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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又哪裡惹你了？蓋道長？」

薛蒙：「？？？」

薛蒙怒道：「不就是你這隻狗嗎！」

這樣他就又發財了！

再指了一下薛蒙：「他……算了，他沒名氣。」

薛蒙都快站不住了，臉色發青：「快放手，我……我想……」

眾人面面相覷，這回就連楚晚寧都有些不知當如何與她說道了。

「蓋世浪娃蓋道長。」

由於他們砸了老太太的店，一時找不到木工前來修繕，而瞧外頭的天色昏暗翻墨，似是隨時都要下雨，於是三個人便主動留下來，替店家在大雨將至前將樓屋搶修妥當。

都已經為了他們與塵世，化作了飄零灰煙。

「本座知道你要啊，但你體力不如本座，不能要的太多，關鍵勝在技巧。而本座的技巧自然是十分－－」

踏仙君道：「就問你怕不怕。」

「……你多吃點肉。」

薛蒙差點跳起來把踏仙君給掐死，兩人雞飛狗跳又鬧得呼哧氣喘，彼此隔著一張桌子互瞪，薛蒙拍案道：「你說！你憑什麼背叛師尊！」

回應他的是薛蒙翻著白眼，又一次的翻江倒海：「嘔－－！」

對此，客棧老闆, 一個老太太, 非常生氣。

「哦？」踏仙君是個在某方面格外敏銳的男人，他很是三八地抬頭，繞過障礙直擊盲點：「等等，報你名字為什麼可以省錢？」

楚晚寧還沒說話，那小老太太又用拐杖咚咚杵地，氣哼哼地重複道：「道德——」

踏仙君咬著骨頭懶洋洋地：「幹什麼，接著找日？」

三人對這個開場白不明所以, 面面相覷。

楚晚寧和墨燃……

「……你多吃點肉。」

「她告訴別人什麼？」

正當三個赫赫威名的仙君在客棧二樓陰暗的小角落裡被一個鶴髮雞皮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太太用幾句話整得毫無解脫之法時，樓梯口忽然傳來吱吱呀呀的腳步聲，一個半大的小女孩跑上了樓，一把環住掌柜的胳膊，轉頭對他們脆生生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奶奶聽不到也看不太清楚，她外面發生的事情都不清楚，不認識你們，也不知道你們是誰。https://www.hetubook.com.com」

「喂，你——」

「薛蒙！！你他媽的別吐本座衣服上！這是本座下山給人劈了一天的柴才賺足私房錢買的！操！」

說著把楚晚寧拽過來。

楚晚寧一拂衣袖，欲將自己袖擺從踏仙君指掌中掙脫，劍眉顰起，怒道：「滾邊兒去。」

「師尊……」

暈乎乎，越來越想吐，墨燃這狗東西居然灌他的燒刀子。

「不客氣不客氣！」小女孩兒倒是很清楚眼前的是什麼人，開心得兩頰飛紅，一蹦三跳地去準備晚飯和房間了。

楚晚寧看薛蒙一直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嘆了口氣，對小掌柜說：「那就叨擾店家了。」

「……」

古往今來, 各路高手彷彿都對客棧情有獨鍾, 私會偷情在客棧，打架鬥毆在客棧，爭風吃醋在客棧……還有像踏仙君和薛掌門這樣的，明明是哥倆的家務事，可以稍微走兩步滾回山上決戰死生之巔，但他們有他們的倔強, 他們偏不, 偏就要急不可耐地在客棧里鳥啄狗狗咬鳥。

