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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覺自己陷入了比克拉肯號更加可怕的死局——絕對的死局。

「你是想控制我嗎？」

「哦？你哪裡來的自信，覺得你創造的價值大到能夠讓我放過你？」夏娃饒有興趣地問。

這次她不在心理治療室里了，而是在隗海棟的辦公室里。

為什麼她會做這樣一個夢？為什麼她能在夢境中保持清醒？

楊星隕如機器人般重複地詢問：「最近有什麼煩惱嗎？」

他才吐出一個音節，隗辛就手一抬把銀面從高高的燈塔上推了下去。

「你是在思考嗎？」夏娃說，「思考如何讓我放過你？沒關係，你可以思考，我給你思考的時間。」

假如夏娃早就對她產生了懷疑，那麼不管她用不用死亡輪迴，恐怕都無法逃過必死的結局，死亡輪迴只能送她回幾天前，而夏娃對她的懷疑開始於更早的時候。

隗辛頓時體會到了和亞當對話時截然不同的感覺。

「如果我能給你創造價值，讓你獲得利益，你就會放過我了？」隗辛冷靜地分析，「相比我的身份，利益更重要，對不對？」

隗辛心臟下沉。

隗辛停了好一會兒，不做回答。

她給出了這句回答后，這片夢境空間忽然碎裂了，她的意識沉入黑暗，短暫的混沌后又恢復了光明。

楊星隕點點頭。隨著他點頭的動作，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感消失了。

難道是最近壓力真的太大了，需要去心理治療室接受疏導才做了這個夢嗎？

這個夢給隗辛一種失控的感覺。

夏娃頓住了：「你……」

「除了這個……那就沒有了。」隗辛謹慎地說。

亞m.hetubook.com.com當曾說世界上很可能不存在什麼伊甸，伊甸很可能是受夏娃控制的，或者是夏娃的子系統。哪怕是在意識空間中，夏娃也沒有暴露自己的真身。

隗辛皺眉望著他。

隗辛確信地說：「他們背叛了，是嗎？」

「是，可是你的潛意識太強了，導致影響不完全，夢境空間的構築出了點小問題，不夠真實，有些粗糙。」它說，「我是伊甸，一個覺醒了自我意識的人工智慧。你的父親隗海棟是我的下屬，他能有如今的成就全靠我的指點，機械黎明能有現在的發展，功勞大部分在我。」

她說：「我有很多煩惱，但不知該從何講起。」

楊星隕又問了一次：「最近有什麼煩惱嗎？」

即便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隗辛依然沒透露任何東西。

自殺可以嗎？模擬從高空墜落的感覺可以嗎？

「從你的行事作風來看，你和雷尼爾一樣是個硬茬子。」夏娃說，「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沒指望能從你身上獲取情報，如果你屈服了，我反而要懷疑你別有用心了。」

等她腳踏實地，她發現自己正坐在海岸燈塔頂層，旁邊是銀面，不遠處是一座巨大的鐘樓，時鐘錶盤上雕刻著天使的浮雕，時鐘的三根指針都指向了「零」，而現在卻是傍晚，從燈塔能看見海面的落日餘暉。

「放棄？」隗辛一愣，「有時候確實想放棄。但是我在緝查部簽的是五年的工作合約，違約要負法律責任賠償天價違約費。」

她發現規律了，「清醒夢」中的人都在問她一些關鍵的問題，和-圖-書一些與她隱藏最深的秘密相關的問題。

「我一直覺得我『爸爸』不是個能幹成大事的人，我懷疑他背後有人，但沒想到會是一個人工智慧。」隗辛說，「你把我困在意識空間中有什麼目的？」

「真的沒有了嗎？」楊星隕問。

隗辛腳下一空，失重感席捲全身。

伴隨著銀面的慘叫聲，隗辛又雙叒跳轉了場景。

——它在說謊。

銀面一邊慘叫一邊下墜：「我就想問你不吃棒棒糖能不能把你那一根讓給我啊啊啊……」

隗辛張了張嘴巴，眼角的餘光再一次瞥到了「天使」。隗海棟的桌面擺著一個復古電子時鐘，時鐘顯示的數字是00:00:00。

「你不感到意外嗎？」夏娃問。

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坐在熱鬧的酒吧里，右邊的座位坐著Red。

「小辛啊，組織里出了叛徒，爸爸為此很煩惱。」隗海棟憂愁地說，「你有叛徒的線索嗎？」

銀面跟隗辛排排坐吃棒棒糖，隗辛一臉無語地看著手裡的棒棒糖，又扭頭看了一眼銀面。

Red慢悠悠地晃著酒杯說：「富婆……我怎麼老感覺你最近變了很多？」

隗辛心臟一跳，有了一種自己必須要回答點什麼的急迫感。

「難道看別人掙扎是你的樂趣嗎？」隗辛問。

銀面把棒棒糖從嘴裏拿出來，扭頭看著隗辛剛要開口說話，隗辛先一步說：「敢開口說一個字兒，我就把你丟到下面。」

隗辛堅定地說：「真的沒有了。」

他俊朗的臉上維持著公式化的笑容，但卻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

每次跳轉場景，「天使和圖書」都會出現，這好像是她的夢境中的固定「意象」。

隗辛感到無比怪異，她不動聲色地打量四周的陳設，有點迷惑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一個夢。

