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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台吉的眼睛微微一亮，若是真的執行這一套方案，那麼明天這個時候兒子哈木把都兒便會安全歸來，不由得扭頭希冀地望向父親。

「大汗，我們傾其所有換三天時間，這個條件並不過分！我家大人更是冒著被朝廷追責的風險，你難得真不給我家大人一條活路嗎？」丁世美顯得委屈地道。

陰沉的天空之下，西邊是一座以白色為主格調的蒙古大營，東邊則是一座以灰色為主格調的灰色方形城池。

俺答的目光變得凌厲起來，卻是惡狠狠地道：「為了等你，我虛耗一個時辰，卻不知你的人頭能否換回我孫子呢？」

石州城方面顯得乾淨利索，在丁世美通過吊籃回到石州城的時候，一千兩黃金亦是通過吊籃送了出來。

眾蒙古頭目當即是議論紛紛，只是事情涉及到俺答最寵愛的女人，卻是令到他們亦是不由得偷偷觀察俺答的反應。

大帳內，空氣彷彿突然凝結了一般。

俺答看著丁世美有所依持的模樣，便是讓兩名親衛停下，然後扭頭掃過在場的部下。

「我們的誠意已經很足夠！若是真不給我們喘息之機，那麼我們便是魚死網破！」丁世美看著搖擺不定的俺答，顯得視死如歸地道。

此次他前來談判自然不希望真的魚死網破，而是希望通過談判的方式換得石州城的喘息之機，進而為著石華山的救援部隊爭取更多的時間。

丁世美知道用哈木把都兒威脅俺答已然是行不通，看了一眼如喪考妣的黃台吉，再抬頭望向上前作勢要綁他的兩名蒙古親衛，卻是盯著俺答淡淡地說道：「大汗，我剛剛的意思是或許我不用寫遺書！」

眾頭目便是作勢起身，打算追隨俺答拿下這一座大明城池。

只是不管他們如何質疑，甚至他們好幾個人還親自前來求證，卻是無法改變這一個鐵寫般的事實：鍾金哈屯並不是夜宿他處，而是落入了明軍的手中。

在這一場交易之中，俺答確實一點都不虧。

趙全知道這話並不作偽，一旦m•hetubｏｏk.ｃｏｍ•ｃoｍ真的丟了城，那麼丁世美的東家縱使有林晧然做靠山，那麼亦是必死無疑。

雖然他無懼於大明的軍隊，特別是在野戰可謂是無敵的存在。只是真等上三天，加上他已經聽聞那位心計如海的林閣老很可能到了山西，卻是不願意接受這個方案。

趙全等人打量著站在中間的丁世美，眼睛卻是透露著一抹戲謔，因為他們知道眼前這個頗有儒氣的漢人很快會成為一具無頭死屍。

「大汗，不知我們現在可否好好地談一談了呢？」丁世美將俺答的反應看在眼裡，卻是不卑不亢地詢問道。

在這些年的交鋒中，亦是他兒子哈木把都兒太意中了圈套，而今他們六萬騎兵足可以橫掃九邊的全有騎兵。

這……

一個蒙古頭目心裏微微一動，便是進行保證地道：「若是如此，我用人頭保證你家大人跟你安然無事，你們打開城門便好！」

「父汗，我以為可以進行這筆交易，我們完全等得起！」黃台吉心知這是兒子生還的最好機會，卻是地進行表態地道。

「鍾金哈屯怎麼會落到他們手中？」

趙全等人聽著俺答提出的條件，卻是不由得眼睛複雜地望了一眼年近六十的俺答，這女人果然是比孫子重要。

這……

跑來城頭前查后的將領看到被懸挂在城頭上的鍾金后，卻是宛如是見鬼般，而後又是匆匆地跑回大帳進行彙報。

他可以不顧及自己孫子的生死，只是想到自己最寵愛的女人亦成了對方的人質，心裏卻是生起了幾分不忍。

趙全自然是不在乎鍾金和哈木把都兒的生死，只是他不得不為自己多留後路，特別黃台吉正是目光凝重地盯著他，便是進行回應道：「若是大汗以為可以交易的話，那麼這個方案倒是可以接受！」

「我們現在需要跟您換一些時間！明天這個時間我們給你們三千兩黃金，後天釋放哈木把都兒，大後天再釋放鍾金！咱們石州城用你妻子和孫子的性命以及五千兩黃和_圖_書金換三天的喘息之機，這並不過分吧？」丁世美已然是有備而來，當即便是將交換的條件拋出來道。

