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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語氣變了。

但是隗辛穿梭跳轉的節奏把握得很好，她並不是每次都壓著三米的極限距離進行跳轉，這會讓狙擊手察覺到超凡能力的規律，她穿梭時一米兩米三米隨機輪換，時不時衝進對方的視線盲區阻撓鏡頭瞄準。

在第一世界，人工智慧覺醒這樣的話題經常出現在各種影視作品和小說動漫中，但是第一世界的科技發展水平較低，人工智慧還處於比較初級的階段。

「亞當？」隗辛輕聲說。

隗辛：「又來這一套？我早點送你入土！」

假如亞當有歹意，它可以輕易地殺死任意一個緝查部的安保員，只需要在關鍵時刻切斷安保員的通訊，使隨身設備失靈，就能讓人稀里糊塗的死在任務途中。假如它背叛，它只用把自己核心資料庫里的內容抖出去一小部分，就足以給緝查部和安保員們帶來致命的災難……

隗辛舉起自己的槍，瞄準了他。

他的眼睛睜著，無神地看著隗辛。

在隗辛看到這隻眼睛的一剎那，她腦子嗡的一聲，駁雜混亂的景象闖進了她的大腦，繚亂扭曲的囈語在她耳邊嘶吼。

這個猜測令隗辛心臟狂跳，背後出了一層冷汗。

「世界上真的有神嗎？」隗辛呢喃。

他的身體漸漸融化，變成了畸形的怪物，怪物的身上長著五六張人臉，人臉上的表情相當痛苦，其中兩張人臉是蘭藍的和安東船長的。

「是。」亞當承認了。

「你是在憑藉自己的意志和我聯絡。」隗辛俯視裂口，「是由於我快死了，你才對我暴露你真實的一面嗎？緝查部的人不知道你擁有自我意識吧？」

還有事情沒有做完，亞當判斷的沒有錯，她不會毫無反抗地等死，在死去之前，她必須要把克拉肯號上的事情查清楚。

陰影穿梭狀態下能免疫大部分物理傷害，它最大的缺點就是等級太低，穿梭距離過短，以至於需要hｔtｐs://wｗｗ•heｔubｏoｋ.ｃom•ｃoｍ多次跳轉，跳轉的間隙很容易暴露身軀受到傷害。

狙擊手也掙扎著想要起來，隗辛從大腿的綁帶上抽出匕首走過去一刀割斷了他的頸部動脈，一束血泉噴涌而出。

隗辛面色冷峻，雙腳落地后緊接著就是一個旋身踢，這一腳再次命中了狙擊手的下巴。

「你沒有離開啊。」隗辛咳了兩聲，抹掉手心裏的血沫捂住肋骨處。

一柄槍，一把匕首。彈匣還剩下三個，在腰帶上掛著。

她不再猶豫，助跑幾步縱身跳入火焰燃燒的裂口，火焰啃食著她的肌膚，燒灼著她的衣服，她每呼吸一口空氣，灼熱的氣流就湧入她的氣管里，她的鼻腔、口腔、喉嚨火辣辣地疼，血液的甜腥味涌了上來。

她舉槍瞄準，扣動扳機，四聲槍響過後，甲板上的燈應聲熄滅。

這一刻，克拉肯號又發生了大爆炸，船體劇烈搖晃，赤紅的烈焰衝天而起！

她踩著滾燙的鋼板向前走，終於看到了載貨倉里的「貨物」。

亞當仍舊保持靜默。

蘭藍的聲音越來越小，他最後一句沒有說完就徹底失去了生息。

隗辛拿到槍后抬頭望著甲板上常亮的燈柱，燈柱上有四盞頑強亮著的燈，燈照向不同的方向，照亮了整個甲板，使陰影範圍縮小，她的陰影穿梭範圍跟著縮小。

「繭？」隗辛喉嚨里發出沙啞的音節。

那是一隻巨大無比的繭，它被玻璃裝置緊緊的籠罩，灰色的絲狀物像蜘蛛網，層層疊疊地沾在玻璃罩上。

「隗、隗辛。」

獨自一人在即將沉沒的船上等死的感覺是如此窒息，哪怕隗辛知道她擁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但是她仍然被黑色的情緒包裹。恍惚中好像她的靈魂已經沉到了深海之中，有無數蒼白的死屍般的手拉著她往深海拖拽，她無法呼吸，掙脫不出，死亡的氣息環繞著她www.hetubook.com.com。

