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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科醫生

作者: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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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情之一字

第十六章 情之一字

她一把推開了他。
「21天?怎麼改變?」
宋摘星自然知道他是想少花一些錢,不過看他孫子的穿著,家裡條件應該還可以。
方琳跟著笑道:「李大醫生,現在表白正是好時機啊。」
他極認真地看著宋摘星,目色溫柔。
她那時候很吃驚地看著那個男孩子,想不到他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轉念一想,誰又沒有活不下去的時候呢,大家都需要靠自己挺過來。
糊糊手裡正拿著小汽車,此時低著頭心不在焉的。宋摘星問老爺子:「您去心內科了嗎?」
宋摘星想了想措辭,這才道:「你知道,同樣的病症也不意味著有相同的治療方案。更何況產生這種心理問題的病因完全不同,沒有辦法放在一起治療。」
這一點雲月華倒沒想到,轉而恍然大悟,「我說她當時來心理科這麼堅定。那麼優秀的孩子,非咱們科不進。」
夜空中月牙懸挂在西頭一角,隔著樹梢發出淡淡的光。她淚眼朦朧地看著外面,辦公室的電話忽然響了。
聲音冷漠遙遠,像個陌生人。
司言慢慢走上前,握住宋摘星的手,焦急又示軟地說:「阿星你原諒我吧。」
雲月華喝了半杯酒,感嘆道:「一二線城市還好,小城鎮對咱們這個行業了解得少,很多心理問題都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
不過李唯西並沒有接。他長睫半垂,繼續說道:「如果你……」
「大夫,我想問問心理科的醫藥費可以走醫保嗎?」
他話里的意思很模糊,雲月華卻聽得清清楚楚。因為他越來越在意她了,也越來越害怕失去她。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要說的話。
宋摘星停下手裡的動作,有些奇怪地回頭。她捉摸著胡梨來科里的時間也不短了,為什麼還會問這樣的問題。
司言在她說完后整張臉都垮了下來。
男顧客:「心理科不就是干這個的嘛?」
司言臉色通紅,一把甩掉林莞,反手拽住她的衣服想要發火。只是人還沒動,就徹底被緊跟著上前的兩個男人制伏在地,一點也動彈不了。
司言被按在地上,衝著李唯西大喊:「是你!是你乾的!」
「是。」
雲月華嘆了口氣,「摘星這孩子心重,別看她大大咧咧的,其實想的比誰都多。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最佳時機,最好的時候就是你下定決心的時候。」
兩個人靠著牆壁嘀嘀咕咕,聽不清說什麼,但看樣子似乎很著急。
宋摘星泡了袋速溶咖啡,現在來不及讓她有好好煮咖啡的時間。
雲月華看向她,「我看啊,你也該做一次心理諮詢了。」
她的眼淚浸濕了沙發一角,她吸了口氣,而後慢慢的念「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念了很多遍,念到後來眼淚越流越多,念到嗓子都啞了卻仍舊沒有任何好轉。
宋摘星想和他說習慣養成的問題,但如果從足夠科學的角度來講,形成一個習慣所需的時間因人而異,可能需要六十多天,也可能需要九十多天,甚至需要一兩年的時間,但這種話對於電話對面的人顯然不適用。他只是需要一個信念改變習慣而已。
然而李唯西卻淡淡說道:「是啊,正是好機會。」
簡一凡立刻打開門讓所有人都看著,「當然敢!」
他的聲音又急又怒,走廊里卻沒有一個人肯幫他。就在這時,宋摘星突然從辦公室里出來。她看著司言被人捆在地上,頭髮亂糟糟的,身上沾滿了碎屑,一點尊嚴都沒有。
李唯西目睹眼前的一切,沒料到林莞竟然還有這樣的手段。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期待著李唯西後面要說的話。
李唯西和雲月華到達時林雨澤已經平復很多了,據林莞說晚飯時林雨澤忽然大發脾氣,將管家暴打一頓,實在不像是平時的父親。何況管家與林雨澤共事那麼多年,從來沒見過林雨澤發那麼大的火氣,整個人像魔怔了一樣,對人又踢又打又罵,實在匪夷所思。
