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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方一霖。

夜，喧囂么？

「哎呀哎呀！兄弟們，快來啊！哥被小娘們爆頭了！」

「唐老師！唐老師你不要把我拒之門外啊！我好歹也是你的學生啊！我是交了學費的啊！老師對學生不聞不問啊！」

「然後就有一個男同學過來跟我聊了幾句。」

「你說吧？你哭的跟個小孩子一樣，在我家樓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麼了。」這是顧雲棲的特點，表面上看起來很親切友好，但是一深入會發現他很冷酷和孤僻，但是時不時他會說出一些輕鬆的話語，讓你的煩惱瞬間就不見了。人就是這樣吧，越是難以揣測，越會引起別人的好奇和興趣。

時間，不是考驗友情的長度，而是深度。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尹柳柳放下嘴邊的湯匙，「怎麼了？又出了什麼岔子？」

唐甯立即慌了，委屈的淚水又要開始泛濫了，「我真的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跟那個男生平時也只是朋友的關係，我……」

到家后，打開門，柳柳沒有在家，她提過今晚會在她姑媽家過夜的。打開房間的燈，瞥了一眼癱坐在門外的方一霖，「好了，我已經到家了，你的任務完成了，你走吧！」

「收留你這種問題學生？沒門！」說完唐甯就把門給關上了。

「尹柳柳，你活的不耐煩了，我哪裡胖了？我只是有肉而已！」

唐甯覺得有點口渴，想甩開方一霖的手，怎料對方畢竟也是十八歲的少年了，力氣比唐甯大太多。方一霖小聲地對著唐甯的耳邊絮語道：「想要手機，就要好好表現哦，老師。」

「嘩啦！」一聲，一大瓶啤酒直接朝著方一霖的頭頂處淋了下來，一點也不剩。

「老師，十二點了，你好歹也收留我一下吧，再說，我這個樣子回家，我家那個啰嗦的管家會念叨一整天的！」

唐甯立即安靜下來，「沒有，只是，只是我不知道，我算不算真的成為了他的女朋友。」

「老師，你不過是家教老師而已，不用拿出教導主任的樣子好不？」方一霖突然停住腳步，轉過頭，邪邪一笑。依然還是那個難纏的學生，那個讓人頭痛，總是無所畏懼的大少爺，但是在昏暗的路燈下，他的笑，第一次，有了苦澀的味道。

「我靠！長不長眼睛啊？」混雜著酒味和咆哮聲，唐甯一個踉蹌沒有站穩，順勢倒了下去，只感覺腳踝很痛。「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接連著道歉，唐甯想站起來都沒有力氣，幸好一個支撐，讓自己勉強站起來了。

方一霖被方才的唐甯嚇的不輕，眼下看她手足無措的樣子，和*圖*書鮮明的對比讓他笑出了聲，抓著她的手，「咋辦？跑唄！」

周遭說話的聲音有很多，但是最後一句，帶足了力量，也帶足了怨恨。全身都在顫抖的菲菲，那麼瘦弱，眼神中卻透露著倔強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慄，總覺得這個姑娘，和這個包廂里的其他姑娘，很不一樣。

他將自己擋在身後，對著那醉漢怒吼著：「你他媽說誰沒有長眼睛？」

菲菲！

「老師，你屁股真的很大唉，我的雙手都快抓不住了！」

「老師。」

「老師，你快勒死我了，我不能呼吸了！」

唐甯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腦子裡一片空白。

或許是姐妹之間的直覺，尹柳柳感受到了唐甯的不對勁，「好了好了，是我不對，我是個局外人，根本不懂你的苦和你的樂，我只是單純的希望你在這場愛情里，好過點，別學瓊瑤里的女主角，哭的死去活來的。」

一把抓住方一霖的耳朵，「你的意思是平時你把我當成老太婆咯？」

果然是累壞了，唐甯為他蓋好被子，關燈，關好門。自己往柳柳的房間走去，重重地躺在床上，側著頭，看著窗外的夜景。

一路上，唐甯和方一霖從KTV出來，氣氛無比尷尬，一路無語，沒有雨傘，兩個人一前一後走著，滿腹心事。

忽然，溫暖的大手觸摸到了唐甯紅紅的臉頰，高高的顧雲棲低著頭，在路燈的照耀下，頭髮周圍都彷彿有一層金光，透露著無限的神秘。「他親你哪裡了？」

唐甯楞了一下，瞧著眼前的女孩子。烏黑的長發披散在雙肩，厚重的劉海下，是一張乾淨的面容，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原因，總覺得這個女孩子臉色很蒼白。

