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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近近地接觸，言語不多，但也已經走過了多年。對於顏的一些喜好，在那麼長的時日中也摸索出了一些分寸。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丈量著屬於他們之間的距離，尋找一個可以落腳的點，不遠不近。

難怪她問：你是愛我的么？你知道我喜歡什麼嗎？你知道我不喜歡什麼嗎？

很多時候，她總是懷疑自己的記憶，所以在追溯一些往事的時候，她總在懷疑那是別人的故事，只不過發生的時候，恰巧被她撞見而已。

她說：剛才那一段的語速可以放慢一些。

一連幾天的大風，天空總是灰濛濛的，好在，天氣總算溫暖起來，梅落開始張羅著去院子里坐坐。經梅落這麼一提議，顏還真是有些想念她的鞦韆了，似乎從入了冬開始，她就再也沒有光顧過。

如果早一些發覺，該有多好，他如此想。

在溫hｔtｐs://ｍ.heｔｕbooｋ•ｃoｍ•coｍ暖的地方生活了太久，對寒冷就喪失了原本的抵禦能力。所以冬天來的時候，顏生病了。

從南方小城回來的時候，已近冬天。

持續的感冒，不懂憐惜地攫取著她的精力，讓原本就單薄的她愈發消瘦不堪。還好有梅落每日陪在她身邊。

她說：女子的言語是沒有情緒的，那個嘆詞不太準確。

梅落，什麼是愛呢？

可我的心空了那麼久那麼久，要多少日子才能滿滿的呢？

一連幾日，他在電話中讀書給她聽。

顏，不是說不喜歡北方的冬天么，怎麼還這樣安靜停下來。

當然，很早之前就對你說過，看來，你是沒放在心上。

那就先把你的心打開吧，那樣，愛才能進來。

梅落，什麼是愛呢？

他發現，唯有在她生病的時候，她才肯卸下偽htｔps://ｗwｗ.hetｕｂｏok•com•coｍ裝的堅強，孩子氣地委屈在一些呢喃中，輕輕細細，沒有防備，沒有尖銳，也沒有無關的冷漠。

這是第一次，他為自己的小聰明竊喜。他反省從前，不該把她看得太過複雜，因為，由始至終，她都是簡單的。簡單到不考慮外在，不考慮現實，亦不考慮任何還未發生的事。

他耍著小心機，時不時地賣個漏洞等她糾正。這樣，可以聽她多說一些話；這樣，可以耗一些時間，等到適合的時刻，說上一句晚安。

就這樣，她把日子過成了一片混沌。哪些是她的，哪些不是她的，她總也分不清，辨不明，時日久了，她就把自己當作了旁觀的客，好不好的，跟她也就沒了關係。

那你呢，愛了么？

她說：你應該加些小情緒進去，因為她壞脾氣了。

說這句話時候，顏正翻著那些煙和圖書色的日記。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問這個問題，因為當她發覺的時候，那些話已經溜出來了。

小說、散文或者詩。愛情，還有生活。他坐在沙發上，尋找一個舒服的姿勢，然後放好聽筒，念給她聽。想象電話那端的人，偎在床上，柔和的燈光灑在她光潔的額頭，睫毛下的暗影，是她孩子氣的嬌弱。

中午時分，太陽憐香惜玉的跑了出來，巧巧地照進顏的窗，明晃晃地打在她的床上。梅落說：看，多好，連太陽公公都出來安慰你了。顏抬起臉，向著有光的地方望去，一雙眼睛被強烈的光線折射出了一絲絲閃亮。

曾經，每到天氣轉寒的時候，顏總會向梅落叨念：這北方的冬天，當真讓人無法留戀。可如今，她依舊年復一年的留在這裏。她很矛盾，一方面固執地抗拒著，一方面又倔強地認為，如果體驗不到寒冷，自己又hetubook.com.com怎麼會感知到溫暖的美好呢。所以她說：因為北方的冬天會讓我想念溫暖。

慕桑還是會偶爾的問候，只不過，不再那麼頻繁。

愛就是當你想一個人的時候，心裏覺得滿滿的。

小院里的枯葉很厚一層，曾經那麼生機盎然的綠色，幾乎在轉眼間，成了凄凄荒涼。顏覺得心裏有些莫名的情緒，像是打翻了調料瓶一般，說不出是怎樣的一種滋味。

哦！

爾後，梅落看到了顏眼眶裡的潮濕。

原來，這就是他們之間的不同，他把日子想得太過長遠，而她只活在當下。就如曾經，他自作主張地為她設計生活一般，原來，他當真是不了解她的，也當真是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

暖，很暖，你看，眼睛都被捂熱了呢！

顏合上日記，目光停在了封面上，若有所思。封面上是一隻孤單的鳥兒，陽光照在它的身上，那黑色的羽翼似m•hｅtｕbｏoｋ.ｃｏｍ.coｍ乎動了。

她說……

愛就是當你想一個人的時候，心裏覺得滿滿的。

一個人喝咖啡的時候，他也會不甘心地想一想，假如不遇見她，結果會不會好一些？假如不執意闖進她的生活，他們又該是怎樣的？可這些，也只是他的想象，他不願那些假如破壞了他多年維繫的情意，他用心良苦只為她好，若不能，他所做的一切，也就沒了意義。

一晃眼，下了幾場雪，冬天的腳步越來越遠了。

抬起頭，陽光從梧桐樹榦枯的枝椏中明亮地灑在她的臉上，她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線，那些彎曲交錯的枝條，在光影中變成了淺淺細細的脈絡，就像是她雜亂不堪的掌紋一般。她驟然記起了一句話：愛情不知什麼時候能在你這裏圓滿。她忘了這是誰說過的話，但是卻深刻地銘記住了那說話者的悵然語氣，還有她懸在半空，久久無措的手。

梅落問：暖不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