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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得出來，皇帝這幾天的表現，本是對福王非常相信的，但是鐵證如山，加之劉太妃的壓力，讓他不得不去做最後的爭取。

「王安可還活著？」

「是呀，皇爺可真慘！」

「曹化淳……」魏忠賢嘀咕一句，忽然道：

「就是這般，皇爺也只是將鄭貴妃打入冷宮，還叫人每日餵食，如此仁慈，福王爺還是派了刺客。」

「老東西的身子一直不怎麼樣，就算得了聖恩，回去養老，也還是一日不如一日，哪比的了您哪！」

「不光是您，昨兒下午，太妃聽見這消息，可是一點兒也沒懷疑，相信得要命呢。」

……

內廷之後，便是整個京師、直隸。

話音落地，孫應元及周圍宮人們跪倒一片，甚至有人因皇帝的突然龍興，嚇得面色蒼白。

司禮太監見了，忙趕上前去，先一步下了石階，伸出左臂，賠笑道：

「是、爺放心，老奴一直在門口候著——」

大家看著失魂落魄從西暖閣緩步前行的朱由校，都是在心中為這位皇帝深深嘆惋。

「廠公，都安排好了。」

朱由校深呼口氣，撿起簽子看了一眼。

「今日皇上在世廟求籤，不會有上籤。」

「該當機m.hetubook.com.com立斷的時候，皇帝還在猶豫什麼？」

魏忠賢邊走邊道，眼見就要下階。

下了石階，魏忠賢將手抽了回來，忽然問道：

曹化淳一路點頭哈腰，剛說完話，見前邊有一小塊石頭，趕緊上去一腳踹開，道：

「行刺，為了鄭貴妃出頭！」

慈寧宮內靜默良久。

聽見的人，無不是一臉震驚，下意識的不敢相信，但其後風聲更多，小道消息層出不窮。

「陛下的能耐，豈是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全能瞧見的，好好兒扶著你的，休要聒噪。」

檔頭走後，一名司禮監太監諂媚道：

「皇祖宗們若是饒恕了福王，今日這番話，皇帝只當本宮沒有說過就是！」

宮人們正在閑聊，遠遠發現皇帝走來，趕緊閉上雙唇，垂頭望著腳下，不復一言。

魏忠賢和王安淵源較深，既有知遇之恩，也存在著長期作對以來的死對頭怨結。

這下子，福王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行，進了司禮監，就仔細著幹活。」

三日後，卯時三刻，天才剛蒙蒙亮，自西暖閣前往世廟的道路，就被宮人們連夜清掃乾淨。

「皇帝！」

「幹得不錯。」魏htｔｐs://www.ｈｅｔｕboｏk•ｃｏｍ•ｃｏm忠賢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然後望向天邊的朝霞，道：

「傳命下去，三日之後，清晨卯時，朕親祭太廟！」

「他、他是朕的皇叔啊……」

世廟，朱由校敬了香，磕了頭，聽見身後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側首道：

這小小一聲，似乎整個帝國都為之一顫。

「陛下，行刺的賊人雖然死了，但方才他說的話，我等都聽在耳中！」

大部分人聽見這話后，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這個結果，孫應元站那杵了小半會兒，先是惶然無措，才道：