攻勢立即反轉！

電梯、消防系統、樓層封鎖、地下三層的監獄、實驗室的儀器、標本館的管理、罪犯們的數據、覺醒者的核心資料、執行任務時的隊內通訊、對外聯絡渠道、高科技裝備的使用……所有的所有都被亞當所掌控。

隗辛跨步上前，一隻手抓住了狙擊手的槍，另一隻手握著手槍朝他的手部連開三槍，子彈擦過，帶血的斷指啪嗒落地，隗辛猛踢他的腹部，在他疼得弓腰之際劈手奪過他手中的槍支。

最終隗辛的手抓到了瞭望塔的欄杆，她手臂發力，強有力的肌肉帶動她的身體，單手引體向上藉助慣性力一腳踢在了狙擊手的太陽穴上。

她跳轉到牆下的死角避過另外幾發子彈，靈活地運用陰影穿梭閃轉騰挪，子彈砰砰砰在她腳邊身後的甲板上擊出一串串火花，然而每次都慢她一瞬，就運算元彈穿過了她的身軀，也無法對她造成實質性傷害。

蘭藍聽不到它的回復了，他死了。

在第二世界就截然不同了，人工智慧充斥在城市的各個角落，人類製造了它們，它們幫助人類生活。

「不，這是一個意外。人類的貪婪使他們故意無視了風險，導致了現在全軍覆沒的局面。」亞當說，「那些大人物們現在正在辦公室裏面懊惱呢，他們互相爭吵，彼此攻擊，用最刻薄的話語嘲諷對方……很有趣，非常有趣。」

那是一隻……繭！

「秘密教團不想讓克拉肯號登陸？」隗辛訝異地說。

隗辛愣住了，把腳抬起後退幾步，看著地上的人。

「沒有了。」亞當說。

報復的慾望熊熊燃燒，這不是她死到臨頭在說狠話，這是她真心實意發下的誓言，她會不惜一切代價，不惜任何手段來完成這個誓言。

「你是擁有自我意識的，是嗎？」隗辛艱難地在甲板上行走……不，爬動。

「不，真的https://m.hetubook.com.com是我……那個會變形的怪物吃了我……對不起，害了你們……」蘭藍捂住傷口，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阻止血液的流逝。

在緝查部，隗辛感受到了人們對於人工智慧亞當強烈的依賴。

「船上還有活人，那個人叫唐冠，他去哪兒了？」隗辛艱難地挪動腳步。

他想翻身站起，卻因為脖頸上的致命傷失了力氣。他雙手捂住頸部血淋淋的傷口，喉嚨里發出扭曲的聲響。

繭稍微有一點透明，裏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不斷地掙扎，想要破繭而出。

「那些大人物們也在猜測是誰。」亞當說，「是秘密教團的可能性最大。」

「很行，很可以。」隗辛抹掉臉上的血，「等我回去，我要找機會把緝查部給炸了。」

「我一直在。」亞當說，「進入載貨倉看看吧，入口需要密碼，但是側面的船體已經被炸開了，你爬上去應該可以通過裂口進去。」

熄滅的燈光是隗辛進攻的號角！

隗辛在四十秒內衝到了船長辦公室下的牆邊，船長辦公室上面就是瞭望塔，她離狙擊手的直線距離不超過十五米，而且完全進入他的視線盲區。

隗辛抬起頭，最後看了一眼陰沉的夜空。

隗辛問：「導致船沉沒的始作俑者是誰。」

一個許可權極高的人工智慧要殺人簡直太容易了……

隗辛和狙擊手同時站立不穩，雙雙摔到了瞭望塔下。

摔到甲板上的那一剎那，她的肋骨嘎嘣響了。她咬牙切齒地撐著甲板以最快速度站起來，腦瓜子嗡嗡作響，身上沒有一處不在痛，槍被甩得遠遠的，順著甲板滑到了最底部，撿不回來了。

他神志不清地抬起頭，露出屬於蘭藍的臉，斷斷續續道：「不要殺我，隗辛……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在隗辛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她聽到亞當說：「安息吧，我的朋友。在你人生最後的歸程里，我來為你念誦祝和圖書禱詞。」

