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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能與你到最後

作者:是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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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圍牆上的燈,閃著柔和清淡的光,草坪平整的像是一塊毯子。隔著草坪,那所大房子,靜靜的卧在夜色中,像是一隻停泊在港灣里的船。
她信手抽出一本,翻了翻,那時電視正在播神鵰俠侶,雜誌上也都是楊過和小龍女的劇照。
可是,他明明也看。
許珂並沒有轉過頭去看她的表情,但依稀能想見當日她威脅沈慕的模樣。她一貫的強勢霸道,當年大鬧沈笑山和她母親的婚禮,正是一副魚死網破玉石俱焚的架勢。
他好像什麼都沒說,鄙夷的看了她們一眼,手插在口袋裡哼道:「小丫頭片子,最好騙。」
「榮邸的房子,本來就是沈笑山留給你們的。你媽這樣的身體,還是住在本市方便你照顧她。你搬回去吧。沈慕他一開始就打算讓你們回去,但他知道你的脾氣,所以暫時沒提。這兩天他不在本市,他欠了張主任一個人情,所以去外地替他辦一件事。雲頂的房子是他一早就備好了的,以後他會住在雲頂。」
「以死相逼」四個字,她一字一頓的說出來,帶著凌厲而凄厲的一抹狠絕。
許珂順著草坪中的鵝卵石小路,慢慢走了進去。
許珂慢慢上到二樓,在當年的房間前,停住了步伐。
說完,他從她身邊擦身而過,從始至終,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沈慕回到加拿大性情大變,有段時間幾乎是醉生夢死,身體變得很差。和*圖*書我很憂慮,給他介紹了不少女孩子,他都置之不理。唯有,章家的二女兒追他,他接受了。我當時覺得奇怪,雖然我和章月光年輕的時候交往很多,後來因為沈笑山和我離婚,漸漸不怎麼和朋友來往,對她女兒也是小時候見過。我特意去看她的二女兒,想看看怎樣的女孩子,讓沈慕放下了過去。見到章婉若的那一瞬間,我呆住了。我明白為何沈慕接受了她。」
過去了六年的往事,突然被人翻開,將蓋棺定論的一些事情全部推翻,她的心情複雜的無以表述,站在電梯,頭有些眩暈。
「我回來,是想告訴邵一萍她兒子的下落,本想讓她晚年得到欣慰,母子團聚。不想她心臟病犯了。」
其實,許珂一直不是很明白,沈笑山為什麼會喜歡她母親。問過邵一萍,她只是笑笑。
她突然鼻子一酸,輕輕放下了書。有些事,他也是喜歡放在心底的。這過去的六年,過的最辛苦的人,並不是她,而是他。
記得當時她和莫小小湊在一起翻看,興緻勃勃的談論著楊過十六年的等待,唏噓而羡慕。
「他說,她就是你的親妹妹,好好待她。」
遲疑了一下,她輕輕推開那扇門。
她從沒有遇見這樣的失敗,甚至不知道自己敗在那裡。所以,對邵一萍和許珂,她格外的恨,恨不得同歸於盡玉石俱焚。
數天前,曾來過一次和-圖-書這裏,但當時和沈慕在一起,她無心細看。
眼淚不知不覺緩緩流下,滴在了手背上。許珂站起身來,慢慢走進電梯。
然而,沈笑山病危,他從國外歸來,對她態度大變,形同路人。他在病房的迴廊里,用那樣冷漠不屑的眼神,還有狠絕鄙夷的口氣,對邵一萍說了一句話,你傷害了我最愛的人,現在,我也讓你嘗嘗這種滋味。
「那天吃飯的時候,無意間尹晚承說他的生日快到了。看著章婉若,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我越想越覺得蹊蹺,於是派人去查。一個月後,我終於知道了一切。」
她一邊走,一邊把屋子裡所有的燈都打開。回憶就這樣一幕幕從沉睡中被喚醒。
猶記得當時,只覺得天色一下子黯淡下來,目及之處,是一片虛飄的白色,空茫茫一片。
他出國后就杳無音訊,她苦苦等著他的消息,不相信5月21日的那一晚,只是南柯一夢。
她來到重症監護室外,從窗戶里對內看去。邵一萍靜靜的躺在病床上,單薄的身子,仍舊毫無生機的像是一片即將葉落歸根的秋葉。在這一刻,許珂只是覺得更愛她。因為她對她二十五年來付出的,比一個親生母親付出的更多。
「確認了你的身份,我越發的恨你和邵一萍。沈笑山一死,我就將你們趕出榮邸。奇怪的是,邵一萍什麼都沒說,也不與我爭,異常平靜的和*圖*書帶著你離開。當時,我很是奇怪。