李唯西面色冷寒,「我決不允許你有第二次機會。」
雲月華很少見他這麼無奈的樣子,不由得心疼道:「慢慢跟進吧。」
解釋那麼多,其實就為了讓他相信自己而已。有了這個信念,她才能繼續引導他做下一步。
茂林小區坐落在東城區,離香草地大街不遠。小區22棟1606室是吳聰與肖雅潔的家。
宋摘星吸了口氣,「給自己21天的時間,改變自己的習慣。」
簡一凡大言不慚,「當然是因為我優秀。」
欠了人情,她離追到他就更近一步了。
李唯西皺了皺眉,如果這是件罪案或者心理科的問題,他都會有精準的考量和判斷。可是一旦涉及到宋摘星的事情,他便一點把握都沒了。
宋摘星慌慌張張地翻開抽屜找了支筆,隨即在書桌的便簽紙上寫了個「1」。
林莞對著趴在地上的司言惡狠狠道:「別再來糾纏宋摘星,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簡一凡客氣地請走了男顧客,一臉菜色,「大家對心理科是不是誤解太深了?」
「沒了?」
雲月華生活里也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剛開始喝酒還不太適應,不過由著簡一凡笑笑鬧鬧,酒過半巡后精神大好,於是喊起話來:「跟著我在心理科,辛苦大家了。」
李唯西髮絲微亂,雙眸卻清澈見底,既溫柔又動情地看著她。
宋摘星被他們的話羞的狂咳,趕緊解釋:「沒有的事。」
宋摘星直視司言的眼眸,她最了解司言,知道什麼樣的話最讓他難過和圖書。可她說不出口。
李唯西眸光半垂,「當年我父親救過她。」
宋摘星回答他:「不是什麼大問題。」
來電顯示是林莞。
「我害怕做不來。」
她看著司言說道:「你回去吧。」
她全程都冷冷的,面色無瀾。窗外有飛鳥盤旋而過,她瞥了一眼,而後站起身來將未吃完的煎蛋和麵包全部丟到了垃圾桶。
司言哪裡受得了這種話,一把拉住宋摘星的腕子乞求道:「你忘記我們大學時候了嗎?阿星求你原諒我一次,我再也不會放棄你了!」
司言極度震驚,「是誰?」
她說完忽地想起來大學時候司言追她,買了兩杯飲料給她喝。一杯熱的一杯冷的都是她愛喝的,和她說讓她挑,剩下那杯他來喝。他是如此細心體貼,永遠有PlanB給她。暴力和謾罵根本打擊不了司言,他想做的事情,連退路都提前想得到。
林莞連包都沒撿,直接衝出門外。
文靜也笑,「郎才女貌很配呀。」
胡梨搖了搖頭,「他們病症一致,性別一致,連年齡都一致,我不明白。」
陽光透過窗子打在他的身後,他逆著光,讓宋摘星看不清他的表情。
薑黃的燈光透過窗子打在他的臉上,明明滅滅的,映不出他的情緒。
「我現在就去喝酒!喝到胃穿孔!你是不是就會重新在醫院里陪著我了?」
「這算心理疾病嗎?那個大夫說讓我去心理科看看。我嚇死了,這算什麼心理問題啊?」
這張沙發陪伴了她無數個日夜。在她把自己反鎖在家門外的時候,在她做了一鍋糊飯搞得整個家裡氣味衝天的時候,在她為了病人加班到深夜的時候,在她做調研寫論文的時候,還有在她為了和異國他鄉的司言能夠多聊一會捨不得回家的時候,她都是在這張沙發上度過的。
宋摘星吸了吸鼻子,「您找誰?」
李唯西說的自然不假,自從林莞出事,林雨澤就像驚弓之鳥,現在天天派人跟著林莞。如果不是那麼擔心林莞,林雨澤連林帆都不會顧及,可見林莞對他多麼重要。
「可以啊。」
「什麼?」
胡梨瞥了他一眼,「你喜歡她什麼啊?」
李唯西隨即點頭,「可以。」
「您和我說說?或許我也可以幫到您。」
火鍋店晚上人多,簡一凡一出門就碰到一個剛進來的男顧客,他上前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嘿哥們,我是心理科醫生。」
司言吼道:「你做什麼?!」
宋摘星聽出了他的意思,耐心道:「您需要什麼幫助嗎?」
宋摘星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這話一出,其餘人都看向李唯西,想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大家都打趣起來。只有胡梨一個人臉色有些不好。剛進門時她就挨著李唯西坐下了,沒想到他全程未看自己,如今再被這樣的話刺|激,乾脆撇過頭不去看他們。
此時老爺子帶著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吵嚷著走過來,宋摘星上前迎他,怕不是這個小男孩又惹著老爺子了吧?
