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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明說著，揚了揚手裡的保溫杯。

這句話很簡單，聽起來像是在抬杠，又像是懟了自己一句。

「說不上指導，周從文的手術水平很高，我就是來看一眼，和他配台做幾例手術。」黃老淡淡說道。

「帶著一切去，那不叫旅行，叫搬家。」黃老淡淡說道。

一看桌上就黃老、鄧明、周從文等師徒三人，沒有想象中的接風宴，座位也在大廳而不是包間，張友有些愣神。

這就是周從文說的連拉帶打。

做事這兩個字真要落到實處，必然千頭萬緒，建設比破壞困難一萬倍。

鄧明憨厚笑了，周從文真是太有意思，超乎想象的有意思。

「……」

這是張友閃念之間想到的。

世界手術大賽，我從前都沒聽說過，最近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黃老您一連多屆奪冠，我們這群徒子徒孫真是很汗顏啊。」

這話不像是老師說學生，倒像是平輩論交的兩位主任之間相互客套的說法。

「張主任，你們工作和_圖_書忙么？」鄧明笑著問道，打斷了張友的思緒。

「張主任……怎麼說呢，一直不想做介入手術，我連拉帶打，想拽著他一起。這不，聽見世界手術大賽之後才活動了點心思。」周從文道，「不過今年沒份，入夥晚了。」

他只說了三個字，一股子小媳婦般的委屈、抱怨、欲言又止油然而生。

「現在說的比較含糊，但有意向。今年我帶著醫療組拿一個世界第一，估計張主任的心思徹底就熱絡起來。咱不是吹牛，是實話實說。」周從文明察秋毫。

「到了咱這年紀，能多活幾年比啥都強。」

「張主任。」黃老抬眼看張友。

「黃老您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張友呲著大板牙滿臉堆笑，隨後轉身和鄧明問候。

要不是周從文，自己肯定很忙。

徒子算不上，即便是他也屬於徒孫級別。

「年紀輕的時候不覺得什麼，但上了年紀自然要注意。我年輕的時候180ｈtｔｐs://ｍ.ｈeｔｕｂｏｏｋ•coｍ.ｃｏｍ多斤，張主任你看我現在。」

張友聽黃老這麼說，一下子懵了。

黃老站起來，微笑和張友握了握手。

「你知道就好。」

徒子徒孫，這話他都能說出口。

要是往上爬的話，一路上去不斷破壞，不管誰攔在自己面前一腳踹翻，踩著往上走就是，反正有老闆護著，至少到912這個級別都不用考慮那麼多。

「張主任，吃過了么？」周從文見張友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便又問道。

張友一下子怔住。

「世界第一。」黃老念叨著這個詞，瞥了一眼周從文，「哪有那麼容易，你以為是你們家鍋蓋啊。」

鄧明也微笑著站起來，既然周從文都這麼說了，老闆竟然給了張友天大的臉，這事兒真是越來越有意思。

張友來不及細想，腦海里過了一遍黃老剛剛「抬杠」的話，馬上說道，「我看見你收了手術患者，這不是想著要做了么。雖然今年的手術我ｈttｐs://ｗww.ｈeｔｕｂoｏｋ.coｍ•ｃoｍ不參加，但總覺得要多看看，多了解一下。」

可張主任的演技也太好了，要是去當演員的話肯定是一等一的。

「吃過了，吃過了。」張友這時候反應過來，「黃老是指導小周做手術的？

張友其實是聽人說黃老已經來到省城，這才試探著給周從文打個電話。

可周從文很明確的說要做事。

「小周，你準備今年帶張主任做手術？」鄧明捧著保溫杯笑呵呵的問道。

「在基層工作，團結好身邊的同志是很重要的。都是人，誰還能沒點小心思呢。」黃老瞥了一眼周從文，語重心長地說道。

但黃老的話卻似乎並不這麼簡單。

「那正好，一起去看眼患者。」

「張主任，你找我有事？」周從文問道。

放下從前的罈罈罐罐，去看一看沒看過的風景，不能畫地為牢，自己把自己局限在現有的範圍之內，每天坐井觀天。

「我這個小徒弟收了之後就不在身邊，他年輕，省城這面你幫ｗww•hetｕbook•cｏｍ•com著多照顧一眼，別被人欺負了。」

「老闆放心，我就是這麼一說，真到做手術的時候肯定會很上心，不會讓區區虛名影響到臨場發揮。」

說著，他的目光看向周從文。

「黃老。」張友的腰彎到九十度，雙手平伸到頭頂要和黃老握手，恭敬謙卑的令人髮指。

怎麼會是這樣！

「張主任，你還沒說來找我什麼事兒呢。這天也不早了，老闆一會去看眼患者就要入住休息。」周從文笑著說道。

黃老慢悠悠的吃著，等張友趕過來的時候三人已經將將吃完。

「！！！」

看著周從文像是一頭蠻牛似的橫衝直撞，但內心細膩之處卻有如髮絲，這讓鄧明感慨。

有天賦，肯辦事，老闆還真是找到了一個好徒弟。

可仔細品咂，這話卻別有深意。

可自從周從文來了，不動聲色搶了自己兩張床不算，還和藤菲打的火熱，現在循環科會診都不找自己。

周從文微微一笑，張友順桿往上爬的本事和他的臉皮是真厚。

「ｈtｔps://wｗw.ｈetｕbｏｏk•ｃoｍ•cｏm從前忙。」

周從文說著，站起來去買單。

「閑點好，咱們當醫生的別說朝九晚五，能按時按點吃口飯就不錯了。」鄧明說著閑話，「在912，越是忙的科室，醫生就越胖、護士也是一樣。」

「張主任，坐吧，咱們是老相識了，年會的時候你這面安排的很好，用心了。」黃老淡淡贊了一句。

落座，張友挨著周從文，他看著對面的黃老略有局促。

「不錯啊小周。」鄧明笑道，「張主任同意么？」

「黃老，我在，您說。」

鄧明瞥了一眼周從文，知道是自己這位小師弟已經把張友逼到了懸崖邊上。

「知道，老闆。」周從文點頭，「要是按照我從前的脾氣，橫衝直撞，肯定要把他掀翻在地。但我不是要自己往上爬，是要做事，所以忍了他很久。」

「唉，我也想。」張友有些恍惚，鄧明的話似乎有深意，卻又像是兩個老友閑聊，「我有時候覺得心累，真想丟下一切去旅行。」

一說到這裏，張友有些苦澀，舌尖處苦的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