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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於憤怒之中，他再無半點顧忌，亦是將他的心裡話說了出來。

「請皇上相見，臣等不甘！」

這……

萬壽宮的殿中，檀香從銅爐裊裊而起，充斥著這裏的每個角落。

「皇上，林尚書等人不肯離開，在宮門前跪求召見，且陸續有官員前來！」一個小太監飛奔進來，向著嘉靖彙報道。

嘉靖似乎又回到了那個任性妄少的少年天子，亦或者他這些多年一直不曾改變過，卻是下達指令道：「傳朕口諭，令宮外的所有官員速速散去，朕既往不咎！若是再執迷不悟，定不輕饒，所有人皆施予廷杖！」

西苑宮門處，幾十個衣服濕轆轆的官員來到了宮門前，臉上無不帶著悲憤之情，向著宮門太監提出了面聖的請求。

隨著吳山死訊的發酵，此時跪在這裏的不僅是吳山的門生，還有很多敬重於吳山的官員，同時有不少林晧然的門生。

咦？

嘉靖知道陸繹終究不是陸炳，便是淡淡地詢問道：「當年的左順門之事，你可曾聽聞！」

「皇上，包括林ｈtｔps://ｍ.hｅｔｕbｏｏｋ•ｃom.com尚書嗎？」陸繹感受到了這位老皇帝的殺機，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道。

不管是為了替岳父討要一個公道，還是要將害死他岳父的兇手繩之以法，他都不能夠接受這種不明不白的死亡結果。

徐階心裏微微一動，當即站出來勸道：「皇上請息怒，林尚書跟吳山是岳婿之情，怕是想要為吳閣老討要一個公道！」

嘉靖滿意地點了點頭，卻是有考核之意地詢問道：「今有一幫臣子拂了朕的意，甚至是想要逼迫朕，你說當如何？」

年僅十八歲的嘉靖卻是下令錦衣衛逮捕這幫大臣，受杖者一百八十多人，其中十七人被創死亡，另八人編伍充軍。

「主子，你……沒事吧？」黃錦看著突然犯起魔怔的嘉靖，卻是小心地詢問道。

「臣請皇上明示！」陸繹知道自己確實沒有父親那份殺伐果斷的魄力，只好繼續進行表忠心地大聲道。

他們的恩師的身體一向健康，此次明明是中毒而死，結果偏偏說是吳www.hetubook.com.com山染了惡疾，令到他們心裏極為不甘。

近百人的聲音齊聲高喊，雖然隔著重重的宮牆，但他們此刻壓積著滿腔的怒火，卻是極力將他們的悲憤傳向萬壽宮。

「臣等能享受今日之富貴，全賴皇上所賜，又豈能做出陷皇上于不義之事！若是要有人要背負害死吳閣老的罵名，老臣願擔當此責，定不給人背後誹謗君父之機！」徐階的眼睛再度含淚，當即跪下來表忠心地道。

「臣……愚頓！」陸繹原本想要回一個「殺之」，但想著並不妥當，只好用萬金油的話語回應道。

徐階等人聽到這話，先是聳起耳朵，然後臉上露出困惑之色。雖然他們似乎聽到一些聲音，但卻含糊不清，根本聽不清楚是什麼樣的話語。

「臣跟父親一樣，對皇上忠貞不二！」陸繹已經不是初入官場的愣頭青，當即進行回應道。

面對著這一大幫官員，哪怕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官員，御林軍統領亦是親自帶著一支裝備精良的御林軍嚴守於此。

嘉靖的眼和圖書睛閃過一抹失望，卻是帶著一絲責怪和懷念地說道：「若是你父親的話，那他就不用朕開口！」

半躺在軟塌上的嘉靖正準備要休息，彷彿是聽到外面的聲音一般，卻是突然坐起來道：「你們聽到了嗎？」

「微臣在！」身為大內副統領兼錦衣衛指揮僉事的陸繹早已經在殿外侯命，聽到召喚當即匆匆進行單膝跪地道。

他如何不知道這個事情，那次因為當今皇上要尊他王爺父親為先皇，遂引發了以前首輔楊廷和為首的護禮派反對皇帝過度尊崇親生父親，進而跑到左順門哭門。

嘉靖像是被點著了汽油桶般，卻是殘忍地怒道：「公道？什麼公道？他難道就這麼想讓全天下的人都來看朕的笑話，讓人指責吳山是替朕試丹而死，朕昨晚險些遭到白蓮的暗算嗎？」

黃錦看著嘉靖這個反應，終於明白徐階為何提出吳山是突發惡疾而死，皇上為何又會默默地同意，敢情這裏涉及著皇上面子的大問題。

跟著嘉靖相處二十余年，他已經是捏到了嘉靖的性格。這位皇帝性ｈetuｂｏｏｋ•coｍ•ｃｏｍ子執拗，偏偏又是極度好面子，很多時候不需要講道理，要的是向他表露那一份「忠心」。

嘉靖打量著殿中的陸繹，隱隱看到了昔日陸炳的影子，卻是沉聲地詢問道：「你的忠心比你父如何？」

「反了，他真的反了，他們是真的反了！四十年前，朕能做的事，今天同樣能做！」嘉靖聽到那幫官員竟然不敢離開，卻是慘然地笑道。

徐階將嘉靖的反應看在眼裡，顯得若有所思地順著嘉靖目光的方向望過去。只是這個方向並非宮門，而是紫禁城的左順門，那是一個上演左順門血案的地方。

「臣遵旨！」陸繹一個激靈，知道自己問錯話了，當即進行拱手道。

小太監當即奔走在宮道上，過了一會又跑了回來，卻是傳達聖意地道：「諸位大人，皇上令汝等速速回去料理吳閣老的後事，皇上今日不見任何人！」

嘉靖讚許地望了一眼徐階，這才是他所需要的臣子，而不是那些只考慮天下的清流，卻是陰沉著臉地吩咐道：「陸繹何在？」

楊富田等人心裏亦是悲切和*圖*書萬分，亦是一起跪在地上大聲地表達訴求地道。

林晧然當即跪在地上，同時朝著萬壽宮的方向大聲地喊道。

嘉靖的眼睛彷彿能夠透過了重重宮牆，朝著某個方向望過去道：「他們以為朕老了，他們錯以為朕已經老了！」

「臣……臣有所耳聞！」陸繹暗暗地咽了咽吐沫，但還是硬著頭皮回應道。

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這位億萬子民的帝王宛如一頭隨時爆發的獅子般，目光森然地盯著某一處。

其中九卿二十三人，翰林二十人，給事中二十一人，御使三十人等共二百餘人的龐大隊伍，集體跪在左順門外。

他已經感受到了嘉靖的強烈態度，亦是知道此事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哪怕吳山是遭到徐階那邊的毒手，但皇上不願意背負一個忠臣服藥而死的罪責，他需要保住他的顏面。

嘉靖卻是陰沉著臉地道：「如果你父親便不會這般發問！」

「請皇上相見，臣不甘！」

他的岳父明明是中毒而死，且最大的嫌疑人無疑是徐階那邊的人，結果卻是被扣上突發惡疾這種騙人的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