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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兩個人

作者:南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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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涉千山,只為抵達你 十三

跋涉千山,只為抵達你

十三

那就不要為誰改變。就這樣做你自己吧,就做你自己。
放下筆,顏抬頭看著慕桑,說:謝謝你,從沒離開過。
你不喜歡。慕桑問得很小心。
還好。顏把頭放在他的腿上,把赤腳往毯子里縮了縮。

可是,你呢?
他懂你,所以即使沉默,也能讀出那些未說出口的語言。他不懂你,任你說破嘴,也只是枉然。
凌晨,她沒有睡意,坐在檯燈底下寫字。
動物會冬眠。人在寒冷時節,躲在一室溫暖里,也有貓冬一說。
我?如果你不能做你,那於我還有什麼意義呢?
不能厚此薄彼,所以哦,也要給你做一件。
但是,顏會貓夏。躲在小院子里,不出行,院子里的鞦韆,也只是在晚來有風的日子里,那麼悠悠地盪上些時間。
不過慕桑偶爾會看。她若沒事,也跟著看上一段,斷斷續續的,沒有深入,看過也就看過,並不記得。
顏聽了,不說話,朱泥壺裡續上水,悶上和圖書兩分鐘。慕桑說,該出湯了吧,會不會苦澀。顏回上一句,怎麼會,這道茶必須要悶上一悶,這樣味道才足。不信,你喝喝看?
窩在院子里不肯出門的顏,有模有樣地研究起了飲食。
沙沙沙——沙沙沙,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很輕,很細。
因為是你問的,所以知道。顏沒有看他,只是拿指尖在他的腿上畫著圈。
喂,試著穿粗布大褂吧,一定很配你。
顏不再說話。她覺得,愛情有時候更像毒藥。讓人深陷,甘願丟了自己。
顏說著便給慕桑斟上一杯,巧笑倩兮地點點頭,示意他嘗嘗。
晚上,落了窗帘,兩人窩在沙發里看電視。
生活原本就是一齣劇,人們不都這麼說么?
別和自己戰爭了,把所有的思量遺棄在身後,跟隨自己的心意走,或許才是對自己最好的成全。因為總有些不能預知的事情發生著,等待,有時候是種奢侈。www.hetubook.com•com
做一件什麼?
慕桑因為公司的事情,每周有三天的時間不能來陪她。她從無埋怨,也樂得如此清閑。早早起來澆花,看書。放上一支曲子,便開始在廚房裡實驗。綠豆、百合、雪耳、枸杞、脆藕、糯米,雜七雜八五顏六色的材料放滿了瓶瓶罐罐。她看著食譜配來配去,儼然一副專家模樣。難怪慕桑稱其為:花式廚藝大師。呵呵,是夠花的。且不說味道如何,光看著顏色,口水就忍不住地流了。
慕桑心裏想:這女人心,真是海底針。
配我啊,配我儒雅?
顏說著站了起來,走到櫥櫃前,然後轉身問:喝一杯么?
有關婚姻的。
慕桑笑笑,指指她,說:你那兒呢?
顏,你的夢想是什麼呢?
嗯嗯,真是一點兒都不吝嗇自己的優點。
慕桑邊看邊發言:最近都是一些家庭倫理劇,生活真是無小事啊。柴米油鹽都能折騰上幾十集。
顏,我想問你一個問題。hetubook.com.com
你怎麼知道?
其實顏心裏明白,於是接著說:兩個人相愛,一定要步入婚姻么?如果不愛了,婚姻能為愛情爭取些什麼呢?慕桑,其實愛與婚姻是無關的,有關的,是他們想一輩子。可如果不能,婚姻也只是一道程序罷了。
夢想?沒什麼夢想。就是在屬於我的時間里做我自己,嗯,這樣就好。
那是一定。做人得厚道,厚道彼,也要厚道此。
哦?
夢想。
煙黃色的紙張上落下幾行字:
一次,顏開玩笑給梅落說:你若是嫁到非洲多好,我做你的陪嫁丫頭也是願意的。這句話讓梅落一時無語。這個一天到晚言語無狀的丫頭,什麼時候都能蹦出幾句讓人啼笑皆非的話來。慕桑在一旁聽得入神。看著顏惡作劇的壞笑,總是拿捏不準眼前的整個人是那個寡言寡語的清冷女子,還是俏皮可愛的乖張孩子。
我只是不喜歡形式。一切的形式,我都不喜歡。就像不喜歡生日聚會,不喜歡hetubook.com.com情人節,不喜歡家庭聚宴,不喜歡相愛時的宣誓,不喜歡履行責任的諾言一樣。在我看來,它們和葬禮沒什麼不同。
從前,顏很少看電視,覺得裏面的情情愛愛,太費心思。
慕桑搖搖頭。他知道,顏永遠都只能是顏。她沒有說出的話,他懂得。她想說:在我們相愛的時候好好愛了,其他的還重要麼?
她的臉被酒染得有些紅。眼睛里有潮濕的情緒,一點一點溢滿她的眼。她不抬頭,只是沙沙沙地寫。
顏說:你把你放哪兒了。

就這樣,兩個人把長長短短的夏日,擱置在了小院里。梅落屢屢邀請,顏懶懶推辭。那麼遠的國度,她不想跋涉。尤其,除了梅落,法國沒有讓她嚮往的地方。
每每冬天,顏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去南方吧,冬天的北方真是難熬。但充其量也只是說說,從來沒見她在寒冬時節,做一隻南遷的候鳥。她說:人的潛意識裡,都有戀痛綜合征。這是人對體驗的沉迷,和圖書因為感覺反應,是一種幸福。
午後溫茶。一壺兩杯,青花白瓷,相映成趣。多數時間,兩人溫茶說話。說什麼話呢?什麼話都說。說院子里的花,院子里的草,就連偶爾飛過的蝴蝶也能絮叨上半天時間。調換著聽彼此喜歡的曲子,推薦彼此愛看的書,就連選擇一件衣衫,也能引出很多趣味的話題。
那你……
慕桑突然一怔。顏的這句話讓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顏點點頭,她覺得喉口有些緊,緊得說不出什麼話。眼睛好燙,一滴淚落在紙上,啪嗒——暈濕了幾個字,像是幾朵淡藍色的雲。
那你如何厚道我呢?
粗布小褂,呵呵呵。
很多年中,總在不確定中和自己相持,精疲力盡后,也不過是眼角的一抹潮濕。人,不能承受的痛有多重呢?原來任何勞心勞力的抉擇,都是淺薄無用的。
結果,只看到慕桑皺著眉頭苦著臉,才將一杯茶湯送進口裡,然後不顧形象地咕咚上一碗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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