裡的連衣裙，一件風衣，還有一條亞麻的工裝褲。

十二點多鍾，小昭看到張晨右肩扛著兩匹布，左手提著飯盒，從外面急匆匆地進來，小昭趕緊站起身，從他手裡，把飯盒接了過去。

「你瘋了。」小昭笑道，「這出大貨，你一件件畫，那還不畫傻？」

他拿出了速寫本，看著人台畫著，這個面料太軟，連鎖眼和扣子訂上去都會起皺，且容易吊，張晨決定，整件衣服不用一粒扣子，全部像睡袍那樣，用系帶。

張晨去到樣衣間，拿過了人台，把那塊竹節麻圍在人台上，用圓珠針一個個插著，把它固定在人台上，然後拿過剪刀，把多餘的部分剪掉。

張晨覺得，這件作品完成了。

張晨這麼一說，其他人也覺得，還真有那麼一點感覺，一色的淺駝色排在那裡，確實有些晃眼。

老萬說好，他沒拿張晨手裡的鑰匙，轉身就去后道，拿了一張椅子出來，放在三輪車的斗里，張晨看到，禁不住笑了起來，這個待遇，可比自行車好。

沒有扣子，背帶背在肩上，前面兩片前幅交叉疊起來，裏面那片縫了一條布帶，布帶往左，從前片左腰裡的一個扣眼穿出去，繞過後背，前片上的一條布帶往右，在右腰和后片的布帶交匯在一起，打一個結——

但張晨覺得，不管是什麼面料，只要找到合適的形式，都可以變成很好的服裝面料，獲得出人意料的效果，前些年不還有人用紅綠大花的棉和_圖_書布被面做服裝，風靡一時？

但豬皮帶比這個面料要硬，固定上去的地方會不會起翹，張晨沒有把握，張晨覺得還是用同款面料製作背帶比較好，但這面料又太軟，用它當背帶，即使裏面燙了粘合襯，剛開始可能還好，但洗過一遍之後，就會變形，而且會越拉越長。

「你拿這幹嘛？」

吃過晚飯，彩娣也幫忙來做樣衣，做到晚上十一點多，所有的樣衣都做好了，張晨讓彩娣叫來五個女工，包括彩娣自己，把樣衣都穿起來，站成一排。

趙志剛和趙志龍走到了樣衣間，張晨把自己的意思和他們說了，趙志龍馬上就忙了起來，車布繩，編麻花辮，趙志剛拿起剪刀，把人台上的布修剪得更合理，特別是腋下、前開領和後背這幾個地方。

小昭忍不住笑了起來：「什麼時候，你這麼貪小了？」

前面的那件三不像，現在也有了一個名字，他們把它叫做乞丐裝。

張晨沒說好，那六個人自然不敢把樣衣脫下，站在那裡站了十多分鐘，實在忍不住，彩娣求援地看著小昭，小昭趕緊和張晨說：「喂喂，老大，她們可以脫了吧？」

他走到門口，叫著老萬，老萬跑了過來，張晨把自行車鑰匙給他，和他說，你去攤位接下小昭。

張晨這才醒悟，看到那幾個人還一排站在那裡，趕緊說，可以了可以了，謝謝。

張晨把那套長裙套，和那件風衣拿了出來，在調色盒裡調出絳紅色，拿筆畫了起來。

他先考慮背帶，覺得可以用棕色的翻毛豬皮帶，或者用同款面料車出背帶。

張晨站了起來，和小昭說：「我要回廠里去。」

張晨把地上的兩匹面料，扛到了肩膀上，走了。

趙志剛剪下一塊和圖書燈芯條面料，又剪了一片紙襯，在布的背面用熨斗燙好，反過來看看，和張晨說，這個面料不錯，連便西裝都可以做。

張晨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反正是老闆送的，不行廠裏面可以做窗帘。

張晨靈機一動，繼續扯掉第二根緯紗，第三根第四根……扯了十幾根后，失去緯紗的經紗，就形成了一條一寸左右的抽絲的效果，這個效果刺|激了張晨，他從抽屜里拿出一把剪刀，剪下了一塊一米長左右的面料。

「好好，你去吧。」

趙志龍編好麻花辮后，把整塊布除了下擺，卷了邊車好，兩片門禁和後背，燙了粘合襯，為了防止開裂，沒有用紙襯，而是用了布襯，再加一層貼片，一圈的形狀就出來了。

「對呀，你們不覺得，這一個系列擺在一起的時候，太素了點？」張晨問道。

他用手提起竹節麻的面料，因為有太多成分的冰絲，這個面料的垂掛感很好，但也正因為此，它幾乎沒有辦法成型，你做成什麼款式，都是軟塌塌的，就是加了粘合襯，張晨估計也沒有辦法定型，可能它生產出來的時候，就不是當服裝面料用的。

「去幫我找他們一下。」

「我回家拿筆和顏料去了。」

他看到這塊面料的垂掛感太好，即使小昭這樣的大肚子圍在身上，好像也苗條了很多，這個面料的顏色，質樸的織法，再加上下擺的拉絲，帶來一種特別的味道，張晨馬上明白，自己如果在人台上，用立體裁剪的方法，可以做出一件別具一格的衣服。

小昭站在那裡，更覺得莫名其妙，哪裡會有這樣的事，這把我扔在這裏，他自己就回家了？

小昭看了看他，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不過她還是站了起來，張晨把wｗｗ•ｈｅtuｂｏｏｋ•ｃｏｍ•ｃｏm這塊面料，披在了小昭的身上，禁不住笑了起來。

老萬的宿舍在簡易房的二樓，下午的這個時候，房間里熱的就像蒸籠，連風扇吹來的風都是熱的。

老萬一骨碌從裁床上滾了下來，到了門口，就去騎三輪車，張晨奇道：「你騎三輪幹嘛？」

「畫畫。」

張晨站起來，看了看設計到一半的作品，感覺實在是走不開，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順利，他擔心一個來回，思路會被太陽和汗水蒸發了。

彩娣問小昭：「老闆生氣了？」

再看亞麻的燈芯條面料，張晨似乎也知道怎麼用了，一般的亞麻面料，都是平面的，很少有這樣立體的感覺，它的形狀很像是燈芯絨，但比燈芯絨硬挺，而麻的質感，做休閑裝又再適合不過，甚至用它做褲子和裙子，張晨也感覺，會比燈芯絨更好。

兩個人走到外面的院子里，卻看到張晨騎著自行車回來了，看到她們，張晨反倒問小昭：「你們去哪裡？」

外面傳來三輪車的哐當聲，還有趙志剛趙志龍和彩娣的聲音，張晨走了出去，看到老萬載著他們三個回來了，三個人從三輪車上爬下來，手裡提著好幾個塑料袋，彩娣和張晨說：

張晨和趙志剛說，讓彩娣過來試試，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人，有都叫來。

張晨笑道：「放心，我沒那麼傻，我會找印花廠，用絲網印刷。」

他擔心自己一忙起來，又把接人的事情給忘記了。

小橋、流水、垂柳、兩頭尖尖的蚱蜢舟，飛檐、閣樓、花窗、青石板的小巷和汰米碼頭，一派江南水鄉的景色，很快出現在衣服上。

「不會呀。」小昭說，「這又沒什麼事，有什麼氣生？」

張晨把肩上的面料，放在地上，小昭問：「你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