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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辛不由有種口乾舌燥的感覺。

這時李莞然身上的對講機突然響了。

不知為何，這次的影子似乎比以往要更加清晰，那個模糊的輪廓變成了身披兜帽的人形，可是兜帽之下是什麼？隗辛仍看不清。

一個高大的拖拽著鉤鎖的「黑影」佇立在「門」前，它……祂幾乎要頂到天花板，寬闊的身軀佔滿了走廊。祂被無形無質的黑色物質包裹，那像是霧氣，再看兩眼又像是翻湧扭動的血肉，那團變幻的黑霧將祂真實的面目嚴嚴實實地遮蓋了起來。

「一分鐘前我按照命令派遣隊伍進入探查，他們走到入口處被暗界反彈了回來，嘗試往裡面丟一些物品，還是被彈了出來。原本的暗界是一扇可以讓人自由進入的門，只是出來是有限制的，可現在，它不能進了。」

她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的等了五分鐘，隨後身邊突然冒出一個聲音。

屍體七零八落，斷肢和穢物到處都是，不少屍體上還有被啃咬的痕迹，一看就是異種生物乾的。

地面上散落著裝著應急物品的背包，這是隗辛和唐冠進入煙草廠前準備的背包，可是現場只有背包，他們的身體不見了，就像當初剝奪者777號奧格斯的身體消失了一樣。

冷汗悄無聲息地滲出，沾濕了她的額頭。

門涅托沒有攻擊的意圖。

隗辛渾身的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腳釘在地上不動。

這段路並沒有多遠，可是她卻感覺她走了很久很久。

「唐冠？」隗辛喊了一句。

時間暫停了，可是事情沒有結束，她需要干點什麼，比如在這個暗界裏面探查。

「多謝。」于寒雪說。

隗辛反覆深呼吸調整狀態，穩定了情緒和-圖-書后她邁步離開，端著槍在工廠的一樓巡邏。

00:00，桐林市。

祂伸出修長的「手臂」，對隗辛輕柔地招了招手。

她思考之際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機械表的聲音停了。機械表並不是電子驅動的，是齒輪驅動的，她身體素質遠超常人，聽覺靈敏，這細微的聲音完全可以被她的耳朵給捕捉到，可現在這個聲音消失了。

度秒如年。

她獨自一人，在時間暫停的暗界中自由活動。

隗辛喉嚨里冒出那個名字：「門涅托。」

哪怕知道了隗辛的選擇，于寒雪內心深處依然期望著隗辛從暗界裏面出來。

浮崗市的暗界不像桐林市的暗界一樣存在虛無的幻象，這裏顯示著什麼就能摸到什麼，不存在空氣牆，不存在虛幻的物品，唯一虛幻的物品是「人」。

「可以，我們這邊很快也會準備進入調查，會有人分批進入，稍後就是第一批。」李莞然說，「你做好準備的話可以跟著去。」

恢復意識的第一時間，她就看向煙草廠，開始了等待。

于寒雪返回了家鄉。

……

有一大群人在這間核電廠里和異種生物上演了一場大逃殺，有人幸運地活了下來，苟延殘喘，有的人比較不幸，死得很凄慘。

「恭喜你走到了終點。」

隗辛抬頭走向樓上，腳步很輕很慢。

明明是兩個人同時做出了選擇，為什麼在暗界中保持活動的只有她自己？

失重感出現，隗辛的靈魂似乎是在下墜，她像是在朝著深淵滑落，在下落的過程中，高舉天平的影子出現了！

「你還未獲得最終的答案，可你的確是走到最後的人。你見證了兩個世界的博m.hetubook.com.com弈，你踏上的是神明的棋盤，面臨不可戰勝的敵人與未知恐怖的命運，你做出了連你都不知道是否正確的選擇。但是，有選擇總好過沒有選擇，面對總好過逃避，你是個有勇氣的人，這毋庸置疑。」

唐冠是虛幻的，在走了十幾米后，隗辛見到了第二個虛幻定格的「人」。

「紅寶石！」隗辛脫口而出。

她又扭頭看向唐冠，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就像僵立在那裡的石膏像，沒有一點點反應，甚至雙手還保持著握槍的姿勢。

再往前走，隗辛看到了更多東西。

她不害怕面對危險，她最不想面對的是未知。

與此同時，暗界的彼端，桐林市被迷霧覆蓋在煙草廠中，隗辛和唐冠第一世界的軀殼近乎在同時融化潰散，與周圍的霧氣相融，最終了無痕迹。

入目的仍然是浮崗市核電站內部的場景，各種瓶瓶罐罐堆滿了倉庫，粗壯的管子交錯排列，詭異的霧氣悄悄瀰漫。

祂果然在邀請她進去！

「報告長官，暗界現在無法進出了。」對講機中的聲音說。

……

祂維持了這個姿勢五秒鐘，然後放下手臂，輕輕一展，做出了紳士般的「請」的手勢，指向的方向正是身後的「門」。

她睜開了眼睛。

一個身上穿著防輻射服的人蜷縮在管道後方的角落裡，他藏得十分嚴實，連隗辛都差點沒能發現他，她伸手觸摸他，依然只摸到了一片幻影。

黑暗襲來！

天平的一側，盛放在托盤中的紅寶石微微一閃。

暗界又出現了變化，唐冠定格虛化了，她卻能在這裏自由活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唐冠沒做紅寶石的選擇，回了第一世界和*圖*書？不，不應該！唐冠不是這樣的人。