「先做心理諮詢,你等簡一凡忙完讓他來一趟,我打算把叮噹轉給他。」
司言被林莞的兩個保鏢緊緊鉗制住,如今只能幹嚎。
不知道他這樣盯了自己多久。想到昨晚他沒有說出的話,她還有些慌張,下意識想避開他。
下班后大家約好一起為雲主任慶祝,雲主任本想拒絕,從提名到真正聘任為副院長還需要一段時間觀察期,現在慶祝未免過早,不過這種婉拒連李唯西都未被說服,堅持要一起聚餐開心一下。大家跟著起鬨,雲主任一向偏袒李唯西,果然不是沒有理由。
林莞力氣很大,司言瘦弱弱的,被她拽的踉蹌幾步。走廊里病患都對著司言指指點點,讓他下不來台。
「你天生就是公主,在任何人面前都那麼驕傲優渥。而她在病人面前是篤定的、勇敢的醫生,只有在我面前的時候才有脆弱、天真的一面。」
對面的男人來了興趣,「如果我去心理科,你們會幫助我做什麼?」
李唯西求了林莞一件事。平生第一次求她。
宋摘星很是緊張地看著他。
他看向司言說道:「我很喜歡摘星。」
他希望林莞能幫助自己追到宋摘星,林莞對此大呼殘忍。
「其實您不需要接受這種心理治療。」
司言逼近她,乞求道:「阿星對不起,我和她分得徹徹底底。求你原諒我,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林雨澤做過心理測量?」
林莞面色鎮定,「不答應我就不幫你。」
宋摘星回答道:「只是想告訴您我們有更系統的治療方法,但您並沒有達到這種地步。」
糊糊站在她的身後,手裡仍舊拿著小汽車。
林莞點頭,「讓他不再糾纏宋摘星。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們是習慣性的動物,百分之九十五的行為是通過習慣養成的。研究結果顯示,大腦構築一條新的神經通道需要21天時間。所以人的行為暗示,經過21天以上的重複,會形成習慣。」
「嗯。」
雲月華的面孔柔和很多,唯獨在面對李唯西的時候,她才有如母親一般的慈愛。
雲月華心知簡一凡沒正經,也不和他一般見識便直接坐到了位子上。吳聰識趣地坐在了門口的位置,笑著說要招呼大家吃飯,親切熱誠的樣子讓人心裏發暖。
司言惡狠狠地看著他,「我就是想彌補對她的傷害才來的!」
宋摘星抬手給他打了打身上的塵土,對司言說www•hetubook•com•com道:「我不恨你,是因為我早就不喜歡你了。」
「可我偏要用你。」
在她得了抑鬱症想要在天台自殺的時候,那個男孩子教給她,如果想哭,你就憋著氣,使勁兒憋著,那樣就不想哭了。如果還想哭,你就默念「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想想別人也都是這樣,是不是就好過一些。
他們曾經彼此相愛,他怎麼會不祝福她。
「心理問題?」
司言在心理科待了整整一上午,只是宋摘星再也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
他將水遞給宋摘星,宋摘星轉頭問他:「有沒有酒?」
司言愣了愣,沒等說話便見胡梨走遠了。
這代表著以後要多和林莞接觸,李唯西沒有回應她。
他打定了主意要重新和宋摘星在一起,沒人攔得住他。
宋摘星抹了一把眼角殘存的眼淚,平靜地說:「巴甫洛夫的狗你知道嗎?」
林莞卻冷冷的,揚著頭逼向他,「當渣男沒有成本嗎?你想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你以為自己誰啊?」
她趕緊抱起大衣,喊上李唯西:「一起去看看。」
李唯西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帶著她往辦公室走。
司言冷笑,「我們的事與你有什麼關係?摘星和我在一起那麼多年,我求她原諒也是錯?」
「我有喜歡的人了。」
林莞走到司言面前,人未站停,上去就給了司言一個耳光。
她絕不會將李唯西拱手相讓。
