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交換休息了一整天後，隗辛終於恢復了精神。

隗辛進入了奧格斯的記憶體中，以奧格斯的視角看周圍的一切。

琥珀笑了笑，「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琥珀尚未完全恢復行動力，在隱蔽的臨時安全屋休整，隗辛獨自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裡有目的地遊盪。

奧格斯後退一步。

「我直到現在才發現，我們的敵人好像從來都只有一個……」隗辛幽幽道。

她明明沒有劇烈運動卻劇烈地喘息，像是從噩夢中醒來。

「沒事……保持……安靜。」隗辛眼睛緊閉，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

等他再次醒來，他正躺在床上。奧格斯彈身而起摸摸|胸口，那裡光滑如初沒有任何傷痕……人心臟被切掉了，只剩半個心臟怎麼可能還活著？那是夢境嗎？

隗辛得到這個答案后，同樣詭異地停頓了。

「依照承諾，你將忠於我主，為表忠誠，你需獻上一半的心臟。」黑袍人說著，將手探入奧格斯的胸腔，像從樹上摘取蘋果一樣，摘下了他的心臟。

靜到什麼程度呢？奧格斯聽不見任何聲音，也感受不到任何事物的存在，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和心跳。他彷彿置身於真空環境之中，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隗辛沉浸地體會奧格斯深埋于記憶中的感情，只能感覺到一種強烈的情緒——恐懼。

「你說你會支付報酬。」奧格斯大腦轉動，想要把利益最大化。

這是浮崗市周邊的小城市，名叫鳴山市，這座小城市沒有浮崗市繁華，城市的生活節奏似乎比較慢，窮人和平民也更多。

記憶中奧格斯見到了他「效忠」的老闆，而他的老闆則和秘密教團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在記憶里「老闆」身著正裝，語氣閑散，氣質卻有一股上位者的感覺。

離體的心臟還在跳動，黑袍人揮動銀色的刀具，將心臟一分為二，他取了其中一半塞回奧格斯的胸腔里，另一半放在黑色的托盤上，端到了祭壇中央。

「不管怎樣，結果是好的。」隗辛說，「等和圖書拿到自愈藥劑，你的身體應該再過一天就能恢復到正常狀態了吧？」

「我會的。」老闆說，「你想要獲得更多的超凡能力，這很容易得到。但有一點你得清楚，不論你獲得多少能力，能力多麼強大，都無法與我們抗衡。」

琥珀及時注意到了隗辛的異狀，趕緊攙扶著她問：「發生什麼事了？你剛剛服用的血液……」

「你做好了背叛的準備，那我怎麼能不準備好後手呢？」老闆笑著說，「不要試圖背叛，奧格斯，這個世界的秘密和種種神奇的力量遠不是你能掌控的，你已經奉上了你的一半心臟……背叛的代價，你承受不起。」

亞當的聲音單獨傳進隗辛的耳中：「要是他沒有意識到我的身份，我才會感到奇怪。」

她從街道拐彎處繞了出來，看著不遠處的緝查部大樓。

她和亞當推開了真相的大門，大門之後藏著令人恐懼的龐然大物。

機械黎明、反抗軍、秘密教團……這些勢力全都是趴在聯邦身上吸血的蟲子，聯邦才是藏在背後的真正的龐然大物……不……應該說聯邦這個龐然大物，是由無數吸血的蟲子組成！它骯髒腐爛，腐朽不堪，內里充斥著陰謀、腐敗和一切噁心的事物。

奧格斯答應了，但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展開。

「鏡子……我對這位成員真的很好奇。」琥珀取出針劑，把針頭扎進自己手臂的皮膚里，藥液緩緩注入血管。

隗辛在大樓附近耐心等待，直到亞當提醒她：「可以接近了。」

「可惜。」隗辛也說了一句。

「沒有。」隗辛說，「『鏡子』在幫忙。」

歌曲在他的腦海中反覆回蕩，剛開始那些聲音只是略為刺耳，到了後來，那些聲音鑽進了他的腦袋深處，像有上千個人的指甲刮蹭黑板般令人抓狂，再後來令人抓狂的噪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他腦仁生疼，睜開了布滿血絲的眼睛，忍不住翻滾哀嚎了起來。

