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沈慕蹙著眉道：「奇怪，我上個月還見到霍銘，怎麼沒聽他提起認識蓉蓉。」
沈慕回過身，看著蓉蓉。「你非要這樣傷他嗎」
「這不是許珂嗎，多少年沒見了，讓我想想，有五六年了吧，哎呀，今天可真是巧啊，居然都碰到這兒了。」
她心裏有很多的感觸，卻無從說起，而此刻彷彿已不需要言語來提及那些往事，就這樣放在心裡慢慢氤氳出一股芬芳，澀中帶著一絲淡淡的甜，像是十月的秋茶。
「這上面有十幾萬快錢，算是我連本帶息還給你。我不欠你什麼吧。」
霍銘紅著眼道：「小豆子你，」
沈慕回頭對許珂笑了笑，「嗯，我這廂單相思而已，人家還沒答應呢。」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那時的小豆子暗戀的是沈慕。這便是愛情，你愛的未必愛你，你不愛的，卻對你一往情深。
沈慕支著手笑了笑：「捨命陪君子吧。」
「對了，沈慕你小子還有一件事更不夠意思，小豆子回來這麼久，你都沒告訴我，要不是那一天偶然碰見，我還不知道她回來了。你們可不夠意思啊。」
「來來，今天喝點酒吧。小，蓉蓉把你的好酒拿出來，早知道沈慕在這兒，我就帶點酒來了。」
沈慕輕輕敲了敲桌子，「蓉蓉，你發什麼呆呢？」
「我叫蓉蓉，我從來沒對你承諾過什麼，你也沒對我許諾過什麼。我真的沒想到離開你，還要向你彙報行蹤。」
「霍銘，那不叫掏心掏肺。不過是掏點錢罷了。」
沈慕一愣，「誰啊？」
兩人走進遇廬，很奇怪今日居然沒人。蓉蓉坐在前廳。收銀台前放著一顆很大的翡翠白菜，她就支著下頜對著那顆白菜，神思恍惚。
說著，蓉蓉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她拿了一張存摺過來。
許珂很矛盾，要不ｈttｐs://ｍ•ｈetuｂｏｏｋ•ｃｏm.cｏm要告訴沈慕蓉蓉就是竇媛，還是一會兒她親自告訴他？她有種預感，今日霍銘的到來和沈慕的巧遇，蓉蓉一定會在今日把十年的感情做一個了斷。
她抬起頭來，揚著尖尖的下巴道：「我就是想把過去都給忘記了。改頭換面重新開始。」
「我不知道。」
霍銘鐵青著臉，推開了沈慕。
蓉蓉突然道：「這個朋友你們也認識，一起吧。」
沈慕笑著點頭，和他先幹了一杯。霍銘又倒了一杯，然後看著蓉蓉，一飲而盡。
「我他媽的瞎了眼，見到她，高興的一晚上沒睡著，賤梭梭的就來找她。」
沈慕擰了一下眉頭又展開，似笑非笑的：「這個女人是你，我就會。」
「今天有個朋友要來吃飯，我把客人都推了。」
很多事情的真相都是這樣姍姍來遲，讓人感動也讓人感傷。
許珂默默的看著霍銘，想起六年前的那一晚，霍銘擁抱著小豆子，那惡狠狠的一吻。難道是她的錯覺嗎，她覺得那一種惡狠狠，似乎是帶著想要將她融進骨血里的深情。
許珂點了點頭，跟著他下樓步出榮邸。
蓉蓉嗤笑：「我猜不到，你為什麼要找我呢，你身邊那麼多女人。大約是三個月換一個吧。」
霍銘一怔，看了看蓉蓉，然後難以置信的看著沈慕。「小豆子，喏，站在這兒，你說沒見到？」
霍銘關上車門一踩油門沖了出去。
「我承認許珂比我漂亮比我單純比我善良，但是她比不上我陪你的這六年時光。我見過你最風光的時候，也見過你最頹廢的時候，六年，足矣讓一個人面目全非，讓一份感情滄海桑田，你一廂情願的認為自己愛著她，其實，你是自己在騙自己，你只是想讓她來打開你的心結而已
和-圖-書。」
「霍銘！」
他沒有說話，鬆鬆的摟著她，身上有好聞的味道，瀰漫在她最美好的年歲里。那時的夢想單純美好，只要能靠在他的懷抱，就是無雨的晴空。
