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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你在說我們。」麥冬說。

「老貓有消息么？」

「綠豆糕？」麥冬耳朵一豎，雙眼一亮，「哪裡有綠豆糕？」

老貓把火星流浪狗停在沙地上，接著開始搬運切洛梅號探測器，它把探測器的電腦關機，把太陽能電池板摺疊回去，收回著陸架，然後拖上流浪狗的板車，用纜繩捆好了。

它看了一眼蓄電池中剩餘電量，火星車剛剛結束充電，電池中還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電量，應該還能再跑差不多三十公里。

「你笑什麼？」

麥冬默默地看著唐躍，笑了笑。

「你要給它們什麼獎勵？」麥冬問。

火星流浪狗在行進途中，通信天線是收起來的，無法接收無線電信號，所以只能是老貓主動聯繫空間站。

既然有種子開始發芽了，那麼就說明他的方法行得通，剩下的種子發芽只是時間問題。

「給它們載入史冊的機會！讓它們成為歷史上最偉大的西紅柿！」唐躍說，「以後我們記錄歷史時，就這麼寫：在宇宙過去這一百五十億年的歷史，乃至未來二百億年的時間長河中，都從未有過如此偉大的西紅柿，它們于空前絕後的和*圖*書絕境之中艱難生存，開花結果，完美地詮釋了生命中所蘊含的堅韌與勇氣life finds a way！」

「下午六點。」

老貓扒拉方向盤，火星車開始拐彎，到現在為止，老貓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半，它要踏上返程了，返回崑崙站至少還有三天時間……在這三天里唐躍最好不要再搞出什麼幺蛾子來。

老貓寧肯繞點彎路，也不想翻山越嶺。

在低溫之下果真不適宜微生物的繁殖，肥料的發酵速度極其緩慢。

「再等等，再等等……」唐躍努力保持冷靜，雙手緊緊地抓住身上的毯子，「老貓不會出問題，它可能只是在忙於什麼，一時沒來得及跟我們聯繫，等它忙完了就好……等它忙完了就好。」

「已經試過了，這半個小時一直在呼叫。」麥冬搖搖頭，「沒有回應。」

切洛梅號著陸器大概有一百五十公斤重，在一眾火星探測器內算是個小個子當年切洛梅號任務的經費非常有限，只是俄羅斯宇航局旗下一個不起眼的小計劃，順帶還承擔了一部分科普教育任務，比如說向全國中小學生徵集實驗方https://www.hetubook.com.com案，最後聖彼得堡的一家中學脫穎而出，他們的方案是在探測器上搭載自己設計的菌類培養皿，其中負責控制溫度的就是英特爾tcu1524m處理器。

唐躍曾經聽說過某些邊境哨站位置偏遠，處於高原雪線之上，一到冬天大雪封山，補給斷絕，哨站的戰士們就靠著罐頭度日，半年吃不到新鮮蔬菜，最後看到地上的綠色野草都想啃一口，如今唐躍就是這個狀態，他看著罐子里的綠色大便都能想到綠豆糕……唐躍連忙止住了自己繼續聯想下去的趨勢。

「我還以為你在笑我的英語發音。」唐躍聳肩，「我高中英語老師就總說我的口語帶著一股子鹹菜味。」

盒子中的十顆番茄種子終於有了起色，有三顆種子不負眾望地打開了自己的殼，露出白色的胚芽，這讓唐躍萬分激動，命運女神終於向他露出了微笑，真不旺他這麼多天來的悉心照料，又是保溫又是保水的，這些種子真是爭氣。

「放心，它能出什麼問題？算算時間它應該踏上返程了。」唐躍用一根鐵扦子從罐口裡插|進去，捅進凝固的大ｍ.heｔubook•ｃom•cｏm便里，大便黑色的外殼之下是抹茶般的暗綠色，「說不定只是睡過頭了……哦天哪，這坨屎看上去就像是綠豆糕。」

