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天下風雲起漠北
第2182章 形勢逆轉
殿中不少官員卻是認真地思考著林晧然的觀點，發現林晧然的觀點極有道理，不由得默默地站到了林晧然的那一頭。
徐階看到隆慶如此反應，當即急忙站出來攪和道：「林閣老，你分明是危言聳聽！兩軍交戰，歷來講的是兵力、戰陣和戰術等方方面面，豈能獨樹兵器一幟？」
站在紅漆柱子前的陳洪目睹著這一切，卻是暗暗佩服地望向林晧然。
這……
事情已然暫告一段落，大家的目光不由得落向後面的六部郎中及科道言官，只是右通政使剛要站出來便退了出去。
由此可見，這兵法的理論水準再高亦是沒有用處，真正起決定性作用還是個人對兵法的獨特見解和運用。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鄒應龍面對著郭朴等人的發難，一時間根本不知如何是好，當即便是洗脫道。
正是如此，他知道縱使是林晧然危言聳聽，故意誇大燧發槍在戰事上的作用，他亦是只能捏著鼻子承認了。
他在軍事造詣上確實遠遠不及林晧然，根本沒有資本跟這位戰功顯赫的玉面狐狸在軍事理論上相比高下，更何況這還是不講武德的大明第一辯才。
此次不僅是林黨中人，定國公徐延德等勛貴亦是第一時間站了出來，聲音在整個金鑾殿中響了起來。
燧發槍再厲害亦不過是一種武器，卻是不能左右戰局，起決定性作用的還是主帥兵法的運用和軍隊士氣和後勤保障等因素。
令人意外的是，前面突然出現了動靜。
徐階被林晧然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面如此質問，心裏窩著火氣進行暗諷道：「老夫作為翰林院詞臣，自然是要鑽研于如何協助皇上處理政務，卻不像林閣老如此全才，對兵權有著如此強的執念！」
「皇上，徐閣老剛剛之言不過是照本宣科，宛如當年紙上談兵的趙括。臣之所以能夠屢番取勝，正是沒有局限於兵書，卻是權衡著每一個變數。別說是決定勝負的燧發槍，m•hｅtubooｋ•cｏm.cｏm哪怕是上方谷的一場雨，亦能夠直接左右戰局！」林晧然看著眼睛茫然的隆慶，顯得語重心長地解釋道。
跟著殿中的官員一樣，他亦是突然意識到林晧然是大明百年難遇的軍事天才，而林晧然的觀點無疑更具權威性。
殿中的官員聽到林晧然拋出的問題，卻是不得不認真地沉思起來。
正是如此，鄒應龍的這一次發難並沒有對林晧然造成預期的傷害，反而讓林平常平白無故地撿了一個小功勞。
……
馬森等官員交換了一下眼色，當即紛紛出列向隆慶表明著態度地道。
如果真要論到兵法的話，恐怕還真是楊博那種鑽研幾十年的老人更為透徹，甚至徐階的理論水平都在林晧然之上。
隆慶本就不是一位有膽色的君王，實質是一個貪圖享樂的皇帝，既在意自己的富貴榮華，亦是有乎著這祖宗傳來下來的江山。
隆慶不由得鄭重地點了點頭，已然是意識到燧發槍的重要性，亦是打定主意絕對不能讓燧發槍落到俺答的手裡。
他，山西幫和俺答達成默契的基礎並不是此次朝貢，而是接下來展開的互市。若是互市無法推進的話，那麼山西幫無法從貿易中得到巨額的利潤，而俺答亦不能從大明得到源源不斷的物資補給，僅僅涉及朝貢的和議很可能變成一張廢紙。
「鄒寺卿，此次若是他們真弄到燧發槍，你難逃其咎！」
馬森等官員先是一愣，而後不由得憋起笑意扭頭望向徐階。
很顯然，在意識到和議已經勢不可擋之時，林晧然卻是沒有糾結于阻止和議的進程，卻是將重點放到了狙擊他們下一步互市的目標上了。
只是現在涉及到燧發槍，涉及到大明的安危，卻是讓他們有了足夠的借口，亦是有了充足的底氣表達「防範」之心。
