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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狐狸口氣有些爭強好勝，眯起眼睛看向俞江固，「上師，我這可不是船，這是大名鼎鼎的四瀆丞相，不比邪牙戰艦弱。」

「是啊。」

雲露頭也沒回：「老師飛走了。」

米太子也在打下手，幫著烤火。當年父親米世宏在世時，米太子就是在燒烤攤上長大的，論手藝，不輸武森然。

「你們的龜殼恐怕載不動我……」

塗萱萱夢想就是昆崙山上涮火鍋，海底世界喝紅酒，大自然中吃松露，或者坐在世界第一高的大廈頂上喝一碗熱湯。

篝火，星空，河水潺潺。

鬼故事女主播喜歡有想象力的生活，也喜歡唯美的小清新，塗萱萱直誇『白文靜』以後有福氣，說的武森然怪不好意思的。

「好嘞，兒郎們，渡人咯！」

俞江固搔著頭對秦昆道：「秦爺，上船吧。他說的沒錯，老塗山當年是憑著跟四瀆丞相的關係進的孽水塢，那頭老龜的陰魂不比我的邪牙戰艦差多少。您上去也沉不了。」

走了？

晚上，河畔不遠，秦昆將幾壇果子酒傾倒江中，一隻毛茸茸的狐狸坐著龜殼船，自遠而近。

他是神仙嗎，還飛走了？

元興瀚品嘗了烤魚之後，也開始對武森然改變看法。

再被大武一說，總感覺這龜背上不安全，連拍照心情都沒了。

不過秦昆的匿氣術恐怕已經臻至大成，狐族的感知非常敏銳，連他都沒感覺到秦昆是什麼時候消失的，恐怕現在只有現任狐皇能感知到秦昆的動作了吧。

淮澤一帶，自古蠻荒，雷電和沼澤是少不了的。

「可以啊。」頓了頓，秦昆又補充道，「但是不能仔細解釋。」

塗萱萱吃的滿嘴是油，這也太好吃了啊。

自己和老狐狸也就這點點的交情，自己儘力了。到時候要被青丘雲狐扒皮抽筋，可不能怪秦爺當年沒提醒你啊

「這些狐狸……全是陰魂？」

他現在對日本照相機非常鄙視，旅途中好多精彩鏡頭他的尼康都沒法記錄。相機一會好一會壞的，還是膠捲相機給力。

好在，秦昆早有準備，拿出幾個壓縮睡袋和一大一hetubook.com.com小兩個簡易帳篷，今晚有這幾樣裝備，會睡得很踏實。

可惜沒給二人留多少膠捲。

靈車，坐過，腳夫，背過，舢板，搭乘過，死人飯，也吃了。

「合著你覺得我們淮澤船夫不如瓢把子唄？」

看著大塊頭自己也不吃飯，哼哧哼哧地忙裡忙外，秦昆舒服的靠在河邊青石上。

秦昆現在看清了，包括之前的老狐狸在內，所有狐狸都是陰魂，它們雖然口吐人言，但的確已經死了。

頭一次坐龜背，這種體驗沒人能用三言兩語說明白。

……

俞江固乾咳一聲：「老塗山，好些年不見，你精明勁褪了啊……」

「上師不坐船嗎？」

小狐狸活潑起來比起小鬼不遑多讓，在一群人旁邊蹦蹦跳跳，它們死後一直安分守己，沒見過幾次陽人，這次東瞅瞅西看看，比起陽人稀罕他們還稀罕那些陽人。

自己度量還沒小到跟狐狸計較的份上。

一隻狐狸……會開船不？！

秦昆倒是見過不少沒腦子的鬼，但見了秘門中人都客客氣氣的，畢竟那些傢伙可不想得罪秘門中人，這老狐狸看著一副精明樣，但說話是真耿直，還指責起自己了。

元興瀚拿出草稿紙，這一次的腹稿又有了。

秦昆獨自一人走出王城。

有些時候東西的好吃與否取決於吃飯的地方。

「乾坤新裂生靈脈！」

要是這麼說的話我也想去前面摸摸……

愣了一下，塗山通愕然道：「瓢把子……？！」

武森然撇撇嘴：「廢話！我爺爺家就在山裡，從小跟著他捉魚摸蝦，快來嘗嘗這魚如何？」

霍奇欲哭無淚地拍了拍武森然肩膀，也不知道這廝腦迴路咋長的：「你還真有自知之明……」

從中午到下午，從元興瀚到武森然到塗萱萱到霍奇，竇林的膠捲快用光了，最後才發現米太子和秦昆才是最上鏡的。

兩隻狐狸摸了摸基石，像是兩個世界的隔閡，秦昆看得出她們想離開這裏。

「出乎我的意料。」

竇林是北方人，小時候的玩伴大多都是旱鴨子，坐在龜背上看和-圖-書著江水向著兩邊分開，時不時還有浪花濺起，就有些頭暈。

一路走一路聊，幾個人跟著秦昆出了鬼城，又回到河邊。

完全中國風的畫作，巨龜如舟，馱著眾人，人物剛畫了四個，被武森然發現了，藉著月光對元興瀚的草稿品評起來：「哎呀！這不是唐三藏九九八十一難的插畫嗎？這唐僧怎麼長得像霍奇啊？不對……這豬八戒為什麼長得像我啊？」

