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通向最終
02
「我們這類人？」四葉重複，「人造人？因為我們是人造人，她才……不對，她明明很關心我，她把我帶到了這個世界上呢！她對我的態度和對獵隼灰燼的態度沒什麼區別，她還叮囑獵隼照顧我。」
黑曜淡淡地說：「第二世界大多數人，對於她來說都是陌路人……有的比陌路人還要不如，不是敵人就是敵人預備役。」
「你用『偷偷』這兩個字讓我感覺很微妙。」亞當說，「我想要申明一下，我並沒有偷偷錄，是他們沒有關外間的收音器。這就相當於人長了一雙耳朵，但是人們並不能決定自己的耳朵聽到的內容。」
「不要太執著于這些了，人是會變化的，不要執著於一成不變的答案。」黑曜說，「更何況有些問題很難有答案的，因為就連當事人自己也想不明白。」
四葉露出自信的笑容：「我們對於矛頭蝮來說肯定不是陌路人，也不是敵人，更不是敵人預備役，是吧？」
琥珀和四葉看向黑曜。
隗辛對眾人點了下頭，獨自返回房間。
「等等，我知道哪裡不一樣了……是因為你們的靈魂會在那不到一秒的時間里去其他世界，所以我們才不一樣？」四葉忽然搞明白了，他目光希冀地看著何康時和蘇蓉，「我的靈魂可以變得和你們一樣嗎？可以和你們一起去那個世界嗎？」
「可是、可是……她在意我……我們。」四葉說。
「那也請你不要wwｗ.hｅｔｕbｏok.ｃｏm•cｏm找些奇奇怪怪的借口，亞當。」隗辛也禮貌地給出建議，「你可以坦率地承認自己是故意的。」
「你是有什麼話想要採訪我嗎？」隗辛無語地說，「為什麼要特意把他們在外間的交談偷偷錄音下來發給我？你是想聽聽我心裏有什麼感想？」
「就是想知道嘛！這個問題我真的思考蠻久了。」何康時情緒有點低落，「原本我也不會問的，但是那個帖子……唉。」
聽到最後他總算憑藉自己還算不錯的分析能力抓到了重點。
四葉是知道得最少的，他聽不懂他們說的話，就疑惑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離開一直生活的家，就像失去了具有特殊意義的重要之物。」亞當說，「我沒有體會過失去家園的感覺，但我應該能知道另一種感覺。」
「能不能只選願意留下的玩家……」蘇蓉吶吶提建議。
最終在四葉希冀的目光中，琥珀開口說話了。
隗辛躺在床上翻了個身，「有什麼想說的？不對……有什麼想要採訪的？」
對於大人來說這是事實，對於小孩子來說卻很殘酷，他們會哇哇大哭，信仰崩塌。
「好吧，我確實是故意的。」亞當說。
「人心不可測。」何康時微微嘆息，「換成我，我也不想留在這裏，也許相比遠離家鄉和親人，人們更想在末日之前盡情享受陪伴家人？無光的架子剛拉起來就要遭遇和*圖*書打擊了，前途堪憂啊！不過還是有解決辦法的，比如這倆雙胞胎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他們很穩定，不會換來換去的。」
「你說，如果矛頭蝮選擇留在這個世界，結果她成了孤家寡人身邊沒一個同類選擇紅寶石怎麼辦？我看黑蛇發的帖子的後續回復，意思是顯性錨點必須留下，隱性錨點看不到天平也做不成選擇，能繼續保持穿梭。但大家遲早都要面臨選擇的，是吧？」何康時說，「到時候招攬玩家該怎麼辦？在無光幹得好好的結果選了藍寶石，人不見了！又要重新招人。」
「哦對，你還不知道……不過你遲早要知道。」何康時撓撓額角，「總之就是，我們面臨一個選擇，選了之後就只剩下一個身體了，不可以穿梭了。要麼永遠留在第一世界，要麼永遠留在第二世界。」
四葉眼圈都紅了，「我不明白。我們這類人……他們這類人……到底有什麼不一樣的？獵隼老是說同類同類，我們明明都一樣啊，我們不是同類嗎？在一起不就是同類了嗎？」
「我覺得我可以決定耳朵聽到的內容，老師批評我的時候那些話我就能做到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隗辛沉思。
琥珀也說：「我也是。你們的時間是雙份的，應該很耗費精力，早點休息吧。」
就算她救了，那也不是因為她和他產生了感情羈絆，而是她覺得她和他之間有承諾，他們的契約是平等的和_圖_書利益交換，琥珀付出了命，她也要在天平上壓上相同的價碼，起碼要把他的命給救回來，否則平等的利益交換就變得不平等了。