她微怔片刻,緩緩開口:「謝謝你替我解困,但完全不需要這樣的方式。下不為例。」
而後,她轉身看向李唯西。此時他的神情遙遠而又飄忽,似乎就在等待她接下來說的話。
「為什麼?」
宋摘星放下咖啡杯,走到她面前,「如果你把喜歡李醫生一半的興趣放在提高專業技能上,或許早就不是助理了。」
司言就站在走廊里,一直盯著宋摘星辦公室的門,任來往病患穿梭卻從未動過。
李唯西站起身,以示誠懇,「有什麼辦法嗎?」
宋摘星問他:「去呼吸科看過嗎?」
李唯西從人群中站了出來。他單手插著褲兜,脊背挺直,雙腿修長,襯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間,一副漫不經心卻又極其風雅軒昂的樣子。
凌晨兩點鐘,計程車行駛在路燈搖曳的馬路上。
「那時你在國外,身邊連個朋友都沒有,我擔心出人命才看護你。現在不同了,你這時時刻刻有保鏢陪著,哪裡用得到我。」
胡梨帶著一老一小去了測量室。宋摘星鬆了口氣,一回頭卻看見李唯西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今天我有些忙,可能不能常與你電話。你自己要好好吃飯。」
李唯西並不願意讓她喝酒,倒是簡一凡趕緊喚了服務員,「上酒,大家高興一起喝。」
胡梨有些慍怒,「你什麼意思啊?」
對面的人果然又問起來,「那我怎麼才能不吐痰啊?」
宋摘星說完便毫不回頭地走出了心理科。
她追到辦公室,歇斯底里地吼他:「唯西,你說過你誰都不愛!」
他偷瞄了宋摘星一眼,見她沒什麼反應,立刻指著大家道:「敢不敢和我比?出去找一個人說自己是心理科的,然後答應他們任何一個要求。」
司言失魂落魄地鬆開了她的手,神色凄涼。他扶著牆壁一步步走出了心理科,每一步無助極了。
司言不認得林莞,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李唯西長指揉了揉眉心,「重度焦慮和輕度躁狂。」
她穩了穩心神,繼續說出的話更像對自己說的一樣。
她安靜地聽著窗外落葉沙沙的聲音,整個醫院在深夜中散發著平和靜謐的氣息,這是她最熟悉的地方,此刻卻給不了她一點安全感。
她的聲音隔著走廊傳過來,「一個個的都那麼不開眼,奇了怪了。」
「好。」
「沒想到你一個小護士懂得還挺多。」
「您好京大心理科。」
雲月華掩著笑意,和簡一凡問道:「還比嗎?」
林莞反手又給了他一個耳光。
火鍋里冒著熱氣,大家一時安靜下來,房間中只剩下鍋中咕嘟嘟的細微聲響。窗外地凍天寒,而店中人來人往,熱鬧寒暄,充滿著煙火人情。心理學說到底就是研究人的問題,心理疾病就像感冒發燒拉肚子一樣每個人都會有,可更多的人選擇無視,以為看不見的病就不存在,殊不知這種病造成的後果更加嚴重。
「我想,我們……」
兩人的舉動引來了整個走廊的圍觀,宋摘星現在心亂如麻,奮力從司言懷中掙脫后喊道:「我們不會在一起了!」
她直挺挺地卧在沙發上,胃裡翻江倒海,像小船在海浪中被暴風雨擊中,讓人暈眩無力。
對面的男人很奇怪,「那你剛才解釋這麼多?」
李唯西始終未抬頭,「沒有。」
她未來得及張口,卻見李唯西大步流星地走到她的身邊,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李唯西深眸色深深地看著她,有些緊張的樣子,「我怎麼才能追到摘星?」
她開始哭泣,眼淚像珍珠斷了線兒似的落在沙發上。她看著天花板,臉色慘白,鼻頭一皺一皺的,哭得沒有任何聲音。
司言再一次握住了宋摘星,涼意侵染心頭,宋摘星立刻將腕子抽了出來。
司言穿得單薄極了,手心冰涼,眸色清清地看著她。宋摘星聽到後面腿上跟灌了鉛似的,一刻也動彈不得。
屋子裡的其他同事笑得肚子抽筋,簡一凡在外面整個人都垮下來,和男顧客解釋:「我們……不算命。」
m.hetubook.com•com個問題林莞可沒想過。不過一想到他那麼喜歡宋摘星,她心裏就不是滋味。