許珂細心的發現，沈慕從知道蓉蓉是小豆子后，神色有點不自在，好像一時半會兒仍舊沒有從驚訝中恢復過來。
蓉蓉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
霍銘見到許珂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笑得極度興奮。
沈慕愣怔了一下：「小豆子？我沒見到啊。」
此刻，許珂確信他真的不知道蓉蓉就是竇媛。的確，她改變的這樣大，連許珂都沒有認出來一絲一毫。
「你今天練車很累，不要做飯了。咱們去蓉蓉哪兒吃吧。」
霍銘拿過酒看了看日期，笑嘻嘻道：「蓉蓉你今天對我很大方。不旺咱們當年，」
沈慕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看許珂。
霍銘和沈慕齊齊變了臉色，都看著她。
蓉蓉臉色一變，打斷了他的話，轉而問沈慕道：「哦，沈慕你今天能喝嗎？你的胃不好。」
「算了，過去的事沒什麼意思，就當是我借了你的錢。你等一下。」
她竟然有點緊張起來，潛意識裡想避開這種場面。
「因為，我有一次去找他，見到了他偷|拍的那張照片。我那天喝了酒，不僅搶了照片，還和他打了一架。」他自嘲的撇了撇嘴角，「很渾是吧？自暴自棄得自己都不敢想象。」
霍銘倒了一杯酒對沈慕點點頭：「沈慕你隨意吧，我知道你這幾年在國外喝洋酒喝慣了，白酒喝得少。許珂你就做壁上觀好了。」
沈慕的笑容僵在臉上，難以置信的看著蓉蓉。
蓉蓉也不嬌氣，端起杯子回了他一杯。許珂暗暗咋舌，這烈性的白酒，她竟然一點也不犯怵。
沈慕和許珂忙追了出去。霍銘甩開沈慕的手，上了車。www.hetubook.com.com
「莫新羽，為什麼這幾年你和他沒怎麼聯繫呢？你們不是很好的朋友嗎」
門輕輕被敲開，侍者端了菜進來。
許珂緊張的問：「他住的遠嗎？」
「霍銘。」
沈慕站起身，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慕，如果一個女人很喜歡你，對你很好，你會被感動接受她嗎？」
「小豆子你，」
「你真沒良心，我過去對你多好。你說要去選秀，我去給你打點，送了人家十萬塊，才給你弄了個第六名，沒想到你居然拍拍屁股就走了，我找了你整一年，你知道不知道。」
沈慕怔怔的看著夜色中那一道黑影，握緊了拳頭。
蓉蓉的臉色有點蒼白，她好像不敢看沈慕的眼神，低下頭勾了勾唇角，笑的很牽強，「我沒告訴沈慕我整容的事，我改名了，叫蓉蓉叫了好幾年了。」
霍銘目光灼灼的看著蓉蓉：「咱們今天不醉不休。」
蓉蓉將兩人領進上一回的雅間，然後出去了。
「我對你的付出，你以為就是點臭錢？」
許珂心裏一動，想起來那一日蓉蓉說過的話。她難道就這樣一直默默的守候，默默的等待，一天一天的等待自己給自己定下的半年之約嗎？而沈慕壓根就不知道這份感情的存在，還是他感覺到了蓉蓉的感情，卻不知她是竇媛？
重逢以來這並不是第一次被他擁抱，但第一次她沒有反抗，眼淚從眼眶裡蜂擁而下，多得她始料不及。
許珂臉色一紅，沒法再接下去。
沈慕將下頜靠在她的頭頂上，喃喃道：「那樣難的歲月都已走過，再沒有理由放棄。」
「遇廬這名字是我取的，當時很想你能買下綠島，我就可以在這裏經常遇見你。」
兩個人沒有開車，散步一樣慢慢走向遇廬。
蓉蓉立刻打斷了霍銘，「叫我蓉蓉吧。」
蓉蓉嚇和圖書了一跳，抬起頭看著沈慕，又看看許珂，淡淡的笑了一下。
「你太沒良心了。」
霍銘依舊是風流倜儻的模樣，白色休閑衫，墨綠色的長褲，收斂了年少輕狂，竟比幾年前更有魅力。他的性格絲毫沒有改變，一進門就誇張的瞪著眼睛叫道：「沈慕，你也在啊」