雖然徐階的地位更高、資歷更老，但卻從來不涉足軍事，倒是有倚老賣老之嫌。
「皇上賢明！」郭朴等人當即恭維地道。
馬森等官員看到鄒應龍露出了破綻，亦是揪著鄒應龍紛紛詰難道。
在早前，徐階打著穩定邊防的旗號，加上俺答使團所提的條件確實不過分，他們卻是無法進行阻止。
殿中不少官員都或多或少接觸過兵書，其中不乏兵法造詣很深的官員，卻是紛紛點頭認同了徐階的這個說法。
此言一出，證明隆慶已經產生了一種畏懼心理。
徐階氣得臉都青了，只是他卻不能繼續跟林晧然進行辯解，卻是無比痛恨地暗罵道。
隱隱間，他卻是有一種感覺：雖然自己老師通過隱忍等方式連勝了嚴嵩等人，但卻不是這位計深似海林文魁的對手。
混蛋！
徐階從來沒有領兵打仗的經典，確實像是那個紙上談兵的趙恬。至於林晧然卻是宛如那位諸葛亮，可以掌握著戰事的方方面面，這才成為大明的常勝將軍。
本以為自己此次已經穩操勝券，先是通過跟俺答的朝貢和議，然後再慢慢地圖謀跟俺答展開互市。
「皇上，楊博等人的軍事見解其實都在臣之上，但皇上可曾想過：為何臣能夠屢屢統兵取勝？從粵西平定三色幫打通海上貿易，到主持廣州南門大捷殲倭寇兩千餘人，跟韃子交手至今從無敗績，我跟他們有何不同呢？」林晧然並沒有理會徐階的暗諷，面對著隆慶一本正經地詢問道。
「臣等附議！」
這……
咦？
不得不承認，林晧然能夠入仕十余年就站在這個位置上，更是能跟自己老狐狸般的老師掰手腕，卻智謀確實已經是天下無雙了。
隆慶倒是喜歡一些典故，卻是知道紙上談兵的趙恬和諸葛亮在上方谷險些燒死司馬懿的戰役，顯得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張居正卻是聽到了這個提案的深意，顯得眼神複雜ｈeｔubook•cｏｍ.ｃoｍ地望向林晧然。
徐階的眉頭微微蹙起，顯得若有所思地望向林晧然。
「皇上，臣並非是危言聳聽，燧發槍是我大明的克敵利器！若是燧發槍被韃子竊取並成功仿製，我軍優勢將不復存在，很可能重蹈當年屢番被壓制的覆轍，還請皇上務必重視此事。」林晧然看到徐階已經啞口無言，亦是向隆慶再度申明燧發槍的重要作用道。
鄒應龍眼看著林晧然就要脫困，卻是站出來抗議道：「林閣老，我看你分明就是危言聳聽！不說燧發槍有沒有你所說這般奇效，哪怕真有一兩件樣品落到俺答之手，他們亦是不可能輕易仿製出來！」
如果論地位和資歷，林晧然自是遠遠不及徐階。只是論軍事能力的話，特別在林晧然顯赫的戰功面前，一百個徐階都不及林晧然。
不錯！
基於這種嚴防死守的氛圍中，別說他們想要進行跟俺答進行互市，哪怕開通馬市都是一件幾乎不可能之事。
科道出身是好來，但亦是壞事。像這一次，鄒應龍敢於直接挑戰林晧然，但卻是少了普通官員的慎言慎行。
「皇上，臣等認同林閣老的觀點！」
偏偏林晧然一番話說得在情在理，想到自己很可能成為亡國之君，哪怕他心裏原本偏向于徐階那一邊，哪怕滿達日娃的跳舞時的細腰扭得再好看，亦是不得不重新權衡此事的抉擇。
「鄒大人，按你的說法，咱們大明是否能贈送他們幾支燧發槍，好讓你做一個賣國賊？」
殿中的官員紛紛扭頭望向前面的林晧然，聽到林晧然突然拋出這個提案，卻是不由得輕輕地點了點頭。
此話一出，鄒應龍的攻擊已經消失於無形，不僅對林平常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卻是連林晧然一根寒毛都碰不到。
徐階聽到林晧然拋出這個提案，當即氣得臉色鐵青地暗罵道。
現如今，他反正處下不利的局面中，卻是面臨著一種新的壓力。
在國家的安危面前，林平常教訓一個和-圖-書意圖不軌的把汗那吉，雖然是一件失禮的事，但更是一件有功之事。