琥珀不說話了。
「我還不困，據點的守衛工作可以交給我。」黑曜主動說。
「『我們這類人』指的不是人造人。」黑曜把話攤開了，「是指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有別於獵隼、灰燼的人……」
琥珀好像忽然懂了點什麼。
「通知一下柳葉刀小隊，讓他們今晚好好休整，明天七點來這個據點匯合，我有任務要布置。」隗辛說。
何康時猶猶豫豫地說：「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但是不知道該不該問……你們不是我們的同類，為什麼會為我們的組織辦事呢？」
「嗯？」隗辛發出一聲微小的鼻音。
「最開始人都是不在意的，後面會慢慢在意，突如其來的衝動的感情是有，但是很少。」他笑了笑，彷彿意有所指，「她在慢慢在意你呢，四葉。最初把你帶回來可能確實是偶然，但後面和你的相處還能是偶然嗎？相處相處，雙方一起才是相處，相處是雙向的，相處多了就會在意。」
「這並不是一個概念，請不要強詞奪理，隗辛。」亞當禮貌地指出。
……
她最後說：「好了，今晚就先說到這裏，各位自行休息吧。」
「剛才矛頭蝮的精神體波動很古怪，表面平靜，實際上很躁動。」琥珀說，「你們那個世界有異常發生，是嗎？和圖書她回歸家鄉的前一秒還是正常的。」
「人不是一開始就在乎某樣東西的。」黑曜說。
只剩下何康時和蘇蓉跟房間里的三個人造人大眼瞪小眼。
蘇蓉是個內心柔軟的女孩，她被四葉充滿希望的發問搞得不知所措，再看看旁邊的何康時，他同樣被四葉搞得不知所措，甚至眼神都開始躲閃了。
琥珀和黑曜都用奇妙的眼神看著他，沒出聲。
「矛頭蝮要永遠留在這個世界了，是嗎？」四葉困惑地說，「這不是好事嗎？」他不明白這個選擇的重量，只是看大家的表情都不對，於是又說，「這難道是個壞事嗎？」
「在緝查部，聯邦也對關押的玩家展開了例行審訊，每到回歸的這一晚，他們總能獲得很多情報，或是關於暗界的動向、或是關於『黑蛇』，而我作為他們的耳目，他們的手腳，當然也能獲知他們的審訊內容。」亞當說，「我已經知道你遭遇了什麼了，隗辛。我也知道你在論壇上發的帖子，和你最終想做出的選擇了。」
「其他的就暫時沒什麼事了，這是最後一個可以安穩休息的夜晚。之後我們需要東奔西跑，分頭行動，雖說事情得有個輕重緩急，但大多數事情在我這裏都是同等重要的。」隗辛不急不緩地說，「宏漸傳媒的事暫緩幾天，反正證件都已齊全，就缺人了，先忙我布置的任務。」
琥珀看了四葉一眼，「不算是個好事，起碼對於矛頭蝮來說不算個好hetubook.com.com事。」
何康時不忍心了，他趕忙安慰：「我們當然都一樣，你看我們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耳朵也都是兩個，我們一模一樣！」
他確認般盯著琥珀，想要看到他搖頭。
「抱歉，沒辦法的，四葉。」他輕聲陳述事實，「我們沒辦法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
他沒法用這句話麻痹自己，他清醒地知道，隗辛一開始就把這個世界當成一個試煉地，她有意避免和這裏的人產生感情羈絆。前幾天在浮崗市以命相救，對於她來說才是意外。
何康時顯然也是這樣想的，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蘇蓉扭頭看他，「這是能問的嗎？涉及秘密不能回答的話就別回答了。」
四葉又不自信了，「我們是陌路人？」
「你很平靜，比我想象的要平靜很多很多。」亞當說，「我很為你感到難過，隗辛。」
蘇蓉臉繃住了，心想這個問題如果答出來就像告訴年幼的孩子：「這個世界上沒有美少女戰士沒有超人更沒有奧特曼！」
嘎吱，休息室的門關上了。
「那就好，省得我給你複述一遍了。」隗辛沒什麼反應。
「我們不是她的陌路人。」琥珀說，「我只是很難說清……她對我們這類人的感情有幾分。」
他一提，蘇蓉的情緒也變低落了。
何康時點頭如搗蒜，「好嘞，交給我吧。」
黑曜莫名看向何康時，「你們說的藍寶石是什麼意思？永遠留在這個世界又是指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