菲菲生日？

「方少爺，你難道忘記菲菲了嗎？菲菲為了你，都快自殺了你知道嗎？」突然蹦出一個染了紅頭髮的姑娘，拍著玻璃桌面大聲叱呵道。

或許是自己的生活節奏太慢了，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讓唐甯有點理不過來。只感覺到在霓虹燈下，方一霖的頭髮飛濺出一道弧線，灑在了唐甯的臉上。

唐甯一把拉住方一霖，用一種很憐憫的眼神瞧著他，這個孩子，跟以前自己讀書的時候一樣，還只是個孩子，「你到底在意什麼？你和菲菲，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在乎她的，既然你們相互喜歡，為什麼，為什麼不好好在一起呢？」

方一霖很鎮靜的冷笑了一下，站起身，左手擦了一下臉上的啤酒，右手立即就扇了一巴掌過去，「我說了很多次，我們玩完了！」

唐甯瞧著後巷確實有幾個人影在晃動，衝動后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她轉過頭瞧著方一霖，「咋辦？」

「左拐第二個樓就是，7樓，沒有電梯！」

「我他媽說的是……」話還沒有說完，「砰」的一聲，本來在醉漢手中的酒瓶直接砸在了醉漢的頭上，瓶頸在唐甯的手中搖晃著，「你給本姑娘聽好了，我們是你姑奶奶和你大爺！」

「老師，你輕點好不！老師！」

「誰讓你把我好好的星期六美好夜晚弄的一團糟！」

「哪裡有？你才是，你是嫉妒我長得瘦，你喝白開水也會發胖！」

已經換好鞋的唐甯有點好笑地瞅著門口的無賴學生，雙手一叉腰，「那你還想怎樣？請你這個大少爺到寒舍光顧一下？」

「好吧，你是有肉的胖子，我是有骨的瘦子！」

「方一霖，你會後悔的！」

看醉了。唐甯突然有一種感覺，此刻的方一霖很可能是最真實的他，他的英文歌唱的很嘶啞，已經超越了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力量和風霜，有一種讓人著魔的魅力。

「哼！知道你祖宗的厲害了吧！小賤人，快帶著這個小雜種跑吧，躲在他媽的小角落裡去做見不得人的事！淫|娃盪|婦！」

「亂說，不能呼吸的人還能說話？」

方一霖乾脆一屁股坐在門口，大長腿拍擊著唐甯家的大門，「原來讀聖賢書的都是小人！老師，我剛剛可是背著你差不多跑了半個小時唉！要不是我是我們學校的運動天才，早就累死了！我好歹也救過你一命吧？你就這樣對待救命恩人？」

「我和我們班的麥霸爭不過，就一個人坐在靠窗的角落裡，瞧著夜色中的縣城。」

「你知不知道詢問女人的年齡和體重等於是踩中女人的地雷嗎？」

本想和方一霖爭執讀書有沒有用的事實時，只見方一霖就這樣趴下了，將他的後背對著自己，他打算背自己？有點局促的唐甯覺得不像是學生和老師的模式，「這個……」

唐甯突然有點好笑了，其實比起方一霖說的手機，她更想知道方一霖的另外一半生活，她，是太閑了嗎？

「不是，他確實有吻我。但是，除了這個以外，跟以前他若即若離的感覺又一樣了，我每天給他發訊息他也愛理不理的，就算是在學校里撞見了，他扭頭就走。我，我現在也懷疑那個奇妙的夜晚，到底真不真實？」

唐甯緊緊勒住方一霖的脖子，心裏跳動不安，這個夜晚，太不尋常了，是她高中以後，第一次如此刺|激和瘋狂，而且，對象竟然是自己最難纏的學生，這是上演麻辣教師的節奏嗎？自己今天晚上都做了什麼啊，冒充學生的和*圖*書女朋友，氣走了學生的前任，和一群小鬼頭在包廂里划拳喝酒，還和學生吵架，和醉漢對罵，狼狽逃走，而且是在學生的背上，奇妙的夜晚。