「今天的聯絡時間是幾點？」唐躍問。

火星流浪狗沿著沙丘之間的谷底行進，這樣可以防止車輪陷進流沙里，以往流浪狗出門時經常把車輪陷進坑裡，然後車上的所有人一起下來推車，現在車上只有老貓自己，對它來說獨自推車還是一件很費勁的事。

「歡迎乘坐火星流浪狗號客運專線，我們的終點是崑崙站。」老貓用力推了推探測器，確認自己綁牢了，「請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帶，拖拉機即將發車……」

晚上七點半。

「不！不……我和你一起等，我和你一起等。」

老貓對切洛梅號做了一個簡單的檢查，後者保存得非常完好，當年切洛梅號的著陸非常成功，如果不是遭遇沙暴，它完全可以工作到壽終正寢，如果經費足夠，它甚至可以超期服役。

「穿過草原啊，越過山川，載著夢想和吉祥，幸福的歌啊一路的唱，唱到了唐古拉山，坐上火車去拉薩……」老貓打著節拍，興之所至還飆了個高音，飆得跟破鑼https://www.hetubook.com.com似的，「去看那神奇的布達拉，去看那最美的格桑花……」

晚上九點。

「它有消息么？」

「要不唐躍你先去休息？」麥冬問，「我守著就好。」

「你主動聯繫它試試？」

麥冬搖搖頭。

「山有多高啊，水有多長，通往天堂的路太難……」老貓坐在駕駛室里，搖頭晃腦地哼著歌，像是個川藏線上跑長途的老司機，唱的是經典的《坐上火車去拉薩》。

「還是沒有。」

「已經到了約定的聯絡時間，但是貓先生今天還沒有發郵件過來。」麥冬說，「不會出了什麼問題吧？」

「唐躍？唐躍？」

看著這些白|嫩的胚芽，唐躍彷彿已經看到了水靈靈紅彤彤的番茄，他已經記不清自己究竟有多長時間沒有吃過新鮮蔬菜了，上一次吃新鮮食物好像還是在上輩子，遙遠得恍如隔世。

晚上七點。

「沒有。」

任務專家們在設計切洛梅號時曾向老貓徵求意見，老貓和俄羅斯工程師們關係很不錯，跟他們一起喝伏特加，某人在喝多了之後告訴它火星任務中所有探測器的指令都是喀秋莎。

晚上八點。

火星流浪狗在歌聲中搖搖晃晃，顛簸著輾過滿地的礫和-圖-書石和沙土，賓士在荒蕪粗獷的大地上，拖在身後的板車也跟著一起顛簸，揚起滾滾的煙塵。

唐躍有些不安了，老貓儘管是個話癆，但做事相當靠譜，滴水不漏，超出約定時間不聯絡，不可能是大意，只可能是出問題了。

「嗯？」唐躍捏著鼻子，把裝著泥土大便混合物的罐頭微微撬開一條細縫，眯起眼睛往裡面瞄了一眼，觀察肥料的發酵情況，「有什麼事么？」

「消息？」

「它怎麼跟你說的？」

老貓回到駕駛室內，啟動流浪狗。

兩人都不再說話，崑崙站內沉寂下來，令人不安的沉默蔓延開來，時鐘在無聲地跳動。

「加把勁啊同志們，力爭上遊！」唐躍給剩下未發芽的種子打氣，「誰發芽的速度快，我給誰獎勵！」

「唐躍，貓先生到現在還沒聯繫我，已經超過約定時間了……」麥冬有些擔憂，「真的不要緊么？」

仍舊沒有任何消息，老貓像是人間蒸發了，音信全無。

唐躍看了一眼時間，六點三十五分。

「它說每天聯繫兩次，早晚各一次。」麥冬回答，「到了時間它會主動聯絡我，如果超出約定時間半個小時都沒有接收到郵件，那麼就說明它那邊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