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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第二次來到博浪沙，也沒見白袍鬼追來，始皇座駕隆隆前進，秦昆對前車中那些人道了聲抱歉，鐵杵甩出。

秦昆拍了拍他肩膀：「你年紀輕輕也不容易。都是為爹拚命，為國報仇，我兒子將來能像你這樣，我就知足了……」

將圓截斷，就變成了有始有終，這就是一。

蒼茫大地，萬億生靈，都逃不過這一筆的掩蓋。

「我……」俞江固張了張嘴，看著不怒自威的秦昆，有些垂頭喪氣，「諾！」

「那你別這麼看我……我不想被你弄沒了……鬼術我這就撤掉……」

「姓秦的，你因果線里到底都藏著什麼亂七八糟的人！」

秦昆回來后，看向周圍：「他怎麼了？」

他不是秘門道士，在陰曹生長的他更明白因果線的強大，秦昆的因果線無始無終，但其實細想的話更為恐怖。

沒有時間多想，因為下一刻秦昆的動作，白袍鬼看懂了。

哪來這麼多因果！

秦昆揮揮手，空中的一字消失。

秦昆誦讀經典不多，大多都是旁人所教，可是基礎大道是懂的。

左起頓筆，橫向拉長。

這是命運。

這群傢伙，都是鬼王級別，感知比尋常大鬼強悍太多，他們感受不到白袍鬼一絲一毫的靈力波動。

篝火噼啪作響，秦昆捅著火堆，旁有一個小白臉。

「在我麾下效力一年，我就放了你。」

小白臉面頰抽搐。

白袍鬼咆哮。

孽水塢的瓢把子冷汗直流：「秦上師……我可是好鬼啊。陽間規矩可沒犯過！」

對方說的話白袍鬼半懂不懂，但是他非常意外，自己的實力自己有數，哪怕剛剛的秦昆，也不可能這麼隨意的拿捏他啊。

對方沒回答。

孩子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秦昆笑道：「我以前也以為這是因果之力，六道之外的秘術。但剛剛寫下那個字后，好像才明白，這根本不是六道之外的術法。」

