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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予姐……」

卡西尼站牆壁內遍布著曲折複雜的管道，四通八達，你能在二樓的雜物間叫大白送來一把扳手，這就說明二樓雜物間與一樓的工具間是連通的，默予不確定這些通道是否能容納一個人從中通過，但好在崖香身材嬌小，鑽洞應該不會太費勁。

「你記得保存鐵浮屠的工具間在什麼地方吧？」默予問，「記得么？」

「我我我我我……」

在這個逃亡計劃里，沒有默予自己的位置。

默予眼帘低垂，沉默了幾秒鐘，上來抱住她。

「聽……聽清楚了。」崖香淚流滿面。

默予把通道的蓋板卸了下來，不得不說這東西裝得相當結實，她折騰了很長時間，咬著牙用撬棍哼哼哧哧地費了老大的勁。

「一定記得檢查。」崖香點頭。

默予說完這些話，把錄音機塞進女孩的手裡，「你說的話那些營救人員肯定不會信，你就把這個錄音交給他們，放給他們聽，跟他們說卡西尼站內已經充滿了不明來源的有毒氣體，他們沒有防護設備，就不會貿然進來，而是先把你送上暴風雪號，聽明白了么？就這麼跟他們說！無論那幫傻子想幹什麼，你都要先回到暴風雪號上，你只有回到暴風雪https://www.hetubook.com.com號上才是安全的！」

「前往停機坪的安全繩記得是哪根么？」

「在進門……進門……」崖香打哆嗦，外頭的鋸門聲陡然增大了，嘻嘻笑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令人頭皮發麻。

崖香摟著默予不鬆手，她不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流淚，然後緊緊地抓著默予，想把默予一起拉進來。

「聽明白了么？」

「這不是剃鬚刀，這是一把微型離子切，如果出口的門卡住了，你就用這個把門切開，使用很方便，按下按鈕就行，不過剩餘電量不多了，省著點用。」

默予靠在牆上休息了幾分鐘，仰頭望著天花板上的燈光，然後深吸一口氣，起身從牆壁上取下消防斧，她握著斧頭兩腿分立，站在地板上，慢慢昂起下巴，「接下來該咱倆玩玩了。」

「我其實也想活下去啊。」默予苦笑了一聲，捧著崖香的頭，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一吻，然後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你該慶幸自己是個飛機場。」

默予又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把電動剃鬚刀，塞進崖香手裡。

默予猛地撕下牆壁表面的塑料牆紙，用力撬開保護蓋，用螺絲刀依次卸下螺絲釘，將整個翻板取下來，和圖書露出來一個幾十厘米見方的口子這是卡西尼站牆內的運輸通道，平時他們對大白呼來喝去，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靠的就是這套系統，它的全稱叫「順豐家庭物流管理系統」這玩意確實是順豐最早研發並推廣的，號稱解決了從客廳到廚房的最後五米距離，由於符合全球七十億懶鬼的迫切需求，所以全世界人都開始在自家牆壁內打洞，並把它搬上了十幾億公里之外的土衛六。

崖香從儲物櫃里爬出來，「默予姐。」

「藍色。」

「暴風雪號派來的飛船降落之後，你一定要告誡他們不要進入卡西尼站！無論如何，千萬別讓那幫傻子進入卡西尼站，靠近都不要靠近！你上了飛船就讓他們走！走得越快越好，一刻都不要逗留！」

默予探頭往通道了瞥了一眼，通道空間非常狹小，大白平時用這些運輸通道端茶送水，遞個蘋果捎杯咖啡什麼的，最大的運輸物體就是衣服了而能運送衣服的通道就是默予計劃中逃命用的生路。