沈慕沉默了一會兒，沉聲道：「是，那段時間，你也知道......無論如何的頹廢放縱仍舊不能解脫，她算是很好的一個朋友吧。後來，我去看心理醫生，做義工，並嘗試著結交新女友，章婉若。」
她心裏隱隱作疼，不敢去問那幾年他是如何度過的，但可想而知。
「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的。」
突然，門外傳來腳步聲。片刻之後，門開了，霍銘和蓉蓉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霍銘赤紅著眼睛，將存摺狠狠扔到地上，砰的一聲推開門，疾步走了出去。
沈慕有點奇怪她愣愣的表情，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揶揄道：「以前偷看我的時候，就是這種眼神。」
霍銘像是被噎了一下：「你在我心裏是不一樣的。我對你，掏心掏肺的，」
「霍銘！你怎麼認識他？」
蓉蓉點點頭，出去拿了一瓶五糧液進來。「將就點吧，沒你家的酒好。」
她臉色一紅，移開了目光。
「不遠。」
「他根本不懂什麼是愛，以為付出一點什麼別人就要感恩戴德，結草銜環的想報。愛情從來不是對等的，他幼稚的可笑。他付出的哪一點感情，和我的相比，算什麼？感情就是沒有道理可講，不是你付出的很多，就能得到很多。」
蓉蓉低下眼帘，「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沈慕緩緩道：「每個人付出感情的方式不同，只要是真心的，就應該尊重。你可以拒絕，但不可以傷害。」
沈慕擋著他的車門，急道：「你不能酒駕和圖書，霍銘，小豆子她就是那樣的臭脾氣，你當年還不了解她。」
她不由問道：「蓉蓉，在國外的時候，和你關係很好嗎？」
看到她，許珂心裏莫名有一絲愧疚。
「你不知道，你也猜得到吧。」
他看在眼裡，也怔了一下，隨之伸開胳膊將她抱在了懷裡。
「沈慕，我在你身邊，十年了。從以前的小豆子，到今天的蓉蓉。」
「沈慕你小子好不夠意思，和許珂破鏡重圓了也通知哥們一聲，哥們還想著有合適的美女幫你介紹呢。」
「不，是你太讓人無法感動了。因為你的錢太多。六年前的十萬塊對很多人是個天文數字，但對你，也不過你是爹酒窖里的幾瓶好酒的價格而已。你為我付出的，頂多就是些錢，我一點都沒感覺到你的愛。所以我離開的時候，真的，一點愧疚都沒有。」
她不由一震，無法想象他和人打架的模樣。眼眶酸酸漲漲的，兩行眼淚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就落了下來。
許珂的臉立刻熱了。
霍銘立刻誇張的驚嘆：「是嗎？」
「你喜歡的人有很多的。我記得有一回你買紀梵希的香水，一下子三瓶，味道還不一樣，因為要送三個性格不同的女孩子。」
三個人，除了許珂沒有喝酒，邊喝邊聊。沈慕的話最少，霍銘喝的最多，話也最多，漸漸的他的情緒激動起來，似乎是有點醉了。
「如果你不是因為曾經以為她是你的妹妹而一直充滿了罪惡感，你能這麼對一個女人念念不忘六年嗎？感情沒你想的那麼牢固，堅不可摧，海枯石爛。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是他媽的屁話。你的惦念，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罪惡感。」
從他的肩頭看去，此刻暮色清淡，遠處的天，像是雨過天青色的一片瓷。
沈慕扭頭問許珂：「那我們換個地方吧，你想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