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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

作者:時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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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將離

第171章 將離

果然是年紀到了,家裡都開始發愁她的婚事了。
姜雪寧則從書房中告退,又回到自己的房裡。
任何一件,拉出去都是要殺頭的大逆不道之事!
姜雪寧覺得這話茬兒自己就不該接,所以索性沒有接了,竟直截了當地道:「父親,女兒現在並無談論婚娶的心思。京中諸事煩擾,這個月女兒便打算去蜀中,散散心。」
這一下姜伯游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畢竟謝少師這樣朗月清風、品性端良的人,怎麼可能和什麼「倫理綱常」扯得上關係呢?
二人一陣嘀咕,倒不敢把這鐲子放到要典當的那些東西里,而是單獨擱在了一隻小匣子里,放在桌案上。
第一時間,姜伯游心中出現的是憤怒。
姜雪寧早知事情不會如此順利,畢竟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自己要出遠門,聽起來實在匪夷所思。
沒人想到別的地方去。
自然是有的。
棠兒蓮兒都不敢說話。
「胡鬧!」
如此去往蜀中,未必不可。
不過其實姜伯游同意不同意,對她來說都沒差。
可等姜雪寧一說,怒意反倒消減下去。
雖然山高路遠,地處偏遠,可至少避開了京城這些紛擾,也可讓謝危m•hetubook•com•com鞭長莫及,什麼陷入「師生倫亂」這種惡名的風險,自然也可消解。
眾人都稱的是「臨淄王殿下」,乍一聽「沈玠」二字,兩丫鬟都沒反應過來,隨即卻是為姜雪寧的大胆暗抹一把冷汗,回道:「就這月,十八,沒剩下兩天了。姑娘要去嗎?」
姜雪寧失笑:「父親多慮了,我並不中意此人。」
原本打算探聽女兒口風為她談婚論嫁的一番談話,就此因姜雪寧忽然提出要離開京城戛然而止。
書房裡,伺候在姜伯游身邊的常卓把茶端上來,便退了出去。
手抖了一下,她慢慢放下茶盞。
若是同意,一應出行的事情自然簡單;若是不同意,最差也不過就是和上一世的尤芳吟一樣,偷偷跑出去,至於路引這些東西,周寅之便可搞定。何況她比起上一世的尤芳吟,手中還有更多的銀兩,半點也不窘迫。
和田青玉,玉色溫潤,紋理細滑,像是滌盪的水波。
姜伯游自是翻開案牘去看蜀地的情況。
姜雪寧的話卻還沒說完,補道:「公主殿下和親當日,我之所以遲遲未歸,也是在謀划李代桃僵,且在中途策劃要半道www.hetubook.com.com截殺和親隊伍。只不過殿下不願,所以未能得逞。」
倒並不是就被姜雪寧這一番牽強的說辭給說服了,而是想到了謝危。二女兒流落在外多年,回到京城后也確是他沒有養好,這般已經虧欠良多。倘若她對謝危無意,而謝危要巧取豪奪,他是萬萬不該坐視的。可謝居安的本事他也比旁人清楚些,姜雪寧若留在京城,情況並不樂觀。
姜雪寧拿起來,生出幾分怔忡。
姜伯游有此反應,她並不驚訝。
這鐲子她們都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也不是特別貴重的東西,可一直都被姜雪寧放在妝奩最底下。且去年王興家的之所以被姑娘發作,倒了大霉,便是因為這隻鐲子。
姜雪寧把那隻玉鐲放回了匣子里。
丫鬟們將她所有的貴重東西都搬了出來,只因姜雪寧下午時吩咐說最近會出門,有些貴重的東西不便攜帶,都要拿出去典當。
