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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樓齊也沒道理人間蒸發。

「您該離開了。」大白說，「我為您制定一個安全脫離的計劃……」

「變成了多少？」

片刻之後它回來了，「默予小姐。」

默予點點頭，把硬碟揣進口袋裡，「我盡量，只要我能活著回去。」

「所以你也沒有求生慾望？」

「可我覺得你比絕大多數人類都有意思多了。」默予笑笑。

「等等。」默予忽然臉色一變，她抬手打斷大白，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後東張西望，「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隨他們說咯。」默予聳聳肩。

……

「零。」大白說，「目前黑球的質量為零。」

「好了。」默予擺了擺手，「什麼結果？」

大白也笑笑，「他們說您是反社會人格。」

「它的質量變了么？」默予問。

「在這種語境下，用這個詞語應該是沒錯的。」大白說。

「是的，它能在零下一百八十攝氏度的低溫中保證數據二十年不丟失，它之所https://m.hetubook.com.com以如此厚重是因為抵抗輻射與低溫。」大白回答，「您只要將這塊硬碟帶回地球，地球方面就能恢復所有數據。」

「所以你現在得幫我安全地逃出去。」默予指了指門外，「我只有安全地逃出去，才能回到地球把硬碟成功帶回去。」

質量為零？

「是的。」大白說，「卡西尼站可能還剩下最後七十二個小時的生命，如果下一輪的地震比上一次更強，就會引起大面積的地層塌陷，到時候卡西尼站的主體結構會徹底崩潰，默予小姐，如果您想要安全返回地球，那麼需要儘快離開這裏。」

「我儘力。」

「我讀取了安全櫃內精密電子秤的實時數據，它一直就在黑球的底下，監測黑球的狀態。」大白說，它通過系統漏洞成功聯繫上了P3實驗室內的手套箱，並竊取了精密電子秤的數據，默予還記得那個球的標準質量是詭異的2.7m.hetubook.com.com1828千克，與自然常數e無限契合，到現在為止他們都還不清楚這是什麼原因。

默予吃了一驚，她隨口一問，沒想到黑球真出現變化了，莫非它跟卡西尼站內的異變真的有關么？

人類很難用自己的經驗探究一個四億年前就抵達泰坦的物體，它存續的時間比脊椎動物存在的時間還要長，跟這顆黑球比起來，人類本身都太年輕太淺薄了，但如此漫長的時間和歷史卻沒能在它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它果真是絕對光滑絕對堅硬的，連時間都會在它的表面悄悄滑落。

「味道？」

大白把存儲了所有數據的移動硬碟退了出來，默予把它拔|出|來，放在手裡掂了掂，硬碟有些沉，巴掌大的黑色板磚，看上去相當結實，在存儲介質普遍微型化的今天，硬碟早就比指甲還要輕薄了，這樣的玩意要麼是博物館里的老古董，要麼是有特殊用途，「所有的東西都在這裏了？」

那和圖書個箱子空了。

「我不知道什麼是死亡。」大白回答，「人類的生死觀在我身上並無意義，您無需把你們自己的人生觀價值觀套用在一台電腦上。」

默予在心底斷定黑球與這一切有關，在江子和梁敬他們關閉大白之後，黑球就沒人盯著了，天知道黑球發生了什麼變化？默予已經無法用常規思維和眼光來看待這個球了，或許她一開始就不應該用常規眼光看待這個球，後者的出現就突破了人類對世界的認知，所以它身上無論發生什麼都是不奇怪的。

「是的。」大白回答，「很顯然電子秤經受不住我的騷擾，對它而言，我是在用十萬噸水壓機的重鎚在一秒鐘內敲了一萬億億億億億次，它已經被我敲懵了，說實話我有些內疚，不該打攪人家休息。」

真正致命的問題是物理聯繫都中斷了，大白告訴默予強地震震斷了卡西尼站內布設的電纜，莫說敲門，連偷偷地摸過去的可能性都不存在。

默予扭頭打https://m.hetubook.com.com量，她心想那個球或許會突然出現在機房裡呢？

大白無力再為默予提供更多信息，它本身也只是一頭籠中困獸，除了機房內的這一畝三分地，大白哪兒也去不了，系統漏洞只夠它敲一敲P3實驗室生物安全櫃的門，欺負欺負軟弱無力的電子秤。

「沒有。」大白說，「您不必對我抱有任何同情與同理心，我只是人造的工具。」

「你呢？」默予問，「你要和卡西尼站共存亡么？」

「成功了么？」默予問。

「默予小姐，我是卡西尼站的管理系統，卡西尼站存在一秒，我就存在一秒，我是為了卡西尼站而存在的。」大白的聲音很平靜，「根據人類的傳統，船長總是要隨著船一起沉沒的，最後一程我無法陪同了，暴風雪號飛船即將抵達，默予小姐，祝您一路平安。」

默予看了一眼房門，又看著機房中的伺服器機群，沉默了幾秒鐘，「大白，卡西尼站快完蛋了。」

默予希望它能再加把勁，比和圖書如說入侵一下卡西尼站的閉路電視系統或者隔離門控制系統，但大白乾脆地表示自己無能為力愛莫能助，那個小漏洞只能鑽出去老鼠，你往裡塞大象就不道德了——卡西尼站在設計之初就對大白留了一手，工程師們本能地防著AI，確保大白在被隔離后無法越權控制卡西尼站，大白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強大的黑客，所以束縛它的也是最牢固的囚籠。

「你也知道什麼叫內疚么？」

「是的……」默予抬起頭，循著氣味抬起頭，「好像是焦糊味，從頭頂上傳來的……」

黑球消失了。

「對你來說死亡意味著什麼？」

「變了。」大白回答。

大白靜默了兩秒鐘，看樣子是去敲門了。

默予不知道黑球為什麼會消失，它被密封在手套箱內，沒有道理會人間蒸發啊？

「您一定可以的。」

默予腦子一僵，她設想過許多情況，那個黑球可能增重可能減輕甚至可能變形，唯獨沒想到質量會直接歸零——默予立即意識到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