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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光之月

作者:京城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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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穿梭在投影與現實之間 第二章 就是這裏

第一卷 穿梭在投影與現實之間

第二章 就是這裏

三面環山,一面樹木繁盛,上千礦工和石匠世代居住於此,這就是科拉王國的邊陲小鎮石岩鎮。
「哦,畜生啊,就連樹葉也欺負我,為什麼要鑽進我的靴子里,告訴我為什麼!」
「就是這裏了?」精靈法師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冷漠的就像塊石頭,但是從語言里透出的期待感,還是怎麼也藏不住的。
行進中的隊伍依然一片死寂,當然,這是在自動忽略了矮人的抱怨之後,大家早已習慣了把這個白痴當空氣,每個人都知道這條真理:理他就輸了。
「咻」,「呦呦」。
「它是瞎還是傻?」修爾明顯猶豫了一瞬,一張猞猁皮至少能賣一個大銀幣,七個人分,每人還能分到一個多小銀幣呢,不過……唉,還是大局為重吧,「不處理,繼續。」
「呼。」顯然,所有人都呼了口氣,稍稍放鬆了一點。
「該死的血,該死的蒼蠅,那是我的斧子,不是你們的餐廳,混蛋,混蛋。」
「咣當咣當」,鎧甲繼續響,隊伍繼續行進,抱怨同時也在繼續。
「該死,該死,該死的老闆,居然敢不把麥酒都賣給我,我要拆了他們酒館,啊啊啊,我的酒不夠喝啊。」
「混蛋,混蛋,我恨夏天,不對,我恨秋天,我恨森林,我恨樹葉,我恨蟲子,啊!該死的蟲子。」
矮小壯碩的矮人走在林間,汗水從鎧甲的縫隙里化作霧氣蒸騰而出,肩扛著巨大的戰斧,數不清的抱怨從他被亂蓬蓬的鬍子遮蓋和-圖-書的嘴裏噴出,簡直像不停歇的噴泉一樣。
與飛斧幾乎同步飛出的,是矮人壯碩的身影,手中的戰斧發出呼嘯的風聲,連人帶斧一起衝進灌木叢,斧子到的甚至比風聲更早。隨著輕微的肌肉撕裂聲,一股濃郁的血腥氣開始向四周彌散,卻連一聲瀕死的慘叫都來不及傳出。
隨著兩名斥候現身,隊伍也同時發生了變化。
鎮上民風淳樸,常駐的大多都是熟面孔,然而鎮民們卻不會感到缺乏新意,因為就算在這樣交通不便的小鎮,來往的外人也不在少數。
「呼。」修爾閉上眼睛,似乎在感應著什麼,沉默了一陣,突然把手指塞進嘴裏,發出幾聲鳥鳴,「啾啾啾,啾啾。」
「哦,吾主奧夫瑞根保佑,卑鄙的太陽神蘇爾,你如果再不降溫,我就去信仰銀月女士黛安娜。」
「前方,七點五。」連眼皮都沒有挑一下,但修爾突然用很輕的聲音發出了簡短的提示,沒有發令目標,沒有具體行動,只是一個最簡單的方位而已。
「不是。」隨著咣當咣當的腳步,矮人擦著戰斧上的血跡走出了灌木叢,摸著鬍子瓮聲答道,「一隻叢林猞猁而已,中型的,要處理嗎?」
陽光透過稀疏的樹葉,在沒腳的枯葉地面上投下斑斕的陰影,灌木茂密的密林深處,不斷有窸窸窣窣的響聲傳出,卻始終看不到生物的蹤跡。
「嘁,一群笨蛋。」修爾撇撇嘴,反手在又躲在自己背後的和-圖-書女劍士大腿上重重一拍,「薩薩,幹活了。」
「啾啾,啾。」修爾再度以鳥叫聲回應。
兩種不同的叫聲,一前一後傳回。
所以,今天沒有人會注意到,幾個普通人一輩子也見不到的黃金階獨行傭兵來了又走了,也不會有人相信,昨晚和自己摟著肩膀借酒高歌,還非要趁醉把什麼亂七八糟的暗月聖水賣給別人,實在沒人買就乾脆打開瓶蓋喝掉的奇怪牧師,就是這群獨行傭兵的首領。
「後方安全,確保無隱患。」林精的聲音總讓人聯想到鹿鳴,悠長清亮,格外悅耳。
沒有人會責備修爾的冷漠,在危機四伏的野外,面對一群警戒中的戰鬥職業者,還埋伏在暗處,惡意甚至已經觸發了聖職者的感知敵意,就算真的是人,那也死上一百次都不冤。
每年秋季魔獸進入狩獵期后,受雇來守衛鎮子的大型傭兵團;保護來往商隊和運輸隊的傭兵小隊;護送旅者的獨行傭兵;還有那些為了尋找財富而出入人煙稀少之地的探險家,見慣了來來往往的生面孔,鎮民們早已經習慣了。
「很好。」修爾一拍手,低聲道,「行動,安全優先,別真死了。」