她的肋骨摔斷後扎進了肺部，變形斷裂的骨頭需要手動掰正才可以愈合，可是她沒有辦法掰正骨頭，就只能任由骨頭卡在肺里。

隗辛把撿來的槍夾在胳膊下，認真檢查身上的裝備。

「崇拜神的信徒不想讓瀆神者奪取神的力量，他們想讓神回歸永恆沉眠的居所——海洋。」亞當說。

把這些燈全部打掉，隗辛就可以在黑暗中根據陰影坐標自由穿梭了。

用這些裝備來殺人是夠了，但是不知道能不能殺掉船上能力未知的始作俑者。

它們掌管著機械的運行，萬事萬物的數據都儲存在它們的計算機核心部件中。從外太空的航天數據中樞到政府的信息控制系統，從深海核潛艇的操控到遍布整個城市的監控識別網路，這些都是由人工智慧控制管理的。

隗辛突然笑了一聲，「你現在是在和我單線聯絡嗎？還有人在聽我們的對話嗎？」

在它所掌控的領域內，它無所不知，一定程度上也近乎無所不能。

「跳進載貨艙看看。」亞當如此回答。

在她穿梭出來的短短一息間隔內，她身體向上跳，掛在了瞭望塔的梯子上往上攀爬，狙擊手反應過來調轉槍口朝她射擊，而隗辛藉助瞭望塔的鋼架結構連續進行了三次陰影穿梭。

隗辛背後貼著牆面，發動陰影穿梭悄無聲息地隱入身後的牆面，進入船長辦公室內部，隨後直接穿過了辦公室天花板，來到了瞭望塔正下方。

船體已經差不多傾斜到了四十五度，再有不到五分鐘就會完全傾覆，隗辛壓根保持不了身體平衡，她拽著纜繩，半是爬半是走地來到了船體翹起的那一側，她看到了噴發著火焰的裂口，那是載貨艙。

躲藏在暗處變化為蘭藍形貌的幕後黑手，以及克拉肯號上運輸的貨物……

「放你的狗屁！」隗辛把他的臉踩在腳下，使勁輾了輾，直把他的面骨踩得咯咯作響。

海的深處，死神向她張https://m.hetubook.com.com開了懷抱。

「我和我隊友們的死是被設計好的嗎？他們故意要讓我們來送死？」

亞當沒有給予隗辛回應。

雖然還是電子合成的機械音，但是卻被賦予了微妙的變化，變得隨意，變得有起伏，變得……富有感情。

「亞當……亞當還在嗎？告訴我妹妹，讓她好好上大學，將來當個普普通通的白領就好，不要有太大壓力……讓我爸媽注意身體，我……」

「咔嚓！」

「是，安保員蘭藍。我會將您的遺言告知您的家人。」通訊器里傳來亞當公事公辦缺乏感情的回復。

隗辛等了五秒鐘，通訊頻道內一片寂靜。她的隊友們受傷的受傷，死亡的死亡，從掩體後面望向茫茫大海，護航艦船的信號燈光芒遠離了克拉肯號，沒有登船的幾個小隊也已經撤退了。

「隗辛……隗辛……是我。」這時被隗辛踩在腳下的男人又說。

繭貌似察覺到了隗辛的注視，藏在繭里的東西稍微動了一下。

一隻黃澄澄的獨眼忽然睜開了，它透過繭直視隗辛的雙目。

亞當是一個覺醒了自我意識的人工智慧？

狙擊手很沉得住氣，他就待在瞭望塔上沒有動彈，瞭望塔隨著船體傾斜地厲害，但是他紋絲不動。他放棄了視野有限的瞄準鏡，通過肉眼和夜視儀搜尋隗辛的身影。狙擊手的形貌是蘭藍的，身上攜帶的裝備也是蘭藍的，就連狙擊的技巧和習慣也和蘭藍很像……

「船體發生第一波爆炸后他跳海自殺了，我通過直升機上的攝像頭捕捉到了這一幕。」亞當平穩地說，「根據面部識別，他符合船員唐冠的特徵。」

她從掩體中衝出，狙擊手捕捉到了她的動作，立刻舉槍瞄準，但是槍聲響起，子彈從隗辛煙霧化的身軀中穿過。

一顆帶血的牙齒從狙擊手的嘴裏飛了出來。

她太陽穴突突跳動，腦海中的隱憂無限放大。

那一刻與隗辛對話的彷彿不是一個人工智慧，而是一個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