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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宣伯說話都不利索了：「您……您……」

孫子易更是神色複雜。

高老問：「當然了，這是我自己覺得，要是你們覺得我有什麼對不住你們的地方，可以跟我說。」

高老點點頭：「是這件事。」

這話問出來之後，房間裏面所有人臉色都彆扭起來了。

……

高老卻搖搖頭：「鋼鐵是千錘百鍊打出來的，不是柔風細雨摸出來的，中醫唯一能證明自己，只有療效二字！」

劉宣伯頓時沒話講了。

孫子易雖然不知道這三道菜意味著什麼，但他真的感覺到了許陽的悲傷。

許陽站在住院部樓下，面對阻攔他的孫子易，他最終只是顫抖著閉上了眸子，他發顫著聲音說：「不要告訴我……他辭世的消息。」

「那就好。」高老放心了一些，他又說：「我……我這一輩子也沒有求過別人，要別人幫我點什麼。但是我現在……現在……」

也激起了網路上關於中醫道路的廣泛討論，所以熱度更高了，明心分院的知名度也更大了。高華信身敗名裂的可能性，也更大了。

劉宣伯也嘆了一聲，他還是忍不住道：「可是您呢……」

高老一個個問過去，他的這五個徒弟m•ｈeｔuｂook•com.cｏm，最短的都跟師43年了。

高老說完這些之後，神色更顯疲倦了。

高老下葬之後，許陽才去拜祭高老，許陽只帶了三樣菜，回鍋肉，宮保雞丁和擔擔麵。

劉宣伯問：「是您要收許陽為徒的事情嗎？」

眾人皆露出了疑惑之色。

就連高老這幾個徒弟，神色都不自然了。

高老看著劉宣伯，問道：「宣伯啊，你跟了多少年了？」

……

高老點點頭，又問：「齊保，你呢？」

高老在聽了劉宣伯的話之後，又看了看滿座人疑惑的神情，他微微笑了笑，簡單地回答了四個字：「因為……中醫……」

像劉宣伯最大的一個徒弟，都快六十了，好傢夥，現在見了二十多歲的許陽，居然還得找他一聲師叔，許陽還沒他兒子大呢。

……

問完之後，高老又看向這幾人，說：「我這輩子也沒有家人，沒有子女，我是把你們這些徒弟當成兒子一樣對待的。實話講，我也沒有什麼對不住你們的地方。」

原本最初說的是讓許陽拜劉宣伯為師，這樣的話，跟孫子易等人是同輩，這是合適的，孫子易年紀也比許陽大，正好是他師https://m.hetubook.com.com兄。

一直忙著倒水的杜月明也舉不動手上的開水壺了，他放下之後，微嘆了一聲。

次日。

劉宣伯慌忙道：「師父，您這是說的哪裡話，您……我們對您也是跟父親一樣尊敬的，您這樣太折煞我們了。」

沒有官方套路的領導講話，只是觀禮的人真的很多，還有各大媒體的直播。

「從今以後，不再會有人繼續拿藥典，那實驗室的化驗數據來指責或者規範明心分院，它以後走的就是純中醫的道路。」

房內鴉雀無聲。

劉宣伯真想問問高老是不是糊塗了？

「所以落在明心分院中醫頭上的唯一標準，就是療效，而這……才是對中醫最為公正的評判標準。」

許陽在獃滯了之後，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他用手抓起餐盒裡面的菜，就往嘴巴里塞，吃的滿嘴滿手，甚至滿身都是湯汁，油水，菜渣。

許陽去探望，被拒。

高老說完之後，全場人都沉默了。

高老微微垂著眸子，也低著頭，似乎不願意讓人看見素來強硬的他，此刻的低聲下氣：「我要死了，我想……我想在臨死前，求你們答應我一件事，這是我唯一的遺願，也是ｈetuｂｏｏk•coｍ•cｏm我這輩子第一次求人的……請求。」