司言緩緩抬起手臂,指著李唯西說道:「你是喜歡他嗎?」
兩個人都做了測量問卷,性格特徵沒有什麼大問題。因為兩個病人都是胡梨接待的,宋摘星便找她來安排後續的治療。
胡老爺子板著臉,像不會笑似的,「沒什麼大事。」
她對他淡淡的,這是他們夫妻生活的常態。
「看了,醫生說我根本沒病,也沒痰。」
風聲呼嘯,有一瞬割的李唯西耳朵生疼。
見他還在意自己,林莞破涕為笑,一把扯過紙巾。
都就在大家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司言忽地又回過頭來。
「是,觀察期過了就會升任。」
大家跟著笑話他,「優秀優秀,眼睛都快瞎了,快成獨秀了。」
「什麼條件?」
雲月華剛想問他為什麼不說,可轉念一想顧伯棠當年的事情隨即閉口。她知道那件事一直是李唯西心裏的痛,他根本不願意再提。
李唯西看著宋摘星,將酒杯從她手中拿回來,宋摘星反手抓住了他的腕子。
「為什麼不是你?」
他看向簡一凡興奮地道:「能看手相嗎?我想知道今年能不能發財。」
她反手握住司言的手,說得誠懇無欺,「你會祝福我的對嗎?」
而李唯西此時卻被林莞纏住了。
她習慣了躲藏,習慣了把所有的情緒往後壓。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才敢有片刻的釋放。
「陪我吃頓飯。」
「林帆的印象里他就是這樣一個父親,可在林莞的印象里,卻是完全不同的樣子。」
「剛開始或許不習慣,但如果堅持住,21天肯定會改變的。」
林莞接著道:「我幫你把司言趕走。」
叮噹的媽媽帶著孩子來的,很文靜的一個女人,沒想到孩子竟然常在學校打架,被學校勸退。
不過此時氛圍已經騎虎難下,眼瞧著簡一凡信誓旦旦地站在那,其他人當然也不想敗下陣來,方琳緊跟著說:「比就比,看看誰能招架得住。」
「她要做副院長了?」肖雅潔拿起了電話。
李唯西靜默不語,一時之間毫無頭緒。
李唯西垂眸,「她不輕易示弱。」
如今她說了當初司言訂婚時與自己說的一模一樣的話,已經給他退路了。
「小西啊,我與你父親差不幾歲,我幾乎是把你看大的。說句不該說的話,你父親當年的事情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不該把它當成自己的污點。」
話剛說完,有人敲了敲門,探頭進來的還是剛才那個男顧客。
胡梨不明白,和她爭辯:「兩個孩子都是打人,為什麼你不一起看?這樣也方便你做比較。」
「嗯?」
「巴什麼……不知道。」
對面的吳聰意會到了,解釋道:「她更有資格,也比我更合適,而且她是主任,總是要排在我前面的。」
她現在急需一場心理諮詢,可誰又能做她的心理諮詢師呢。
宋摘星在辦公室轉醒,第一件事就是跑向書桌在便簽紙上接著寫了個數字「2」。
「你喜歡她哪裡呢?」
李唯西正在低頭翻資料,修長的手指按在書頁一角,「我從未這樣說過。」
李唯西姿態清雅,英挺的鼻樑與單薄的唇角勾出一絲深致的弧度。
林莞最終和李唯西道:「我可以幫你,但不是幫你追她,僅限於幫你掃除障礙。」
司言落拓地站在走廊一角,正等著他們。
李唯西上前,一把將司言扯開。
胡梨氣呼呼地轉身,連個好都沒說,直接走出辦公室。
司言上前,「阿星我……」
宋摘星徹底明白了那天李唯西為什麼不在。他需要給雲主任一個契機,一個在選拔副院長期間讓雲月華有表現機會的契機。
胡全終於露出來一些喜色,「那就行,那就行。」
「心理學家巴甫洛夫用狗做了這樣一個實驗:每次給狗送食物的時候就打開紅燈、響起鈴聲。這樣經過一段時間以後,鈴聲一響或紅燈一亮,狗就開始分泌唾液。」
連宋摘星都招架不住笑起來。
宋摘星點點頭,囑咐她道:「給孩子做MSRSP(小學生心理健康評定量表)和CSTS(兒童氣質量表),給老爺子也做一下心理測量。」
李唯西堪堪抬頭,遞給她紙巾。
「心理科。」
連一側的李唯西都驚慌起來,不安地看著宋摘星。