精怪化形！

元興瀚吃飽喝足，問秦昆要了一罐啤酒，在畫畫。

換做是誰，也不想待在十死城那個暗無天日的世界。

他坐在老龜身上，沿江而下，周圍幾人非常新奇。

也不知道是活了多少年的老龜留下來的。

武森然看著這一群吃貨，虛榮心升起：「都放開吃，老子可是跟著店裡廚子一起培訓過的，今天管飽！」

「鬼神驚駭一束光！」

還是普通速寫，這是初稿，目的是記錄當時的景色，回去要改的。但就是初稿，已經有了大師水準，竇林瞄準元興瀚一頓拍，那唏噓的胡茬，帥叔的面孔，還有藝術家獨到的握筆姿勢和觀察表情，絕對區別於其他每一個人。

武森然找到了團隊存在感，甚至讓秦昆、米太子也去休息了。

竇林拿出相機，在一旁記錄著野外生活。

似乎有種渴望在心底滋生。

竇林臉色煞白：「大武，別說了，我恐水……九九八十一難那個老龜最後翻了，不吉利啊……」

俞江固汗顏，急忙對秦昆道：「秦爺，老塗山獸類化形，吐出橫骨不到三百年，一向守規矩，跟陽人接觸不多，所以不通人性……它說話是有點直，您別在意啊……」

「那倒不是。我從小聽家裡人說龜是祥瑞，摸哪保佑哪。霍哥，這是真的嗎？」

幾千年的歲月，蠻荒之色褪盡，留下來的是四海昇平。

「老狐狸，你太耿直，沒有狐性，不知道這裏水有多深，有些事情你可能把握不住，聽我一句勸，也不會害了你……」

大家既然都是老朋友，那他就不準備客氣了！

「不瞞上師，塗山氏早就沒啦……和_圖_書現在沿用的都是當年的叫法。」

老狐狸不懂俞江固什麼意思，卻看向秦昆：「上師既然認識瓢把子，幹嘛不招他開船……大晚上消遣小的不合適吧……」

……

老狐狸覺得秦昆管的太寬，敷衍了兩句，秦昆索性隨他了。

不過，這不是自己目前該操心的事，等歐羅巴大陸的消息吧。

秦昆倒是不清楚兩個煙民的猥瑣想法，而是看向老狐狸道：「你是塗山氏的狐族？」

遺憾的可能只有武森然一個，畢竟在嫵媚的女人面前賣弄一下手藝也是增加虛榮心的方法。

龜殼船很大，抵得上浴缸了。

……

「九幽出孽水，擺渡天外天。孽水塢，塗山通見禮！敢問上師，可是需要我等操舟渡人？」

從凌晨到翌日中午，塗萱萱醒來時，武森然已經在河邊捉了幾條魚了。

老狐狸疑惑：「幹嘛？塗山氏這個皮還是要披的，能省下好多麻煩。」

塗萱萱沒有問李可去了哪裡，秦昆也沒跟其他人解釋。

其他人默認了李可的消失，這個人或許只是過客。

「好吃……再來一條！」元興瀚點起一根煙，美滋滋地彷彿命令。

秦昆在打下手，幫著捉魚。游到身邊的魚沒有脫離魔爪的，誰爺爺家不是在山裡呢？秦昆也從小摸魚捉蝦，對這個活不陌生。

醒來時能見到陽光，能聽見河流，能呼吸新鮮空氣，能吃到美味的食物，無論哪一樣都是非常美好的事，但今天，一下子來了四樣。

秦昆收回打量的眼神，對狐狸道：「是需要渡人。」

陰曹五行，秦昆都見過了，但華夏之大，每去一個地方，都會有新的發現。

雲露、雲拓望著芸芸眾生，眼神複雜。

塗萱萱最為激動，元興瀚也沉醉其中。

雲拓感覺自己腦子不太夠用了。

竇林跟著秦昆，弱弱問道：「秦哥，旅行社一路上看見的事能給外人說嗎？」

最開始來的老狐狸望著其他人都走了，於是看向紋絲不動的秦昆。

「姓秦的呢？」

外城的街上，鬼民們漸漸變得稀少，天快亮了。

基石在玉化，更在虛化。

俞江和*圖*書固怕秦昆生氣，秦昆卻不在乎。

之前覺得大武粗魯，可能是偏見，這個大塊頭的優點其實也有，今天終於閃光了。

「走吧，吃喝玩樂也體驗了，該去下一個地方咯。」

米太子還在發育期，兩條魚下肚仍然沒飽，這種野外美食若是能有點主食搭配就再好不過了。可惜武森然帶的大米只夠熬粥的。

遠方，視線可及處，月光灑在一隻巨龜身上，巨龜如樓船一般大，秦昆這才發現，狐狸坐的龜殼，只是它背上脫落的甲片之一！

