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心理科醫生

作者:夏至
心理科醫生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三十章 人心難測

第三十章 人心難測

時越一愣,有一瞬間他以為小雪想自殺,只是轉瞬就把這個念頭掐滅了。他自信小雪的癥狀在減輕,他治療了那麼久,小雪一定是想活下去的。
陳西晚緩緩站起身,「吳副主任,有關雲主任的處理院里會做決定,就不需要你過多關心了。」
「這個問題,是阻攔小雪康復的最後一道門。」
雲月華起初對鄭亮亮父親的行徑十分不解,直到胡梨拿來給鄭亮亮做電擊治療的單子,發現上面沒有鄭亮亮父親的簽名。雲月華一時冷汗如雨,跌坐在椅子上很久沒有站起身。
雲月華一時難以想象,「唯西,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要亂說。」
「我沒做過。」
「你自己覺得呢?」
瀟瀟嚇得瑟縮,懷中抱著的燈燭啊漿糊啊撒了一地,「不,不是折騰。」
「醫生,要是你遇到這樣的事情你該怎麼辦啊?」
宋摘星微微一笑,「這是我做心理醫生以來聽到過的最多的一句話。」
「難怪你要搬一把椅子和我坐齊,是為了和我平等。」中年男人嘀咕,又道,「那心理治療又是什麼?」
時越繼續向上走,瀟瀟亦步亦趨地跟著,她沒忍住,又加了一句:「院里萬一再對你做懲罰,怕是……怕是就升不上主任了。」
肖雅潔彈了彈煙灰,「我們利用李唯西破解了七個房間中的數字,你從那些數字中找到段長惟留下的東西了嗎?」
「我覺得不是。你不知道醫生,地鐵上人擠人,媽呀那個味道我就不給你描述了。拿今天這事兒來說吧,我前面一個女的老拿她頭髮甩我,左甩甩右甩甩,全掃我臉上刺撓死了。我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讓她站直,她就和我吵,罵我全家,我就是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了啊,我就和她對吵,吵了一路最後警察把我倆帶走了,說擾亂公共秩序。」
「沒問題啊。」中年男人很是爽快,「前天是跟一中年婦女,下班高峰期那麼多人,我被擠在一個角落,我拿著手機玩遊戲,那女的偏說我把手機擱她身上了。我承認我個子不高,手機會蹭到她,但是也不是故意就擱她肩膀上,我解釋了兩句,根本解釋不通,我倆就吵起來了。」
「大家都那麼忙,誰有空陪我。」
「我當然知道。」吳聰揚聲,「那天晚上本該我值班,孤兒院的孩子忽然自殺,顧醫生和我忙到大半夜。因為第二天要給孩子們做心理治療,顧醫生替我值班整理資料,就在我們回去的時候,我看到你從心理科出來。」
「你還能想起來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斷和人吵架的嗎?」
顧辰看見雲月華轉身之後唇角帶笑,明媚清澈。那時候不到十歲的他便想,這世界上有的人外表冷若冰霜,是為了不讓自己受到傷害;而內心卻又熱烈張揚,是為了能讓他人感受到溫柔和愛。
中年男人點頭,「基本是吧,只要我坐地鐵,差不多就得和人吵架。」
宋摘星順著他的思路問道:「吵架那麼多次,你聽見的最多的一句話是什麼?」
宋摘星也站起身。她很高興面前的人能一下子找到自己的心結,很多人並沒有這個意識,需要反覆多次聊天才能知道問題癥結在哪。她很希望每天忙於上班的人可以有時間停下來和自己的內心對話,這其實是比上班賺錢更重要的事情。