李莞然當即愣住：「無法進出是什麼意思？彙報清楚！」

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工廠里回蕩……然而唐冠沒有反應。

上一周，隗辛和唐冠走進桐林市的煙草廠暗界的時候她是在不遠處看著的。等這一次回家，她無論如何也要親自進暗界看一看，她想知道隗辛還在不在裏面，想知道這一周她還會不會回來。

——時間暫停了。

同一時間，機械黎明基地。

她走到一旁接起通訊，宋聽雙的聲音無比急切：「論壇公布第三批內測日期了！總人數一百萬！」

「一百萬……」她望著煙草廠，「你的選擇，真的能阻止它嗎？」

煙草廠的大門對應的是浮崗市核電站的一條走廊，隗辛來到了這個重合點，盯著地面。

那麼，第一世界的身體呢？

她靜立兩秒，覺得不能這樣拖下去。

這樣的動作，奇形怪狀的門涅托做起來竟然莫名有種優雅的感覺。

回到家鄉的這個夜晚狀況頻出，李莞然幾秒后又接到了緊急彙報。

他懷裡還抱著一把槍，身上的防護服是有編號的，根據編號信息，隗辛確認此人是聯邦派進暗界的重刑犯人。他手上的槍是哪兒來的？只有進入其中的科研人員有槍，重刑犯是沒有槍的，聯邦只給他們發放了冷兵器……他的槍只能是從那位進入其中的科研人員手上搶的。能得到槍，那個科研人員八成已經死了。

終點背後的大門……隗辛說不好奇那是假的。她隱約感覺自己是特殊的那個，她被這座暗界特殊對待了，時間為她停止。那個提示就像是一封邀請，有人在邀請她走進門內。

于寒雪隱隱聽到了這句話，她m.hetubook.com.com臉一沉，打開手機查看，果然看到了論壇上討論熱烈的帖子。

隗辛挨個確認屍體防護服上的編號，隨後繼續向前。她看到了不少有意思的小物件，停止運行的機器人、食品包裝袋、應急水壺、武器，她還找到了那位死去的科研人員的屍體……地上有斑斑點點的血跡，慘烈得像是兇殺現場。

提示音的最後一句，終點之後的大門，難道是……那個不斷湧出異種生物的暗界之門？那個提示音在引導她走進去？！

失重感驟然消失，隗辛又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

壞了？不可能，在進入暗界的過程中這隻表並沒有被磕碰，在天平出現前它還是完好的……隗辛心底浮現出一個大胆的猜測，為了驗證這個猜測她拿出了腰包中的備用機械表，果然，這隻機械表上的指針也是停止的。

隗辛眼前猛然閃出了遊戲面板，熟悉的提示音響徹耳邊。它引導了隗辛的任務，給予了她任務獎勵，獲得了「無存之門」后，隗辛很少查看遊戲面板了，如今它主動跳了出來——在她進入暗界完成選擇之後。

「嗯……就算出也不是在現在。零點之外不可進出，我是關心則亂了。」于寒雪收回視線，「還不知道裏面是什麼情況……我想進暗界查一查。」

隗辛握緊槍，考慮是否要到處走動探查。

隗辛站立幾秒，轉身離去。

終於，于寒雪特意定的鬧鐘響了起來，驚得她打了一個激靈。秒針顯示現在是23:59:45，十五秒。

于寒雪收回視線，在心裏面默數：「十四、十三、十二……」

隗辛驚悚地想，那些所謂的來自於遊戲的提示音是只展示給她的，還是唐冠也能聽到類似的提示？https://m.hetubook.com.com最後通向終點的那句話，是遊戲系統專門說給她聽的嗎？

「在等什麼？」李莞然說，「她不會出來了。」

隗辛抬手看表，發現指針已經停止了轉動。

兜帽人耳語般詢問：「紅寶石和藍寶石……你選哪一個？」

暗界之門在樓上，她糾結猶豫片刻……決定去看看。

見鬼的小旗子！

隗辛試探性地伸手，結果她的手竟然直接從唐冠的身體里穿了過去，就像穿過了一團逼真的全息投影，這詭異的現象讓她瞳孔放大，心臟不受控制地砰砰跳動了起來。

她抗拒那裡……她在進行一場比賽，她在馬拉松的岔路口做出了選擇，拚命奔跑，走到了終點，現在比賽的裁判告訴她，你需要再走一步路，摘下終點的小旗子。

兩隻保護完好的機械表一同故障，這樣的概率實在太小，如果排除機械表故障，那麼另一件概率更小的猜測擺在了隗辛面前。

隗辛不知道她在這間工廠裏面走了多久，機械表無法運行，而在這樣的地方人很容易喪失對時間的感知。過了可能有半個小時，隗辛摸索到了她上次從桐林市進入暗界的地方。

于寒雪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胸。心裏越是焦灼，她臉上就越是沒表情，到了現在，她的大腦已經放空了，只是空洞茫然地坐著，等待回家。

「你已經走到了終點，終點的大門就在前方。推不推開它，選擇權在你。」

隗辛慢慢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她佩戴著戰術手套，手上握的槍還沒有放下，身上穿的是黑色作戰服……她仍然在使用第二世界的身體。

當她終於撥開重重迷霧，來到了既定的地點，她屏住了呼吸。

隗辛緊盯機械表指針：「……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