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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子。」江子伸手。

江子跪坐在隔板上，後腦頂著穹頂，有時候個子太高體格太大也不是什麼好事，他不得不蜷著身體工作，江子彎著腰湊近了，伸手撫摸防風罩上不規則的破口，這個洞有臉盆那麼大，近似是個圓形，但是邊緣很粗糙，有樹脂編織纖維特有的毛刺。

默予再把電鑽交到他手裡，然後收回直尺。

「那站長在幹什麼？」崖香問。

江子把鋼板用力貼在防風罩上，靠著機械外骨骼把它壓成一個與半球防風罩嚴絲合縫的凸面，399鋼材可塑性很好，能壓製成各種形狀。

接下來江子把鋼板展開，按照之前測量的數據，用記號筆在鋼板上畫了一個大圓，又在這塊圓形鋼板上做好打孔標記。

默予把一盒長螺絲釘放在隔板上。

「默予，尺子。」江子把銼刀放下，活動活動酸疼的脖子，小小地舒了口氣。

兩人的配合緊湊無間隙，江子要什麼默予就給什麼，默和-圖-書予也算是個靠得住的助手，你讓她上房頂切鋼板可能不行，但讓她遞個螺絲刀還是能辦到的，畢竟她只是神經病不是弱智。

「我？」崖香回答，「我在寫稿子啊，採訪本來就是我任務的一部分，我需要詳盡地描述你們的生活和工作，讓大眾了解你們在做什麼……我現在正在記錄的就是通信塔的修理工作，默予姐，如果你們方便的話，我能採訪你們么？」

「銼刀。」

江子鑽進了塔頂的防風罩，他準備先把防風罩上的破口修理整齊。

默予帶著工具箱升到了梯子頂端，固定好自己，她不必跟著鑽進防風罩，多一個人也鑽不進去，默予只需要在底下遞工具就是了，反正她只是個助手，輪不到她來動手操作，默予取出電動銼刀遞上去。

「那你正在做什麼？」崖香很有興趣。

江子用直尺測量圓形破口的直徑，大概是二十六厘米左右，真是難以想象那塊ｈｔｔｐs://www•ｈｅtubｏｏｋ•cｏｍ•ｃｏm冰究竟是以多高的速度撞了過來，樓齊說的沒錯，構成防風罩的高強度樹脂材料是可以防彈的，站在五十米外用手槍打都打不|穿。

「小妞真乖，回去分你一點兒。」

到底是江子，干起活來從不拖泥帶水，修個房頂補個漏手到擒來，從頭到尾也不超過兩個小時，他把工具重新塞回默予手裡，然後往下指了指，「下去吧默予，咱們可以回去了！」

默予抬頭瞄了一眼頭頂上的隔板，壓低聲音說：「崖香，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從大廚手裡偷出來的，你可別給我抖出去了，如果被萬凱那貨發現了，他肯定又全部都給我收繳了，這可是我接下來好幾天的口糧。」

「好，我不告訴大廚。」崖香也壓低聲音，跟做賊似的，「默予姐，我幫你藏好啦。」

「我在這柜子里看到了好多吃的，想問問……」

江子接過離子切割槍，扣住扳機，槍口噴吐出暗藍ｍ.hetｕboｏk.ｃｏｍ.cｏｍ色的火焰，他緩緩調整離子噴射火焰的大小和流速，最終讓噴流維持在一厘米的可見長度上，這東西可以產生兩千五百攝氏度以上的高溫，能像切奶油一樣切開鋼鐵，江子沿著畫好的線切割鋼板，切出一個直徑三十厘米的圓。

「嗯？崖香？」默予說，「啥事啊？」

「行了。」江子拍了拍巴掌，欣賞自己的勞動成果，一個圓形的大補丁，丑是丑了點，可是很靠譜，跟他本人是一個風格，「其實最好還要在裏面塗上一層膠，把那些肉眼看不見的縫隙也填上，不過這樣也足夠應急了，真正維修等暴風雪號到了再說……搞定了。」

「離子槍。」

「釘子。」

「筆。」

他握著銼刀的手柄，沿著破損的邊緣一點點地把它打磨平齊，像是個老手藝人在做木工活。在這種細枝末節上，再高級的技術都派不上用場，還得讓人自己上，但偏偏細枝末節又能決定成敗，這也就是江子m.hetubook.com.com他們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站長正在修補破洞，我覺得他正在……」默予竭力抻直脖子，從底下探頭來張望，「給這個罩子打孔。」

他擰完最後一顆螺絲釘，然後用手從上到下仔細摸了一遍，確認平整，打著手電筒眯著眼睛檢查是否有縫隙。

默予把直尺遞給江子，「你在幹什麼呢崖香？」

「當然。」

他將破口邊緣修整完畢，全部磨平了，這樣才能進行下一步操作，在修補防風罩打補丁時不能留有縫隙，必須保證足夠的封閉性，如果外界的低溫空氣能流進來，那麼防風罩就會失去原本的意義。

「吊著。」默予回答。

「誒？」

「等等等等，那是我的，那是我的。」默予急了，「誰都不許動。」

江子把頭燈的亮度調高，握著電鑽在防風罩上均勻地打孔，一陣猛烈的突突，就連底下的默予都能感覺到均勻的高頻振動，他在圓形的破口周圍打了一圈小孔，用來擰螺絲。

江子用電鑽www.hetubook.com.com開始在鋼板上打孔，動作相當麻利，顯然是多年的老修理工，輕車熟路。

默予掛在底下的樓梯上，手裡抱著工具箱，懸在二十米的高空中，嘴裏嚼著口香糖，百無聊賴地晃來晃去。

她倒也不擔心自己會摔下去，土衛六上摔不死人。

江子爬上了塔頂，然後把吊繩和安全繩垂落下來，默予把吊升滑輪扣在繩子上，再開啟鐵浮屠上的電機，滑輪嗡嗡地滾動，在纜繩上攀爬，帶著她緩緩上升。

江子把鋼板按在防風罩的內壁上，把鋼板與防風罩上的孔洞對齊，再把螺絲一顆一顆地擰進去，螺絲釘打進去之後會膨脹，然後把補丁牢牢地固定在防風罩上，鉚接其實不見得比焊接更牢固，但外層是塑料，他沒法把塑料和鋼板焊在一起。

「我正在吊著啊。」默予悠悠地說，「就像崇禎皇帝弔死在煤山的老歪脖子樹上一樣吊著。」

「默予姐？」耳機里忽然傳出崖香的聲音，「能聽到我說話么？沒打擾你吧？」

崖香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