通道內部的空間剛剛好，崖香的前胸與後背都抵在內壁上，她只能像特工一樣在通道內匍匐著爬動。

「默予姐你……」

門外又傳來嘻嘻的刺耳笑聲，像是知道崖香要逃跑了，外和圖書頭鋸門鋸得更狠了。

「我不是要聽這個。」默予緊緊地抓著崖香，「跟我說，聽清楚了。」

默予鬆開手，跪倒在地板上，微微地笑了笑，「好了……妞，從牆上這個通道口鑽進去，往下去，哪條路能走通就走哪條路，到樓下之後無論從哪一個房間出來，都要立即去工具間穿鐵浮屠，穿上鐵浮屠就離開卡西尼站，去停機坪，這些通道的蓋板從外面不好打開，但是從裏面很好打開，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找到了這個，你拿著……」

「跟我重複，氣閘室進門第二個房間！」默予盯著崖香，汗濕的額發下那雙淡褐色的眼睛疲憊又銳利，「第二個！」

崖香呆住了。

趁著崖香還在愣神的功夫，默予把她推了進去，然後蓋上了通道的入口。

「聽明白了。」崖香猛點頭，「明白了。」

崖香獃獃地看著她，默予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從逃離雜物間到逃離卡西尼站，每一步她都考慮得細緻且周詳，但她唯一沒有考慮的就是她自己。

「鐵浮屠鐵浮屠……」崖香努力回憶，默予逼著她集中精力，「口訣是一盔二肩三系帶，電池氣瓶在兩邊，三十五是生命線，四藍兩紅……四藍兩紅記心間！」

「好……好…https://www.hetubook.com.com…進門第二個房間。」

她不明白默予為什麼要給自己叮囑這些，她自己跟營救人員說不就行了么？

「記住了嗎？」

「不不不不……我要你跟我一起走……」

崖香的眼淚唰地一下就下來了，止都止不住。

「別聽它的！別聽它的！」默予捂住崖香的耳朵，讓她面對自己，「保存鐵浮屠的工具間是氣閘室進門第二個房間！聽清楚，是氣閘室進門第二個房間！」

崖香坐在地上不肯起來，默予就把她抱了起來，塞進通道里。

「不，我要你跟我一起走，你為什麼不跟我一起走？」

「對，藍色！」默予說，「出了氣閘室之後沿著藍色的安全繩走，千萬不要找錯了，藍色的安全繩，抵達停機坪之後就在那裡等，暴風雪號派來的著陸飛船在十個小時之內就會抵達，聽明白了么？」

「妞，你跟我們不一樣，在地球上還有很多人在等著你回去，但我沒有，我沒有家人，沒有人在等我，你的生命比我更重要。」默予輕聲說，「說實話我還是挺想試試你們家的室內游泳池和私人飛船，如果有機會我會去的，現在……離開這裏。」

崖香沒有說話，她看著默予，眼睛已經哭紅了。

「四藍兩紅！氣壓溫度電hetubook.com.com池氧含量四藍！液壓穩定兩紅！一定要記得檢查！」

崖香一陣猛點頭，忽然一愣。

默予掏出一部小小的錄音機，這是她在雜物間里找到的老古董，不知道誰留下來的，居然還能用，她按下錄音按鈕，開始對著錄音機說話：「我是默予，土衛六卡西尼站駐站科考專員，生物與環境學博士，卡西尼站細胞與微生物實驗室負責人，工作id13856su06，我在此警告你們，香格里拉平原地區地下火山活動劇烈，卡西尼站遭到不明來源生物入侵，其環境已不再適宜人類生存，站長江子，主任胡董海，技術員梁敬，樓齊，萬凱與默予已全部死亡！站內所有人已全部死亡！不要嘗試進入！不要嘗試進入！不要嘗試進入！」

崖香愣愣地看著默予在雜物間的牆上又敲又撬，忽然就明白了她在幹什麼……雜物間里果真還有第二條出路。

「鐵浮屠怎麼穿記得么？」默予接著問，一字一頓，「鐵浮屠怎麼穿記得么？你受過培訓！也穿過那東西！口訣背給我聽！」

「妞。」默予招了招手。

「第二個，氣閘室進門第二個房間。」

「別我我我了，我問你記得嗎？」默予汗流浹背，拍了拍崖香的臉蛋，「你記得鐵浮屠在哪個房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