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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得了功勞，其實也是幫我分擔了風險，現在明白了。」

一顆比水缸還粗的炸彈從天上落了下來，爆炸瞬間發生，一位剛挑著水回家的父親被火焰吞噬。

大轟炸后，所有山城的醫院全部人滿為患，燒傷的，砸傷的，太多了，一時間，各大醫院燒傷葯奇缺。

寺內的大殿讓日機投彈炸塌了一角，所幸的是，孩子和特訓的隊員都第一時間躲進了防空洞，沒有傷亡。

「小溫，遲主任，你們兩個來我辦公室一趟。」羅耀把遲安和溫學仁叫進了自己辦公室，「謊報軍情」的事兒，他必須跟兩人通個氣，免得到時候被問起，說禿嚕了嘴，那就麻煩了。

所以，轟炸一停。

但問題是，這封電文是不存在的，他們根本沒有截獲這樣一封電文，更沒有將電文破譯出來。

仁愛醫院的病床，一個小夥子后脖子上被戳了一個酒杯口大的洞，若非有人將他背過來，可能早就沒命了。

「幸虧提前預警，我們疏散了一部分城區內的老百姓，還有提前進入防空洞，不然的話，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小溫，你要是不承認這封電文是你截獲的，那我跟站長都會有麻煩。」遲安說道。

「獸醫站」已經地處市郊了，並不是日機轟炸的人口稠密地區，但還是有所波及，尤其是剛修繕的「慈恩寺」。

不一會，小女孩就閉上了眼睛。

妻子站在家門口，親眼看著自己的丈夫被爆炸的火焰吞噬，手裡還拿著沒有縫補好衣服，家裡的鍋中的飯已經熟了。

曹輝點了點頭：「是，我們一定記住了。」

慘。

房梁落下來，砸在一個奔跑的路人身上，將他砸暈了，身上的燃燒的火，將他疼醒了，可是他已經無力推開身上的房梁。

那怕是羅耀是最先提供示警警報的人，那也得要等到事後論功行賞，現在，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遲安也是有這樣的想法，這貪圖別人的功勞可不行。

遲安內心不由的對羅耀肅然起敬。

卻不知道的是，這和_圖_書麼做的可能會更危險。

直到看都孩子被烈火吞了進去！

戴雨農這會兒也顧不上他，空襲一開始，這裏就成了他的指揮中心了，電話，電報，都進來了。

「站長，我知道，這封電報若是提前送上去，那是承擔了極大的風險的，弄不好，前途盡毀。」遲安畢竟在秘密部門待過的，知道這件事的後果，成功了固然收益巨大，可一旦失敗，那也可能什麼都沒有。

「啊……」

但是以往最多扔兩顆炸彈，這一次不一樣了，炸彈就像是下餃子似的，從天上往下落下來。

簡直慘不忍睹。

只能慘叫著活活燒死！

每間屋子每尺過道都是傷員，有的缺腿有的缺胳膊，到處都是血跡，哭聲、叫聲、喊聲。

「小溫，你怎麼這麼軸呢，這件事，你呀，承認了也沒關係，反正你只是一個抄收電文的，電文交上去，內容是什麼，你又不用管。」遲安道。

但是這功勞說白了，是白來的，不是他自己親手獲得的，他這不勞而獲的事情，有悖他做人的原則。

他不認這份功勞，那羅耀就有弄虛作假的嫌疑，溫學仁不認，也是如此，只要有一個不認，那就等於坑了另外兩個人。

「媽媽……」走丟了母親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面臨巨大的危險，哭著往自己方向跑。

……

現在謎底解開了，他可能從之前的破譯的電文的隻言片語中推斷出一些端倪來了，才非要敢在這個時候偽造一份日軍空襲山城的電文，提醒防空部門提前最好準備，以希將損失降到最低。

分析和直覺，再加一種責任感，換做是他，恐怕沒有這個勇氣和魄力做到這一步。

爆炸聲並不是很響，可是每一顆炸彈產生巨大的火焰球騰空而起，覆蓋一個巨大的空間。

其實羅耀掛下電話沒多久，空襲警報就響了。

……

就等著人回來吃飯呢。

「站長，只要我們不說不就沒有人知道了嗎？」溫學仁腦袋還是懵的，但羅耀是他的恩人，要他去hｔｔｐs://ｗｗｗ.ｈｅtｕbｏoｋ.cｏm•coｍ害羅耀，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是我根據咱們破譯的密電碼以及日航空兵聯絡的口吻，偽造的一份空襲山城的密電文，你們二人看了一下。」羅耀取出那封上報的密電文遞給二人道，當然這不是原本，原本還在戴雨農手中。