荒山野澤中，傳說最多的自然是狐狸和蛇。

該發生的，遲早會發生。

霍奇自顧自拿了一根，坐在米太子旁邊：「怎麼了小米？你也恐水？霍哥給你開導開導？」

旁邊眾人也是好奇無比。

她對這個世界的渴望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多的多。

霍奇也醒了，打著瞌睡，和元興瀚先後腳從帳篷里走出，望著河邊烤魚的武森然，詫異道：「大武，你還有這一手？」

飛……

「大武哥，有米飯沒？」

秦昆覺得這老狐狸情商是真的低，指責我就算了，還跟你們瓢把子杠上了，我特么的……佩服啊。

這特么……孽水塢什麼人都招嗎？

「那我勸你以後改改姓吧。」

元興瀚畢竟不是行家，但或多或少見識過此類演出，那位溫娘子確實很厲害。

金府梨園，塗萱萱、元興瀚、武森然一眾搖頭晃腦地隨著鬼民走出來，塗萱萱望見等在門口的秦昆，有些激動道：「秦導，你剛剛沒聽那個溫娘子唱戲，太厲害了！三腔齊唱！而且還化出三個身影同時演出，我竟然絲毫沒感覺到亂！」

這裏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今晚沒法在鬼城過夜，只能露宿野外。

蝴蝶破繭而出，秦昆隔絕了十死城的整個世界，從淮澤鬼城出現。

「血脈也不在了？」

「丞相游，過九幽，不是冤家不聚頭！孽水畔，行巨舟，兒郎帶你過江口！風起，走咯~」

未來十死城的宿主肯定會降臨這個世界的，秦昆從雲露的眼神中已經確定。

「哦哦，原來不是九九八十一難，是我們啊…hetubook.com.com…」

雲拓回過神時發現秦昆已經消失了，他有些詫異。

秦昆手掌一翻，手心無數因果絲出現，然後包圍了自己，然後結繭，然後化為一隻蝴蝶。

霍奇一怔，也唏噓地把煙叼在嘴上，怔怔望著前方。

其他幾個人可能藝術欣賞水平差了點，馬屁造詣也很蒼白淺薄，比如武森然，只會說『卧槽』『牛逼』『666』，再沒什麼新鮮詞彙了。

「俞江固的船陰氣太重，會傷到我的朋友。招你來，就是圖個安全。」

塗山通不服，剛想說什麼，忽然看見一個虛影出現在秦昆旁邊。

武森然兩頭跑，又指揮又幹活，絲毫不亂，樹枝上插著七條焦黃噴香的烤魚，武森然從背包里摸出瓶瓶罐罐，將調味品灑在上面，旁邊還煮著一鍋新鮮魚湯。

六隻小狐狸坐著龜殼船過來，趴在江邊大口飲酒，然後帶著猛鬼旅行社一群人往龜殼船上走去。

這兩種動物在古代就是提到最多的精怪。

武森然疑惑，發現元興瀚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又繼續畫了起來。

寶貝一樣的萊卡相機，快門摁的和機關槍一樣，這山這水這生活，都是一副組圖，竇林發現這幾個模特也各有特點，這才是他想要的素材。

大殿空空蕩蕩，狐皇沒有回來。

米太子則眯起眼睛，唏噓的點上一根煙，望著前方。

得，這老狐狸誰面子也不賣，秦昆索性不搭話，收起俞江固，坐上龜殼船，朝著老龜的方向駛去。

幹勁滿滿，生活愜意。

和龍槐鬼王鐵慈仙一樣，這些傢伙是真正的山精野怪。

啊？

鬼見得多了，已經不奇怪了，如今見得這隻狐狸和造型別緻的龜殼船，眾人還真覺得稀罕。

「大武，這魚唇烤焦了也很香啊，除了秦昆其他人都不吃魚頭的，魚唇都給我切下來吧？」霍奇吮魚實力一絕，舌頭厲害的能把嗓子眼的魚刺挑出來，他一邊吃著魚，一邊打起旁人手中魚頭的主意，囫圇說道。

秦昆望著這隻能言的狐狸，怔怔出神。

秦昆收好所有東西，變魔術一樣讓那些壓縮帳篷睡袋全部消失，眾人已經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