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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曹化淳親往瑞王府宣旨的同時，也有兩名司禮太監帶著宗人府的人馬，來到了桂王、惠王的府邸。

待王妃來到身後，屏息凝神，繼續為自己梳洗、束髮時，朱常潤睜開眼，道：

「宗人府和司禮監都來人了，說是要宣旨，還不知道咱們日後要去往何處。」

提起魏忠賢，沒有人不覺得背後發涼，但提起許顯純，大多數人只會覺得恐懼。

王承恩輕飄飄走了，給整個惠王府扔下了這樣一顆重磅炸彈。

朱常潤感受到王妃的手指在微微顫抖，轉過頭對著她，正待安撫幾句，卻聽外屋傳來響聲。

「看看你的樣子，哪還有堂堂大明朝王妃的樣子，要記住，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失了華貴。」

「難道叫這整府的親族，都跟著我顛沛流離？」

良久之後，感受到王妃嚴氏在衣角處的悄悄拉扯，朱常潤猛地回過神來，望著嘴角笑吟吟地司禮太監，澀然道：

不似瑞王朱常浩那般，這種時候居然還能睡著，朱常潤一夜無眠，只是獨自坐在書房，吃齋禮佛。

屋外正站著一排宗人府校尉，個個腰懸亮刀，一襲白衣，腳上等著皂靴，端的殺hetubook.com.com氣重重。

朱常潤目光極其堅定，似乎望了方才要安慰王妃的事，將眼一閉，盤腿而坐，靜靜等待。

這個天啟皇帝，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

「龍蛇混雜，什麼人都有。」

王承恩對此茶有些愛不釋手，又喝一口，放下杯子前還猛力嗅了嗅。

宣過聖旨，朱常潤及嚴氏，還有惠王府眾人，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滿臉的不可置信。