從鄭亮亮病房出來剛到心理科,一位拿著測量單的中年男人坐在諮詢室門口等待多時。中年男人個頭不高,瘦弱弱的,頭髮很茂盛,一雙眼睛雖是有神,卻隱隱有股戾氣。
中年男人來了興趣,「那你看我天天和人吵架,是病態行為嗎?」
「再和我說說前幾次怎麼吵起來的好嗎?」
宋摘星心中默默,看來胡梨是故意這麼做的。孩子個頭那麼小,如果正常站在對面,辣椒粉怎麼也不會被噴到自己的眼睛中。她回神過來,不想與胡梨一般見識,關心問道:「子涵怎麼了?」
吳聰逼近他,「那天晚上暴雨如注,可我還是真切地看到了你。」
男人一邊喝水一邊想了想,說道:「和_圖_書你嫌擠你出去打車啊。」
「不急嘛。」周鳴山笑呵呵地接過來,看了一眼確認是最新的心理設計圖,「林雨澤都沒用了,錢自然是我和你平分。」
不知道怎麼的,一聽孫鳴說「靠譜」兩個字,宋摘星眉心乍然一痛。她捂著額頭支吾半天:「簡,簡一凡。」
他忽然笑起來,眸中大放異彩,「小雪馬上就要破繭成蝶了。」
她給眼睛沖了水,敷著一塊冰毛巾小憩半日,這才勉強睜開眼。
「要是李唯西比我們先一步找到,就全完了。」
時越轉身下樓,腳步輕快。
陳西晚昏倒后的第二天,院里對鄭亮亮一事的通報下來了。責令辭退雲月華,處理結果同時上報衛計委。命副主任吳聰暫代心理科主任一職,希望心理科所有涉事同事認真反思、汲取教訓,並接受全院通報批評。
雲月華嘆氣,拿起自己的工作箱準備離開。她的身材依舊筆直苗條,儀態萬方,這來自於她長久以來的克制,不吃甜,不晚睡,按時吃維C,天天跑步運動,她的一生毫無波瀾,在一日又一日重複里享受和消磨。
院長辦公室內,吳聰已經等候多時。
他說完沒等宋摘星反應,忽地冷笑,「你說這些人是不是有病,我要是有錢,我他媽的還擠地鐵啊。」
她當然認得辣椒瓶,剛才就是被辣椒噴到了眼睛。不過她記得胡梨大叫一聲,問道:「胡梨沒事吧?」
誠明心理診所。
夏天的熱氣鋪面而來,雲月華回望京大醫院,眼睛濕潤。她的一生幾乎都奉獻在這,沒想到如今卻是這個結局。
「李唯西步步緊逼,我們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麼是他做不了的。」肖雅潔吸完一支春杉煙緊接著點燃第二支,「你最好看好你的手下,別再讓心理遊戲出什麼岔子。段長惟將最重要的數據藏了起來,如果你不能及時找到,我們做的所有的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時越帶著瀟瀟穿梭在住院樓每一層,瀟瀟累得滿頭是汗,憋了半天的話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時醫生,院里好不容易撤掉了對你的懲罰,咱們就不要再瞎折騰了吧?」
時越自然知道這也是小雪長期以來沒有痊癒的原因,父親出軌,母親又忙於維持生計,家庭分崩離析讓她很少來醫院,不肯面對自己的女兒。時越只能單方面對小雪進行治療,事倍功半。
「當然。」李唯西大喜,不過眉梢微動,「乾媽需要答應我,要偷偷地給高媽媽做治療。」
兩人視線幾乎平齊,中年男人有些不適,問道:「看心理病是不是就是一直聊天?」
「你跟我那麼久,見我哪天要做主任了?」
肖雅潔對周鳴山淡淡的,只是機械地將資料全部遞給他,末了說道:「上次的錢還沒有給我。」
李唯西淡淡的,「愛確實使人盲目,但這種盲目只有吳聰有,肖雅潔卻沒有。」
宋摘星眼睛迷濛地往外看,這才看見一個約莫六七歲的男孩子站在那。個子小小的,手裡正拿著一個辣椒瓶盯著自己。
