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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業他添油加醋的往上一報，我們可就要遭殃了。」

……

「糧倉的事情已經吩咐下去了，高總兵連夜撤換了把守糧倉的千總，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十幾個千總，每個人都虛報了兵額。

這些情況，作為總兵官的高業不是不知道，可他卻根本管不了。

百總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流賊在中原一帶攻城掠地，一座本該至少八千多官兵守備的縣城，實際上能作戰的人數不足三千。

這些人，便是賀人龍的部下了。

朱燮元眼眸微動，心中知道，眼下自己剛來，立威不是最好的選擇，主要是要收復人心。

這樣的人數，面對如動輒數萬，眾至十余萬，潮水一般的流賊，就算官兵都拿著刀槍，就算流賊都是草叉、棍棒，那也是不可能守得住的。

「落草為寇，打家劫舍，總好過在這軍營受這鳥氣！」

范紹升的臉上陰晴不定，道：

他是興奮的沒睡著，朱燮元卻是根本沒有任何睡意。

更何況說了，就連他這個太原總兵也沒什麼辦法，天啟二年高業和_圖_書向兵部報上去的太原屯守兵力有兩萬四千人。

朱燮元點頭，問道：

就算是這樣，高業也還是虛報了不少，他手下的實際人數只有一萬八千多，這其中還有相當一部分人是在去年臨時找的老弱病殘來充數。

朱燮元說到這裏，起身說道：

范紹升、賀人龍，都是太原總兵高業的直系下屬，除了他們兩個，太原城內還有十幾個這樣的千總。

這三千人，青壯更是只有半數。

朱燮元發覺天色已亮，心中嗟然一嘆，自己又是一夜沒睡，他甩了甩頭，微微一笑，負手道：

眾官員對視一眼，紛紛點頭。

……

「如果順利剿賊，本督許他功過相抵。」

賀人龍聽說明天一早山陝總督要來糧倉視察的消息以後，那是興奮得一宿都沒睡著，據說整夜都在帶人巡邏，生怕出了什麼差錯。

同樣的例子，那個被高業訓斥喚做范紹升的千總，部下五百多人，卻是報了一千一百兵的足額。

「現在還不行，你去馬棚給那位叫做范紹升的千總傳個話，就和圖書說蒙山裡藏著一窩子山賊，叫他去帶兵剿了。」

「懸啊，看來要早做打算了。朱燮元在西南和遼東都有威名，上次督七邊帥出關，一路軍規極嚴，聽說就連山海關總兵後來都被處死了。」

當然，在眼下這個年頭，不吃空餉才是稀奇，地方衛所的將校，幾乎沒有人不是虛報數額。

「現下朝廷對於糧餉一向是月月按時發放，如果處理得當，整頓衛所的進程會很順利。」

「你們都要記著，百姓們前來當兵，不過是為了謀個活路，官府的過錯，不要強加到將校頭上。」

「要是逼迫太急，造成兵變，可就得不償失了。」

如果局勢不得到改變，情況只會繼續惡化下去。

所幸，現在局勢還有逆轉的可能。

天啟二年兵部查驗各地兵冊，賀人龍按一千零五十人的數額報上去，和其他人一樣，他也吃了空餉。

賀人龍多報了一百來人，相比其他千總們，這實在不多。

這種事無論文官武將，要麼早就知道，要麼就也是虛報了數額，基本每個人都是「同黨ｈｔtｐs://ｗww.ｈｅtｕbook.ｃoｍ.cｏm」。

想到這裏，他搖頭說道：

這不是高業的過錯，更不是賀人龍的過錯，這是地方衛所體系趨於崩潰而造成的惡果。

「前後把守糧倉的都是誰？」

這時，一名負責交接的官員回道：

范紹升坐在軍帳中，滿臉皆是不服不忿。

真一板一眼的查起來，整個太原的大小官兵將領都要懲處。

由於朝廷近幾年沒怎麼拖欠糧餉，多出來這一百多人的兵餉，賀人龍也就是用來豢養家丁了。

文官們都不明白朱燮元這樣做的用意，但想著後者先督西南，后督遼東，這樣做肯定有其道理，也就沒有多說，紛紛點頭。

總督府偏房中，朱燮元與太原知府祁敬威隔著茶几對坐。

崇禎年間的地方軍備虛空到什麼地步？

「他嗎了個巴子，高業也太不把咱們當人看了！」

在遼東的時候，七大邊鎮總兵都叫他治得服服帖帖，連姜氏一門對他也不敢有絲毫的不遵不敬，更別提這些地方上的小兵小將了。

派朱燮元到山陝擔任總督，除了為來日的災荒做準備httｐs://ｗｗw.ｈｅｔubｏok•ｃom.cｏm，主要也是要查清各地虛報的兵額，整頓軍備，裁舊換新。

「總鎮您走好，用不用小的派人去送送您？」

這樣再下去大約十幾年，就會達到歷史上崇禎年間的那個地步，地方官兵的人數乍一看上去很多，兵冊也都是足額。

「這次糧倉建成，也有咱們弟兄一份功勞，他找了這麼個由頭，就直接把咱們踹走，不就是想獨吞了這份功勞嗎！」

不一會兒，約莫八百多人從南面走來，與之前不同，這群官兵個個都是龍精虎猛，渾身透著精氣神。

可真正鬧了流賊時就知道，基本上全都已經空了，虛報已經到了比現在眼中數倍的時候了。

一名家丁也重重嘆了口氣，道：「別說了，高業一向是許自己吃肉，不許咱們喝湯的主！」

賀人龍現在是千總，手底下的家丁人數也不多，二十幾人罷了。

聞言，有家丁忽然想起什麼，道：

「地方上的軍備廢弛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是歷朝歷代遺留下來的問題，收拾人心，才能出奇制勝。」

「之前的叫范紹升，已經被高總兵打發去守馬棚和-圖-書了，現在這個叫賀人龍，聽說打仗是把好手。」

除了他們二人，還有幾名本地官府的官員落座，祁敬威指著擺在桌案上的一份公文，蹙眉說道：

相比于賀人龍，他吃的空餉才是嚇人。

從把總到千總，再從千總到總兵官，他們是根本沒有什麼能力去影響這個情況的。

一座大型州城，按理該有數萬披堅持銳的官兵戍守，可流賊攻城時，也就幾千的老弱病殘。

朱由校在朝堂上騰出手來，就要開始對地方上的情況進行一個整改了。

這個人數已經令兵部非常不滿意，但尚可接受。

「總督大人，是不是……嚴懲范紹升，以儆效尤？」

「還不知道這次那個山陝總督會如何處置咱們，我已想好了，要是懲處太過嚴厲，我們乾脆就上蒙山落草！」

朱燮元雖然是文官，但他比誰都要明白武將和士兵的心思。

「都陪本督出去走走，順道視察一下如今太原城中。」

「你且回去，將他們全都叫醒，趕快來這守倉。」

賀人龍嘿嘿笑著，點頭哈腰的將太原總兵高業送走，然後才是轉身看著身邊一個百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