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莫新羽轉過頭來，看著她，低聲問：「是嗎？」
「是，什麼？」她緊張的連三個字都說的很費力氣。
莫新羽佯作不悅：「得了吧丫頭，一次都沒送過，你心裏才不抱歉呢。」
許珂點點頭。
「什麼話？」
許珂笑道：「媽，我都犯愁呢，你種慣菜園了，回頭我可得買個別墅才有地讓你種呢。」
許珂由衷的贊道：「一定會的，你這樣好的人。」
沈慕的手扶著黎景華，但目光牢牢膠在她的身上。突然遇見兩個最不想見到的人，最預料不到的人，她一時間措手不及，怔在那裡。
黎景華對她笑了笑，「前幾天。」
邵一萍急道：「孩子，你不能感情用事，以前的教訓你都忘了嘛？」
「你用這個錢，他的錢還給他。」
「嗯。」
許珂無奈，只好和莫新羽一起走進衚衕。
「小珂，其實，還有一件事。」
莫小小不由自主握住了許珂的手，暗暗有點緊張。黎景華當年大鬧沈笑山的婚禮，她剛巧在場。不知道這一次黎景華會不會給徐珂難堪。她真是後悔剛才不該強拉許珂來這兒。
許珂不好意思的笑：「我怕送你，章小姐不高興。」
「媽，這裡有一樣東西，是沈叔叔留給你的。」
許珂一怔，突然覺得氣氛有點微妙，然後不由自主就想起了莫小小的話。他，真的曾對她有過那樣的情懷？她不想去想，也不想去確認。
「你們畢竟沒結婚。萬一將來有個什麼，這房子怎麼辦？」
「我可不想和林歌他媽一起住，那老太太啊，唉，說不了那裡不對勁，總覺得怪怪的。」
許珂道：「她好歹還有林和_圖_書謠呢，你可只有我一個孩子。你必須得和我一起。」
許珂輕聲對莫小小道：「我先回去了。」然後，轉身又進了電梯。
到了住處，莫新羽仰頭看了看樓房，然後低下頭來看著許珂。
她絕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黎景華，沈慕的母親。她風華依舊，五十許的年紀，看著卻仍舊高貴漂亮。
許珂從包里拿出那個小盒子，遞給母親。
「你個傻孩子，媽吃的都是自己種的純天然綠色食品，吃什麼補品啊？回頭你懷孕了，頭三個月一定得回來，媽可不放心現在外面賣的那些菜，都是農藥激素什麼的，媽得親自養你，准讓你生個白胖小子。」
黎景華勾了勾唇角，笑容略有澀意，「有拄著拐杖的年輕人嗎？」
許珂看著第一道的茶水，心裏一動，母親都沒留意到自己的喜好，而他……
邵一萍嘆了口氣：「林歌他是獨子，他媽又是孤身一人，回頭必定也是要跟著林歌的，你說我也跟著你，一家住著兩個老太太，這像什麼話？」
邵一萍將卡片遞給許珂，重重的嘆了口氣。
「媽。」許珂嗓子哽了，「讓你買營養品補身子，你……」她難過的說不下去。邵一萍原本心臟就不好，從沈笑山過世，身體更差。
許珂見媽媽心情不錯，便猶豫了一下，輕聲道：
莫新羽朗聲笑道：「估計是。不知道有沒有人羡慕章婉若。」
回到家裡，林謠正在翻報紙，看的全是樓盤廣告，見到許珂進門便招手道：「你來看看，五一有住房展銷會，很多房產公司都有活動，優惠力度很大。」
「媽wｗw.hｅｔuｂｏｏk.ｃom•ｃｏｍ！」
邵一萍笑了笑，心裏暗暗一痛。
出了the night，許珂仍舊沒從震驚中蘇復過來，她記得最後一次見黎景華，她身體毫無患病的模樣，幾年不見，她的面容一如當年，神氣也不減，不知為何卻多了一枝拐杖。
許珂看著那個高挑倨傲的身影，心裏驟然一緊。
她笑著點點頭，「的確是。」
許珂默然低頭，過去的一幕幕湧上心間。從六年前，她就明白了，這個世間最難以琢磨難以把握的就是人心，可以殺人于無形。可是，林歌不是沈慕。
走進屋內，邵一萍洗了手，給許珂倒了一杯茶。
「媽，林歌把所有的積蓄都給了我，已經是很信任我了，我如果不信任他，對他不公平。」
莫新羽下了車，走到她身邊，「那我送你進去。」
許珂看著這一幕，心裏立刻湧上一種安寧而溫馨的幸福。這所舊房子是她父親留下的，裏面都是童年的回憶。
邵一萍一聽立刻嚴肅起來：「你要和林歌合著買房？」
「就是，你買房子要是錢不夠，她，可以借你一些。她不敢說，在我面前叨叨好多回了，生怕傷你自尊。」
莫新羽的目光閃了閃，然後轉過頭去，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許珂挽著邵一萍的胳膊，嗔道：「媽你別累著。」
許珂臉色一紅，嗔道：「媽你就會打岔。」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我留在那裡，會影響你們。」
黎景華犀利的目光越過眾人，直指許珂。
莫新羽笑著上前：「真巧，沒想到會在里遇見黎阿姨。」
黎景華對他笑了笑，「只許你們年輕人和_圖_書來么？」
「小珂，對不起，今天沒想到會突然遇見黎阿姨。」
「都是這兩年你給我的，再加上退休金。」
邵一萍嘆了口氣，轉身去了裡屋，一會兒出來，手裡拿著一個存摺。
邵一萍怔了一下，面色突變。