雲月華不可置信地看著李唯西,「雅潔……雅潔不會這麼做。」
「什麼區別?」
陳西晚說得絲毫不客氣,吳聰微怔,再笑,「院長說的哪裡話,我一直都是實話實說。雲主任讓我做什麼事,我就做什麼事。」
「你什麼意思?」
李唯西點頭,「我在想肖雅潔謀划十幾年,才僅僅讓林雨澤失憶而已。瞬間逼瘋高媽媽的陰謀背後,或許還有別的人參與。」
「人抵抗不住壓力,是會發泄出來的。」
瀟瀟懵在原地,「什麼意思?」
「我之前那麼想當副院長,想給更多人普及心理學,想做出比顧老師更大的成績,現在回頭看……」雲月華有些哽咽,頓了頓繼續說道,「我一輩子都在給人看心理病,治愈了那麼多人,可我自己卻沒看透人心。」
「那我也沒有做過。」
「要是奪了辣椒瓶子呢?」
陳西晚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揚唇冷笑,「雲主任如果真的為此付出和_圖_書代價,心理科不能再有損失。你明明知道你和雲主任,有一個人來承擔責任就足夠了。」
「有心理諮詢和心理治療兩個部分。」
鄭亮亮不滿十八歲,做電擊治療之前心理科沒有給鄭亮亮父親說明,沒有得到他的簽字,本已經是心理科的失職。而在鄭亮亮父親對此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電擊治療單上最後一列,卻赫然有雲月華自己的簽名。
「你現在等於和我說,你求著李唯西給你點時間。」肖雅潔一針見血,笑意里含著不屑和譏諷。
「都是些沒人管沒人要的孩子,給他們點吃的,就能對你感恩戴德。」
他停了停,像講故事似的眉飛色舞,「大前天那次,是我排隊的時候遇到一女的,她偏要站在我前面。我排了十分鐘了,明明我是第一個,她非得站我前面,插隊啊,沒素質!」
周鳴山沒說話,眼神卻陰森凌厲。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根本不是我的錯,是別人做錯了,但是項目大家一起承擔,我完全是給別人頂罪。那個女上司根本沒了解情況就當眾罵了我,罵的巨難聽,我當時就走了,連工資都沒結。」
宋摘星給他倒了杯水,「自己來的?」
中年男人一愣,點頭,「是。就女的事兒多。」
「幸好,」李唯西目光變暗,「幸好他不知道了。」
宋摘星點點頭,「你自己想怎麼做?」
陽光晴好,一方不大的辦公室充滿的寧靜沉寂的氣味。肖雅潔與周鳴山站在光影里,笑意莞爾,只覺得前景明亮,事事如心。只是那時的肖雅潔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接下來的每一天竟都如芒刺在背,讓她膽戰心驚,方寸大亂。
他的最後一句話留在樓梯口,聲音清澈通透,如流水擊石,微風拂葉。
李唯西握住雲月華的手,「我會幫你調查清楚。」
陳西晚險些踉蹌,「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孫鳴搖頭,笑道:「他可一點都不喜歡吃辣,就喜歡拿辣椒噴別人。」
中年男人迷茫地看著她,半晌,眸光乍然一亮,「半年前我上一家公司來了個女上司,一入職就把我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然後讓我辭職滾蛋。」
想他朗眉星目,玉山傾倒,瀟瀟卻總是看不透他每天都在想些什麼。即便跟了時越教授那麼久,依舊摸不准他的脾氣,只覺得他太任性了。上次帶著宋摘星跑到樓頂最高層,導致全院通報險些停職,如今剛好了兩天,這又開始不安分,連病患都要參与到他計劃中。
