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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立桿到了外面，范建國蹲在自行車旁抽煙，看到他出來，就站了起來。

劉立桿搖了搖頭說：「不行不行。」

劉立桿說，他把牆上的數字，都抄到了本子上，抄到本子上的時候，他把所有的店，重新做了排列，按照銷售額從少往多排列，他看到銷售最少的供銷大廈，才賣了十一盒，不禁皺了皺眉頭。

營業員搖了搖頭說：「我也沒有辦法。」

范啟順問劉立桿，今天生產多少？

范建國拉了拉劉立桿的衣袖，努努嘴，劉立桿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這才透過人縫，看到角落裡的那張玻璃櫃檯的最下面一層，擺放著他們的西湖十寶。

「怎麼回事？」

櫃檯長看了看西湖十寶，和櫃檯外面的人說：「不要急不要急，我馬上打電話補貨，二十分鐘就送到了，你們要麼先去其他地方逛逛，回來再買。」

那些人馬上圍到了那個營業員身邊，櫃檯長看著他們搖了搖頭，她叫過另外一個營業員，問她，這東西今天很好銷嗎？

「明天是星期天。」

營業員說好，櫃檯長走開，去打電話補貨了，劉立桿心裏暗笑著離開那裡。

搶到的人馬上走去一邊櫃檯付錢，還沒有搶到的不幹了，叫道，我也要我也要。

各大商場，上午是沒有什麼人的，到了下午一點多鍾，商場里的人開始多了起來，劉立桿和范建國說，我們走。

劉立桿嘆了口氣：「好吧，那先給她五盒吧。」

劉立桿拿出自己的本子，和范建國說，我們去把所有的店都跑一趟，從昨天銷量最少的供銷大hetｕbｏoｋ.ｃoｍ.ｃom廈開始跑，看看到底是什麼原因。

雖然是搶，但大家臉上都是開心的，他們說，第一次，第一次走到人家商場，有個人樣，感覺腰終於可以挺直了。

劉立桿猶豫了一下，他問櫃檯長，等下真的還會有？

劉立桿和營業員說，好吧，那你先給他們，我等會來買。

范啟順愣了一下，不過馬上又恢復了臉上的笑容，心想，對你沒有意義，對我意義可是重大，這麼多年，老子還是第一天大晚上的，為廠里的事情感到這麼舒心。

「對對，這東西送人太好了。」邊上有人說。

「同志，幫幫忙，我不騙你，你不信的話，我拿車票給你看。」

營業員彎下腰，從玻璃櫃檯底下拿出一盒給他，當時邊上就有人叫道，這是什麼，這盒子怎麼這麼好看？

他也不得不從心裏有些佩服，這劉總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他希望他繼續這樣不滿足，每天都不滿足，你不滿意，拚命地往前趕，我就會太滿意了。

他們等到了九點半，每個店的銷售都報過來了，劉立桿把一個個數字都填到空格里，最後合計出來的數字是，這一天，他們銷售了七百二十一盒，也就是說，光這西湖十寶，他們就做了兩千的銷售額，范啟順驚呆了。

劉立桿問：「這個還有多少？」

這檯子上的樣品擺放，也是有講究的，一般是越好賣的產品擺在最越上面的一層，因為越上面，位置越高，能看到它的人就越多。

劉立桿霸氣地說：「以前的數字對我https://m•ｈｅtuｂｏoｋ.coｍ•ｃｏm沒有意義。」

「你別管，你去買了就回到這裏來，我在這裏等你。」

「這麼好賣？」

「能多生產，就多生產一些，不要拘泥於一千五。」劉立桿說。

這麼說今天賣掉三盒了，劉立桿叫道：「快快，全部給我，我跑了好幾個商場，都賣完了。」

「好好好，我幫你裝起來。」營業員說。

「一千五。」

「幹嘛？你要的話，回去拿就是，到這裏買幹嘛？」范建國不解地問。

「真的真的，肯定會有。」

擺在這裏，能賣十一盒，說明都是奇迹了。

劉立桿走了進去，快走到食品櫃檯的時候跑了過去，故意搞得氣喘吁吁的，櫃檯前站了很多人，劉立桿叫著讓讓，讓讓！

營業員看了一下說：「三十二盒。」

范啟順恍悟，是噢，明天是星期天，這一周一天的休息日，不管是商場里還是西湖邊，都是人最多的日子，確實要多備點貨。

有一個大姐，拉了拉劉立桿的衣袖，和他說：「同志，我是外地的，我要趕火車，來不及了，你看，你反正已經不夠了，你能不能等會再來買，這裏先給我五盒。」

是啊是啊，小夥子，你就學學L鋒。

不可能啊，昨天送過來五十盒，這裏才賣了十一盒，今天雖然還沒有給這裏補貨，但商場的人也才剛剛開始多起來，不可能說三十九盒已經賣完了。

「謝謝！謝謝！」那大姐趕緊說。

劉立桿卻嘆了口氣，明顯覺得銷售還沒有達到他的預期。

范建國說好。

第一次，范建國覺得自己老子的m.hetubook.com.com話沒有那麼刺耳，他「嗯」了一聲。

「去哪裡？」范建國問。

劉立桿一開這個口，其他人也說，小夥子，你要的多，反正你等會還要來，這裏就先給我們吧。

「大哥大哥，真不行，我們單位買去送人的，這還不夠。」劉立桿哀求道。

劉立桿叫得很急很大聲，櫃檯前的人都看著他，不知道這西湖十寶是什麼東西。

「什麼不行，這櫃檯上的東西，你又沒付錢，我怎麼不能要？」

他們騎著車，先到了解放路上的供銷大廈，食品專櫃在一樓，供銷大廈的食品專櫃，和其他商場的大同小異，都是一圈回字型的玻璃櫃檯，玻璃櫃檯裏面是三層的玻璃架子，一層層放著包裝好的食品。

