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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收到，我正在熟悉這套系統……」麥冬的雙眼離開目鏡，拉出鍵盤輸入修正參數，「這玩意有點古老。」

麥冬搖了搖頭，再次調整鏡頭，接著測試系統，繼續拍照，反覆對比照片的清晰度，一點一點地調整這玩意的狀態。

「嗯……有點重影，是焦距的問題么？」

「曝光時間過長了。」

「能搞定么？」

「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女孩緩緩地扭動旋鈕，一角秒一角秒地調整光學跟蹤系統的方向，火星遍布溝壑的地表從她的視野中快速閃過，衍射在目鏡中的數據飛速跳動，電腦用綠色的數字標出了目標位置的確切經緯度，激光把數字衍射在了目鏡上，麥冬把相機的放大倍率調至最低，這個狀態下鏡頭的視野最大，適合尋找目標。

手千萬不要抖。

在麥冬的眼中，望去儘是深紅色的沙丘和縱橫交錯的黑色陰影，她看不到火星流浪狗，也看不到崑崙站，那些目標都太和_圖_書小了，遠遠超出了人眼的分辨能力……曾經坊間傳聞太空之上可以看到萬里長城，這條著名的謠言在民間廣為流傳，實際上長城四五米的寬度遠遠達不到近地軌道上肉眼的分辨精度，如果宇航員真想在國際空間站上看到長城，後者恐怕得在夜間裝上大功率的電燈泡。

「我已經臨近伊希地平原上空，光學跟蹤系統準備就緒，預計還有一分鐘進入有效掃描區域。」麥冬緊貼在目鏡上，深吸了一口氣，所有細節都已經調整至最佳，她盯著目鏡中衍射的參數而非高速掠過的圖像，因為圖像千篇一律儘是荒原，只有參數才能告訴她是否對準了目標。

「麥冬？」

麥冬摘下耳機，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發現號艙內的光學跟蹤系統確實是一套結構古老的玩意，採用直通式的光學通路，沒有光纖沒有顯示器也沒有精密伺服電機如果晨曦號艙沒有損壞，麥冬就能使用先進的地面ｈｔtｐs://ｗwｗ•heｔuboｏk.com.coｍ遙感系統，掃描地域只不過是輸入幾行參數，點擊幾下滑鼠而已，鏡頭就會自動對焦，圖像就會自動輸入電腦，完全不需要這樣麻煩地手動操作。

火星聯合空間站在軌道上無聲地飛行，逐漸接近伊希地平原。

麥冬的眼睛緊貼在目鏡上，緩緩地調整倍率旋鈕，發現號艙段內的光學跟蹤系統是一套很難操作的玩意，它曾經用於輔助獵戶座飛船的交會對接，在加拿大超級臂投入使用之後這套系統基本上就停止使用了超級大臂可以直接捕獲獵戶座飛船，進行精準對接，已經不再需要原始的光學追蹤。

「還有二十秒進入有效掃描區域，我要中斷聯絡了。」麥冬注意到了電腦的提示，「祝我好運。」

「真的，我現在不像是在用望遠鏡觀測一個天體，而是在用顯微鏡觀察一個巨大的……」女孩頓了頓，找到了一個詞語，「生命。」

麥冬默默地對和圖書自己說。

「北緯12度54分，東經87度……東經87度，這是崑崙站的坐標，那麼切洛梅號的位置就在這裏……」女孩按照經緯度來搜尋切洛梅號探測器的著陸點，老貓最後一次與空間站聯絡時的位置就是切洛梅號的著陸點，所以她將以這裏為起點開始搜索。

切洛梅號探測器著陸點所處的部分最先搜索。

「祝你好運。」

「唐躍。」麥冬忽然叫了他一聲。

「圖像還能再銳化一下。」

麥冬把唐躍劃出的矩形區域劃分為三個部分，每個部分三十公里的長度，她準備按照區塊進行搜索。

按照火星流浪狗的行進速度推測，老貓平均一天能推進三十公里，他們最後一次聯絡是在二十四小時之前，也就是說老貓最有可能所處的位置，就在探測器著陸點至返程路徑三十公里的區間內。

火星聯合空間站的運行軌道距離地表三百多公里，在這個距離上對地觀測很難鎖定目標，差之毫厘即失之千m.heｔｕｂoｏｋ.coｍ•ｃｏm里，鏡頭稍微抖動就能偏差數十乃至上百公里，而唐躍劃出的掃描範圍一共才九十五公里長，也就是說麥冬不慎手抖一下，鏡頭視野就有可能跳到十萬八千里之外。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麥冬是在盲拍，她看不到自己要找的那個目標，只能根據位置數據按下快門。

當然，就唐躍這藝術細胞和思想高度，多半會評價這隻是個泥蛋蛋。

手別抖。

她試著調整放大倍率，在視野中找到了一片亂石灘，然後用鏡頭中央的十字劃分對準某塊巨石，按下按鈕。

巨大的微生物？唐躍一愣，這兩個詞也能組合在一起？

「很奇妙的感覺，我覺得火星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微生物，比如說細菌酵母單細胞什麼的，而我正拿著顯微鏡觀察這個巨大無比的細胞，這種感覺就像是大學時上實驗課，觀察載玻片上的標本。」麥冬說，「我能看清這個巨大細胞的每一個細節，它細胞膜上的蛋白質，磷酸基團……」

唐躍搖了搖頭，他和_圖_書在崑崙站內顯然無法體會麥冬的感受，只能拖著太陽能電池板來來去去，在他眼裡火星就是一片漫無邊際的鹽鹼地。李白曾經說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如果他也在近地軌道的空間站上，或許能理解女孩的想法火星不是一個死寂枯竭的天體，而是一個巨大的律動的生命。

麥冬像個老攝影師那樣調試手中的設備，精益求精，聯合空間站每隔一個多小時才能從伊希地平原上空掠過一次，為了節省時間，麥冬每一個窗口期都必須盡量多拍照片。

「你在想什麼？」

「姑娘，你到什麼地方了？」

「已經搞定了。」麥冬挑了挑眉毛，狡黠地笑了笑，「你要對我有信心么……我是什麼人？」

「嗯？」

照片進入電腦的顯示器，女孩仔細檢查照片的清晰度，湊近了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她正在測試系統的可靠性，所以隨意找了一個目標進行拍照，麥冬敲擊鍵盤切換照片。

「解析度還能再提高一點……再提高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