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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殼呢？」

沒想到處理的會這麼快，而且是最高當局直接簽字做出的處置決定，完全有些意外。

「您這還是要我們報社給當局唱讚歌，說好話嗎？」譚佩玲不是政治小白，眼下輿論的焦點並不在嚴楓和小凳子的案子上，而是在皖南那邊發生的那場你死我活的衝突。

而很多原本以為《霧都早報》和譚佩玲是同路人的人，恐怕回馬上會改變態度。

能租下這旅社，已經是極限了，而且時間只有一個月，一個月就得搬走，不然人家以後還怎麼做生意。

「羅先生喝茶還是咖啡？」

雖然是臨時辦公的地方，但比起樓下的髒亂，這裏算是乾淨了，還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

這個時候，讓她給輿論降溫，別說她沒這個能力，就算有，她也不會這麼做的。

「羅先生，您過來，是有什麼事兒嗎？」譚佩玲坐到自己主人的位置上，有些緊張的問道。

「誰乾的？」羅耀眼中冒火，大白天的，敢刺殺軍統要員，如此喪心病狂？

窗台上，花瓶里插著幾支盛開的臘梅，淡粉色的花蕊含苞待放，與屋子裡的那股淡淡的墨香混合在一起，是一種很特別的味道。

「羅先生，您希望這份文件什麼時候見報？」

拓版工作間內，工人正在緊張的工作著，羅耀自然在一旁盯著，他也沒見過這種技術活兒，難得有機會學習一下。

羅耀明白這個道理，譚佩玲能明白嗎？

「羅先生，請進。」譚佩玲領著羅耀走進辦公室道。

「可以。」羅耀點了點，儘管他知hetubook.com.com道譚佩玲的擔心有些多餘，但他還是順水推舟答應下來，畢竟，這也是他想看到的。

對方顯然是不會讓她考慮太多時間的。

「那就來一杯咖啡吧。」譚佩玲吩咐一聲，助理兼秘書一點頭，趕緊去準備了。

不過，她手裡的資金不足。

「譚社長，請說。」

「請坐，我這裡有些凌亂，不好意思。」

羅耀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8毫米手槍彈，這是日本南部十四式手槍制式槍彈，俗稱：王八盒子。

這份文件一旦刊登出去，晨光通訊社跟當局的關係就扯上了，不然，憑什麼當局會選《霧都早報》刊登這份文件，而不選他們自己官方報紙，要知道，當局的官方的報紙也很多，很多部委還有機關報，最大的《中央日報》，都可以刊登。

「理解。」

「小辛，你怎麼來了？」驀然聽見身後傳來譚佩玲的聲音，一扭頭，居然看到辛小五，驚訝一聲。

譚佩玲從抽屜里取出一架徠卡相機，打開桌上的檯燈，讓屋子裡的光線亮了一些，然後開始拍了起來，當然不止一張，至少看她摁了三下快門。

譚佩玲微微露出一絲呀容，什麼時候軍統特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不會有什麼陰謀吧。

因為是臨時搬過來的，加上很多東西都沒地方擺放，旅社內很亂，有的地方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普通老百姓也許不會多想，但是不代表沒有人不會去分析這裏面深層次的原因。

當局消極抗日，積極反共的面目暴露無遺，已經和*圖*書在醞釀著更大的輿論風暴了。

他大抵上是不願意干這個枯燥無味的活兒的。

她在想，葉芸是不是也不知道這個秘密，她們見過嗎？

譚佩玲接過文件，打開一看內容，也是露出驚容，案子過去這麼長時間，她以為就算有結果，也得要一些日子，畢竟當局反應和辦事效率是有目共睹的，又恰逢元旦休沐，有些事情，自然是要往後拖延的。

文子善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彈殼遞給羅耀。

「把這份文件全文拓版，刊登出來，給時下的輿論降降溫，譚社長，能做到嗎？」羅耀緩緩說道。

「明天一早。」

「有件事想要麻煩一下譚社長。」既然來談公事，羅耀自然稱呼譚佩玲的身份了。

「我想在拓版之前，對文件拍一份照片。」譚佩玲看著羅耀，緩緩說道。

「這份文件我可以全文刊印，但是羅先生的其他要求，恕我無法答應。」譚佩玲道。

這是許多老爺們兒都做不到的。

這時候，譚佩玲才明白，在國內，想要辦一份為正義和事實發聲的報紙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不登，意味著跟當局徹底劃清界限，後果她很清楚，未來報社很可能會遭到更殘酷和嚴厲的打壓，甚至直接關停不是沒有可能。

「什麼？」

「小慧怎麼樣了？」羅耀渾身顫抖的問道。

手術室門外已經來了不少人了，文子善，沈彧，還有興姐都來了。

譚佩玲如今已經不是政治小白兔了，她很清楚跟特務打交道要萬分的小心，稍不留神就能掉進坑裡去。

「譚hｅｔuｂｏｏk•cｏm.ｃｏｍ社長，你很清楚，拒絕刊登這份文件的而後果是什麼？」羅耀平靜的看著對方道。

好聰慧的女子，羅耀心生感嘆，這是保護自己的一招妙棋，一來可以證明自己消息的來源，二來，當局也不好指控她「偽造」，因為有源文件照片為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一杯咖啡已經進入肚子了，又續了一杯，羅耀讓蔡小春盯著，自己去了一趟洗手間。