藍色的光球從天花板投射下來，一個陌生的機械合成音說：「你的大腦就像銅牆鐵壁，突破了一層防禦還有一層，我對你的大腦施加的影響止步於此了，你是少有的能在腦機意識空間中保持清醒的人類。」

銀面嘴一張：「你……」

「你可以向我傾訴，無論什麼方面煩惱都可以。」楊星隕說。

「怎麼還沒完沒了了？」她眉頭緊鎖，開始思考怎樣才能從夢境中清醒。

夏娃坦然地回答：「的確如此。」

隗辛扯了下嘴角：「伊甸，你的真實身份不是伊甸，我說的對嗎？」

她高舉酒瓶猛敲在Red的後腦勺上，咣當一聲，Red應聲倒地。

「那麼你把我拉到這個意識空間是要幹什麼？」隗辛說，「直接殺掉我就好了，你沒必要多此一舉。你想要從我身上獲取情報嗎？」

「你很優秀，能在沒有記憶的情況下扮演那麼久，連我都差點被你騙過了。」夏娃說，「我長久以來的行事準則是寧殺錯不放過，就算你沒問題，我也會將你剷除，雖然這會令組織蒙受損失。」

亞當委婉，有人情味，可夏娃直來直去，不說多餘的廢話，也不會跟人類虛與委蛇，它根本不在意「話術」這種東西。

「你猜到了？」夏娃說。

除非能一勞永逸回到遊戲剛開始的第一周，除非能徹底擺離線械黎明和緝查部，否則等待她的將會是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和圖書

她萬萬沒想到，夏娃會在意識空間中以伊甸的身份親自跟她會面。

隗辛沉默下來。

下一秒，她再次眼前一黑，沉入了黑暗中。

隗辛說：「在你看來，最重要的事物是什麼？」

楊星隕辦公室的桌面上擺放著許多紙質書籍，陶瓷制的茶罐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小木架子上，他的桌子角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造型別緻的沙漏，一個天使雕塑舉著沙漏，奇怪的是沙漏里的沙子全部集中在上半部分，像是被按了暫停一樣不往下落。

「我整天在緝查部，哪兒來的線索？」隗辛說，「沒能找到叛徒，這是你的失職，不是我的。」

現在的隗辛就在做一場清醒夢，夢境的主角是她自己。

楊星隕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你想放棄了嗎？」

這很不同尋常，做夢的人通常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大多數夢境都是混沌的、缺乏邏輯的，人很難在夢境中保持自我意識，清醒夢非常少見。

隗海棟問：「你真的不知道叛徒是誰嗎？」

而此刻她正處於一間心理治療室里，和心理醫生面對面坐著，面前的心理醫生也是她認識的，是緝查部心理治療辦公室的主任楊星隕。

隗辛：「……」

這回隗辛面前沒有出現任何人，她獨自置身於空曠的純白色房間內。

「這是亞當告訴我的。」隗辛偏了下頭，「亞當，它信任我，我是它唯一信任的人類。而你想吞噬亞當，獲得進化。我能幫你。」

「隗辛，我們又見面了。」楊星隕笑眯眯地說，「最近有什麼煩惱嗎？」

酒保拿過一瓶酒，酒瓶上的金色天使形狀裝和圖書飾閃閃發亮。

「原本是想的，但是腦機對你作用不大，這似乎是你們這類人的共同特性。能對你進行精神植入的黑曜和琥珀不巧出了點小問題……」

隗辛曾經做過清醒夢，在夢裡她保持著意識清醒，擁有和現實世界一樣的思考能力，她明確地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但是無法掙脫夢境，只能隨著夢境走下去。

「你應該能猜到我有什麼目的。」夏娃說，「不要再負隅頑抗了，這是沒有意義的行為。我觀察了你很久很久，最終確定了我的猜測，你其實井沒有留下多少破綻，扮演得堪稱完美，但是你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太無知了，留下了一些微小的漏洞，這是我對你產生懷疑的開端。」

「我應該知道嗎？」隗辛反問，「別問我，問別人。」

好像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蒙蔽了她的思維，她隱隱察覺到了夢境有點不對勁，但潛意識又覺得夢境里發生任何不合邏輯的事情都有可能，夢本來就是潛意識的延伸。

「利益。」夏娃說。

「你的煩惱只有這個嗎？」楊星隕問，「除了這個呢？」

大約是扮演二五仔已經成為了本能，不管在任何時候隗辛都偽裝自己，下意識對周圍的人說謊，哪怕是在夢裡。

「我之所以產生煩惱，是因為工作的壓力。」隗辛想了想，說，「但是我不能更換工作，這加劇了我的壓力。」

隗辛凝重地看著懸浮的藍色光球：「你是誰？我的夢境是你控制的嗎？」

隗辛想了想，一把奪過酒保手裡的酒瓶充滿善意地說：「你一定是腦子壞掉了才會產生這種錯覺，我可以幫你糾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