奧格斯驚悚地說：「那不是夢？！」

「在無光組ｈetｕｂooｋ.ｃom•cｏｍ織內，它只是鏡子。」隗辛意有所指地說。

他繼續說：「一位超級黑客，一位堪比超級人工智慧的黑客。鏡子在追逃戰里發揮了巨大的作用，還幫你取到了緝查部的恢復藥劑，真是個不簡單的存在啊。」

超速恢復藥劑只有少數幾個聯邦部門會有供給，比如特情處和緝查部。機械黎明也有研製這種藥劑，可現在顯然不是去機械黎明打劫的好時機。黑市上偶爾會有這種藥劑流通，但是需要碰運氣，這種保命葯千金難求，所以隗辛想拿到恢復藥劑只好對緝查部下手。

但好在，她能提取出幾個關鍵的記憶碎片。

……

聖歌遠去，祈禱聲遠去……奧格斯沉入了黑暗。

頻繁的轉移導致隗辛和琥珀的休息時間相當零散。

隗辛用通訊器和琥珀保持聯絡。

「我之前也受過很嚴重的傷，但是傷勢恢復速度沒有這次的快。」琥珀在更換繃帶時觀察自己的身體，閑聊般對著通訊器說，「可能是超凡能力提升到A級導致細胞活性增強，恢復力也增強了。也可能是你的血效果比較強力，之前你沒有超凡能力的時候，身體素質就已經很強了，細胞活性和覺醒者不相上下。」

沒有安保員注意到有一個服務機器人脫離了既定的程序悄無聲息地進了醫療藥品倉庫里拿了三支瀕臨過期的藥劑，又悄無聲息地避過所有安保員來到了一樓的勤務人員出入口。

琥珀關切地看著隗辛：「怎麼了？」

琥珀眉毛一動，「真的搞到手了……沒鬧出動靜吧？」

過了很久，亞當說：「這是……聯邦政務部部長。」

那些歌聲像教堂里的聖歌，有許多人圍在他身邊齊聲歌唱，歌曲的音調緩慢低沉，唱歌的人嗓音沙啞虔誠，可是奧格斯並沒有感覺心靈受到了洗滌，相反，他毛骨悚然，只覺得那些人唱的不像是聖歌……像是葬歌。

隗辛來這裡是為了拿葯。

胸腔里的心臟還在砰砰跳動，奧格斯眼睛都快突出來了，他慘ｍ•ｈｅtubｏok.ｃom.ｃｏｍ叫了起來。

「該轉移了。」隗辛看了眼時間。

他的體溫開始上升，身上的傷口泛出麻癢感，這是藥劑發揮作用的表現。

「我在回憶一個人的正臉。」隗辛扶著額頭。

她不在這裏停留，很快便返回了臨時安全屋。

舉目望去，奧格斯精神恍惚，滿心茫然。他仍在自己的員工宿舍里，周圍的一切沒有任何變化。

聯邦與其說是掌控著第二世界的政體，不如說由所有人的野心和慾望堆砌而成的堡壘，是扭曲之物相互勾連形成的蛛網，是所有暗面的延伸。

救援行動不能浪費一點點時間，如今這種情況顯然不允許琥珀慢慢養傷，哪怕只是兩三天的療傷時間也萬分奢侈，為了快點恢復到能戰鬥的狀態他們只有採取非常手段了。

「乖乖為我們做事。」他說，「按照我說的去做，回歸后你引誘玩家，控制玩家，告訴我他們在第二世界的身份。要麼背叛你的同胞，要麼失去你的命，你選一個吧。」

琥珀的話很克制，也很微妙。他只說「這位成員」「不簡單的存在」，而不用明確地稱其為「他」或「它」。

琥珀說：「差不多。要是能躺一下醫療艙會恢復得更快，可惜情況不允許。」

「給，打一針吧。」隗辛隨意地把針劑扔給琥珀。

繚亂的記憶碎片將她吞沒，琥珀把她扶到牆壁擔心地注視著她的臉，她眉頭緊皺，雙眼在眼皮下滑動，像是在做一場醒不過來的噩夢。

他雙手高舉匕首，一把刺進了奧格斯的胸膛，剖開了他的胸腔。

這三支藥劑是瀕臨過期的藥劑，裏面的活性治愈因子再過一個月的功夫就會失去效用，不過已經夠用了，隗辛的行動多半拖不到一個月以後。

「你先前答應我，為我做事。我讓你加入我們的教團，你也答應了。」那個人慢悠悠地說，「答應了就要做出實際行動啊。怎麼？為何你臉上的表情如此憤怒，如此惶恐？是因為你做出承諾的時候沒料到真的需要把自己搭進去嗎？你和圖書在一開始就做好了背叛的準備，是不是？」