俺答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眼睛飄忽不定地望向站在原處的丁世美。

「鍾金哈屯落到明軍的手裡了？你肯定是眼花了，我去瞧一瞧！」在消息傳回大帳之時，一眾頭目卻是不相信這個結果，當即便有幾個蒙古頭目產生了質疑。

「真的是鍾金哈屯！」

俺答看出丁世美及他身後的大人確實是全力求生，不然不會如此的慷慨，卻是微微鬆口地道：「我可以給你們兩天時間！今天釋放了鍾金歸來，明天此時再給三千兩黃金，後天將哈木把都兒放歸！」

趙全等人一聽，心知這位是真正的雄主，卻是不僅會毫不猶豫地捨棄自己的孫子，甚至自己最寵愛的女人亦是可以捨棄。

俺答自然清楚用丁世美肯定是換不回來自己的孫子，卻是當機立斷地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只好將你拿來祭旗了！」

一個蒙古頭目迎著俺答的目光，當即站出來主動請纓地道：「大汗，我去瞧一瞧！」

「今天給一千兩黃金，明天釋放哈木把都兒，後天便將鍾金和三千兩黃金一併送出，這是我們的底線！」丁世美做了一個艱難的思索后，便是將條件說出來道。

鍾金被如何強硬地對待，倒是變得老實一些。只是她的眼睛閃過一抹惡毒，卻是計劃著破城后如何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明軍將領折磨至死。

「不必了！」丁世美面對好意，卻是斷然拒絕道。

「啊？鍾金哈屯？怎麼可能？」

特別在中午時分，他得知外出的一支上千名騎兵團竟然遭到伏擊的時候，總感覺有一隻黑手正徐徐地向他抓來。

既然消耗最小的裡應外合的戰術已經失敗，那麼他亦不打算再浪費時間，哪怕是犧牲掉一個極有天賦的孫子，他亦要洗劫這一座富庶的州城。

黃台吉心裏暗自一驚，顯得痛心地扭頭望向父親。

雖然是新情報顯示：一股明軍昨晚從臨和-圖-書河的北水門成功進城支援，只是申繼岳所率的山西主力軍還駐紮在臨縣，攻陷石州城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俺答的臉色微沉，當即不滿地拉下臉道：「我不是跟你討價還價！」

「討論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咱們商議該怎麼辦吧？」

俺答不由得又高看了一眼丁世美，但還是毫不留情地揮手命令道：「來人，將他押出去，咱們準備祭旗攻城！」

「只要大汗能夠遵守諾言，我等自然不會傷害鍾金一根汗毛！若是我們現在或明天就將鍾金放歸，那麼就等於將唯一的籌碼打出來了，恕我不敢替東翁答應！」丁世美當即態度堅定地回應道。

