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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官員跟著以往那般進行了謝禮，便是紛紛從地上站起來道。

徐階心裏亦是叫苦不迭，只是不得不表明立場地道：「有嫡立嫡，無嫡立長！今皇上登基已有一年，然皇后一直不曾誕下皇子，臣以為此乃天意也！」

徐階知道此次爭鬥還得化被動為主動，先是輕輕地咳嗽一聲，而後向著龍椅上的隆慶暗暗地使了一個眼色。

林晧然捕捉到了隆慶和徐階的眼神交流，卻是知道這對君臣已然達成某個默契，只是想到張居正所拋出的提案，當即感到了一陣頭疼。

徐階卻是知道林晧然不可能贊同冊封皇長子朱翊鈞為太子，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卻是幸災樂禍般地望向林晧然。

徐階看到林晧然採用緩兵之計，倒亦沒有急於進攻，畢竟林晧然這個請求很是合理。只是在確定陳皇后沒有身孕后，那麼他這邊必定是掌握更大的主動權。

是否冊封皇長子朱翊鈞為太子，最大的阻力是會不會出現皇嫡子。而今，確認陳皇后是否懷有身孕，卻是有利於兩方的進退提供更多的權衡標準。

徐階原來是勝券在握，而今聽到隆慶這個話，又看到潘晟激烈的反應，不由得愕然地抬頭望向龍椅上的那個豬隊員。

至於原本歷來最有希望主持會試的禮部尚書張居正，而今面對著郭朴、李春芳和陳以勤三位前輩，卻是沒有任何的勝算。

現在林晧然都沒有出手，這幫清流就如此旗幟鮮明的反對，一旦林晧然亮出旗幟，那麼他這邊的壓力必定倍增，甚至無法承受住這股壓力。

林晧然對於這個事情卻是暗自頭痛，雖然郭朴的資歷遠勝於李春芳，但李春芳終究是資源更高的閣老。

徐階的眉頭微微蹙起，突然發現小窺這一幫清流的實力和勇氣，不由得扭頭望了一眼旁邊一直沉默的林晧然。

殿中的官員聽到徐階如此公然表態，已然知道冊封皇長子朱翊鈞hｅｔubｏｏｋ.ｃｏm•coｍ為太子的事情並不是禮部尚書張居正的個人意願，而是徐階的一場政治投機。

「年紀太了，時常不到三更便會醒過來！」郭朴跟著林晧然亦是有一說一，顯得苦澀地說出緣由道。

「下官恭請林閣老鈞安！」

「潘侍郎顧慮不無道理！若是皇后誕下皇嫡子，必定亂了大明的法統，何故要如此操之過急？」禮部右侍郎瞿景淳是正統的清流官員，卻是站出來力挺潘晟道。

這……

時辰一到，城樓上的太監便是大聲地喊道。

林晧然保持著禮貌地點頭回應，來到最前面見到郭朴便是打招呼道：「我本以為已經夠早了，卻沒想到還是落到了郭公的後面！」

海瑞的奏疏雖然顯得嚇人，但除了羅列徐家的一些罪狀，卻是沒有實質性的罪證。一旦隆慶不打算深究，那麼徐階仍舊能夠穩坐在首輔的寶座上。

大明遵循著唐宋的皇位傳承「立嫡立長」的原則。如果按現在的情形，皇長子朱翊鈞確實是皇位的第一繼承人，但前提是陳皇后不會誕下皇嫌嫡子。

最讓他重視還是第兩份情報，徐階藉助春節假期的緩衝，已然是面見了隆慶，似乎是化解了海瑞的奏疏所帶來的危機。

看到五位閣老都沒有動靜，身後的禮部尚書張居正站出來道：「皇上，臣有事啟奏！」

正是如此，他這邊有意讓郭朴成為會試的主考官，而徐階那邊必定是希望由次輔李春芳來主持會試。

隨著徐階越來越不得「人心」，大家已然是默契地擁護起林晧然，卻是希望林晧然能夠扛起文官集團的大旗。

隨著新年假期的結束，他跟徐階的爭鬥必定又重燃戰火，這個朝堂就如同這個轎子般，卻是不得片刻的安寧。

不得不說，徐琨確實比徐璠更是能幹，仍然成為了徐階的左膀右臂，讓這個朝堂變得越來越複雜。

大理寺卿鄒應龍亦是跳出來支持道：「皇後跟皇上已ｈｔｔps://m•hetubｏｏk•ｃｏm.com經有十余之久，至今仍沒有生育，此乃天意也！現立皇長子為太子，此舉正是順應天意，卻是有何不妥呢？」