奧格斯猛然甩開了通訊器，好像通訊器上長著一隻血盆大口，隨時會將他吞吃入腹。

「你……老闆？」奧格斯認出了那個人的輪廓。

三支藥劑用掉一支，剩下的兩隻可以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鳴山市的緝查部大樓只有三十多層，跟黑海市白鯨市的規模完全不能比，不過這樣的小城市也不需要太多的人手，這會造成資源浪費。

奧格斯的老闆究竟是當上了政務部部長后才成為了教團人員，還是因為他本是教團人員，所以才能登上政務部部長的位置呢？聯邦中的吸血蟲，究竟還有多少？

記憶中模糊的人影被勾勒了出來，臉也被勾勒了出來，隗辛用數據操控鏈接亞當，將那個記憶人影編碼傳輸進亞當的通訊線路內。

霎時間，鋪天蓋地的眩暈感和嘔吐的慾望沖了上來，隗辛眼前一花，身體搖晃差點撲倒在地。

玻璃試管中深紅色的液體微微搖晃，隗辛仰頭，一滴血滴進了她嘴裏。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了竊竊私語。

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他沒有處在什麼真空環境中，他也沒有死去，他的身體好端端的——只是被繩子綁在了一個類似祭壇的地方。

奧格斯在第二世界的身份是「保鏢」，眼前之人的保鏢，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天就被發現了異常，而他的「老闆」對他的真實來歷非常感興趣，於是留下了他，還和他做了交易，讓奧格斯為他辦事，而他會支付奧格斯報酬。

宣誓效忠是假的，是權宜之計。

停留在同一個城市太過冒險了，接下來他們計劃每隔幾個小時轉移一次地點，直到再次出擊。

有亞當在，抹掉緝查部的藥品信息還是輕輕鬆鬆的。

奧格斯努力分辨沒能分辨出那些語言到底是在說什麼……不一會兒，私語聲停了……歌聲響起了。

奧格斯拿起通訊器看屏幕上顯示著一行字。

「的確如此。」隗辛也單線回復，「畢竟在一開始招攬他時我就留下了暗示。早在那和_圖_書個時候琥珀就該有所猜測了，只是他一直隱而不發。作為一個覺醒了感情的人造人，琥珀是很會思考和隱藏的。」

有一個模糊的影子站在了黑暗中，而奧格斯居然一直沒能發現對方的存在。

「這個人你認識嗎？」隗辛問，「這是個非常重要的線索，給奧格斯發布命令的人。」

「你需證明你的忠誠。」

機械黎明是聯邦衍生的產物，特情處是聯邦下屬機關，反抗軍是聯邦鬥爭失敗的政黨，財閥和聯邦的利益捆綁在一起，秘密教團默默潛伏在聯邦中偽裝自己，甚至他們自己人都當上部長了……

亞當詭異地停頓了。

有時他們會在同一個城市內轉移，有時他們會直接轉移到另一個城市躲避，地點的挑選和轉移的距離相當隨機，這是為了避免反抗軍的人像獵犬那樣聞著味兒尋過來。

琥珀點點頭，拎起重量較輕的臨時背包走到隗辛開啟的空間漩渦里。

他跪地祈禱：「契約憑證之物已經奉上，如有背叛，主將收取背叛者的另一半心臟，背叛者的血、肉與靈盡歸冥土。」

隗辛用陰影穿梭接近緝查部，然後不費吹灰之力地和亞當控制的機器人接了個頭，拿到了藥劑。

「老闆」身穿黑色正裝，與房間的陰影融為一體。

黑暗，寂靜。

恢復藥劑在發揮作用，琥珀呼出一口氣，眉眼放鬆了些許。

隗辛和這些勢力鬥來鬥去，最終發現這些勢力一直以來都指向一個方向——聯邦！

他甩開通訊器的一瞬間，房間裏面傳來了低低的笑聲。

沉入奧格斯記憶的同一時間，隗辛就意識到一個問題——奧格斯的血被污染過，而且污染程度還不輕。

通訊器滴滴一聲。

「是我。」那個人說，「那不是夢。」

一個身著黑袍的人站在他身邊低頭看著他，手中拿著一柄銀質的匕首。

轉移的間隙，隗辛抓緊時間讀取了剝奪者777號的記憶。

琥珀的身體狀態好了許多，身上的縫合線再過一天就能拆了。

天旋地轉，隗辛從記憶中清醒，渾身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