雲月華吸了一口氣,久久沒從震驚中回神。馬路上汽車穿梭,人來人往,喧囂聲將她拉回現實,她輕輕和李唯西說道:「顧老師如果知道自己的學生變成了這個樣子,肯定會傷心不已。」
中年男人越說越激動,宋摘星趕緊給他遞水。
「不過最近小雪一直在問一個問題。」
「玩過暴力遊戲的人,務必處理乾淨。」
李唯西:「只是我的猜測而已。高媽媽的病,就拜託老師了。」
雲月華乍然想起來那天胡梨拿著一沓資料興沖沖地來找自己簽字,高興地和自己說李唯西醫生終於回來了……
他一臉沮喪,手心微微蜷著,明明三十多歲的人了,說起這件事情還委屈的像個孩子。
如今整個醫院都沸沸揚揚地討論著雲月華的去留問題,院里遲遲沒做決定,讓心理科更加惶惶不安。
「我有個小問題,」宋摘星溫和地看著他,等他平靜下來之後接著說道,「你怎麼會忽然意識到或許是自己的問題呢?」
周鳴山微閉眼睛安撫道:「實驗室中的心理遊戲都是由你設計,段長惟執行。現在段長惟死了,遊戲進展緩慢,怎麼也要給我一些緩衝的時間。」
「都是女人嗎?」
「你是有別的打算?」
周鳴山嘖嘖出聲:「怎麼這麼不小心。」
西山精神病院周圍群峰環繞,入夏時節眾鳥啼囀枝頭,叢草臨蔭,金蟬高歌。景緻尤以夕陽最美,日色懸高樹,薄暮入青峰,群山山頂皆鋪著一層金黃,晚霞中餘韻裊裊。夕陽慢和*圖*書慢與山與雲融為一色,天光明媚,飛鳥極目,萬樹蒼蒼,一時盛景無限。
雲月華走後,心理科恢復了往日的嘈雜和忙碌。只是同事們心裏都空落落的,臉色都不太好,連一向聒噪的簡一凡都像打了霜的茄子,一直唉聲嘆氣。
經歷了一次生死,鄭亮亮對很多事情反倒想開了。他的心中已經與母親達成和解。
吳聰轉身開門出去。陳西晚愣在原地,額頭冷汗涔涔。他單手撐在辦公桌一角,呼吸粗重,記憶一下子拉回二十年前。林落雪無奈的嘶吼,顧伯棠寂寂的身影,事發當晚潑天的大雨,一幕幕湧上心頭,竟讓他有些支撐不住,惶然向後倒去。
「自然。」周鳴山不動聲色,「我需要時間。」
孫鳴爽快答應,「你們推薦的肯定靠譜。是誰呀?」
周鳴山亦笑,手指捧著那碟瓷盞說道:「他不會有時間查我們了。」
雲月華淺笑起來,「我想你現在很忙,高璨媽媽的事情既然是在心理科發生的,我有責任治療她。我會盡其所能幫助你。」
宋摘星沒說話,她希望能給他思考的時間。很多時候人們的心理疾病都是源於關係出了問題,家庭關係、職務關係、師生關係等等,當內心沒有強大到抵抗這些負能量的時候,潛意識就會支配自己的身體,讓自己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發泄出來。
「心理治療就是醫生和病人的關係,我要治好病人的心理障礙和病態行為,病人要配合我,要聽話。」
她須臾間就將電話掛了,這才安下心來,「十五天。」
院里對鄭亮亮的事情高度重視,同時要對心理科做出懲罰。雲月華的副院長之職已是泡湯,吳聰卻在同一時間向院方表明,一切都是雲月華安排他做的,他除了是鄭亮亮的主治醫師,其餘決策均由雲月華所定。一場早已預謀好的圈套等的就是如今這個局面,雲月華猝不及防,她萬萬沒想到部門同事的暗中傾軋早已讓她成為棋盤上的棋子,再無一分扭轉的希望。
孫鳴一瘸一拐地找了個凳子,準備和他們好好說說這件事。
「或許可以一試。」
「那就拿胡椒瓶,鹽瓶,石子兒,但凡拿的上手的,就一直拿著。」
孫鳴撓了撓頭,李唯西淺道:「就是她抱著子涵找你,所以你一開門,辣椒才能正中你眼睛。」
「心理諮詢就是我們現在這樣,」宋摘星微笑看他,「是平等的諮詢關係,互相尊重和理解,同時我會幫助你獨立思考和決策。」