這要是普通人，估計早就屍骨不存了。

「譚社長，這還需要考慮嗎？」羅耀現在是正在軍統和當局的身份上來的。

羅耀拿到鼻子底下嗅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陰冷：「日諜不會這麼傻，用南部十四式手槍行刺，這種槍使用八毫米南部手槍彈，在山城不那麼好補充，這顆彈殼根本不是最近發射的。」

羅耀臉色一變：「什麼？」

晨光通訊社，原址被炸后，還在重建修復當中，所以，現在還是租用旅社作為臨時辦公地點。

登，就是告訴外面的人，《霧都早報》被當局收編了，她又該如何對外解釋，其實這就是當局找上門來，讓她做的。

「應該是潛伏山城的日諜人員，等我們的人趕到的時候，初步勘察，地上除了血跡之外，就只有彈殼。」文子善說道。

陸軍總醫院，手術室內，搶救的燈還亮著，羅耀和辛小五一路風馳電掣的趕到了。

羅耀也沒阻止，這份文件是要交上去歸檔的，就算譚佩玲不拍，他也會拍一張留存的。

「一個人的正義並不代表什麼，我們要的是所有人的正htｔｐs://wｗｗ.ｈｅtuｂooｋ.ｃｏm.ｃoｍ義，羅先生，大家立場不同，如果你想威脅我的話，那咱們就別談了。」譚佩玲合上文件道，「你可以找別家報社。」

這以後可以當做旅社的一個賣點，生意肯定要比以前好得多。

「隨便。」

「好，我馬上安排人過來。」譚佩玲點了點頭。

「我有一個條件。」

是呀，不登是麻煩，登同樣也是麻煩。

再回來，把蔡小春換下。

譚佩玲臉上眼神的變化都落在羅耀的眼裡，他其實還有些佩服這個小女子的，居然有這樣的膽魄，敢當著一個軍統特務的面，說出這樣的話。

……

《霧都早報》憑什麼呢？

報社也在組織記者和評論員寫文章，準備掀起抨擊當局的倒行逆施的做法。

「可以，不過，我要看著你們拓版，完成後，文件原件我要帶走。」羅耀點了點頭。

「耀哥，慧姐出事兒了！」辛小五也不顧上外人在，走上前去，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

「譚社長，你先看一下這個東西。」羅耀將對杜廣元等人的處置決定的文件遞給譚佩玲。

「譚社長做出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慧姐開車回去的路上遭遇刺殺，身受重傷，現在昏迷不醒，在陸軍總醫院搶救呢。」

人心隔肚皮，譚佩玲能有這份智慧，能把報社經營出來，絕不是她背後的家世和漂亮的外表能做到的。

「我們如此態度，還不能說明問題了？」

「我登。」譚佩玲深呼吸一口氣，一時的不理解可以用事實來證明，可不登的後果就是直接完蛋，沒有以後了，這個似乎更嚴重。

誤會和*圖*書和不理解可以解釋，相信不是所有人都誤會自己的。

譚佩玲的辦公室在二樓，那是旅社經理辦公室，整棟旅社都租下來了，經理自然不用上班了，辦公室就給她用了。

要不是看在《霧都早報》的影響力，旅社的老闆都不可能租給她，還給了一個相當優惠的價格。

羅耀頓時腦海里瞬間炸了，顧不上正在拓版的文件了，當即讓蔡小春留下來盯著，他跟辛小五跟譚佩玲交代了一聲，就急匆匆的而去了。

譚佩玲心裏一陣冰冷，她又面臨一個艱難的抉擇了，上一次還有葉芸幫她分析，現在呢，只能她一個人拿主意。

她確實還沒有消化好自己認識的那個「秦」先生就是軍統赫赫有名的羅耀的事實。

如果不是還要搬回去。

「羅先生？」

這個工作就是慢工出細活，耗費時間而已，羅耀覺得，如果自己來做這個工作，也是能夠勝任的，因為他有足夠的耐心。

「譚社長很有風骨嘛！」羅耀呵呵一笑，「好吧，我也不為難你，只要你把這份文件刊登出來，不要添油加醋就行。」

譚佩玲都想花錢把這旅社給買下來了，不過買下來也不差，一來可以備用，而來日後留著經營，也是一份收益，雖然不多，但勝在細水流長。

「那現在就要開始拓版了，不然時間上就來不及了。」譚佩玲看了一下時間說道。

「身中三槍，正在裏面搶救，幸虧槍聲引起我們的人注意，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沈彧一把抓住了羅耀的胳膊，穩住了他的身形，「別衝動，人沒出來，就還有希望。」

「您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