「啪」,上半身是人形的林精,淺綠色的手指第一個點在地圖上修爾畫出範圍的邊緣,緊跟著,精靈法師、矮人、半身人也都把手指放在範圍邊緣的不同位置上,最後火辣的亡靈法師用塗著鮮紅塗料的長長指甲,在邊緣上點了四個位置和-圖-書,所有人選擇的位置匯總起來,剛好把這片範圍從各個方向包圍在內,無論從哪裡靠近,都無法逃過其中一人的視線。
很顯然,之前兩人一個在隊伍前方遊走警戒,一個在後方潛伏跟隨,一旦有問題就會發出預警,以保隊伍的安全萬無一失。
帶著眼鏡文雅清秀的害羞女劍士背著雙手大劍跟在最後,臉上的表情依然是怯怯的,習慣性把自己藏在修爾背後,眼睛一直看著修爾的後背,不過,她的耳朵卻始終微微抖動著,只要有一草一木移動,發出的聲音都逃不過她的耳朵。
十幾秒之後,隊伍左前方的樹冠間,矮小單薄的半身人如同影子一樣從陰暗中浮現。只在原地停留了一瞬,半身人轉眼就原地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站在了隊伍里。
「很好,警戒強度下調到正常。」修爾嘴裏說著,卻在不易察覺的角度,做了個拇指彎曲向下的手勢。接到命令,大家都表現出放鬆警惕準備開始向內圈匯聚的意圖,然而,誰也沒有真做出動作,還是站在原地。
「安全。」在沉默了至少十秒之後,美麗的林精從周圍收回了注意力,確認周圍沒有因為己方取消警戒而突然發出的聲音,修爾的感知敵意神術上,也沒有因此而爆發的敵意,於是兩人同時做出了最後的確認。
「哦哦哦,混蛋的猞猁,害的我又出汗了,畜牲,你是在和我過不去嗎?老子要宰了你。」
然而奇怪的是,矮人從礦物抱怨和圖書到植物,從昆蟲抱怨到神靈,從天氣抱怨到位面,卻從沒抱怨過一句路太遠或者為什麼還沒到之類的問題,不僅是他,明明沒有人知道目的地在哪,也沒有人知道還要走多遠,卻連體質最嬌弱的兩名法師,自始至終都沒有對走了這麼久發表過任何意見。
渾身套在法袍里看不出身材,只有兩隻耳朵露出的青發精靈法師,和身材火爆,恨不得把全身都露出來的紅髮亡靈法師,一左一右像影子一樣跟在矮人身後,兩人就像完全沒聽到雷鳴般的抱怨聲一樣,注意力始終集中在各自一側的樹林里。
大家的意圖很明顯了,外圍斥候撤回,警戒強度會隨之降低,內部隊伍自然要加大警戒強度,以彌補撤回斥候的空缺。
下一刻,安靜的森林里突然響起了空氣被撕裂的聲音,一把小巧的飛斧化作一道看不清形象的影子,旋轉著沒入隊伍右前方的一叢灌木林,如果有旁觀者的話,恐怕只來得及看到影子沒入灌木這最後一瞬,連它從哪裡飛出都很難看清。
「不是智慧生物吧。」修爾還是沒有轉移視線,筆尖一直按在地圖上,隨著步伐的移動而移動,頭也不抬的問道。
每個人都發出不屑的嗤聲,用朝下的拇指表達自己的鄙視。
修爾、矮人和女劍士都側向跨出幾步,形成一個三角形,把兩名法師還有剛剛返回的兩位斥候護在內圈,各自的武器已經舉在手裡,隨時可以進入戰鬥狀態。
「還有這要死一萬次……和圖書
很顯然,矮人應該是誤會了什麼,修爾說的繼續,似乎並不是指讓他繼續抱怨。不過也許他只是借題發揮而已,並沒有真的誤會,因為他又重新回到了隊伍的最前方,恢復了最開始的隊列,一隻敵意生物的出現,甚至沒有讓其他人的腳步停頓一秒,也沒能讓隊伍的速度有任何變化。
「就是這附近。」修爾蹲下攤開地圖,地圖上已經被用線條畫出一個封閉的不規則區域,「門在這個範圍內,剩下就要看薩薩的了。」
「咕嘟咕嘟」,有人大口大口把麥酒灌進嘴裏,初秋的密林里,始終還是那麼悶熱,把自己套進金屬罐頭一樣的鎧甲里,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一身黑色聖袍,腰上掛著銀質釘鎚的修爾綴在兩個女法師後面,他雖然腳下不停,但始終低頭看著手裡的粗製地圖,還不斷在上面添上幾筆,任由汗水順著頭髮流進眼睛里,連擦都不擦一下。
沒有人理他,從頭到尾都沒人搭話。
和半身人同步的,是右後方的樹林里,隨著四蹄踢踏,半人半鹿的黑髮林精手裡把玩著一支投槍,身上帶著植物清新的氣息,悄無聲息的自林間走出。
「停。」只用了一個字,就讓矮人震耳的聲音消失了,五個人幾乎同時停下腳步,一步都沒有多走。
「前方安全,暫時確保無隱患。」半身人嗓音尖尖的,和他的眼神一樣,總是飄忽不定。
「咣當,咣當」,盾牌和鎧甲碰撞,發出有節奏的聲響,枯燥單調,引人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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