「我他媽說的就是你！小兔崽子！小淫|婦！還沒斷奶就出來鬼混，不要臉的下賤胚子！」那醉漢一連罵了好幾句，邊罵邊拿著酒瓶使勁灌下去。

「你應該跟我說明一下情況的。」

像誰呢？顧雲棲。

「痛痛痛，除了我媽，沒有人敢揪我耳朵！」

就這樣，牽著方一霖的手，兩個人在馬路上跑了起來。本來應該是詩情畫意的畫面，被唐甯的左腳破壞了，「不行啊，我腳痛，我跑不起來！」

「嗯。」

因為站在方一霖的身後，唐甯看不見他的樣子，但是她自己也皺眉頭了，只怪這話說的太難聽，實在是不堪入耳。一般有理智的女人都會想著小事化了，唐甯自詡是這樣理智的女人。她拉了拉方一霖的手臂，「算了，咱們不跟他計較！」

「真的很奇妙！我每天晚上睡前都會回憶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柳柳，他吻我了唉，真的太不可思議了，他，深情的如同一位王子，我就是那個灰姑娘，原來接吻的感覺是這樣的，真的太讓人興奮了！」在電話亭里，只有17歲的唐甯說話的表情也是激動的，嘴角永遠是那麼的上揚，活蹦亂跳的。

方一霖確實怒了，他用的力氣很大，將唐甯整個人都推了出去，後背直挺挺地撞到了一大塊軟軟的東西上。

初吻，是給了自己喜歡的人，真好。

在方一霖鬼哭狼嚎下，唐甯不得不再次開門，「如果你不老實！我會把你趕出去的！我的乖學生！」

「方一霖，你不是人！難道你忘記你是怎麼追求我的嗎？」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就這樣，消磨著學生時代下午五點半到六點半的時間，雖然兩個人離的很遠，但是，朋友，永遠都不會離你而去，默契，一直在你身邊。

唐甯突然明白怎麼回事了，原來方一霖這個小子拿自己當擋箭牌，果然，誰的青春不荒唐呢？想到方一霖竟然隨隨便便玩女孩子，唐甯自然也不會輕易放過他。「菲菲，就是你提過的那個菲菲嗎？你不是說你和她只是隨便玩玩嗎？你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心上不是嗎？是那姑娘一直死纏爛打不是嗎？怎麼，一切都是騙我的？」

緊接著就是菲菲摔門而走的落寞背影，大概跟著有兩三個女孩也跟著離開了。本來有十多個人的包廂，頓時安靜下來。

那黃頭髮的少年嘆嘆氣，「方少爺，何必呢？今天是菲菲的生日，你不來就算了，何必把這件事搞和圖書得這樣僵？」

「嗯。」

不，靜了。

尹柳柳嘆了口氣，「我說這個顧雲棲可不是一般的難攻啊！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悶騷，換成我，早就被氣死了，最討厭這種讓我費腦子猜來猜去的男人了。我們寢室的姐妹，人家和男朋友正式在一起后，一個月才牽手，一學期了才接吻，你們都接吻了還……」