五日後，高老辭世。

高老點點頭，又看向了另外一個，問道：「秦山啊，你跟我多少年了。」

各地的中醫大佬陸續趕到觀禮，衛生部門的領導也來了不少，來問縣的記者也更多了。而明心分院，許陽和高華信，這些字眼不停地在醫療圈子裡刷屏。

「至於各地來的疑難雜症，大病重病，這本來就是應該的，醫生本來就不該選擇病人。他們要是療效上不來，那隻能證明這條路根本不行，怪不了旁人。」

餐盒裡面放著三樣菜，夫妻肺片，小碗牛肉，毛血旺。

這話一出，嘩的一下，屋裡面這些人全站起來了，高老這些徒子徒孫沒一個敢坐下的，大家都驚呆了。

再次日，收徒儀式就在明心分院的門前廣場上舉行。

直播間里滿屏的都是「致敬」。

「這次就是遞給明心分院脖子上的一把刀，以後還會有更多的明槍暗箭，我把一切都挑明了，說白了，反而是保護中醫，保護明心分院的一種辦法。」

高老的話有些說不出口，嘴唇顫了顫，遲疑了幾秒鐘，他才說：「我想……我想求你們一件事情。」

拜師儀式很簡單，可裏面m.hetubook.com.com藏著的意味很不簡單。

次日，高老住院。

次日，許陽終於從家中出來。

房內人都是一怔。

劉宣伯馬上直起腰桿，回道：「跟您學醫五十四年了，您的諄諄教誨，學生不敢忘記。」

「但至少我幫明心分院爭取了這一個機會，好剛是不會在千錘百鍊中被砸廢的，真是廢了的話，那就廢了吧。」

這幾個徒弟臉色全變了，他們高老為什麼突然要說這樣的話。

高老掐了掐眉心，喘勻了氣，然後說：「找你們來，是有別的事情的。」

高老微微笑了笑，說：「那就要靠你們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許陽回家把自己關進了房間，整整五天，他沒有出過房門半步，亦不肯見任何人，也不肯去坐診治病。

儀式過後，熱鬧散去。

秦山立刻恭恭敬敬回答：「師父，我跟師48年，恩師授藝，沒齒難忘！」

而現在這麼一來，他們這三個老頭子頓時多了一個師弟了。孫子易他們直接多了一個師叔了，孫子易已經三十好幾了，許陽還沒到三十呢。

劉宣伯這話說完，大家也都在看高老，他們也都不知道高老為什麼要這麼激進，是因為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嗎？可越是這樣，不是越應該謹慎和圖書嗎？省的落了一身身後罵名。

高老換上了新衣服，慈眉善目地坐在太師椅上。

孫子易給許陽送來了高老給他準備的遺物，是一個餐盒。

孫子易根本弄不懂這幾道菜裏面藏著的信息，可他還是常常能回憶到那天晚上高老懇求他們的話語。

也藉助這次輿論事件的餘波，高老收徒許陽的字條，也一直掛在熱搜前位，還多了兩條「許陽」和「高華信」的搜索熱點。

許陽一直在流淚，眼淚都滾進了嘴巴里，他卻用這些菜堵住了他嗚咽的聲音。

……

高老洒脫道：「我死都死了，管那麼些呢。」

高老的墳墓埋葬地址已經選好了，是在牛角上公墓，是問縣最高的一座公墓，在那裡，能看得見明心分院。

劉宣伯皺眉道：「師父，按說……您的收徒決定，我不該反對，但是許陽究竟年紀太小了，您這樣……對他也不好……」

劉宣伯不解道：「我們也是為了中醫，可飯是一口口吃的，路是一步步走的……」

……

「我希望，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無論什麼事情，你們都一定要照顧好許陽。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求人，也是唯一的一次。」

這對於許陽來說，是人生首次。

許陽恭恭敬敬行禮，敬師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