擺在這個位置，只要櫃檯前面站了人，人腿就把它給擋掉了，其他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它，怪不得才賣了十一盒。

櫃檯長看了看裏面的檯子，指著從上面下來的第二排位子，和營業員說，這裏讓一個位置出來，等下貨到了，出樣在這裏。

那些人不知道怎麼回事，都讓了開來，劉立桿急急地問營業員，同志，那個西湖十寶，你們這裏還有沒有？

「好，那就一千五。」范啟順下了決心。

「你想要多少？」范啟順問。

櫃檯長聽到這邊的動靜不小，馬上從櫃檯的那邊轉過來，問營業員。

食品櫃檯，總是商場里人最多的地方之一，劉立桿他們到的時候，櫃檯前有很多的人，劉立桿伸頭看看，在裏面的檯子上，沒看到有西湖十寶，他們沿著玻璃櫃檯繞了一圈，在櫃檯裏面也沒找和_圖_書到，莫非已經賣完了？

劉立桿看了看他，趕緊說：「不行不行，大哥，我已經要了。」

看看劉立桿和張晨，范啟順又有一種老之將至的悲哀，覺得和這些年輕人相比，自己真的有些老了，跟不上趟，落伍了，這些年輕人可真是來勢洶洶。

最開心的還是那些上上午班的工人，知道今天下午可以繼續上班，當然高興，這樣自己的工資就多了半天啊。

「那裡面還有多少，你不要再拿上來了，拿上來又被搶了。」

兩個人騎車回家的路上，范啟順認真地和兒子范建國說，跟著劉總好好學，你學會了人家一半的本事，你老子我也就放心了。

「為什麼？」

營業員把一疊盒子剛放到櫃檯上，馬上就有很多的手過來拿走了，劉立桿大叫著：「別搶，你們別搶啊，我都要了。」

有個男的，當時就把那盒拿在了手裡，叫道：「這盒我要了。」

最下面一層，你要走近到櫃檯前才可以看到，而上面的商品，你隔很遠就可以看到，最上層的，哪怕櫃檯前擠滿了人，你也能越過頭頂看到它，能擺到這個位置的商品，才肯定是最暢銷，或者是和櫃檯長關係最好的，它佔據著寶塔的塔尖，相當醒目。

劉立桿走過去，和他說，你把這四盒東西送回廠里，和范廠長說，今天抓緊生產，不行就加班，然後，你去其他的店看看，我們的產品現在都擺在櫃檯的什麼位置，對了，帶個本子，畫下來，都畫好了，回廠里等我。

哪裡還有人理他，大家拿在手裡都不肯放，劉立桿求助地看著營業員，叫道：「我ｈｔtｐs://wｗｗ•hｅtubooｋ.ｃom.coｍ本來都已經不夠了，還要被他們搶去，我怎麼辦啊？」

劉立桿和他說，你在這裏等我。

范建國說好。

早上一到廠里，幾個供銷員就跑去倉庫搶貨，每個人負責的店不同，貨就還剩這麼一點，別人搶走了，自己就沒有了，害得范啟順不得不出面協調。

「我本來以為，都應該賣完的。」

劉立桿拉著范建國離開那裡，到了門口的自行車旁，劉立桿和他說，你去那個櫃檯，買四盒我們的產品。

劉立桿拿了兩百塊錢給范建國，范建國進去了，不一會抱著四盒西湖十寶回來了。

那人點點頭，和她說，是的，我剛剛也賣了四盒。

邊上的人聽劉立桿這麼一說，都看著櫃檯上的西湖十寶，大家七嘴八舌，都說這東西好看，稀奇，但不知道裏面是什麼。

回字形櫃檯裏面，是一個檯子，檯子上呈寶塔狀，一層層朝上面豎著疊上去紙盒和馬口鐵包裝的食品，擺在櫃檯裏面的不一定是暢銷的商品，因為櫃檯會被站在櫃檯前的人遮擋，暢銷商品，都擺在裏面這檯子上。

「可以了。」范啟順說，「你知道我們以前一天賣多少？」

劉立桿說，范啟順雖然覺得這個數字有點嚇人，但想想，不是有一千盒托底嗎，今天就是和昨天賣的一樣，那剩下來的也不怕。

第二天，他們昨晚賣了七百二十一盒西湖十寶的消息，在一鳴食品廠就炸了鍋，這個廠這麼多年，第一次好像被打了強心針，有了勃勃的生氣，供銷科的那幾個供銷員，幾乎成了明星，到哪裡都被人圍著問東問西。

營業員說，他們都要這個，沒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