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平兩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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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讓他懂了該懂的東西, 讓他明白什麼情況下該怎麼做。就像往他大腦里載入好了既定的程序, 遇到了問題, 他的身體和思維就會按照程序定好的路線走。」琥珀說，「別的，還是需要慢慢體會慢慢學的。」
「我們要有新成員了，需要做最後一步篩查。」隗辛說，「你的能力很適合干這個。」
亞當說：「剛剛的一幕似曾相識。」
隗辛帶著食物返回據點前還在想四葉接受琥珀的精神植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結果她剛一踏進據點，四葉就一如往常地蹭了過來。
「我選擇用琥珀，是因為我身邊實在沒有其他等級高、能力合適、心智成熟的下屬可以使喚，琥珀是個現成的，我不使喚就太浪費了。」隗辛冷靜地剖析，「我用琥珀，更是因為他在意四葉，而四葉在意我，我對四葉的態度會影響琥珀對我的態度。說句不近人情的話——四葉也是我手中握著的牌。」
「果然，這種解釋才符合你的一貫作風。」亞當說。
連培養了他的機械黎明都不能對他的能力完全放心，精神異能太可怕了，琥珀的超凡能力不需要任何媒介就能發動，隗辛的迷魂之音發動需要聲音，他不需要，他可以悄無聲息地控制一個人，改變一個人的思想。
他們來到一個空的據點，這個據點原本是一個檯球俱樂部，後來店面破產了，裏面的東西還沒有搬走。會議桌上落了一層灰，不過不要緊，這裏只是臨時的會面地點。
這個世界對於人造人來說很殘酷，但是四葉生機勃勃，以最純粹的目光去感知世界，這多少沖淡了琥珀心中憂鬱的情緒。
「嗯。」隗辛點了下頭ｗｗw•ｈeｔｕｂooｋ•ｃom•cｏｍ，「那我們稍後出發吧。」
跟著隗辛辦事以來，他從來沒有見過無光組織的其他成員，他知道隗辛為什麼要這樣做——如果他篡改無光組織成員的思想，隗辛就會變成一個孤家寡人，這很可怕。
她通過通訊器給蘇蓉發了個消息，「可以開始了。」
「哦……」四葉應了一聲。
「早些年精神植入技術不是很成熟，只是輔助手段，我們提早出了罐子，差不多是自然生長長大的，機械黎明會讓老師教我們知識，不像四葉，他的身體被催熟，思想也被催熟。」琥珀說。
如此反覆了好幾次，終於將面試的入圍者全部傳送進了會議室中。
隗辛又開啟空間漩渦，將人傳送過來。
「我會按照我們約定好的去做，你讓我留下來幫你，我會照做。」琥珀說，「我不想做你的敵人，相信你也是。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好。」
「二者都有。」隗辛眼神平靜，「但那兩個都不是主要原因。」
「還是個孩子的樣子。」隗辛自言自語。
過了幾分鐘，黑漆漆的影子突兀地從地板上鑽了出來。
「前來面試的人中可能藏著間諜和說謊者。」隗辛說，「你的任務是控制他們。」
琥珀轉身走來。
據點內部有一張長長的會議桌，隗辛隨手拉開轉椅坐了上去，琥珀在隗辛身側落座。
兩分鐘后她說：「柳葉刀已到達指定位置，可傳送。」
琥珀裝備穿戴整齊，臉也用面罩遮了起來。
四葉哪懂什麼深刻的感情？他只是懵懵懂懂地知道一些，也不太會掩飾，看見了親近的人就一個勁地想貼上去，恨不得把全部的喜歡和信任都m.hetubook.com.com表現出來。
他閉上了嘴，心底又疑惑又驚訝。
「明白了。」琥珀說。
隗辛有些訝異了，「居然還會給你們請老師……」
琥珀下意識看向隗辛，「你就不怕我會……」
「想要，記住你真正的樣子。」四葉說，「現在我記住了，不會忘掉。」
柳葉刀、金環、衛鯉……
「嗯，畢竟那時技術不成熟，使用不成熟的技術產品會有報廢的風險。」琥珀輕輕點頭，「老師不會和我們過多接觸，只是向我們灌輸知識，大多數時候他們線上授課，不會親身教我們。智力也是檢驗人造人是否合格的標準，學不會知識，會被淘汰。」
「看什麼？」隗辛問。
「有嗎？」隗辛通過數據鏈接反問。
「吃飯吧，四葉, 你現在學會怎麼泡麥片了嗎？」隗辛把袋子遞給他。
隗辛猝不及防地停住腳步, 定定地看著四葉, 接著笑了一下。
琥珀隱晦地打量影子二重身，蘇蓉也藉助影子二重身觀察琥珀。
她對四葉交代，「你的身體素質提升訓練要提上日程了，跑步機開低速多走一下，適應運動的感覺。」
「那應該是獵隼教他的。」隗辛走到桌子邊拉開椅子坐下。
琥珀眼神柔和下來。
四葉抓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哇，原來是這個味道！第一次吃，這個也喜歡！」
四葉磕磕絆絆地把三碗麥片端到了桌子上，還把三明治單獨擺盤了，擺得非常漂亮。