林莞想到他吻了宋摘星之後宋摘星的反應,苦笑道:「她……還不知道你喜歡她?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女人。」
宋摘星截斷他的話,「請你立刻離開。」
「這是我和阿星自己的事。」
宋摘星懵了一會,一時也想不到科里有什麼著急的事情,剛要走掉,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衝天炮吼的聲音。
小桌與窗子挨著,睡袍上大片粉色的櫻花與窗外的風景並不相稱。冬天外麵灰突突的,不像她的裝扮永遠充滿明媚光鮮的氣息。
簡一凡笑嘻嘻地,方琳早想到了對策,說道:「你敢不敢先來?」
宋摘星諮詢沒做完,聽到喊叫聲趕緊跑了出來,沒想到走廊早已圍的水泄不通,司言像個犯人一樣趴在那。
「老爺子怎麼稱呼?」
她哀嘆,當醫生的這些年,似乎連化妝技能都消失了。她想起昨晚翻抽屜時看到過沒用完的防晒霜,決定拿來用用,還沒走幾步卻在拐角處看見了吳聰和胡梨。
肖雅潔掛掉了電話。
這個聲音極其耳熟,待她回身看才明白過來,是前幾天在心理科大吵大鬧的老爺子。
宋摘星從https://www.hetubook.com.com未見過他這麼霸道的樣子,剛要問出了什麼事,李唯西忽然停住了。
李唯西沒料到她有這樣的要求,「為什麼?」
宋摘星已有了些醉意,默默地沒有說話。雲月華平時說話都像在批評別人,何況她今天語氣更加嚴肅,聽著更讓人難過。
宋摘星稍稍放下心,又聽老爺子繼續說道:「我孫子,被學校老師勸退,說是問題兒童。」
對面的男人呵呵兩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護士啊不瞞你說,我明天打算去心理科的,但是又覺得不是什麼大事,過去排隊看病也怪麻煩的。既然你們醫生不在,我明天還是去你們科里好了。」
「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打擾你啊。我從網上查到的電話,知道你們下班了,還怕沒人接呢。」
她的言下之意當然是針對司言的事情,又說道:「摘星,你是我最重視的一位醫生,你不該一直沉浸在過去。」
司言覺得她不可理喻,想錯過她的身子去找宋摘星。
「今天外面空氣不太好,最好別去上班了。」吳聰並不知道她早有此意。
她擦了擦嘴角,按了免提。
李唯西站在司言的身後,宋摘星抬頭看著他們,但目光並沒有在司言身上,而是直視著李唯西。
看著寫下的數字,她終於笑了起來。
「司言,你好歹也是個留過學的男人,死纏爛打這事你也做?宋摘星明顯不願和你在一起,你何必再來糾纏她?」
胡梨對他冷笑道:「你可真是不開竅。」
「別拿走。」她輕聲道,「求你。」
「酒。」宋摘星十分肯定地說。
李唯西有些懷疑,「趕走?」
「不過,」雲月華接著皺了皺眉,「伯棠早就改名字了,她知道你是伯棠的兒子嗎?」
她自然知道在他心中還有一個「1號人物」,自己根本排不上。
這時胡梨跑了過來,接著老爺子的話道:「先給孩子做個測量吧。」
雲月華看向他的目光十分凌厲,「別人都不漲,怎麼就你例外?」
林莞像聽到一個笑話,「你喜歡她的脆弱?」
司言搖搖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阿星我以後會好好對你的,真的對不起。」
「你怎麼來了?」宋摘星跑上前,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一聽到這個消息連雲月華都坐不住了,林帆還沒有看好,林雨澤又出了狀況,傳出去怕又是重重輿論壓制。
司言還在辦公室門口守著,被胡梨撞了個正著。
林莞一下子將他的路堵死。
簡一凡眼疾手快,到了之後立刻拉了凳子給雲月華讓座,十分紳士,「雲主任——不,雲副院長您請。」
林莞眼眶中湧出淚來,一顆一顆滴在桌子上。
男顧客笑得燦爛如花,「那你給我算算命吧。」
