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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韋大銘請客吃飯的電話，方硯農就不得不來了。

從侍從室反饋回來的消息看，老頭子是基本認可的，至於為什麼還沒有簽字同意，應該是在個別人的任命方面還有考慮。

韋大銘在跟那個叫羅耀的年輕人的鬥爭中慘敗，雖然說在密譯室安插了陳祖勛一系的人手進去了，可密譯室的大權仍然掌握在羅耀的手中。

而且現在看來，老頭子對方案和人事的安排並沒有提出什麼特別的意見。

「大銘兄，新年快樂！」

「嗯，我知道了，這個事情不要你對任何人講。」戴雨農臉色冷了下來，對著電話說道。

「別，大銘兄，我還是坐在這邊好了，這個位置應該由你來坐。」方硯農忙推辭不肯。

「羅耀這個人很霸道，在密譯室幾乎一手遮天，他喜歡制定一些規矩，要求所有人必須遵守，否則必定遭到嚴厲的懲處，但是這個人也很自律，低調，不近女色……」陳祖勛開始為方硯農介紹羅耀。

「好消息，什麼好消息？」

接下來，眾人紛紛給方硯農和陳祖勛敬酒，恭喜他們兩個高陞，前程似錦。

金絲邊的眼鏡兒，看上去溫玉如同貴族公子一般，翹著的二郎腿很悠閑的晃著。

一個略有西方人面孔，黑頭髮的年輕男子，坐在從義大利進口的真皮沙發上。

小汽車一輛接著一輛駛入了大門，熄火，下車，然後進入屋內，燈光明亮。

「當然是真的，你跟祖勛一起，他也被推薦為m.heｔubｏｏk.cｏｍ•coｍ二組的組長，以後你們兩個就要在一起共事了。」韋大銘手一指陳祖勛笑著說道。

手裡端著一隻高腳杯，酒杯里的猩紅色的酒液輕輕的旋轉著。

「壽田兄，今後你要小心，這個人會用一些小恩惠收買人心，平時表現的也很親和，喜歡跟下屬打成一片，這些你也是需要了解的，不過到了軍技室，他大概率沒有機會主持工作了，呵呵……」韋大銘突然笑了起來。

「乾杯！」

而外面則看不到半點兒燈光。

酒席結束，大家散去。

「參加都有那些人？」曾家岩51號，戴公館書房的電話突然響起來，穿著一件舊睡衣的戴雨農從卧房過來，拿起電話機問道。

「祖勛兄言重了，互相幫助！」方硯農連忙站起身來，與陳祖勛碰了一下杯子。

「其實第二次協調會上，除了確定了分組方案之外，還討論了各組組長和副組長的人選問題，壽田兄，你被推舉為第四組電台組的組長。」韋大銘呵呵一笑，解釋道。

「怎麼，溫博士沒有對你說嗎？」韋大銘很驚訝，協調會都已經開過了，合併方案和人事也基本上討論好了，方案和人事安排也遞上去了，就等老頭子批准了。

而方硯農一上車，臉色就沉了下來，今晚這個事兒，他感覺要出大事兒了。

「壽田兄，這以後就在山城工作了，咱們可就近了不少了。」韋大銘端起酒杯，湊近了hｔｔps://ｗｗｗ.hｅtｕｂｏoｋ.ｃｏm•ｃoｍ一聲。

三人來到一間密室，說了大概有一刻鐘的話，陳祖勛躊躇滿志的坐上車離開了。

而方硯農的第四組電台組組長應該是最沒有爭議的一位，因為這個位置，沒什麼人能夠跟他競爭。

「公子您放心，江小姐是您未來的少奶奶，我們是絕對不會讓她出事兒的。」祥叔鄭重的道。

這酒一下肚，腹中的暖氣上來，氣氛自然就熱了起來。

「是的，按照以往他們的作風，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早就打上門了，報社被砸都是輕的，弄不好，還會有弄出人命來，這一次，他們居然什麼都沒動，很不正常。」