「別啰嗦了，走吧。」
許珂笑道：「那你多哄哄得了。」
章婉若立刻嬌聲道：「黎阿姨一點也不老，看著也像是年輕人。」說話間，她的目光落向另一旁的沈慕，他連眼角餘光都不曾掃向她，目光直直的看著那一頭，她不由恨得牙癢。
章婉若挽著莫新羽的胳膊走在最前面。她見到兩人先是一怔，隨後驚喜萬分的放開了莫新羽，幾步上前挽住了黎景華的胳膊，興奮的叫道：「黎阿姨，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許珂笑道：「媽，我和林歌不會有那個萬一，他對我很好，比我更急著結婚。」
邵一萍揉了揉女兒的頭髮，「你這孩子，心眼太實了。」
電梯合上的那一瞬間，她看見黎景華仍在看她，那樣的目光，莫名讓人不安。
許珂立刻放下包坐到她身邊，兩人一同翻著廣告找房子，好像從沒這樣默契過。其實，許珂暗暗有點奇怪，這一周，林謠絕口不再提綠島的房子，林歌也沒在電話里提過。
「我就是當玩的，不然我閑著多無聊。」
翌日一早，許珂吃過早飯便坐上大巴回家。L市是省城的一個周邊城市，離省城只有一個小時的車程。許珂一般一周或兩周回來一次。
許珂默然不語，心裏卻不得不承認，林歌的媽媽趙平玉的確個性很強，脾氣有點怪。如果她能和自己母親一般性格平和多好和-圖-書，兩個老太太一起住，也是個伴兒。
莫新羽無奈的苦笑，「晚安，早點休息吧。」
邵一萍立刻直起腰來，滿面堆笑走出菜園。「小珂，你回來了。」
「小珂，你聽媽的，任何時候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這房子，一定要用你自己的錢，寫自己的名字，你答應媽。」
「這個世界上，最善變的就是人心，最看不透的也是人心。」
「好。」
邵一萍笑著拍了拍女兒，「有個安身之所就行了，我還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和你一起住呢。」
車子停在虎西衚衕口的時候，許珂堅持沒讓他進去。
許珂笑道：「據說老婆都是別人的好，估計男友也是這樣的道理。」
「小小不說，我也知道的。」許珂心裏溫暖而感動，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小小如鮑叔，她卻做不成管仲，因為這世間最怕欠的，就是情。
「小珂，我送你。」莫新羽從裏面追了出來。
「怎麼了？」
莫新羽不容分說將車開了過來，搖下車窗笑道：「唉，出國幾年別的沒學到，就是裝紳士學的很像。來，成全我一回吧。」
「這不是沈笑山寫的。」
「媽，林歌給了我三萬，我自己也有六七萬的積蓄，大概夠個首付了。我打算五一的時候就把房子定下來。現在市區中心都九千了。市郊的最便宜也要六千多。再拖可真買不起了呢.」
「小珂，你就住在這裏？」
莫新羽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道：「小珂，其實，有句話，小小一直想對你說，但是，她又不敢，怕你生氣。」
許珂點頭：「再見。」
許珂看著母親的神情，鼻子有點酸。
「這樣不好。」
許珂回到htｔｐs://m•ｈeｔｕｂooｋ.ｃoｍ•ｃom家的時候，邵一萍正在屋子后的小菜園裡給豆角搭架子。青青的園圃里整齊的栽著黃瓜，西紅柿和辣椒，豆角等，每樣都不多，但品種卻很齊全。
許珂心裏一震，立刻打斷了他。「新羽哥，明天我要回家，很抱歉不能去送你。祝你一切順利。」
許珂忙回頭道：「不用了。你和他們一起玩吧，我打車回家。」
「她其實，在國外脾氣還好，不知道這趟回來怎麼回事，水土不服似的，鬧人。」
邵一萍的手指有點輕抖。她打開盒子，怔怔的看著那張卡片，半晌不語。
許珂心裏一刺，低頭不語。
許珂立刻緊張的問：「為什麼？」她從沒想過要讓母親單過，從懂事的那天起，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讓母親安寧幸福。
「嗯。」
邵一萍本不忍提起沈慕讓女兒傷心，但是，又實在不得不提醒她。
許珂笑了，只好上車。
許珂笑道：「隨你。」
「裏面很窄，車子無法調頭。」
「嗯？」
莫新羽低聲道：「我一直認定他會回來找你，但沒想到會是六年後。」
許珂看著存摺上三萬二的數字，驚道：「媽你那兒來的錢？」
「結婚，不光是兩個人，是兩個家庭。有些事，一定要分清楚，不然以後就是家庭矛盾的導火索。特別是林歌他媽和她妹妹，都是把錢看得特別重的人，你就更應該注意。」
許珂這才發現，沈慕扶著她，一隻纖細的拐杖夾在她的手臂下。因她穿著一件曳地長裙，又披著一件流蘇直到腰間的披肩，所以不易覺察。
許珂忙道：「我自己走進去。」
「這幾年，我很少回來，不過常聽小小提到你，說你男友多好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