世界上的大多數食物他都還沒來得及品嘗，任何一種食物的味道對於他來說都是新奇的。剛從營養罐里出來的時候，連衣服布料的柔軟質感對於他來說都是新奇的。
「這麼多人啊和圖書。」最後一個被傳送進來的薩曼托吃了一驚，找了個位置坐下，視線忍不住飄向坐在最中央的隗辛。
「喜歡牛奶麥片。」他說，「更喜歡矛頭蝮。」
蘇蓉：「衛鯉已到達指定地點。」
四葉說：「理論上是會的，但我沒有實踐過。首先需要一個碗，麥片放進碗里，接著把牛奶包裝剪開，混合在一起。」
琥珀知道她的臉長什麼樣，戴不戴面罩都行，她一把面罩摘下，四葉立刻停止咀嚼盯著她的臉瞧個不停。
「我們當初進行深層次合作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亞當說，「由此我領悟了一個道理，信任是通過交換得到的，不可以單方面付出，也不可以單方面索取。」
「是。」隗辛說，「假如以後再次招收成員，那麼我們的敵人應該還會往我們的組織中送卧底，源源不斷地送。既然無法杜絕，那就嘗試反向操控。」
「可以。」琥珀說，「是什麼事？」
「竟然不是主要原因？」亞當說。
「是啊。」隗辛說。
琥珀從來不知道什麼氛圍才能被稱為「溫馨」，他只是覺得飯桌上的氣氛很安靜，但不是那種冷漠的安靜，而是那種可以安撫情緒的安靜，並不討厭，也不會讓人覺得不適。
「哦。」四葉喝完最後一口麥片，跟琥珀走到跑步機旁邊，學習操控這台機器。
「下午你要和我一起去做一件事。」隗辛放下勺子說。
衛鯉就抬起了頭，掃視房間里的人，柳葉刀的脊背悄然緊繃，薩曼托警覺地看著身邊的人開始思索。
「只控制，不殺掉，你是想從他們身上反向獲取情報嗎？」琥珀猜中了隗辛的打算。
柳葉刀依言坐下，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問。
「和_圖_書你和黑曜、銀面都是這樣成長的嗎？」隗辛好奇地問。
在場的四人都沒有說話。
「你選擇信任琥珀，到底是因為看透了他的本性，相信他本質善良，還是因為他沒做多餘的事，沒有濫用能力對四葉施加影響？」亞當問。
琥珀迷惑地說：「我沒教過這個……」
琥珀說：「跟我過來，我教你開跑步機。」
四葉懵懂地看看隗辛，又瞅瞅琥珀，努力理解他們倆話里的意思。
「都需要我做什麼？」他詢問。
他很快又想到了被關押的黑曜，心臟不由自主地往下沉。
「我不怕。」隗辛拿起旁邊的鐵面罩，把它戴回臉上，「我也做出了一個選擇，選擇對你交付一定的信任。我證明了我的誠意，而你的表現也多少展現了你的誠意，現在我們可以更進一步，展開更深一層的合作了。你不要讓我失望，不要背叛我，琥珀。」
四葉笨手笨腳地開始忙活了。
隗辛瞥了一眼琥珀，見他靠牆抱著胳膊站著, 眉頭雖然微微皺著，但是並沒有制止四葉對隗辛表達親近。
「他只向我傳輸了什麼叫做喜歡。」四葉眨巴眨巴眼，「現在我知道什麼叫做喜歡了。」
隗辛一直認為琥珀和黑曜是最具有自我意識的人造人，可她不知道這兩個人其實也在學習狀態，對於很多東西一知半解。
金環心裏一咯噔，直呼好傢夥，矛頭蝮這是開局就讓他們玩誰是卧底啊！
琥珀遲疑一瞬，也拿起三明治放在嘴邊。隗辛買的是三人份的食物，有他的一份。
四葉對他和隗辛揮手，「再見。」
「好陌生的感覺。」琥珀奇怪地想。
隗辛也隨手拿了個三明治咬了一口。
一個成熟的人是不會把「喜和圖書歡」掛在嘴邊的, 只有小孩子才會把這個詞掛在嘴上。人長大了, 感情就內斂了, 羞於對某個特定的人說出「喜歡」二字, 也更明白這兩個字的重量和含義了。
「一共四位，該來的人都來了。」隗辛環視一周，「自我介紹一下，我代號矛頭蝮，是無光組織對外行動負責人。」她的金屬左手點了一下桌面。「你們都已經通過了首輪面試，我很欣賞你們的能力。可我們的組織不需要隨時會背叛的叛徒，接下來你們要證明自己是可信的。」
蘇蓉：「OK。」
他們知道什麼是家人，什麼是親情，什麼是犧牲和同理心，可是對於別的感情一竅不通。琥珀和黑曜一起吃飯時的氛圍從來不是寧靜的，他們匆匆進食，準點休息，準點訓練，隨時準備投身下一場任務。
「去吧, 就是這樣。」隗辛說, 「碗在牆邊的置物櫃里。」
隗辛微微靠著椅子背，輕聲說：「在場的人中，至少有一個人是叛徒預備役……這個人是誰，你們可以自己猜猜。」
「這也是琥珀教你的？」她問。
隗辛看著他們倆搗鼓跑步機。
隗辛從桌子邊站了起來，開口說，「時間差不多到了，琥珀。」
「坐。」隗辛說。
空間漩渦開啟，隗辛帶著琥珀走進去。
他懂了很多，可是在人情世故方面貌似沒什麼成長。
會議室內頓時展開了深藍色的空間漩渦，柳葉刀從中走出，看到隗辛和琥珀後身體一頓。上次面試是無人面試，面試官遠程提問，這次面試是有人的，柳葉刀略有點意外。
蘇蓉的影子二重身現形，坐到了隗辛旁邊的空位上，和琥珀面對面。
三個人在桌子上吃飯的場景居然有一點詭異的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