還有的一整條街的人幾乎全死光了，炸死的，被巨大的氣浪掀起摔死的，被垮塌的房屋壓死的，更多的是被大火活活燒死的，救火隊員為了控制大火燃燒，奮戰了四五個小時才勉強做到。

慘不忍睹。

「遲主任，其實小溫只要不否認就行，我意並不是為了這個功勞，而是為了山城的百姓，我已經想好了，萬一錯了的話，我會主動承認是自己所為的，到時候，你們也不會受到任何牽連。」羅耀解釋道。

還涉及一個責任的問題。

「我對你們坦誠相告，也是為了不對你們隱瞞。」羅耀解釋道，「還有，今後若是有人問起，你們也好回答。」

防空洞中的對外聯絡也曾一度中斷，但很快就修復了，也讓裏面的人大致了解了一些外面情況。

有大煙囪的基本上都工廠，這些都有可能生產戰略物資，所以，成為日軍轟炸機的目標無何厚非。

「我知道，可是明明不是我……」

此刻的山城的街區上，尖叫聲，哭喊聲，爆炸聲震耳欲聾。

一位母親在是屍體中找到了失散的兒子，抱著兒子屍體失聲痛哭，哭的是撕心裂肺，年輕的女子，在屍體山中扒拉著，終於看到一個熟悉的東西，那是她送給自己戀人的荷包，她當上就傻了……

「啊？」

這一點羅耀已經不算是謊報軍情了，穩了！

「這……」遲安愣住了，按照這封電文的內容，羅耀那是一點兒沒有謊報軍情，反而是提前示警，應該是立功了，提前兩個小時，若是防空部門有準備的話，是可以避免巨大損失的。

「電文上有你們兩個人的簽名，也就是說，這封示警的電文是我們三個共同的作品。」羅耀https://www.hetubook.com.com手一指兩個人道。

但「獸醫站」這邊的辦公樓的玻璃不可避免被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波及，窗戶的玻璃損毀相當嚴重，若是更換的話，少不得要一筆不小的開支。

他現在是很安全，這是戴雨農專門給他自己和隨從挖的防空洞，一應設施齊全，除非日軍使用特種炸彈，否則還真傷不到他們。

「我謊報了嗎？」

「那就好，估計，還會有第二波轟炸，大家還是要注意，今天的工作就到這兒吧，大家都回去休息吧。」羅耀鬆了一口氣，宣佈道。

「站長的意思是，這樣一封電文需要小溫截獲並抄收，再交給我研究破譯，最後交給站長您決定是否上報？」遲安馬上明白過來，這是功勞，可也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

日寇又欠下中國人一筆巨大的血債！

觀音岩防空洞，不少防護團員在搬屍。那屍體堆成了兩座山，原來是防空洞口被炸塌了，封死了洞口，裏面的人全部窒息而亡。

這一路上，他見到了到處都是在冒煙，到處都是死人，到處都是火光，房上、樹上、岩坎上到處都見得到掛著的、躺著的屍體、殘肢，江水你能看到漂浮的死人。

現在是無法用任何一句話也形容他此刻內心的憤怒。

遲安和溫學仁看了一眼，眼中都透露出濃濃的震驚。

來的時候開車半個小時就到了，這回去的話，足足走了兩個多小時，還是繞路，才回到了「獸醫站」。

他就待不住了，直接跟毛齊五說了一聲，自己就開車回去了。

路都讓倒塌的房屋給阻擋住了，幸好他開的是吉普車，如果是轎車的話，那就過不去了。

火光衝天，濃煙瀰漫，整個山城都在哭泣。

「是。」

而溫學仁就不一樣了，他這個少校是羅耀強行提上來的，有些虛，儘管之前在破獲「鳩山」小組中立下了功勞，可還是有些輕了，但是如果加上現在這個功勞，那誰還敢質疑他的這個少校的份量？