隆慶看到徐階站出來態度鮮明地反對，不由得暗暗地鬆了一口氣，敢情是林晧然在危言聳聽，不由得好奇地望向林晧然。
……
不論是否是這小子的布局，從把汗那吉因為燧發槍而走進衚衕開始，那麼鄒應龍的所有指控都不再具有殺傷力。
正是如此，在軍事領域上，林晧然無疑是更具發言權，卻是給人一種「以大欺小」的錯覺。
「徐閣老，你既然如此懂軍事，為何一直不曾主持邊事呢？」林晧然面對著徐階的指揮，卻是淡淡地質問道。
「該死！」
只是偏偏地，楊博等官員卻是只能被動地防守，甚至都不敢跟蒙古騎兵正面廝殺，但林晧然卻將韃子打得潰不成軍。
「鄒寺卿，防患於未然的道理你不懂嗎？」
這……
「鄒寺卿，據老夫所知，俺答現在便已經仿製了我們大明的火銃！你如此三番兩次都袒護于韃子，更是為韃子意圖購買燧發槍的行徑打掩護，你是想要成為大明的千古罪人嗎？」郭朴揪著鄒應龍言論失當，當即站出來直接訓斥道。
吳時來等人紛紛望向徐階，雖然有心站出來阻止，但林黨這幫人的理由實在是太過充分了。從燧發槍開始，他們似乎都被牽著鼻子走。
站在最前列的林晧然的臉色肅然，卻是站出來朗聲道：「皇上，兵者，國之利器也，燧發槍更甚之！俺答乃狼子野心之人，今我大明與其和議，臣不敢反對皇上和首輔的決議！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臣懇請由兵部檢查其所攜離開之物，嚴查山西跟蒙古走私的行徑，令刑部加重走私的刑罰，以防俺答打著朝貢等旗號竊得燧發槍之工藝！」
一念至此，他知道林晧然的話更值得相信，燧發槍的工藝不能落到俺答的手裡。
隆慶已然是聽不出徐階話中的深意，卻是充滿好奇地望向林晧然，想要知道究竟是林晧然危言聳聽，還是燧發槍真如林ｍ•hｅtubｏｏk•ｃom.com晧然所說那般關乎著大明江山的存亡。
「非我族者其心必異，還請防之！」
隆慶對林平常心存好感，卻是淡淡地望了一眼挑起事端的鄒應龍一眼，當即便欣然同意道：「准奏！」
郭朴冷冷地望了一眼鄒應龍，卻不打算繼續進攻，便是向隆慶進行拱手道：「皇上，俺答使者把汗那吉竟然圖謀我大明的燧發槍，而今幸得冠巾伯所發現，冠巾伯雖卻手打了使者把汗那吉，但冠巾伯乃為國守槍，還請萬莫聽信小人之言，因此事而懲治冠巾伯！」
事情到這一步，已然是要徹底為林平常進行洗脫，同時自然是洗掉林晧然包庇自己妹妹的指控了。
畢竟燧發槍如此重要，現在加強對朝貢使團所攜之物的檢查，還是對晉商的走私行徑嚴加打擊，這都是合情合理的舉措。
殿中不少官員聽到鄒應龍的這番言論，先是微微一愣，而後眼神複雜地望向這位科道出身的大理寺卿。
兵權兩個字咬得很重，他無疑是含沙射影林晧然而今掌握著兵權的事實，有挑釁林晧然和隆慶關係的嫌疑。
卻是萬萬沒有想到，在他們剛剛推進一小步之時，林晧然已經搬來兩座大山直接封死他們繼續前進的道路。
「一旦燧發槍落入其手，必會危及大明，還請皇上謹慎對待！」
張居正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目光最終落到林晧然身上，結合著昨晚自己兒子的彙報，發現一切都已經在林晧然的掌握之中。
正是如此，隆慶沒有在龍椅上哈欠連連，而是很罕見地直起腰杆子關心起政事，重視起那神乎其神的燧發槍。
隆慶不論如何懶政，心裏亦是在乎著自己的大明江山，聽到林晧然所提的請求合情合理更是利國之舉，亦是不看任何人臉色地回應道：「准奏！」說著，又是認真地強調道：「林閣老，還請務必將燧發槍的工藝保密妥當，萬萬不能讓俺答竊取！」
隆慶的腦子卻是沒能拐過來，臉上充滿茫然地望向林晧然，顯得十分無助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