……

隆慶無疑是傾向於冊封皇長子朱翊鈞為太子，只是現在清流的反對聲音亦讓他暗自頭痛，看到徐階朝著他使眼色，卻是當即「心領神會」地詢問道：「徐閣老，你以為如何？」

徐黨這邊已然是早有準備，張守直當即便站出來反駁道：「潘侍郎，東宮正位，乃重萬年之統，以系四海之心，前秦之鑒不可不防也！」

「不用了，朕跟皇后已經有半年不同床了！」隆慶知道林晧然是想要查看陳皇后是否有喜脈，當即便是不以為意地揮手道。

現在張守直引用這個例子，已然是有助於他們推動冊封皇太子朱翊鈞為太子的提案。

一旦陳皇后現在已經有了身孕，那麼自然是不宜冊封皇長子朱翊鈞為太子，而張居正的提案自然要否掉。

站在紅漆圓柱旁上的陳洪顯得盡心盡責般，又是扯著嗓門對著百官唱道：「有事奏本，無事退朝！」

「郭老說笑了，而今知天命才沒幾年，身體亦是硬朗，願跟郭公再同朝十余載！」林晧然卻是認為郭朴遠不算老，卻是幹勁十足地微笑道。

現如今，徐黨突然要推動皇長子朱翊鈞成為儲君，一旦陳皇后突然誕下皇嫡子，那麼無疑會給大明王朝引起一場紛亂。

殿中的官員都是聰明之人，卻是猜到隆慶的心意是要冊封皇長子朱翊鈞為太子，不由得紛紛擔憂地望向林晧然。

這朝堂還真讓人不得片刻安寧，海瑞的事情都還沒有過去，這新的紛爭又是燃了起來，甚至隆慶帝都被扯進其中。

殿中的官員聽到這話，不由得面面相覷起來。

咦？

「下官拜見林閣老！」

身穿蟒袍的林晧然在吳秋雨的相送中，跟著往常那般鑽進了轎子，而後便是端坐在轎子朝著紫禁城而去。

林晧然亦是漸漸和-圖-書地明白：隆慶跟嘉靖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這對父子本質還是自私自利之人，更是在乎自己的利益得失。

站在紅漆圓柱旁邊的陳洪將徐階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卻是知道徐階是要讓隆慶將事情拋到林晧然身上，心裏不由得暗嘆了一聲。

「張愛卿，請奏事！」隆慶忍著打哈欠的衝動，卻是急忙抬手道。

「上朝嘍！」

卻是歲月不饒人，雖然他現在已經入閣拜相，但現在已經五十多歲，亦是少了年輕時期的精力，亦少了那份幹勁。

林晧然明知道這是徐階故意給他設的局，但卻不得不走進去，這便是一個赤祼祼的陽謀。

由於今年是大比之年，近期便要敲定會試主考官的人選問題，三百名新科進士的恩師無疑是沉甸甸的政治資源。

他作為文官集團的領袖，自然是要維護「正法」。只是他心裏卻是清楚，隆慶帝已然是心屬於皇長子朱翊鈞，將來的皇帝必定是皇長子朱翊鈞。

正是如此，他便是輕輕地咳嗽一聲，讓自己這邊的人先是按兵不動。

眾官員紛紛望向站在後面的五位閣老，而郭朴等人卻是望向了徐階，只是徐階卻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

隆慶其實是幸運的，若不是林晧然跟徐階的鬥爭正處於白熱化，加上科道言官早前被林晧然和高拱聯手收拾一番，現在那幫科道言官恐怕罵得隆慶懷疑人生了。

「皇上，此舉萬萬不妥！而今皇長子尚幼，陛下正值壯年，皇后亦是鳳體安泰，立儲之事不宜操之過急！」潘晟聞言，卻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道。