「我真不知道，大銘兄。」

這有陳祖勛，董益三等等。

「是。」

「是呀，大銘兄，時局變化太快了，我也沒想到。」方硯農點了點頭，他以為自己會在滇城密檢所幹上幾年呢，也遠離中樞的這些紛爭，也挺好的。

「不知道，不過，最近有人在暗中調查咱們，是不是軍統的人，還不清楚。」那叫祥叔的中年男子微微彎著腰回答道。

……

方硯農和陳祖勛二人被韋大銘留了下來。

這些人這麼干，自己一旦牽扯其中，只怕到時候禍及自身。

他開始有些擔心，在新的工作崗位上，會不會比現在還要更難一些，說實話，溫玉清雖然有些清高，但起碼還是尊重他的，而羅耀一個特務訓練班速成出來的。

「祥叔，軍統這一次居然沒有反應hetubook.com.com，這太不正常了！」

「壽田兄，今後在軍技室，你跟祖勛兩個人可要相互扶持，這不光關係到你們兩個的前途命運，也關係我們軍統在軍技室的地位和話語權……」韋大銘繼續說道。

……

他有些後悔了，今晚這個飯，他要是沒來吃該多好？

「公子。」

陳祖勛是來者不拒，而方硯農則以自己不勝酒力，婉拒了後來的敬酒，但也喝了不少。

在他的右手邊，三米距離，一位身穿絲綢長袍，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的男子，男子個子不高，但操著跟本地迥然不同的口音，似乎在向年輕人彙報什麼。

「這是為何？」

「來，來，咱們共同舉杯，祝願大家新的一年前程似錦！」韋大銘起身，端起了酒杯。

「去以那個秦鳴的名義給《山城晚報》的社長送一封恐嚇信，裏面放上一顆子彈，我要再給這輿論加上一把火。」葉川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狠戾的光芒。

「真的嗎？」

好酒，好菜，加上今天桌上這些人平時都是難得聚在一起，有的更是十幾年的感情，自然話就多了起來。

這幾個單位吃下這些人那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問題是，這些人到了這些單位后安置到什麼崗位，那就不好說了。

方硯農坐下看了一眼，今晚來的都是老熟人，有的還是多年的老友，比如蕭堅白，過去曾經在上海無線電學校一起工作過的，當時他是教務長。

沒想到一道遷移的命令，密檢所整體搬遷入山城，現在m.hetubook.com.com更是要跟其他三個機構合併成一個機構了。

「雖然在協調會上推舉了他為軍技室主任的人選，但是他大概率沒有機會，無論從閱歷到經驗，他都不可能是溫玉清博士的對手，這麼大的一個保密單位，上頭不會交給一個才工作兩年的年輕人，這不是在軍統……」韋大銘的話中，隱隱透著一絲對戴雨農的不滿和嘲諷，甚至還有一絲興奮。

「你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葉川揮了揮手。

「……」

「是。」祥叔離開后，一個黑影從廊柱後面閃身走了出來，是一個女人，黑色的皮衣包裹，一頭幹練的短髮，身材十分火辣。

怎麼安排這些人，也是一件很傷腦筋的事情。

「軍統可不會好對付的，你吩咐下去，江小姐那邊要格外小心，不能讓她出門。」

「壽田兄，有一個好消息，你應該聽說了吧？」韋大銘嘿嘿一笑道。

「壽田兄，你這樣就不厚道了，新成立的軍委會技術研究室，五個組的組長有你一個位置。」韋大銘道，「這樣的好消息，你居然裝作不知道？」

方硯農也在為這件事犯愁呢，密檢所電台組人數眾多，裁撤的人必然少不了。

都是老面孔，滿滿的坐了一桌，這個規格的晚宴不可謂不高了。

夜幕降臨。

密檢所要裁撤差不多一半的人手，雖然到了他這個級別的，不用擔心沒地方去。

韋大銘城郊的莊園。

方硯農在聽，並沒有發表任何言論，雖然他過去在密檢所工作，但有關軍統和圖書密譯室內部權力鬥爭的情況他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他的語氣中，好像羅耀今後在軍技室邊緣化，甚至不再有掌權的機會了。

「壽田兄，今天晚上這個晚宴就是為你準備的，來，來，快過來坐。」韋大銘熱情萬分的拉著方硯農，就要往今天的首位上座。方硯農的字：壽田。

南泉街，葉公館。

「溫博士只是跟我們幾個通報了一下合併后的分組原則和方案，其他的並沒有說。」

「是什麼原因，知道嗎？」葉公子眉頭一皺，這似乎沒有按照他設想的劇本走呀。

韋大銘也沒有強求，坐了首位。

但是誰走誰留，難免會影響到所內的士氣，而且，誰沒有一個親信故舊的？

這人裁了，回軍統就是了，只是，軍統內也有部門接收這些人，而能一下子接收這麼多人的部門就只有軍統的電訊處和總台了，還有就是軍令部二廳四處的電台。

雖然他不贊成自家公子跟軍統作對，可他只是個下人，做不了主人的主。

這個年輕的手腕和權術都很不簡單，而且，他也知道，羅耀在協調會上把溫玉清罵的高血壓發作住院，最後不得不妥協讓步。

既然自家公子要替人出頭出一口氣，他也只能配合了，誰讓老爺吩咐過，在山城，一切要聽葉川的吩咐呢。

方硯農微微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陳祖勛倒是先舉杯站了起來：「壽田兄，往後還請多多關照！」

他真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會是這樣一種做事風格。

女子來到葉川背後，單膝下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