踉踉蹌蹌想往楚晚寧房間去，卻被踏仙君攔住了。薛蒙兩眼發直，不知踏仙君為何忽然如此熱情，含混道：「你、你幹嘛？」

踏仙君扭過頭：「剛剛誰以為她叫釋龍瑕的？」

當最後一塊斷梁木補好的時候，外面嘩地下起了傾盆暴雨，整個無常鎮都籠在了一片塵世迷濛中。老太的小孫女見雨勢太大了，便乾脆留他們在這裏小住，等第二天雨停了再回去。

說完又回頭看楚晚寧：「師尊，您看這樣可以嗎？」

曾有江湖高人說過, 這世上最悲慘的行當不是喪儀官，不是叫花子, 而是開客棧的。

踏仙君當即瞪他：「不許說。」

於是踏仙君興沖沖道：「本座在這方面特有研究，瞧你是本座弟弟，可以勉為其難地點撥你幾手……」

楚晚寧：「……找死！」

踏仙君也怔了一下，頗不自在地輕咳一聲，低聲道：「那她怎麼不早說……」

其實對楚晚寧這一行人而言，開個結界回山也並不是什麼難事，不過終究還hｅｔuｂooｋ.cｏｍ.cｏm是稍有些麻煩，而且他們三人也許久沒撇開俗務聚在一塊兒過了。

他只覺得薛蒙難得如此明白，這個弟弟終於向他學習，懂得了睡仙尊才是這世上最有意義的事情。

「師尊……」

「我是聾瞎老太。」

呃……

「嘔－－」一聲劇烈的嘔吐聲打斷了踏仙君滔滔不絕的自薦。

「放開……我要……」

他只模糊聽得踏仙君賤兮兮地湊在他旁邊問：「哎，那你覺得滋味怎麼樣啊？好不好？夠勁兒嗎？」

「……你還是多吃點肉。」

「你瞎啊？」

墨燃曾經說的沒錯，他們師徒三人如今根本不適合在一個屋檐下待著。雖然薛蒙十分想念他們，也十分想和他們再回到從前那般形影不離的日子，但有的窗戶紙破了就是破了，再糊上去也只是自欺欺人罷了。他們之間是不可能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和往日一樣相處的。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薛蒙覺得自己有點竭。而踏仙君看著薛掌門給北斗仙尊獻媚，一反常態沒有阻攔，反倒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咬著骨頭冷笑。

踏仙君一把拽住薛蒙，揚起眉毛：「酒逢知己千杯少，咱倆好不容易有得聊，你害什麼羞啊。本座跟你說，其實就你這性格吧，本座早就覺得沒哪家姑娘能受得了你，你能開竅實在不容易，你聽哥哥說－－」

「哎，不是，薛蒙啊，你狗腿也不是這麼狗的，沒解開幻形咒之前你可是說他對不住本座，他才是修真界的陳世美，與姜曦並駕齊驅，你自己說的。」

踏仙君咳了一聲：「大、大不了本座賠錢，你要多少你你你說嘛！一百兩銀子總夠了吧！」

「那你說是誰啊？」

「我、我……」

她拄著拐杖, 顫巍巍地走出來，先不知為何毫無必要地自報了一遍家門：「我, 釋龍瑕，老太。」

「嗯。」

釋龍瑕掌柜不為錢財所動，依舊怒氣沖沖地撮著腮幫子瞪著他們，鏗鏘有力地重複那六個字：「你們，道德太差」

如果說踏仙君活了兩輩子還有什麼事情是不知道的，大概就是薛https://m.hetubook.com.com蒙的身世之謎。事實上姜曦是薛蒙親爹這件事，一直被王夫人保密得很好，在王夫人與薛正雍過世后，也只有他們父子二人自己心裏清楚，世人俱不知情。

薛蒙的臉紅了。

踏仙君自己喜歡楚晚寧這般年長又清冷的男人，推己及人，就覺得別的男人也必須都是這個口味。於是瞬間想歪，並對薛蒙刮目相看。邊看邊在心中感慨，真瞧不出啊……

踏仙君道：「好啊，不送。」

薛蒙薛子明，在曾經對著絕美大師兄梅含雪的臉嘔吐之後，又對著蝶骨美人席人界帝君的俊顏，昏天黑地毫無保留地狂吐了出來。

楚晚寧嚴厲道：「墨微雨！」

「本座就不滾。」踏仙君不但不鬆手，還低哼一聲，強制著將他拉得貼在自己身上，伸手捏住他的下頜，壓低聲音舔了舔嘴唇道，「有本事你跟我撒嬌啊。」

一桌三位吃得默默無言，最後楚晚寧先受不住這詭異的氣氛，起身道：「我回房去了。」

「道德太差。」踏仙君插話，翻了個白眼，不耐煩道，「唉，不是，老太婆，你到底要怎麼樣啊？錢也賠了歉也道了，還道德太差道德太差。再說了，你不看僧面也看看佛面吧？你說本座道德差，本座一點兒意見也沒有，你說薛蒙道德差，本座也不想和你啰嗦什麼。但你總不至於不知道他是誰？」

踏仙君的臉頓時大黑！

「本座沒有！」

「我——」

又指了一下楚晚寧：「他，楚晚寧, 仙尊。」

哪怕誤會解開，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始末，這段前塵過往對於薛蒙和踏仙君而言都是不可細說的逆鱗。

薛蒙：「……」

先有哥哥寵幸晚夜玉衡楚仙尊。

他們三個人，一個是機甲大宗師，一個從小過慣了苦日子，還有一個薛蒙也時常給薛正雍幫忙，合力一起忙碌起來，修個桌椅板凳屋頂什麼的並不在話下。

「是墨宗師那個偽君子！」

薛蒙以為他說的是酒，哼道：「怎麼不夠，太夠勁兒了……就是不太受得了……」

「咦？」小女孩疑惑地眨眨眼睛，「不會呀，我奶奶每一次和人說www.hetubook.com.com話，一開頭一定會告訴別人的。」

因此雖然他一直在試圖和楚晚寧聊天，卻總有種別彆扭扭的感覺，尤其他曾經被告知當年在桃苞山莊，楚晚寧曾經當著他的面，在一簾之隔的地方被墨燃佔有過。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最強烈的崩潰感早已經過去了，但當他挨著他們一起坐的時候，仍然會無法克制地回想起這一節，然後就會不可掌控地開始想象……