西門的城頭上，一個身穿五品官服的年輕男子正手持著一個單孔望遠鏡，清秀的五官搭配著一雙堅毅的目光，仍然是一個難得的美男子。

此人正是石州知州趙東城，雖然他後來亦是考取了進士功名，但三甲進士卻只能從一個小小推官做起，而今掌管著一州之地，肩負著兩萬百姓的生死存亡。

「你們敢？」鍾金從小便是草原上的一顆明珠，得知竟然要將她吊起來，當即惡狠狠地威脅道。

「且不說你們能不能遵照約定，若是真失了城，我家大人跟他的萬貫家財都要交給大明朝廷了！」丁世美顯得不滿地瞪一眼那個蒙古頭領道。

趙全等人聽到這個條件，心裏卻是微微意動。不僅能夠順利地換回鍾金和哈木把都兒，而且還能得到三千兩黃金，這無疑是一筆相當划算的買賣。

趙全等人紛紛望向丁世美，心裏卻是覺得丁世美的顧慮是對的。若現在真將鍾金放回來，那麼俺答定然不會在乎那個所謂孫子，現在便是撕毀條約了。

啪！

最為重要的是，人家花費如此多的代價僅是換得兩天的時間，似乎真不過分。

「自然不能！若是我今天回不去，那麼哈木把都兒台吉必定血灑城頭！」丁世美雖然知道事情跟自己最初的猜測不符，但還是很強硬地回應道。

俺答卻是淡淡地拒絕道：「和-圖-書三天時間太久，如果僅是大同和宣府還好，若是薊鎮等地的援兵亦是到來，那麼我們會陷入于被動！」

趙全等人聽到這番話，卻是感受到對方的一份誠意，隱隱覺得事情或許真有交易的可能。

當然，他們心裏亦是清楚：鍾金哈屯並不是俺答最寵愛的女人這般簡直，卻是維持金國和奇喇古特部落關係的紐帶。

趙全等人亦是紛紛扭頭望向俺答，卻是想知道俺答會如何抉擇。

「好，我同意你們的方案，且破城亦不會殺你跟你家大人，但你遵守這個約定！」俺答聽到趙全亦是這般意見，當即便是痛快地點頭道。

「大汗，你如今不遵守前日的約定亦就罷了，自古兩軍交戰尚不斬來使，難道你就不怕天下人笑耳！」丁世美的眉頭當即蹙起，卻是進行質問道。

眾頭目感受到俺答攻城的那份堅定的態度，心裏不由得蠢蠢欲動，已然是期待著今日洗劫石州城的收穫了。

韓星上前，揚起手掌狠狠地賞了鍾金一個響亮的耳光。作為雷州衛出身的精英階層，如何會害怕這種威脅，特別這女人還是一個階下囚。

雖然今天仍舊是一個陰天，只是所有人都已經習慣，卻是知道這是一個假雨天氣，過些天又會變回晴朗的天空。

僅僅等待兩日，他便能換回他的妻子和孫子，更是得到四千兩黃金，這怎麼算都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眾蒙古頭目亦是紛紛扭頭望向趙全，卻是好奇起趙全的答案，而黃台吉同樣如此。

……

咦？

「鍾金是我最寵愛的女人不假，但你們拿她亦根本威脅不了我，我一定要攻陷石州城！」俺答迎著丁世美的目光，卻是軟中帶硬地回應道。

一念至此，他卻是低著聲音地提醒道：「大汗，若是地方掌印官縱使有幸生還，那麼朝廷定會將他斬首示眾！」

最為重要的是，這次不僅關乎他女人的性命，而且還關乎自己的臉面，更是關乎到他跟奇喇古特部落的關係。

丁世美扭頭望向城頭方向，卻是淡淡地說道：「時辰應該https://m.hetubook.com.com差不多了，你且派人到外面瞧一瞧城頭的情況，再行定奪吧？」

雖然他已經猜到父親並不同意跟石州城做交易，只是父親表現出如此強硬的態度，已然是連一些生還的希望都不給哈木把都兒了。

雖然他心裏清楚這個知州只是拚命地給援軍爭取時間，只是憑著他們蒙古騎兵的實力，不說其他鎮的援軍敢不敢趕過來，哪怕真的來了亦不是他們的對手。

丁世美的眼睛微微一亮，便是如釋重負地拱手道：「我家大人此次亦是求一線生機，定然會遵守這個約定，亦會照顧好哈木把都兒台吉和鍾金哈屯，還請放心！」

黃台吉的眼睛卻是一亮，已然是看到了兒子生還的希望，卻是希冀地扭頭望向父親。

趙東城心裏暗暗一嘆，對於這個結果生起一陣惋惜，便是望向旁邊淡淡地吩咐道：「藏不住這個籌碼了，將她掛上去吧！」

「丁先生真被那幫韃子給扣住了！」站在趙東城旁邊的韓星亦是收起手中的望遠鏡，顯得一臉凝重地說道。

俺答在得知這個消息后，暗暗地用力捏著手中的酒杯，整張臉顯得是陰沉不定起來。

只是當交易進行到第二天的時候，哪怕看到哈木把都兒平安歸來，俺答卻隱隱感到了一種強烈的不安。

「大汗，您恐怕是誤會了！我們從不打算威脅，亦不會讓你放棄進攻石州城，我們只是想跟您做一個小小的交易！」丁世美當即進行糾正，而是一本正經地說道。

俺答卻是不理會這個大兒子，而是望向趙全詢問道：「軍師，你怎麼看？」

石州城，這裏顯得嚴陣以待，隨時應對著蒙古騎兵的攻城。

「什麼交易？」俺答的態度微微緩和，卻是板著臉詢問道。

趙全等人亦是微微一愣，顯得好奇地打量著丁世美。

「憑什麼？」俺答顯得嘲諷地反問道。

俺答不願意背負斬明使的罵名，卻是不屑地回應道：「你不過是一介師爺，哪來的使者，別往自己臉上貼金！看在你還有幾分膽識的分上，本汗便允許你留下一封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