朝天門，太平門、儲奇門……

「站長，這謊和_圖_書報功勞是要殺頭的？」遲安道。

可羅耀擔心呀，他擔心家裡的安危，還有跟他距離並不遠的「八辦」的安危，那裡住著的可是家裡的人。

就這一眨眼的功夫，人沒了。

「站長，要不是你提前打電話回來，我們趕緊把天線給隱藏起來了，這要是讓日機發現的話，我們肯定無法倖免！」曹輝道。

「都沒事，有幾個受了點兒輕傷，都不礙事。」宮慧回答道。

過去日軍飛機轟炸山城，那是飛的高高的，只衝著一些較高的建築，或者有朝天大煙囪的目標投彈，並且投完炸彈就走人。

「校長，是燃燒彈，鬼子投了特種燃燒彈……」侍從室一處主任林蔚衝進防空洞，見到了老蔣，面如土色的彙報道，「現在外面城區是一片火海，估計損失不計其數！」

截止空襲之前，他們也不過完成了八成的進度，剩下的百分之二十還需要繼續磨一磨，只要能達到百分之九十五，那才能算破譯出來了。

「這功勞是您一個人的，可我們什麼都沒做……」遲安也明白，這事哪怕是假的，也是實打實的功勞，有了這個功勞傍身，那他們的腰杆子更應了，遲安不是軍人，但能獲得更高的地位。

……

一個小女孩，大約只有兩三歲，防護團送來時，她滿肚子都是血，也不知傷在哪兒，一名護士給她救治時，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白白胖胖的小嘴對著護士直叫「媽媽，我痛，媽媽，我痛啊……」

在這間山城最大的紅十字醫院內。

……

「孩子，孩子……」

「站長，您這不是謊報軍情？」

羅耀當然明白兩人的想法，其實他們是單純的技術男，根本不明白這裏面不是冒領功勞的問題。

老蔣聽了，咬著牙，死死的攥住了文明棍，眼神盯著防空洞出口的方向，一句話都沒有說。

遠處躲避轟炸的母親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步步我那個死神懷裡走過去，奮不顧身的撲了過去。

羅耀訕訕一笑：「你看到的是我偽造時候的底稿，真正的偽造的電文我早就交上去了，在日m.hetubook.com.com機空襲前的兩個小時。」

太慘烈了了，記憶中，金陵大屠殺的場景在他腦海里浮現，眼前這樣的慘狀，只怕是差不離了。

較場口，屍體鋪滿了一地，人們一邊哭著抬屍體，一邊又一具一具的尋找這在轟炸中失散的親人。

「我若是偽造一封電文，總不能，抄收，研譯，上報都是我一個人，這樣一封電文送上去，你覺得上峰迴信嗎？」羅耀嘿嘿一笑解釋道。

羅耀本想回去的，但他被戴雨農扣在了曾家岩，只能給宮慧和曹輝兩個人打了一個電話，囑咐她們最好防空襲的工作。

「馬上給衛戍司令部打電話，待日軍轟炸過後，馬上派部隊，滅火，救人！」

有些受傷的，抬到醫院不久就死了。醫院東側的一間停屍房太小，裏面的屍體像糧店堆麻布口袋一樣，從牆角的地下一直摞到屋頂，就這麼放著，血水都留著一地，根本沒有人來處理。

緊接著，曾家岩51號的所有人都躲進了防空洞，雖然能聽到外面傳來的爆炸聲，但具體情況還是不能夠完全了解。

日軍航空兵對山城進行了大規模的投放特種燃燒彈，進行了無差別的轟炸，這已經是毋庸置疑了。

正常人能幹出這樣的事情，聯想到羅耀在大轟炸兩天前突然要求他們加班四十八小時破譯密電碼。

十八梯……

「大家都沒事吧，人數清點了嗎？」羅耀一回來就詢問道。

太慘了！

山城的老百姓那曾見過這樣的場景，都嚇懵了，剛才沒把防空警報當回事兒的人，此刻才意識到問題大了，飛奔向附近的防空洞，還有的，沒有「防空證」，只能本能的往屋子裡跑，找地方躲藏。

「你們兩位高風亮節，我明白，但是這功勞給你們也不是白給的。」羅耀道，「你們兩個可是要做好跟我同流合污的準備，我給上峰的電文上那可是有你們而二位的簽名的。」

但是她卻被擁擠的人群裹挾著往前走，與自己的孩子越來越遠。

「以後，咱們天線一定要做好偽裝，不能讓人從外面瞧出來。」羅耀吩咐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