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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幾天功夫過去了，上智中學複課也過去兩個星期，一切都像是回到了淪陷之前，但真的是這樣嗎？

「哦，行，我幫他領一下。」羅耀沒有猶豫，他跟費老師的關係現在不錯，周末還特地去家中看望了他一下。

「李孚和文子善他們那個四隊，諜參方向的，估計要到明年才能畢業，且有一段日子熬著呢。」

羅耀替費老師在工資單上籤了次，將費老師的薪水條和薪水一同裝進了一個信封內，想著，一會兒下班后就給他送過去。

「慢走，秦先生。」

「最壞的打算？」宮慧不理解的問道。

「知道還問。」羅耀喝了一口茶，白了宮慧一眼。

體育老師薪水要稍微低一點兒。

「走了，過幾天再來。」

這要是只發法幣的話，這日子可就更加難過了，銀元的保值，讓老師們至少能夠過上一個溫飽的生活。

日本接下來的策略應該三分武力，七分政治，主要是以誘降重慶方面為主，典型的事件就是，那二號人物的出走。

……

「幸虧我當初沒選諜參，不然此刻還畢不了業呢。」羅耀慶幸一聲，他早就知道諜參隊要延期，自然不願意去了，學諜參的大部分都在後方工作，這也是他不選擇諜參的重要原因之一。

「是有點兒遺憾，不過，焉能不知道留下來等到畢業的人不羡慕咱們？」羅耀嘿嘿一笑。

費傑一再邀請他留下吃飯，但羅耀還是婉拒了。

大多數人都還處在抗戰必敗https://m.hetubook.com.com的悲觀情緒當中，甚至認為繼續打下去，亡國滅種就在眼前，這種情緒甚至彌散在整個重慶國民政府當中，企圖「對日求和」的人不在少數，包括老頭子在內，都曾動搖過。

手底下人一鬨而散，敢吃慧老闆親自做的「美食」，不要命了，那可是河神組長的專屬。

從費傑家出來，天色已經黑了，忽然想起來，這費傑的家距離老吳的「周記」竹製品店比較近。

「每次都這樣，我做的飯有那麼難吃嗎？」宮慧氣哼哼的對著羅耀的背影，嘟著嘴自言自語道。

費宇，一個十歲大的小男孩，才上小學三年級，看上去瘦瘦弱弱的，不太愛說話，但聽說學習成績不錯。

「咱們是同事，又是朋友，沒有必要分的這麼清楚。」羅耀笑呵呵一聲，他要是留下吃飯，這頓飯只怕夠一家人十天半月的生活費了，他可是不落忍。

「不知道，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羅耀搖了搖頭。

上智中學的校董是德國籍的希賢神父，以德國現在跟日本的關係，上智中學還算沒有遭到太大的騷擾。

「去老林那兒了吧？」

「別呀，上一次還讓秦老師你接我出院，到家了，一口熱茶都沒喝上，我這實在是過意不去……」費傑道。

就看日本人付出的所謂維持會裡面的那些人是誰就知道，接下來江城的老百姓除了要被日本人盤剝之外，還有這些騎在老m•hetｕbook•cｏm•ｃoｍ百姓頭上，狐假虎威的人，必然又要從老百姓身上刮下一層油來。

「哎呀，您可別這麼叫，您可是我們家周敏的老師，還是她的班主任，進來坐一會兒？」

「費老師，別客氣了，我是來給你送薪水的，一會兒就走。」羅耀忙道。

「這麼晚了，你都打烊了，不好吧？」羅耀擺手道。

顯然不是。

有些話又不能直接問周敏。

「就是隨時保持警惕，做好戰鬥和撤離的準備，還有犧牲。」羅耀最後著重的提到了「犧牲」。

「身上怎麼這麼重的藥味兒，你哪兒受傷了？」宮慧給羅耀泡了一杯茶遞了過來，鼻子輕輕的嗅了一下。

羅耀這種單身漢（號稱有未婚妻），那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類型，日子還過得不錯。