雲月華想了想,「多從林莞那裡了解了解情況。」
這個當然很有難度。如果說了自己是心理科醫生,還真難確定對方會和自己說點什麼。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為什麼不敢再提。
宋摘星看向兩個保鏢,「放開他。」
李唯西看著窗外昏暗的風景,淺淺出聲:「那時候打算告訴她真相,可一旦錯過了最佳時機,便不敢提了。」
男顧客愣了好一陣子,將簡一凡上下打量了一遍,說道:「你是什麼醫生?」
雲月華與李唯西同坐在後排車座上,此時雲月華的臉色不太好。
她想起來雲月華和李唯西還在林家,怕是他們的電話,硬撐著站起身去接。
雲月華想著剛才林雨澤的樣子,奇怪道:「你看他發瘋的樣子,不應該啊。」
林莞示意,兩個人將司言放開。
宋摘星這幾天沒那麼愛笑了,雖然簡一凡大罵了司言幾天,可宋摘星一點反應都沒有。李唯西挨著宋摘星坐下,倒了一杯檸檬水。
林莞:「那個司言到現在還在心理科,你不怕宋摘星回心轉意嗎?」
對面男人停了幾秒,嘆了口氣,「我經常吐痰,不是有痰,就是一直想吐東西。只要我在外面,走幾米就得吐一次,很煩。」
「什麼?」
「太太有沒有吃飯?」
一大早病患還不多,整個走廊空蕩蕩的,宋摘星想掙脫他,卻被他拽的更緊。
林莞的小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發出篤篤的聲響,她走到書桌前質問道:「我還有機會嗎?」
宋摘星剛一吩咐完,胡全忽然拽著她出聲。
李唯西搖了搖頭。
坐在一側的胡梨眼疾手快地拿起他的電話按了接聽,隨而聽到林莞大吼的聲音:「唯西,我爸發瘋啦!你快來!」
林莞將手裡的精緻小包直接甩到地上,「那你就看看我怎麼追你的!」
「聽著很有意思。」
吳聰的電話打了進來。
宋摘星任他握住腕子,面色卻毫無波瀾。
司言在一側極為憤怒,一把將宋摘星拉入懷中,吼向李唯西:「你幹什麼?」
宋摘星到了心理科就趕走了簡一凡,而後將辦公室的門反鎖,關得死死的。
她在心裏默念:第二天。
「叮噹和糊糊不一樣。」
出門隨便洗了把臉,宋摘星獃獃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雙目無神,眼窩深陷,黑眼圈重的像個熊貓。
「你知道——你和摘星有什麼不同嗎?」
宋摘星料想到老爺子應該去學校大鬧了一場,不過看樣子並沒有解決問題。
他的吻清涼涼的,周身散發著好聞的皂香味,就在他碰觸到自己的一瞬間,他的睫毛刷在自己的臉頰上痒痒的。宋摘星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窒息了。
宋摘星低頭看了看糊糊,問道:「主要表現是什麼?www.hetubook.com.com
雲月華捕捉到了他的情緒,問道:「你真的喜歡宋摘星?」
對面男人的話剛一說完,宋摘星的心跟著一沉。這句話好像就跟她自己說的一樣,放棄喜歡一個人,她害怕做不來。
從八歲時她就很少哭了。
「你不能再來傷害她。」
簡一凡調侃道:「漲工資吧主任。」
她的鼻音很重,一聽便覺得她哭過。
睡袍袖口嵌滿了蕾絲,雪白的肌膚在蕾絲下若隱若現。很難想象她今年已經四十四歲了,精緻的鎖骨與光滑的皮膚都與這樣的年齡不匹配。她簡單吃了一些早餐,卻不急著收拾,她今天無須上班。
簡一凡氣得直接轉身進屋,將包間門關得死死的。
一時間大家都忙亂起來,李唯西只好放棄,跟著雲月華往外走。宋摘星由簡一凡扶著,醉意讓她整個人踉蹌幾步,簡一凡扶得吃力,她趁機偷偷和他說道:「我又忘記拿家裡的鑰匙了,你送我回心理科吧。」
幾天之後,關於雲月華提名副院長的事情迅速在整個醫院傳開了。
林莞走到李唯西面前,笑得眉眼燦爛,「怎麼樣?你可欠我一個大人情!」
耳光極其響亮,引得走廊里的病患都駐足圍觀。
宋摘星咳得淚眼迷濛,痴痴地看他。