楚晚寧面色陰沉，拂袖而走。

踏仙君眯起眼睛：「你什麼時候和姜夜沉關係那麼好了？」

「鬧了這麼半天，陪你浪費了那麼久，原來是聽你自己打自己臉！你連你自己的醋都吃你有病啊！你你你……你真該去孤月夜治治！！要我替你約姜曦嗎？報我名字還省錢」

不行，他要去跟師尊告狀……

薛蒙一把推開踏仙君，尷尬地上前幾步，對掌柜的說：「老人家，真對不起，我這人脾氣太暴了，一時沒有忍住，失了手砸了您那麼多桌椅房間，還把屋頂捅了幾個窟窿。我跟您道歉，另外會照價賠償您的損失，您看這樣可以嗎？」

「我也沒打算再說。」

直到薛蒙迷迷瞪瞪地被他灌了一杯酒然後一杯倒，也沒有反應過來踏仙君說的「兄弟你真能幹」到底是在誇他什麼，「恭喜了」又是在恭喜什麼。

他甚至都想回去之後把他兄弟倆的英雄偉業大書特書然後把刀架在書商的脖子上要求人家刊印一千萬冊發遍修真界！

「……啥？」

「嗯？」

這一頓飯，吃得氣氛非常微妙。

踏仙君自然想不到薛蒙與姜曦的真正關係，他瞧著薛蒙一張小臉從白到紅從紅到青最後憋得不行有苦難言的樣子，忽然腦中靈光一現，一下子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

雨困不住人，能困住人的只有心。

「師尊……」

後有弟弟霸佔暗香幽若姜夜沉。

薛蒙「我」了半天，居然根本我不清楚。

——啊！莫非……

薛蒙能佯作不知道他們倆是什麼關係嗎？顯然不能。

最後還是踏仙君一揮手，大剌剌道：「我，墨微雨，帝王。」

楚晚寧：「……」

老太太倒好像真的hｔtｐs://ｗｗw.ｈeｔｕbｏok.coｍ•ｃｏm不買救世仙君的賬，依舊一根拐杖杵得咚咚響，哼哼唧唧道：「道德當真太差」

互相又瞪一會兒，薛蒙道：「反正我打死也不相信師尊會待人不忠。你說的那個挖你牆角的人定是你虛構出來的！」

「不必說了。」踏仙君忽然戾氣盡失，他起身，一副英雄惜英雄的架勢滿了一盞酒，欽佩地舉起來一飲而盡，而後翻出空酒杯誇讚道，「薛蒙啊，士別三日當那個……咳，刮目相看，你可真能幹！本座恭喜你了！」

踏仙君才不管他想什麼呢。

「你——」咬牙道，「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釋龍瑕老太太不畏強·暴，敢與黑惡勢力做鬥爭。她拿拐杖掃了一圈這滿地狼藉，丟下了六個擲地有聲的大字：「你們，道德太差」

「……」

薛蒙：「……」

薛蒙啊了一聲，說道：「怪不得，原來是這樣……」

他師尊和他堂哥……

薛蒙見狀終於忍不住了，啪地一摔筷子：「墨燃！」

他其實很想知道楚晚寧那時候是不是被欺負得太慘了不敢反抗，畢竟墨燃那廝實在太不靠譜。但是他又不敢問，他也不敢說，就只好幾次看看楚晚寧，欲言又止——

「你……」薛蒙一下子噎住了，他甚至有點懵，懵了半天，噎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反應過來，猛地雙手拍桌站起來，大怒道，「你神經病啊！！」

楚晚寧的臉色也不好看。

原來如此！！

「那是因為你斷章取義！」薛蒙氣的嚷嚷，「什麼丟下你獨守空房，明明他那時候都已經……都已經……」

踏仙君雙手抱臂，不以為然，甚至還頗不服氣地：「噯，你這小老太太，你怎麼不識相？你難道不知道本座的英雄事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非本座在那滅世洪流之中大展神威，你這小破客棧早就被沖成了碎木塊兒和爛板磚了，砸你幾張桌子幾間房又怎樣？」

妙啊！

薛蒙：「？？？」

不得不說薛蒙與踏仙君人格下的墨燃接觸還是太少了，相處慣了正直堂哥墨宗師的他，並沒有領悟到一個很重要的點：和踏仙君說話，「能幹」這個詞，往往不是正常人會理解的那種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