他消失后，沒人記得起他，一直以來都是秦昆心中的未解之謎。那件事似乎和白袍鬼現在要做的，異曲同工。

「陰律司交代的事，我一定要完成！」

「不，我還挺願意來的……」

秦昆似乎自言自語：「我勸你住手不是因為我怕你，也不是ｈｅtuｂooｋ•cｏｍ.ｃｏｍ因為我怕酆都。」

秦昆知道對方快到極限了，他開口：「算了吧，鬥法結束了，不必繼續鬥氣。」

同樣的場景經歷一次就是新奇，兩次就是走流程了，前車血肉模糊，周圍士兵如臨大敵。

「你這樣就不好玩了，失了氣度。之前我說過，不讓你為難，你現在的模樣，可以回去交差了。」

但任何人想從旁支影響主幹，絕不可能。

終究只能籍籍無名啊。

「你說的，我不懂！但這裡是你的因果線，既然那個孩子在這裏陰差陽錯的出現，我就要讓他在這裏消失！」白袍鬼疲憊笑著。

「是那個看書的惹我了！」

三仙海國，渡厄灣！

又成了圓。

再看這水……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人族文字創立時，最簡單的字。

草叢，有幾條莽漢，側卧草中。

「別碰我！我自己能起來！」

最終，秦昆收筆，很長的一字，看起來有些比例失調，秦昆單手在虛空一轉，那個『一』字被扭曲，首尾相接。

證果位，受封正，立像開廟，超脫六道，才能運轉此術。

秦昆摸出一罐啤酒，遞了過去：「張公子，之前匆忙，沒跟你說過話，今日一見，還有些想念，喝點酒不？」

只可惜張良的死士和秦軍交戰在一起時，秦昆忽然身體變成虛影，倒飛出這個世界。

這就是道。

這是亘古不變的過程。

找不到始，找不到終，一截一截，彷彿每一截都是獨立的，彷彿每一截之間都不相關。

秦昆詫異。

無人的小屋，孩子睡得香甜，俞江固陪著秦昆，靜靜守在旁邊。

秦昆見狀，退了一步：「這樣，你接我一招，如果撐得下來，今天我就同意。」

「誰讓你惹他們了。」

「不好，人要跟丟了！」

船碎，許多人掉入海里，秦昆也不例外。

秦昆笑了，他看清了這些紛亂晶瑩的線段，當初在十死城，有個蘇醒的人把他的因果線給吃了，從此以後，因果線就是斷的。

「你是誰？！」

秦昆二人被隔絕在道觀之外，居然沒法進去，他有些詫異。

百裡外，一個手捧書卷的男子打著哈欠，隨手一捏，將白袍鬼拎到自己面和-圖-書前。

三仙海國？

然後，他的腦門被彈了一下，意識隨著因果線碎掉，整個身體撞出這個世界，跌落在地。

不僅白袍鬼沒了，它留在這個世界的靈力波動，也被收攏，消失的無影無蹤。

「因果之力……」白袍鬼現在才發現，自己一再高估對方，還是低估了。

抱圓而動，將周圍的因果全部聚攏在一起。

這個一字從開始到結束，就是一生。

「勢均力敵才叫惹……你這純粹叫被欺負。」

「我見過很有趣的一句話，『過去的一切在未來都有合理的解釋』，起初我不理解，後來理解了，然後又不理解了，不過這不重要。看到這句話以後的許多年，我才發現任何事的起因，不一定是在過去。」

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他看著秦昆，怎麼也看不清。

白袍鬼一頭扎入水中，但是還沒跟上秦昆，卻被一個人提了上來。

先前白袍鬼消失的一刻，俞江固強撐的威風消失殆盡，這時候還威風個屁啊，白袍鬼那麼大的來頭，說沒就沒了，自己還不老實一點？

「太……極……」

人呢？

「護駕！！！」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可它不僅僅是結束，也是另一個開始！

「你錯了！那個孩子不入六道，生死簿上無名無姓，他並不是你在因果線上結的果，他是獨立的！只要我在這撥弄一下那些關鍵節點，屋裡的孩子就不會存在！沒人記得起他！」

這說得通嗎？如果是陽間道士，肯定覺得說不通，但他知道，這事完全說得通啊！

「怎麼可能，超脫六道，才能運用此術！于鬼而言，先要破命，然後成仙，才是施展此術的根本！」

「……我知道。」

因為鬼仙才能施展此術！

……

「俞江固。」

還是南國小屋，雨打芭蕉，紅豆搖曳。

「我看不清你。」

好端端的一個白袍鬼，怎麼忽然沒了？

秦昆恍然：「你這次惹到我了，準備怎麼辦？」

以果為因？

「秦昆，別恨我！」白袍鬼說罷，哭喪棒一抖，二人徹底進入了這個世界，時間開始流動。

這些雜亂的線段，可能是旁支，因為秦昆也頭一次見，這些旁支，怕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節點上衍生的無數可能。

白袍鬼又燃起了希望。

「該你了！」

小屋沒了，變成了一個道觀。

這是因，也是果。

「敢傷我們家大人！你說他怎麼了？」

是開始，也是結束。

晶瑩的絲線，散亂如毛髮飛揚。

秦昆視線轉回屋中：「這是我的孩子。」

此時此刻，秦昆站在一艘船上，波瀾壯闊的海面，出現數十道水龍捲，龍捲里成千上萬的哀鳴，好像萬鬼哭啼。

亂抓的手凌空擺動起來。

白袍鬼更像是受了委屈一樣，秦昆聳聳肩，這鬼對因果之力的領悟跟卡特比都差遠了。何苦來哉？

兩個循環。

白袍鬼面無表情，他低頭一嘆，終究露出慘笑，下一刻，消失在原地。

海水從包羅萬象的晶瑩透明變得烏黑渾濁，伴隨著惡臭鑽入鼻孔。

所以它既是終點，也是起點。

一。

一個人仙。

是一切的起點，也是一切的終點。

頓了頓，繼續道：「我在，你帶不走他。」

可是沒了就是沒了。

白袍鬼幾次站起，又一次次坐到在地，終於第四次嘗試后又站在秦昆面前。

秦昆抬手，在虛空中寫了個字。

「你問我……我也不清楚……」

「大人，沒事吧？」

但怎麼可能呢……

他的實力，早就已經超出陽間秘門的範疇。

怎麼沒事……

「你不用撤，讓我在這待一會。」

「鬼仙？敢來這裏搗亂……是不是太沒規矩了？難怪天諭招了那麼多走狗，恐怕就是防著你們這些傢伙的。」

在夢裡醒來。

對方竟然說這術並沒超脫六道之外？

理解這句話，就是初入道門的基礎。

所以它既是因中果，也能以果為因。

孩子好像醒了。

「別怕，繼續睡吧。」

白袍鬼坐起，甩了甩腦袋。

「俞江固，這是怎麼回事？」

小白臉也悶了一口，乾嘔了出來：「怎麼跟馬尿似的……」

「秦上師……不是說好放過我嗎……」

白袍鬼思索：「這……」

但是那廝是誰啊……

秦昆沒理他，打開易拉罐，悶了一口。

白袍鬼沒經歷過秦昆經歷的一切，所以根本聽不懂秦昆胡說八道什麼，他靈力波動氤氳，最終，還是嘗試著動和-圖-書手。

俞江固不理解，秦昆麾下鬼差不理解，白袍鬼帶來那些虛影不理解。

地上躺了一個半死不活的白袍鬼，鬼氣幾次嘗試修復腦門的傷口，但依舊於事無補。

不是……六道之外……

秦昆手掌一收，重新站定。

「一言為定？」

一個一字，忽然變得殘酷了些，哪怕是世間最強大的人，也鬥不過這一橫的命運，鬥不過這個有始有終的『一』字。所以古往今來，無數人都想把這個『一』從新變成圓，於是得道，由此而來。