這一日之後,翰林院里有了傳聞,說是戶部侍郎姜伯游與太子少師謝危因為一份會試答卷爭吵起來,好像事涉什麼倫理綱常。那位素性與人為善的姜侍郎,幾乎是鐵青著臉,甚至頗為不忿地朝著謝危冷笑了兩聲hetubook•com.com,只說什麼「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拂袖而去。
「你多大一個姑娘家,山高路遠去什麼蜀中?」
姜伯游這一驚吃得不小,眼睛都瞪圓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只淡淡續道:「前段時間京中熱議長公主殿下和親之事,背後便有女兒摻和。提議讓蕭姝代公主和親,也是女兒的主意。」
「……」
只可惜,她中意的那個人,似乎並不中意她。
姜伯游鬆了口氣,心道她若喜歡那蕭定非,只怕是還不如謝危呢!
只是待從妝奩里翻出那隻青玉鐲時,棠兒蓮兒有些猶豫。
姜伯游駭然起身:「你說什麼?!」
姜伯游只當自己這女兒愛玩了一些,愛鬧了一些,可也只限於年輕人之中,哪裡想到近來的風雨之中就有她一番手筆?
姜伯游便道:「待我考慮考慮,也好看看蜀地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便是你要去,家中也得有些安排才好。」
蓮兒連忙湊上來解釋道:「方才妝奩里看到的,奴婢同棠兒都不敢擅動,想問問您如何處置?」
姜雪寧起身襝衽一禮:「多謝父親。」
房內只留下父女二人。
姜雪寧端起茶來,低下頭只看見自己倒https://m.hetubook.com.com映在杯盞中搖晃的眼睛和眼底的波光,第一時間浮現在腦海里的那張面容,清冷肅然,可並未給她帶來太多的柔情蜜意,反而有隱隱的刺痛。
姜雪寧倒是冷靜地為他分析利弊:「此事蕭姝一清二楚,如今她在宮中乃是新近得寵的賢妃娘娘,不知在琢磨多少報復我的法子。倘若女兒留在京城,一則不知還要做出多少荒唐事,二則言行無狀還恐牽累已經成為臨淄王側妃的姐姐;三則蕭姝若盯著女兒報復,也未必不牽連家族。如此倒不是先離開京城一段時間,遠避其禍,京城裡的人久不見女兒,自然漸漸忘了。又聽說天府人傑地靈,女兒去到蜀中,痛改前非,自然也無人知道我在京中是何等跋扈,說不準為父親尋回個好女婿。還請父親考慮一二。」
聽見這句,姜雪寧知道事情已經成了。
過了好一會兒,姜雪寧才忽然問:「沈玠什麼時候成婚來著?」
認知顛覆時,完全反應不過來。
考慮再三,當天回來他便找了姜雪寧說話。
他撞倒了茶盞。
他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終於嘆了口氣,問:「你意已決?」
卻說姜伯游與謝危一番交談不歡而散后,心裏便埋下了一團和圖書陰雲,隱約覺得自家女兒竟被這麼個位高權重的人看中,絕不是一件好事。且謝危在事前與事後的面目變化之快,簡直令他懷疑此人和自己以往認識的謝居安是不是同一個人。
但既然敢提這話,她自然也有所準備。
眼底卻似掠過了幾分風吹雲散的空寂,只慢慢道:「還是該去看看的。」
他續問:「那你確是有中意的人了?」
姜伯游打量她神情,連忙道:「父親也不是要急著將你許配給誰,倘若你與那位定非世子玩得好,他那花天酒地、玩世不恭的毛病能改,你又真喜歡的話,也不是不行……」
姜伯游斟酌了一番才開口:「寧丫頭啊,你姐姐的親事如今是已經落定,只待過兩天完婚。我看你自從宮中伴讀回來之後,便似乎不大愛出門了。滿京城裡豪門勛貴家的公子,除卻那個實在不大成樣子的定非世子外,不知你有沒有哪個看得上眼的?家中也是時候為你謀劃一二了。」
所以姜雪寧回來,一抬眼便瞧見了。
她篤定道:「不錯。」
姜雪寧下午醒悟過來后,已經開始吩咐丫鬟重新清點自己現有的東西,又複信給尤芳吟,打算這個月便啟程前往蜀中。姜伯游使人來請她,倒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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