唐甯緊張地在路燈下停住腳步，或許是冬天了吧，自己的臉頰已經幹了，好像自己根本沒有哭過一樣，是因為顧雲棲在身邊嗎？「今天，今天我們班的幾個同學一起去唱歌。」

這下徹底搞不清楚狀況的尹柳柳徹底放下了自己的晚餐，走到寢室的陽台，「算不算？都接吻了還不算？我不懂了。」

「他，親的是這裏嗎？」

本來已經含淚的雙眼立即破涕為笑，「誰哭的死去活來啊？我才不像你，動不動就哭，我瞪你一眼你都會躲去廁所哭，你才是瓊瑤小說里的不二人選！」

「……」

「方一霖，你怎麼打女人？」

又下雨了，這個城市，一旦進入秋冬季節，彷彿就會被雨簾籠罩住，帶著幾分傷感和唯美，特別是在這樣的夜晚。

「不知道怎麼的……他……他突然，親了我一下。」

「老師，你肉真的很多啊！」

很明顯，方一霖也沒有想到唐甯會突然來這一招，他的臉色突然變了樣子，是很少見到的緊張和不安，唐甯心中暗暗覺得很爽快！

方一霖朝後探望了一下，果然有四五個大漢衝著他們跑了過來，心中暗叫不好，「所以沒有本事幹嘛逞強？讀那麼多書有屁用啊？快上來！」

「今天晚上，你很可愛，一點都不像老師，像個少女！」

「知道，知道了，我的姑奶奶。這一個星期你每天都給我打電話彙報，說的內容又都是一樣的，我都能背下來了。知道你總算是如願以償，成為你王子的王妃了！」

「我說，你快點打車回家吧，方大少爺！」

「誰讓你瘦得跟竹竿一樣，拜託你們這種有錢人的大少爺好好吃飯好不？」

唐甯現在真的很想給方一霖一巴掌，他故意的，一切都是故意和有預謀的！可是，方一霖卻什麼話都沒有說，他的表情始終淡淡的，拿起話筒，點了首煽情的英文歌，一個人落寞的坐在吧台上，一個音符一個音符的跳動著。

剛進入包廂，就被突如其來的一包香煙給砸到了，本來是砸方一霖的，卻不巧砸到唐甯的頭上。方一霖揉揉唐甯的額頭，拉著她的手進到了嘈雜的包廂里。正在唱歌的年輕人也停下了，大家都瞅著方一霖和唐甯。

「上不上？再晚點就是你的頭被爆了和*圖*書！」在方一霖的催促下，唐甯竟然如聽話的寵物般跳上了方一霖的後背。

有著熟悉的，堅強力量。

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方一霖吞了吞口水，左手揚起來又放下，「你說啥？」

剛把左腳邁出去，唐甯比他已經快了一步，一搖一搖地走上前，指著那猙獰的醉漢怒吼道：「你說誰是淫|娃？誰是雜種？」

萬萬沒有料到，那個和方一霖有千絲萬縷關係的菲菲，就在這個房間里。

「老師，還沒有到你家啊？」

嘴上帶著笑容，唐甯安心地趴在方一霖的後背上，這個小子，嘴巴里總沒有一句大實話，卻在這個糟糕的奇妙的夜晚，讓師生的感情，濃厚了幾分。或許，再接近他一段時間，能夠找到他的病因，改造他，不是沒有可能的。

「菲菲！」

兩個人，一前一後，在追趕聲中，穿越在城市的午夜，細雨，無聲。

「老師，你到底多少斤啊？」

「恩？」

方一霖一把摟住唐甯，「現在的美女都一個樣子，我偶爾換換口味，不行嗎？」唐甯的表情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今天這小子為什麼總吃自己豆腐，反常得讓人意外。

方一霖已經忍無可忍了，「我艹！你完全是自找的！」

「那叫性感！你不知道抓大腿啊！」

顧雲棲低下頭，一點一點的，他的味道越來越熟悉，他冰冷的嘴唇，就這樣，貼在了唐甯的雙唇上，她都忘記了閉眼，忘記了思考，忘記了一切的一切。

方一霖嘆嘆氣，果然女人都是沒有良心的！

「嗯。」

「嘿嘿，好的。」方一霖呲牙一笑，純真的，讓人暫時忘記了他是那個討厭的大魔頭。一切都洗漱后，到自己的房間，發現那小子已經和衣而睡了，原本前一刻還在埋怨唐甯家沒有他家廚房大的大少爺，睡得跟只小狗一樣香甜。

菲菲？

「方少爺，你真的換口味了？」打破沉靜的還是那個丟香煙的小夥子，一頭黃色的掃帚頭，在昏暗的燈光下，也遮蔽不了他年輕的模樣。

一把推開唐甯，方一霖一臉的怒氣，「你以為你是誰啊？巫婆還是上帝啊？」

誰說不是呢，在唐甯的內心，怎會沒有詢問過自己千萬遍呢？在她所了解和接觸的愛情種類中，顧雲棲的表現是最古怪最讓人不知所措的一類。他如同江南夏天的天氣，總是潮濕陰綿，給人沉悶和絕望的氣息，但是不時也會出現驕陽，讓人感受到溫暖和希望。而唐甯自己，哪怕出現了陰霾的心情時，也只能靠那點陽光回憶支撐，只因為，她愛的那個人，是自己選擇的。

「我說方少爺，每次都是讓大家等你，太不厚道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