偷襲失敗，張良報仇未成，被忠僕帶走，漫山遍野的喊殺聲響起，秦昆覺得，待秦軍問起自己時，這次得報一個響亮的名頭，其實他也不必籍籍無名，光一個名頭，對未來也起不到太大的影響。

「夢主身上怕是有道門祝福，防魘魔的。如果做了噩夢，會帶他來到這個地方，絕對安全。」

「好，把其他人送走吧，我要靜一靜。」

仙就是氣態生命，不再是陰靈，也非陽靈，而是回歸混沌的狀態，陰陽二氣本就出於混沌，所以最後還要歸於混沌。

「挺意外的，你準備怎麼做？這裏影響不了我。」

被哭喪棒吸附后，卻更沒了頭緒。

夢裡多了個老道士，一個戴面具的青年。

這個一字從古至今有很多解讀，道門真人、大能、天師也賦予了它很多含義。

他可以把任意一截因果作為開始？！

這是水嗎？

俞江固苦著臉。

一夜，小白臉輾轉難眠，他覺得找來的這位壯士不大對勁，一直在提防，好在秦昆嘮叨了幾句便睡了。

秦昆寫完沒有停筆，而是繼續在寫，只要這一筆不停，誰能說頓筆的位置就是這個字的結束？萬億生靈，都是由一個又一個『一』組成。

於是白袍鬼看見秦昆雙手在空中抓了起來。

倒影中，絢爛雜亂的因果水域，讓白袍鬼心中一緊。

小白臉語重心長地給秦昆洗腦，剛開口，秦昆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之前沒有，現在有了。」

接著島嶼群先後從海里浮出，或大或小，如繁星伴月。

一個循環。

很滑稽的動作，像是亂抓一樣，白袍鬼不知道對方在抓什麼，但是發現秦昆抓動的頻率越來越快，再然後，發現秦www.hｅtｕｂｏoｋ•ｃｏm•coｍ昆不再抓了，他手上，是一條條因果線。

「爽快！」

「壯士！我知道你本不願來，都是忠義所困……」

小白臉噎住了。

是自己領悟不夠，還是姓秦的領悟太多？

一裡外，剛剛還是空空如也的海面，升起了三座島！

入夢鬼術里，鬼王消失一空。

「六道輪迴也好，天理循環也罷，他既然降世，就有降世的道理。天大地大，道理最大。你拗的過大道至理嗎？」

「畢竟你輸了，沒人指責你。」

人仙的實力和鬼仙相比，本質沒多大優勢，孰強孰弱還是得看修為，但對方一捏、一彈，自己完全反抗不了，魂都快被打碎了，修為明顯比他高了不知道多少！

這種臭水，裏面的因果無不是險惡重重，白袍鬼看見秦昆落水，忽然消失不見，他稍稍意外了一下。

哭喪棒一揮，無數絲線刺入周圍環境之中，彷彿紮根，然後一絞！嘩啦啦，入夢鬼術被打碎，但秦昆看見似乎不是入夢鬼術碎了，而是哭喪棒打開了另一處世界的界壁。

秦昆看他有些可憐，拉了他一把。

「我……」秦昆一笑，「你覺得呢？」

「你一個陽人，因果線怎會斷成這樣？！」白袍鬼大聲質問，帶著不可思議。

沒了。

周而復始，生生不息的圓，無盡無始，很簡單的道。

「秦上師，你想待多久都行！」

白袍鬼沉默。

「生死不論！這是我的決定，陰曹不會拿你如何！我的手下也不會繼續糾纏。」

白袍鬼似乎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此時此刻，他看得出對方的實力。

無論圓從哪裡截斷，命運都從無窮變成了有窮。

「壯士莫非糊塗了，我查過你，沒有子嗣。」

起碼是秦昆理解的道。

白袍鬼一愣。

「哦？這也可以？！」秦昆想起了那個兩千年前的徐法承。

道生一的一。

「這位上師，好大的膽子，我回去后定要在陰律司參你一本！」

「一言為定！但你要是魂飛魄散了呢？」

這位壯士有病吧？

「我說壯士……」

這個時候秦昆不能丟，這裏不管是不是秦昆命運的轉折，但關乎那個孩子的存在，他要抹去那個孩子，必須要緊跟秦昆才行。

「你是誰……」

起碼是秦昆理解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