魏忠賢望了他一眼，將右手搭在他的臂上，邊下階邊道：

司禮太監先是一愣，緊忙回道：

一個多時辰后，慈寧宮。

「只好如此。」

「鄭貴妃在宮裡做的事，各宮各局早都知道。」

稍晚些時候，皇帝遇刺，行刺者系福王指使的消息，一下子就傳遍了內廷。

在朱由校面前的魏忠賢，與方才的曹化淳極其相似，二話沒敢多說，彎著腰退了出去。

「誰說不是呢，還得是陛下運籌帷幄。」

不待他這話說完，朱由校便怒斥：

言罷，朱由校轉過頭來，晃了晃手中的簽筒，見沒有簽子掉和_圖_書落，只好加重力氣，猛烈再晃。

關於皇帝一反常態的消息越多，聽在外頭的吃瓜群眾耳中，這件事也就顯得越是真實。

這既是看天意，也是在問祖宗。

朱由校伸出手，按在孫應元的肩膀上，緊緊捏住，似用盡了渾身僅剩的一點力氣，不住地搖晃，嘶吼道：

「奴婢曹化淳，前年曾在王安門下，王安回鄉養老后，奴婢就一直琢磨著怎麼能在宮裡站住腳。」

「就連你們，都覺得朕的皇叔該死嗎？」

聽了這話，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有些悲涼，他只是冷哼一聲，道：

「啪嗒……」

那司禮太監心下一緊，下一刻卻又嘿嘿一笑，忙緊跟著扶住，自是不敢怠慢。

一根簽子落在地上。

四乘龍車輅停在大高玄殿之外，無數廠衛環立周圍，一列宮娥正打著羊角燈候在殿外。

比如皇帝被救下后大發雷霆，將所有人都數落了個遍。

深宮也不是不透風的牆，儘管朱由校為了福王的安危和名聲，「嚴令」不許任何人走漏風聲，但刺客當日喊的那句口號，還是不脛而走。

「本督怎麼沒見過你，什麼時候晉到司禮監里來的？」

劉太妃坐回位置上，胸口不斷起伏，良久才hｅtｕｂooｋ•cｏm•coｍ道：

「奴婢全聽廠公吩咐——」

「是他！全天下除了朱常洵有這個本事，還有哪個藩王敢做出這種事情來？」

「哪來的野石頭，竟敢阻攔廠公去路！」

「給皇爺辦事，可不能馬虎。」

一名東廠檔頭，別了眾人走過拐角，向早等在此處的那名老太監恭恭敬敬說道：

「本督也是奇了怪了，太妃自打掌了太後印璽，從未動怒到這種地步，就因這回皇上遇刺，所以就成這副樣子了？」

「這位爺，行事太過縝密，這幾日就跟換了個人一樣，要不是本督我早就知道，只怕也要被騙了。」

「皇帝莫要守著那一點叔侄舊情了，你當他是皇叔，他可曾以你為皇侄？」

隨即，渾身開始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愣了片刻，一把將簽子扔出殿外，失態大吼：

「福王爺這樣行事，不辨是非，定是不得善終的！」

「住口！」

劉太妃將手中的玉杯砸在地面上，看著玉碎一地，沒有丁點心疼的意思，連最後那一點「雍容」也不願要了。

「這就要看世廟的列位皇祖宗如何答覆了。」

「怎麼不可能是他？」

「也罷！就依了你們所有人的意願，傳朕諭令，召英國公張維賢到西暖閣！」

孫應m.hetubook.com.com元默然不語，只是穩穩立在原地，任憑皇帝將自己身子搖晃得歪歪斜斜。

「福王竟做出行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情來，就是世廟的皇祖宗們知道了，也定不能饒他！」

「回廠公，死啦，去年就死啦！」曹化淳嘿嘿笑著，沒有一點懷念之情：

「既然皇帝不願叔侄之間自相殘殺，何不到太廟去求一簽，問問列位皇祖宗的意思？」

「此回行刺，該是福王——」

「不要進來，讓朕自己去問列位皇祖宗們。」

朱由校愣住片刻，嘆道：

「鄭貴妃在宮裡時，就是驕橫跋扈，皇后還有本宮他都不放在眼裡，這也就算了。」

即在世廟，當著大明列位皇祖宗的面，為福王今後的命運求上一簽。

「上月司禮監的一名太監拉肚子死了，託了您廠公的福，總算是進來了。」

朱由校站在原地，秉持著身為皇帝的威嚴，劉太妃也逐漸冷靜，目光掃過他，看向別處，幽幽道：

「怎麼可能是他。」

一片烏雲遮住了日光，宮內倏地暗了下來，這時，湯若望送來的西洋鐘鳴了三聲，打破了這個寂靜。

當聽見刺客喊著福王曾說過的話的時候，又是一臉的不可置信，更是為此在慈寧宮與劉太妃大吵了一架。

死無對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