接下來就是一個長達數年，漫長而痛苦的戰略相持階段了，不過，也只有少數人能清醒的認識這一點。

「我們會犧牲嗎？」

其他的許多學校，不管是私立還是公立學校，都已經發不出全部的薪水了。

「秦先生，你身上的傷再用一次葯，脫了痂，就沒事了。」「一貼靈」給羅耀上藥，替他穿上了衣服說道。

「喂，你們……」

「秦老師，你來就來了，還帶東西……」費傑嘴上說著客話氣，拄著拐杖的手一點兒都不客氣的把蘋果接了過去。

「怎麼了？」

這回去的話，要不然順路過去看一眼？

「秦老師，費老師不方便來支薪水https://m.hetubook.com.com，他說讓你幫他代領一下。」

「一貼靈」收起藥箱道：「秦先生福緣深厚，自然就遇難成祥，哪裡是老朽我的功勞。」

「有勞了，老林，你的葯是真不錯，這一次要沒你的葯，我還真過不去呢。」羅耀微笑地說道。

「好，謝謝劉老師。」

「你鼻子屬狗的？」

「不留下來吃飯……」

「沒設么，以後有的是機會。」羅耀把裝著薪水的信封遞了過去，「這是你上個月的薪水，都在裏面了，你數一下。」

「還是數一下吧。」羅耀堅持一聲，費傑將信封打開，取出裏面的薪水，清點了一下，與薪水條上的數目完全對得上。

父親雖然只是個小商人，卻從小教育她愛國，傳授她家國的道理，並且送她去念書，習武，長大后她要去念警官學校，若是沒有父親的支持，那是做不到的。

「小弟，快去洗個蘋果，給客人送過來？」

要是一家三口，五斤米倒是夠吃了，可家裡人口多的，就得多派人去排隊。

「看來上頭在做最壞的打算了，我們也要有這個心理準備。」羅耀點了點頭，武漢淪陷后，其實日軍已經無力在發動類似於武漢會戰這樣大規模的戰役了，上百萬軍隊鏖戰的幾率並不多了。

至少說發的薪水溫飽是夠了。

因為需要供最小的弟弟讀書，妹妹早早的就輟學在家，在一家針織廠當女工，雖然才十六歲，已經跟人定親了。

老師薪水還能照常發。

「這多不好意和_圖_書思？」

「那個秦老師，你等一下？」羅耀領了錢，剛準備走，年輕的出納叫了他一聲。

他是周敏的數學老師，現在更是班主任，去同學家家訪一下，倒也是沒什麼可說的，何況，他也想知道老吳一家的近況如何。

外頭米價天天漲，但凡是支了薪水的，第一時間就是去米店排隊買米，還限購，每個人每天最多只能購買五斤。

「沒事的，周敏知道你來，不知道有多高興呢，這孩子，現在對數學可感興趣了。」老吳沖羅耀擠了一下眼睛。

要不然，他也不會答應羅耀留在煜和堂，留在江城了。

……

「走了。」

「秦老師，快去領薪水吧，去晚了，可能就領不到了。」

下班后，羅耀買了一袋蘋果，前往費老師家。

他在臨訓班留下的各種傷痕和老繭，要是沒有「一貼靈」配置的去疤痕和去老繭的藥膏，那要騙過日本人的檢查，可就不容易了。

「秦老師的人品，我還有不放心？」

「他不會留下來吃飯的。」「一貼靈」有些事情也是不敢跟老婆講的，免得她擔心，他也是中國人，些許大義還是懂的。

治安惡化，物價飛漲，日軍為了掠奪中國的資源和財富，各種捐派不斷而來，老百姓的日子比之前困苦多了。

「行吧，那就打擾了。」羅耀進了店內，老吳關上最後一塊門板，也隨後往後面院子走了過去。

日本人禁止在江城流通法幣10元以上的面額，所以羅耀到手的都是五塊面值的法幣，銀元不多，每hｅtubｏｏｋ.cｏm•ｃoｍ個人發八塊，這是硬通貨，到哪兒都可以用。

算起來，也沒幾天了。

費傑跟父母住在一起，一家人擠在一個不到五十平方空間內，除了父母之外，還有一個弟弟和妹妹。

「我知道了，反正我是不會被日本人抓住的。」宮慧的家在東北冰城，那裡很早就有日本人的勢力，從小就親眼目睹了，日本的拓植團在橫行霸道，欺負中國老百姓的情景。

「哎呀，周老闆好。」

父親是平漢鐵路局工作，擔任調度員。母親身體不好，就只能幹一些日常家務活兒，有時候，也接一些針線活兒，貼補家用。

「當家的，這秦先生對咱們可是有大恩，你怎麼沒留人吃個飯？」「一貼靈」的老婆從房間走出來問道。

羅耀明白，這是老吳有話跟他說。

「秦老師，這是你上月的薪水。」從學校出納手上領到了一沓錢，一半兒是法幣，還有一半兒是銀元。

「還有，特訓基地可能要搬到黔陽去了，臨澧已經算是地處前沿了，十分的不安全。」宮慧說道。

「秦老師……」準備打烊的老吳首先看到了羅耀，搶先打了一聲招呼。

這姜老師都走了，情敵關係也就不存在了，費老師人品還是有的，起碼並沒有因為被打成重傷而遷怒羅耀。

老百姓都已經這麼窮了，肚子里早就沒有油水了，再刮那就是從敲骨吸髓榨出幾兩骨油了。

「這藥膏的味道，只有老林那兒才有。」宮慧嘿嘿一笑，「老爹去臨訓班了，出席畢業典禮，可惜，我們都沒辦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