冊封太子無疑是一件頭等大事，只是張居正在這個時候上疏請奏冊封太子，已然是要投下一個重大的政治賭注。

只是徐階這個舉動有「媚上」之嫌，卻是離文官集團領袖的位置漸行漸遠，更是招來了潘晟等人的強烈敵意。

紫禁城，午門前廣場。

「下官敬請林閣老勛安！」

陳洪看著徐階的意思明顯是要隆ｗｗw•hｅｔｕｂooｋ.cｏm•cｏm慶拖林晧然下手，卻是不想這個皇帝會錯意，卻是直接將徐階扯下水。

正月下旬的清晨，屋頂上的冰雪還沒有融化，整個京城還是充斥著透心的寒意。

禮部左侍郎潘晟等人亦是紛紛扭頭望向林晧然，若是林晧然亦是贊同冊封皇長子朱翊鈞為太子，那麼他們已然是無法阻止此事了。

隆慶帝的臉色明顯不佳，永遠是一副沒有睡飽的模樣，卻是跟往常那般無精打采地抬手道：「眾愛卿，平身！」

只是任何事情都要有一個限度，昨天隆慶得到一天的偷懶，若是今日早朝再放百官的鴿子，恐怕百官就要大面積上疏彈劾了。

這……

殿中的官員聽到林晧然的提議，當即便知道這是林晧然的拖延之策，但亦算是一個老誠謀國之策。

這……

一旦他這邊沒有過硬的理由，那麼此次李春芳才是會試的不二之選，郭朴和陳以勤則要等到三年後才能有機會主持會試。

隆慶聽到徐階的表態很是高興，同時意識到徐階剛剛使的眼色是其他意思，便是扭頭望向林晧然道：「林愛卿，不知你認為如何呢？」

只是隆慶的話音剛落，潘晟當即暴跳如雷地道：「皇上，你竟如此冷落於皇后，為防皇后誕下子嗣竟不肯跟皇后同床，此非聖君所為！臣今日縱死，亦要為皇后討一個公道，臣粉身碎骨亦要反對冊封皇長子為儲君之事！」

在朝堂的爭執中，很多官員通常都是「以史為鑒」。

「咱們大明豈可跟雜亂無序的前秦相提並論！而今皇上正盛壯年，皇后若是誕下皇長子，此事當是如何？」潘晟面對著兩位尚書的壓力，卻是據理力爭地質問道。

卻不知是隆慶真的病了，還是沒有從假期的好日子中緩過勁來。隆慶昨日以身體不適為由罷朝一日，讓他們喝了一早上的西北風，而後被宣告今日罷朝一日。

這裏已經匯聚著一大幫官員，他們已然還沉浸在春節喜慶的氛圍中一般，正是在這裏愉快地交和*圖*書談。

秦始皇一心追求長生，哪怕到了晚年，亦是沒有冊封太子，此舉為大秦王朝的覆沒埋下了最大禍根。

「皇上，太子乃國之根本也，關乎大明的根基。皇長子今已經五歲，臣懇請冊封皇長子為太子！」張居正顯得石破天驚地說道。

雖然他們一直都知道隆慶跟陳皇后的關係不好，陳皇后一度搬離了坤寧宮，而詹仰庇還為此指責過隆慶冷落陳皇后，卻萬萬沒想到夫妻鬧到了如此田地。

徐階注意到隆慶的目光，臉上亦是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已然是向隆慶傳遞著某個信息。

這……

隆慶聽到張居正竟然拋出這麼一個稱心如意的提案，眼睛不由得微微一亮，同時若有所悟地扭頭望向徐階。

文武百官一起走向紫禁城，輕車熟路地來到金鑾殿，待到哈欠連天的隆慶帝出現，眾官員在五位閣老的帶領下行跪拜之禮，高呼萬歲之聲。

林晧然看到徐階沒有動靜，卻是不好由自己站出來直接捅破海瑞上疏彈劾徐階一事，故而並沒有站出來奏事。

現在自己一旦反對過激，以李貴妃那種小肚雞腸的性子，必定會記恨于自己，甚至此事會成為萬曆朝的污點。

林晧然面對著隆慶的目光，卻是很果決地說道：「皇上，臣懇請太醫院替陳皇后診脈，立儲之事暫請延後！」

林晧然坐在轎子閉目養神，身體隨著轎子微微搖晃，腦子卻是想到昨晚得到的情報：徐琨跟武清伯往來甚密。

為何隆慶登基至今一直沒有人提議要冊封皇長子朱翊鈞為太子，正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都不敢斷定大明會不會出現皇嫡子。

在聽到張居正竟然要請立皇長子朱翊鈞為太子的時候，整個金鑾殿當即變得落針可聞，很多官員的臉上浮起震驚之色。

郭朴倒是知道林晧然確實不會希望他現在便離開，抬頭望向午門的城樓道：「今日皇上應該不至於再讓我們乾等了吧？」

眾官員見到林晧然從轎子走過來的時候，當即紛紛進行見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