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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死。」史騰非常直接，「你不會以為我們的生存窗口真的很長吧？沒有卡西尼站，我們自己是活不下去的……我們只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如果在這段時間內找到卡西尼站，所有人就能活下來，找不到，我們就會被風暴撕碎。」

所有人都駐足四望，不約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氣，包括船長史騰在內，「哈迪斯」號的機組乘員們都是頭一回真正踏足土衛六，這是一顆荒涼而冷峻的星球，整個世界都是棕黃色和灰色的，香格里拉平原的地形幾無起伏，放眼望去只有緩坡和霧霾，今天的天氣好在不錯，沒有大風和暴雨，能見度很高，葛梓能望見五十米外的冰川。

「土衛六是個經常颳風的星球。」卓識說，「地表風速是地球的幾十倍甚至上百倍，非常兇殘，非常危險，我們得儘快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必須是足夠堅固的能避風的場所，否則待會兒如果大風颳了起來，我們在這種毫無遮蔽的地方……」

心說不愧是船長，到底經驗豐富，這破路也能飆車，葛梓還衝著他大喊：「史哥您慢點！我m•hetuｂoｏk•cｏm.ｃoｍ們跟不上啊！」

傳說中的卡西尼站！

卓識斟酌了一下，不知道該選擇什麼詞來形容目前他們正面臨的境況。

「會怎麼樣？」趙木木問。

「同志們，我們到了。」

其餘幾人聽到葛梓的話，也好奇地抬起頭來望。

「篤定。」史騰點點頭。

卓識點點頭：「這裏的風是會殺人的，不誇張地說，這是個地獄。」

史騰踏出第一步，背影驟然往下一矮，人就沒了。

葛梓抬起頭，望著頭頂上的棕黃色天空，這是一個被濃霧籠罩的世界，即使天氣晴朗，瀰漫在空氣中的霧靄仍然揮之不走。

「你直覺頂個屁用！」劉培茄罵了出來。

外頭的天空中矇著一層薄薄的迷濛霧氣，趙木木扶著葛梓從船艙的斷口中跳下來，輕飄飄地落在地上，腳下是堅硬的冰層，她還很不適應這裏的重力環境，差點打滑摔倒。

「直覺。」史騰回答。

「很大很大很大的東西。」葛梓回答，她一連用了三個很大，「就在我們的頭頂上。」

「注意這鬼地方的重力只有地和-圖-書球的十分之一，一定要小心。」史騰提醒其他人，神色很鄭重，「如果不想飛出去，就跟著我走……」

葛梓手裡抓著安全繩ꓹ 亦步亦趨地跟在卓識身後ꓹ 她什麼都不用管ꓹ 只管跟著別人。

沒人知道飛船的墜毀點距離卡西尼站還有多遠ꓹ 「哈迪斯」號在進入大氣的末端已經完全脫離控制ꓹ 墜毀之後所有的導航系統全部報廢，機組乘員無法確認自己的位置ꓹ 史騰只能祈禱飛船距離卡西尼站盡量近些ꓹ 就憑自己跟「哈迪斯」號這十幾年的交情，它肯定也不會坑自己。

「小梓，你在看什麼？」趙木木問。

史騰用滑橇固定物資，然後用繩子牽引在鐵浮屠上，每個人都這麼拖著一座小滑撬，滑撬上綁著食物、淡水、氧氣和藥品，走到哪裡拉到哪裡。

只顧埋頭走路的史騰突然站住了，一根陳舊的金屬桿立在他面前，上面漆的紅色塗料已經斑駁，結著白霜，看得出來很有些年頭了，這是史騰在這個星球上碰到的第一個不屬於他的人造物體——這是二十年前的人遺留下來和-圖-書的標誌，一條藍色得安全繩一頭系在杆子上，另一頭往前延伸進霧中。

「它還會改變方向。」葛梓又說。

葛梓仍然抬頭望著天空，在昏黃的天色下，有白色的淡淡光芒在雲層里移動，不知道是什麼，看上去彷彿是巨大的鯨魚在空中遨遊翻滾，從雲霧中露出白色的腹面。

所有人一齊扭頭往前望，他們看到了標定桿和安全繩，目光沿著安全繩繼續向前，只見在不遠處的霧霾中，有巨大的黑色影子巍然座落。

每走十米，史騰就在地上插一根金屬道標，道標在霧中閃爍著紅光，隔著很遠也能看到，一路從飛船走過來，史騰已經插了十根ꓹ 這說明他們已經走了一百多米，一行六人排成一條縱隊，互相之間用纜繩牽著以防走散ꓹ 史騰排頭，其次是岱嶽ꓹ 再后是卓識、葛梓和木木ꓹ 劉培茄位於隊伍的末尾負責壓陣。

「它不會塌下來吧？」趙木木有點擔心。

葛梓點點頭，她發現有細碎的冰晶從天上落下來，落在面罩和鐵浮屠上，可能真的是雲層。

直到史騰驚恐的聲音傳回來：「救——www.hetubook.com.com命——啊——！」

史騰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他就像是個在沙漠中艱難獨行的旅者，終於看到了公路。

「會。」卓識點頭，「不過它質量極輕，結構非常脆弱，塌下來就是下雪了而已。」

「老史，咱們距離那座卡西尼站還有多遠？」劉培茄扭頭望了一眼ꓹ 安全繩一直延伸進薄霧中，飛船隱約能看到一個黑色的輪廓。

趙木木抬起頭望，眯起眼睛。

「不知道。」史騰說ꓹ 他稍微停下來休息片刻ꓹ 抬起頭往前望，「不過我們的方向是對的，朝著這個方向走下去就能到卡西尼站。」

「木木你看頭頂上，那是雲么？」葛梓伸手往上指。

乘員們探頭探腦，看見史騰從坡上「呲溜」一下滑了下去，他們眼看著史騰一路飛馳越滑越遠，不禁嘖嘖稱奇。

……

「史哥你這麼確定，有什麼確切依據？」岱嶽問，「我們連自己的位置都不清楚呢。」

「那你來帶隊？」

等到機組乘員們全部蘇醒，史騰再帶著他們離開墜毀的飛船。

「多半是雲層。」卓識解釋，「上層大氣中的溫度可以hｔｔｐs://ｍ•ｈetｕbｏｏk.com.com低到零下一百九十攝氏度，在這種極低溫下冰晶會迅速生長，進而凝結成大塊的凍雲，你看到的應該是被風吹動的凍雲。」

「再這麼走下去繩子恐怕就不夠長了。」劉培茄說，「老史ꓹ 老史？你能篤定是這個方向么？」

趙木木相當詫異，此刻的泰坦看上去風平浪靜，莫說刮大風，連空氣都不曾流動，靜謐得一丁點聲音都沒有，她很難把這個安靜的世界與兩人口中的人間地獄聯繫起來，但聽史騰和卓識的語氣，他們絕非危言聳聽，趙木木從未登陸過土衛六，對這裏的氣候幾乎一無所知。

「嗯……大概是吧？我眼睛沒你那麼好，什麼都看不到。」木木眨了眨眼睛，「你看到什麼了么？」

「風向變了吧。」卓識說，「凍雲內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空氣，所以重量非常輕，在某些特定條件下能結成非常非常大的面積。」

在葛梓看來，這裡有點像是地球的極地，她終於踏上了這顆星球，這是距離地球十幾億公里的遙遠土地，當往常僅出現在視頻資料中的星球真正被踏在腳下時，女孩心中的興奮和好奇其實大於不安和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