她那段時間不敢出席社交場合,不敢見朋友,不敢出門。被邵一萍打敗,她最大的感覺不是傷心,而是羞辱。
「其實,我雖然認定你就是沈笑山的私生女,但並沒有十二分的把握。但即便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你不是,我也不能容許沈慕娶你。邵一萍搶走我的丈夫,她的女兒搶走我的兒子,這是比死,更讓我不能容忍的事情。我不讓沈慕回國,並不是嘴上說說而已,是真正的,以死相逼。」
黎景華說到這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那段過往,是壓在她心頭的一塊巨石,礙於尊嚴而根本無法對人傾訴,一直哽在心間難以釋懷。
她情不自禁握住了手裡的鑰匙。榮邸,本是沈笑山留給她們母女的,但當年邵一萍帶著許珂離開的時候,沒有半分留戀,兩個人都是有骨氣的人。而邵一萍嫁給沈笑山並不是因為他的錢,不想因為這所房子而忍受黎景華的無理取鬧和羞辱。
「當時,沈慕僵硬著身子,一動不動坐了很久,最後,他答應了一聲好。」
邵一萍有什麼?無論是身材、相貌、家世、學歷、年齡、能力,樣樣都和她難以相提並論,但偏偏沈笑山卻棄她而娶她。態度之堅決,甚至到了願意放棄所有家產的地步。
許珂的眼睛有點模糊,想起了那張照片,青青草坪上的白衣少年。
太多的意外和震驚,讓hetubook.com.com她覺得如同身處一場漫天的迷霧之中,而漸漸的,身世,恩怨都逐漸淡去,越來越清晰濃烈的,是和沈慕的那一段時光。
許珂一震,轉過頭來。這一刻,她已經混亂的不能理清自己思緒,到底,她是誰的女兒,沈笑山為什麼這樣說?
大廳里靜悄悄的,灰白色的燈光冷清安寧。她緩緩坐下,偌大的廳里,數排長椅,只她一個人。黎景華說過的那些話,一直在心裏輾轉。上輩人的恩恩怨怨,身世的錯綜複雜,還有沈慕的報復,一切的一切,真相攤開,竟是如此。
想到這裏,許珂走出了醫院。在大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她要回到榮邸,將榮邸布置成L市的家的模樣,讓邵一萍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回到這個「家」安享晚年。
許珂心裏悶悶的一痛,原來,他所說的,世間只有一種可能會讓我放棄你,就是這個可能。
當她聽到沈慕那樣的一句話,震驚絕望之下,以死相逼不是做做樣子嚇唬他,是真的萬念俱灰,了無生趣。
房間很空蕩,當年離開的時候,她把自己的東西都帶走了。書柜上空落落的還有幾本雜誌,已經發黃。
沈慕當時說了什麼?
迴廊下的幾盞風燈,好像還是母親無意中說過很喜歡這個樣子,沈笑山買了來,親手掛上的。
屋子和六年前已經不大一樣,說不出來那裡不同。
「我以死相逼,雖然阻攔了沈慕回國,https://www.hetubook.com.com卻沒有讓他死心。我知道他心裏一直還在想著你。沈笑山突然病危,我沒有理由再阻攔他回國。沈笑山的病床前,我問了他,許珂,是不是你的女兒。他當時沒有回答我,甚至看都沒看我一眼,只是拉過沈慕的手,說了一句話。」
她自小家境優越,又生得高貴美麗,她的人生,從來都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卻沒有想到也有馬失前蹄,一朝落馬的時候,猝不及防被一個平凡普通的女人,將她所有的驕傲和尊嚴打碎。
黎景華嘆了口氣,站起身來。
「這些年,我恨你,恨邵一萍,在那一刻,我誰都不恨了。我終於相信了那句話,世間萬事總有因果。」
若是邵一萍沒有生病,許珂可能不會接過這串鑰匙。但此刻,她覺得自己的自尊和骨氣,在母親的健康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那裡,安寧寬敞,空氣清新,是母親休養身體安度晚年的最好去處。那是沈笑山留給邵一萍的「家」。
她把一串鑰匙放在了許珂的手裡,轉身離去。
許珂目送著她慢慢離去的身影,心裏五味雜陳。是年歲漸長心胸豁達?還是心有愧疚終幡然醒悟?她和當年已然像是兩個人。時過六年,終於將邵一萍應該擁有的東西係數奉還。
計程車停在別墅區的外牆邊。許珂下了車。五月的夜晚,清涼的空氣帶著淺淡的玫瑰花香。她走進榮邸,站在沈家的門前,拿出鑰匙,打開了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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