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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啟元年，兵冊原額官兵六千一百二十七人。

話音剛落，一名衛所千戶舉著刀露出頭。

「你說什麼，郭欽帶著固原兵馬奔著安東中屯衛來了？」

「逆子，莫非你是要背叛大明了？」

每有一聲喊聲，勇衛營如林的槍尖便是向前一步。

孫父吹鬍子瞪眼，「還說呢，現在中屯衛亂成這個樣子，為父怎麼能吃得下飯？」

午時剛過，安東中屯衛指揮使孫立一家人正在吃飯，就聽家丁來報，孫立連忙起身，在妻兒面前都失了態，失聲說道：

「誅殺亂賊！」

「只有興安州的守備洪亮率部造反，但是很快便被真定衛指揮使仁正率京軍平定！」

而朝廷隨後整頓衛所，清查軍屯，最絕望的也是他們，事到如此，他們只有這一條出路。

……

「唯今之計，只有隨著其餘五省的衛所鬧一鬧，才可避免災禍。」

這聲音剛發出，家丁們便是亂了。

「陛下，西安衛的那些將領十個反了八個。」

「到時候弟兄們的家heｔuｂoｏk.cｏｍ•ｃoｍ人全都要遭受牽連，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我們投降吧！」

「現在陝西各地的情況如何？」

在他們的印象中，全部的軍餉來自語身旁的那位千戶，手中刀、身上甲，盡然如此。

衛所躲藏在這裏的千戶緊緊握著刀，拎起一個民壯的衣領，然而這民壯卻毫不猶豫將他手打掉，然後向後逃跑。

「剩下忠於兩人的千戶薛國風、牟業，被亂軍弔死在營門。」

「不過兒子知道，邊軍驍勇，頑抗也非活路，只有假降，若是能殺了姓郭的，事情還有轉機！」

田爾耕剛從臨洮回來，恭敬說道：「回陛下，臨洮衛共有十八名實權千戶，據臣所查，有十六人都趁亂造反。」

這也就造成，這些家丁會對他們的上官擁有絕對的忠誠。

「你……！」孫父的肺簡直都要氣炸了，不知道怎麼會養出這樣一個兒子。

參將就像沒看見一樣，繼續帶人攻山。

正在這時，固原總兵郭欽已經率領大軍和_圖_書抵達城北。

孫立知道自己父親已經猜到了一切，事已至此，也不願意隱瞞下去，嘆氣說道：

勇衛營一步步前進，將他們逼到了角落。

這聲一出，造反的名頭便在他的頭上再也摘不下去。

孫立指著一臉懵逼的妻兒兩個人，說道：

血雨腥風，一場屠殺。

他話音落地，一名民壯頭領喊道：「閉嘴！你們會死，可我們能活！弟兄們放下刀槍，不要與朝廷作對了！」

發現就連自己的家丁都不再心齊，千戶手持佩刀，絕望地砍向一名家丁，看著倒在地上的屍體，大聲道：

楊寰隨即上前：「稟陛下，漢中的情況稍好一些，許是漢中的白蓮教邪黨不多，當地衛所多數還算平靜，真定軍進城時，並未遭到任何抵抗。」

家丁們只知有上官，而不知有朝廷。

沒過多久，山中喊殺一片，數萬名圍山的京軍與衛所軍廝殺在一起，銃炮齊鳴。

城內越亂，都司署便越是反常的寧靜。

……

幾天後，鞏昌府，白涯山。

「現和*圖*書在投降，就能活不成！」

「傳朕的旨意，各地衛所，凡有抵抗，以謀反罪論！小兵造反，斬把總；把總造反，斬百總；百總造反，斬千總！」

不多時，陳策站在已經堆積成一座小山的屍體上，正有鮮血順著手上的雁翅刀滑落，滴在腳下的血泊中。

「我這不也是為了你們著想嗎？兒子還年輕，可您老已經五十多了，又能活上幾年？」

嘉靖年募兵制的開啟，形成了衛所武將犧牲絕大部分衛所兵的利益，去供養少數精銳家丁的模式。

固原，固原以南三十里，安東中屯衛城。

時值深夜，山下卻火光一片，一名身著制式鐵盔的京軍參將揮舞著鋼刀：「從城內調人，城中的白蓮教餘黨，不能走漏了一個！」

「這也是無奈之舉，父親，朝廷清查衛所，勢必牽連軍屯，我蓄養家丁多年，怎麼經得起查。」

「殺！殺！殺！」

「要是就這樣束手待擒，就算不受到牽連，我也不願放下握在手裡多年的權柄！」

孫立看和-圖-書見，連忙起身安撫他老人家坐下，「爹，您怎麼來了？我不是派人去給你送飯了嗎？」

可就算是極其忠誠的他們，也是在聽見「造反」這個字眼從千戶口中呼出時，心下犯了嘀咕。

「為什麼，為什麼朝廷會真的下殺手？這可是三千多人！」千戶喊道，「橫豎都是一死，我們反了！」

遠處響起一道破空聲，一顆鉛彈準確地擊中了這千戶的前胸，千戶轉眼便倒地不起。

果然反了，反了好，逼反了他們，自己才能一股腦全部清剿乾淨，這次殺的人越多，今後這個地方也就越太平。

孫父大力拍著椅子的把手，「畜生！你竟能堂而皇之的說出這番話來？事情畢竟是你做錯了。」

「別打了，我投降！」

朱由校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隨後，長槍不斷竄刺，在活人的身體中來來回回，「噗嗤」的聲音夾雜著慘叫，令那些衛所的文官一個個面如土色。

孫父此刻剛走到門口，家丁見來人是長官的爹，只好退下，孫父卻是渾身氣得顫抖，指和圖書著他說道：

朱由校坐在大堂上，左右兩側，錦衣衛四大千戶悉數到齊，指揮使許顯純上前說道：

千戶的家丁們都是對視幾眼，目光閃爍。

千戶愣愣看著前方，他手上的佩刀在微微顫抖。

民壯們還在猶豫，可是很快，他們就是絕望的發現，現在想要投降已經太晚了。

「大人，這樣下去，我們可就成了真的反賊了！」

「都不許退！」

朱由校的指甲在桌上不斷敲擊，似在考慮著什麼。

這雖然在短期內顯著提升了中原地區衛所軍隊的戰鬥力，但其造成的弊病，卻在此時逐漸顯現。

千戶是衛所中的中堅力量，西安衛被朱由校一紙聖旨革除以後，六十多名手握實權的千戶轉眼間什麼都沒了，自然不服。

安東中屯衛于洪熙元年設立，衛治設於應州，領左、右、中、前、后五守御千戶所。

隨後，又一名緹騎自都司署疾馳而出。

「你們都是傻子不成，朝廷這次是要以勾結白蓮教的罪名把我們都當成亂賊給剿了，反與不反，又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