幾隻雲雀隔著走廊盡頭的玻璃撲稜稜地向著天空飛去。天藍的碧瓦透亮,鳥兒越飛越遠,掠過雲霞與枝梢,最後變成小點兒,鑽進藹藹紅塵里再也看不見了。
宋摘星再次想到了他生命里的「1號人物」,想到他念起那個人時開心的表情和明朗的笑意,心底有一絲的抽痛。
「沒關係。」
吳聰寬慰道:「都過去了。」
計程車轉入另外一條路,加速后帶著落葉如流水一般絕塵而去。
司言明顯比前幾天瘦了,清癯的輪廓在晨曦中多了幾分鋒利。
肖雅潔身穿櫻花絲質睡袍,將煎蛋從平底鍋里取出,又拿出兩片吐司麵包和一杯牛奶,慢悠悠地走到圓木飯桌前。
老爺子氣哼哼的,「打人。別的小朋友都不跟他玩。老師把他安排到第一排誰也不跟他挨著,到最後全班都排斥他。」
此時隔壁的宋摘星正在接待兩個孩子。一個是糊糊,另外一個叫叮噹,都是六歲,都是問題兒童,病症都是打人。
「什麼?」林莞吃驚到幾乎將臉上所有的器官都擠到一處,「李唯西,美國心理學界的天才,雙商了得,首席談判專家,多少人艷羡你,多少美國女孩的Dreamboat,你現在問我怎麼追宋摘星?」
肖雅潔沒說話。她剛才已經說得足夠清楚。
吳聰似乎早已習慣,繼續念叨著:「科里來了幾個病人,我需要跟進一下。雲主任馬上要升副院長了,接下來我會更忙一些……」
「就……這樣?」
司言不認識眼前這個醫生,蒼白的面色下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您是和我說話嗎?」
男人乾笑兩聲,「我也覺得我挺正常的,沒啥心理疾病。不過這種壞習慣到底怎麼改啊?」
宋摘星補充道:「心理諮詢不僅僅是讓人開心,更重要的是讓人成長。」
既然他覺得自己是小護士,宋摘星沉吟片刻,說道:「你知道,形成或改變一個習慣只需要21天。」
「這是心理學上著名的操作性條件反射,即在一定的刺|激|情境中,如果動物的某種反應的後果能滿足它的某種需要,則以後它的這種反應出現的幾率就會提高。」宋摘星頓了頓,接著說道:「你剛才不是問心理科會有什麼治療嗎?巴甫洛夫的發現開闢了我們通往認知心理學的道路,以條件反射理論為基礎的行為治療方法主要包括厭惡療法和系統脫敏感療法。」
宋摘星聳聳肩,嘆氣道:「你先把簡醫生喊來吧,等諮詢完我再和你說。」
宋摘星語氣堅定,「是的,克制住。每次想吐痰的時候就提醒自己,不要吐。」
司言從地上爬起來,難過地看著宋摘星。
林莞直接拽住他的衣領,揪著他向走廊里所有人喊道:「大家來看看渣男長什麼樣,和戀愛多年的女友分手投奔了富家小姐,富家小姐懷孕了結果不是自己的孩子,現在渣男後悔了,戴著綠帽子求前任原諒,這樣的男人要不要臉啊?」
「放開我!混蛋!」
簡一凡喝了點酒,激動地站起身來,「不信咱們比比?」
因著昨晚父親的事情,林莞一大早就到了心理科。此時離李唯西剛剛吻過宋摘星沒多久,整個科里都在談論這件事,她抓住胡梨問了全部過程,氣得臉色發紫。
「我記得你父親在療養院失蹤的時候,你帶摘星去過的,那時候你不怕她發現你父親嗎?」雲月華一針見血地問道。
對面的聲音很是粗獷,「你是小護士吧?」
只是李唯西從來沒有求過自己任何事,林莞痛苦地想,如果這次答應他,那他將欠自己一個大人情。
司言不是最帥的男生,可他清澈乾淨,每一次蹙眉的時候都惹人心疼。
她不記得後面那個男人怎麼說的感謝,只是拿著電話聽筒愣了很久。如果意志力足夠強,習慣確實可以改變。
「胡全。」老爺子將小男孩推到她面前,「這我孫子糊糊。」
冬日里的寒氣到了晚上愈發刺骨,一行幾人選了一家火鍋店,訂的包間有園林式的裝修風格,小家碧玉古香古色讓人滿意。
李唯西握著她剛喝過的杯子,溫潤的肌膚觸摸著瓷盞沿兒,骨節清晰可見。
簡一凡看著眼前情景,嘖嘖兩聲,「李大醫生是不是對我們家阿星有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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