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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車沿著預設好的路線行走，他們在接下來的五個小時內又打了四個孔，中途天上開始下雨，下雨之後空氣濕度變得極大，低重力讓大量液珠懸浮在半空中，好像連風都變得黏稠起來，江子把這稱之為臨界態天氣，意思是介於氣態和液態之間的氣候，你不知道自己是行走在空氣里還是行走在液體里。

「是的。」梁敬點點頭。

「想說什麼？」梁敬站在邊上。

「這……」江子詫異地抬起頭。

「多深？」

梁敬和江子都安靜下來，大白把鑽探機的脈衝激光所反饋回來的信號轉換成聲音，很快江子的臉色就變了。

「我擦……這得是一顆多大的心臟？它跳動的時候地殼都在震動！」江子驚嘆，「這是沉睡了什麼巨型生物么？還是說這顆星球有心臟？梁工你確定地表隆起是火山爆發，不是什麼玩意在地底下翻了個身？」

「這玩意我在醫院里看到過。」江子指著平板上的圖m.hetubook.com.com像給梁敬看，在專家面前面前他必須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才不露怯，「我媽當初心臟病住院時我陪床，專門學著看過這東西，你看這是p波，從這裏開始心臟跳動，這個叫pr……對，叫pr間期，還有這個是qrs波群……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他媽的是心電圖！」

「正在收集數據，嗯……不過我們發現一個很費解的東西，我沒法解釋，你應該看看。」梁敬把平板塞進江子手中。

梁敬點點頭。

梁敬守在鑽探機邊上，除了鑽探機，他們還立著氣象雷達，氣象雷達發出的短波在大氣中極速衰減，實際上什麼都接收不到。

「如果這真是個生物。」梁敬想了想，「它的體積和重量得有珠穆朗瑪峰那麼大吧？這是什麼見鬼的超級怪物？」

「看過果戈里的《死魂靈》么？」梁敬坐進副駕駛座，拉上安全帶，步行車的艙門關閉。

htｔｐs://m.ｈｅｔｕｂoｏｋ•ｃｏｍ.ｃoｍ「如果你看的和我看的是同一部小說，那麼這本書里的主人公應該是個騙子。」梁敬說。

「你肯定不知道現在空氣濕度已經到了什麼地步！」江子抹了一把頭盔，他現在只想給自己的面罩安個雨刮器。

平板上的波形圖很有規律地上下浮動，江子重新把平板端到眼前，緩緩皺起眉頭，他覺得這圖像似曾相識。

「過飽和了，讀數都爆表了。」梁敬說著伸出手來虛抓，「我們能從空氣中擰出水來。」

「別問我，我覺得這已經超出我的專業範疇了。」梁敬聳肩，他已經震驚得麻木了，「所以我提供不了什麼參考意見，之前你們在地下打眼的時候，發現過這東西么？」

「大白，把它轉換成聲學信號。」梁敬指示，「直接聽著可能更清楚。」

「這可不是水。」梁敬提醒，他抬起頭來環顧四周，發覺梁敬說的居然沒有誇張，這棕黃色霧氣潮濕濃m•ｈetｕｂook•ｃｏm•cｏｍ重得像是吸飽了水的棉花，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濃這麼濕的霧，伸出手去能淹沒五根手指，「天氣是不是不太正常？」

「你玩我吧？」江子翻白眼。

「大白，轉換成電信號。」梁敬接著指示，平顯上的波形應聲變化。

「這是鑽探機發回來的信號？」

「十公里。」

「正常天氣。」江子說，「大氣也有發洪水的時候，天上的玩意一時半會兒干擾不了我們，地下的情況怎麼樣了？」

「沒有移動跡象。」

「你不是說地下有大洋嗎？」江子問。

鑽探機的數據收集完畢，梁敬和江子把工具收拾收拾返回步行車，江子坐進駕駛艙，梁敬回頭望了一眼濃霧瀰漫的半尺湖，那盞朦朧的孤燈已經消失了。梁敬不著邊際地想那盞燈的背後是否真有一個遊盪的死魂靈。

「是的，但這有什麼區別？」

「看過。」江子說，「描繪了一個商業奇才的發家史。」

「當然不可能。」梁敬說和*圖*書，「地震波是規律的機械波，不可能有什麼qrs波群，這個波形我也沒法解釋，所以我說很不可思議。」

大白根據鑽探機傳回的數據做了一個簡單估算，如果這真的是一顆心臟，那麼這顆心臟每跳動一次所產生的能量是極為驚人的，相當於地下核試驗時引爆原子彈。

梁敬很想解釋這是地殼活動，因為一顆幾萬噸甚至十幾萬噸重的心臟確實太離譜了，但要是把這明顯的心電圖解釋成地殼活動，那比大心臟更離譜……他只是地質學家而非生物學家，他解釋不了為什麼地下一萬多米深的地方會有心臟跳動，下次應該把默予拉過來讓她看看。

「我們可能發現了有史以來最龐大的生物？」

「不對不對不對，這他媽的絕對是心電圖！絕對是心電圖！」江子激動起來，「還他媽的是一顆跟人類非常類似的心臟！地下一萬米的地方有顆心臟！還在跳！我靠梁工，這他媽的怎麼可能呢？」

「震源深度在一萬兩千和圖書米以下。」

江子說著說著轉移目光，視線落在鑽探機上。

他聽到耳機里響起沉悶，厚重的「噗通」「噗通」聲，五秒鐘一個周期，如擂鼓般有力。

梁工和江子多卸下了兩台鑽探機，立在冰面上開始打孔，他們要定位這顆心髒的準確位置和深度，至少要三個鑽頭。

「從來沒有。」

「你們搞地質的經常會收到這樣的信號嗎？地震波都是這個模樣？」江子問。

「你有什麼好玩的？」

三台鑽探機同時開始定位，脈衝激光垂直打入地底，梁敬和江子抱著終端站在地面上，一台鑽探機得到的結果可能是不準確的，三台鑽探機就能消除是數據出錯的可能性，他們同時收到結果。

「到了什麼地步？」梁敬也抹了一把面罩，手套濕漉漉的。

兩人蹲在那裡盯著平顯看了很長時間，波形一直很穩定，五秒鐘跳動一次，梁敬和江子逐漸都坐不住了。

「我跟你說過我看不……」江子想把平板還回去，但是手伸到一半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