管家親自端上一盞梅花雪水烹調的都勻毛尖，哈腰欠身在一旁賠笑，生怕這位大璫，有什麼不滿意。

「就因為我是大明王爺。」

惠王朱常潤，神宗皇帝朱翊鈞第六子，生母李敬妃，與桂王朱常瀛同母，性好禮佛。

「今日司禮監人手怎麼不夠用了，你這上月才到任的司禮太監，竟都派出來宣旨了。」

「王爺可惜什麼？」

「吱呀——」

「報喜？何喜之有。」

「王爺又這般稱呼，這是折煞奴婢啊……」王承恩神態一滯，隨即笑道：

「謝過王爺。」

朱常潤有些懵，此去高棉，是生、還是死？

「既如此，奴婢也就不便多留了。」

前者帶來的多是陰狠和圖書，後者給眾人的印象，卻是狠毒。

他先是一愣，后連忙放下茶杯，嘴裏說道：

王承恩聞言驚起，回身一望，即是有些驚訝，惠王朱常潤及王妃嚴氏各穿著親王、王妃的常服，款款向他走來。

他是靠諂媚曹化淳，才得以到司禮監補缺，並且也是因曹化淳在司禮監那幾位大璫的極力引薦下，才得了到惠王府宣旨這麼一個天大的美差。

「公公也不必如此拘泥禮數，坐吧。」

「王爺帶著王妃快走，老奴抵擋他們一陣！」

「王爺、他們來了！」管家行色匆匆而至，撿起一把榔頭，道：

「口生琳琅天上味，王爺好雅興，這一壇雪花香陪襯了我這個太監，怕是浪費了吧。」

「不過是居於末流的雪水，公公太抬舉它了。」

……

相比曹化淳靠自己的能耐晉位秉筆而言，王承恩就顯得平庸許多。

「你真信了那司禮太監的話？」

嚴氏點頭，對著王承恩做了個請的手勢，先行起身，後者便也拱手道：

為首的宗人府旗校見了，雖然疑惑，卻也是從速下令，很快，這一排的白衣「番子」，就都消失不見。

「來了嗎。」

「哪來的和*圖*書這麼一幫白衣番子，似廠衛，卻又不像是廠衛。」

「皇爺特意從宗人府調來的，王爺也該知道，京師這地界雖然明著看上去安穩，暗地裡卻也不太平。」

他拱手作了個揖，躬身垂首道：

讓藩王去安南、高棉就藩，這又是一個先例，就算是之前有人想到了，可是誰敢做！

「可惜這些番子用不到了，公公只管告知就藩何處，本王自己會走！」

「陛下說了，到了高棉，還是一家人，自今日起，您就是大明下屬的高棉王了。」

死了，算不算是為大明盡了最後一些心力？

隨即，贊道：

「不信為什麼要如此重視……」王妃心中，隱隱泛起了小女人的漣漪。

王承恩尷尬地笑了笑，道：

「來的司禮太監說是報喜的！」

「王爺在上，奴婢哪能經得起王爺這樣稱呼，奴婢擔不起。」

聞言，朱常潤眼神凜凜，轉頭道：

「不信。」

他眉間稍稍一蹙，隨即展顏，無意道：

歷史上的天啟七年八月，崇禎即位，逼其就藩荊州府，在荊十年，御藩甚嚴，無有凌|辱百姓之事。

言罷，他眼神變得溫柔，開始為失態的王妃整理穿戴，嘴裏念和_圖_書叨著：

王妃說著，因情緒變動，手上也加重幾分。

「不必，逃得出王府，也逃不出京師，就算能逃出京師，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處安身。」

王妃沉吟片刻，緩步至凳子上慢慢坐下，這時，朱常潤給她打了個眼色。

「雖是如此，在惠王府還是用不到這些人馬，王爺只當是皇爺派來保護的即可。」

「打聽到了——」

王承恩早料到他們會如此，畢竟，當今那位爺的這個決定可是誰都想不到的。

「既如此，還望王爺迅速搬離，前往高棉國的王城就藩，要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可隨時向陛下提。」

「你去給那司禮太監上府里最好的茶，讓他暫等一等，我穿戴整齊后，便與王妃同去。」

「記住了、王爺。」

朱常潤癱坐在椅子上，仍沒有反應過來，揮了揮手，對王妃嚴氏道：

司禮太監王承恩正在王府西側正堂坐著。

朱常潤緩緩睜眼，任憑王妃為自己粗糙的梳洗，淡淡問：

隨著開門聲，王妃帶著兩名王府侍女走入書房，親自為他梳洗頭髮。

說話間，朱常潤凝眸看去。

「不愧是當今皇帝，連幫本王就藩，都如此興師動眾，只是可www.hetubook.com.com惜……」

待管家離去，王妃怔怔望著起身獨自整理衣物的朱常潤，忽然問道：

「王妃留步，我自回宮。」

管家應聲，趕緊回去應酬前頭那位大璫。

就在書房中的惠王府眾人個個緊張時，卻是管家又跑了回來，喜形於色道：

王妃卻沒有這樣淡然，她匆匆起身，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眼裡泛有淚花，不知該如何是好。

王承恩謝了恩，待朱常潤先行落座于上，才是謹慎地將半邊屁股挨上椅子。

如今司禮監掌著印的，正是人稱廠公的那個魏忠賢。

朱常潤輕笑一聲，安撫嚴氏后，這才俯身將王承恩扶起，道：

朱常潤冷哼一聲，道：

「謝陛下美意，也勞煩公公宣旨一趟了。」

說話間，王承恩招招手。

王承恩本是不打算喝茶，無奈聞見香氣后，雙眼發直，還是忍不住拿起杯子，小呷一口。

「你、替我送送。」

瑞王這邊驚魂未定，其餘的桂王、惠王，更是忐忑不安，逃也逃不得。但是從福王的下場來看，留在這裏，更相當於等死。

「王爺誤會了，奴婢此回，是來報喜的。」

只是，唇下短須的微微顫動，暴露了他心中根本不似看起來這般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