「子涵喜歡辣椒?」宋摘星皺眉。
吳聰回答得滴水不漏,反而讓陳西晚覺得有些奇怪。他說道:「雲月華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步,你這樣說,倒把自己的責任推的一乾二淨。」
「那我就去找那個女上司。」中年男人站起身,「我和她解釋清楚那件事情,我心裏才能暢快。」
「當年吳聰為了娶肖雅潔,險些也從心理科辭職。看得出來他非常愛她,愛使人盲目。」即便吳聰陷害了自己,雲月華想到幾十年的同事情分,仍然唏噓道,「倘若吳聰做這件事也是肖雅潔的主意,我倒是很同情他。」
「雅潔,別著急。」
中年男人:「地鐵上跟人吵架。」
李唯西薄唇半抿,「我早該想到是吳聰。」
陳西晚並不與他客氣,開門見山道:「為雲月華的事情來的吧?」
時越眸光清亮,許是心情好,沒有和瀟瀟一般見識。他將燈燭和火柴分給每一個房間的病患,諄諄叮囑,耐心細緻。夕陽映在他的周身,清癯落拓卻又如玉淡雅,瀟瀟有一瞬看得痴了,沒顧上回答他的話。
吳聰點頭,「我也會接受院里的處罰。」
孫鳴招呼子涵過來,只見他慢吞吞地走到幾個人面前,緊緊抿著小嘴。
「還有更奇葩的,地鐵上那麼擠,我面前的人起身下車,您說是不是該我坐下。那個女的倒好,我還沒坐呢,她蹭的斜插過來一屁股坐下,咚的一聲,就怕我和她搶。這明明是我該坐的位置吧,我等了那麼久的座位,憑什麼讓給她呀?和*圖*書
中年男人剛走,心理科走廊里忽然傳來胡梨大叫的聲音。宋摘星連忙開門去看,只是還沒瞥見什麼,她的面前忽然一片漆黑。空氣中散發著刺鼻的味道,讓她不斷地打噴嚏,眼淚簌簌流個不停。
李唯西與她道別,臨分別時雲月華忽然轉頭,破天荒與他懇求道:「我可以輔助你看好高媽媽嗎?」
中年男人也跟著笑起來,「我知道了,你說心理諮詢是幫助我進行獨立思考和決策,就是說這件事,必須由我自己說出來解決辦法對嗎?」
京大醫院心理科內,宋摘星被李唯西抱到沙發上休息。
宋摘星接過來他的測量單子,發現情緒各方面都很穩定,搬了把木椅子坐到他對面。
額前一抹白髮的周鳴山坐在肖雅潔辦公室里,他的面前放著一把紫砂壺與兩碟瓷盞。瓷盞內裝著雨前龍井,已經是三泡茶,茶葉舒展,餘味不盡,淡淡香氣盈在眉間。
吳聰眸光閃爍,忽然說道:「我很懷念顧伯棠醫生在心理科的日子。他的走,不也是被人誤解才導致的嗎?」
肖雅潔仰頭吸煙,神色淡漠。她看著周鳴山的那張臉,唇角半揚,顯出一絲陰狠,「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宋摘星點點頭,確認道:「天天吵架?」
「一樁怪事。」孫鳴回頭看了看一言不發的子涵說道,「成天抱著辣椒瓶,一刻也不鬆手。他爸媽都忙,他爸就讓我帶著子涵過來看看。可別小看這個辣椒瓶子,學校里噴了多少小朋友,鬧得其他人都不和子涵玩了,連老師都沒一點辦法。」
「再等等。」陳西晚看著他,「你是想為她說情還是為她加罪?」
鄭亮亮最終被成功救回,宋摘星與鄭父商量,希望鄭亮亮的網癮症由她來做主治醫生。鄭父本想拒絕,只是鄭亮亮對宋摘星卻多有好感,他很感謝宋摘星當天能夠阻攔自己,沒讓自己釀成大禍。
「是啊。」中年男人跟著她進屋,「沒打架。就是天天跟人在地鐵上吵架,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肖雅潔立刻拿起電話,向對面的人問道:「最重要的設計圖還需要多長時間?」
李唯西:「資料是吳聰拿給心理師的。」
時越將手中的東西全部分發完,桃花眸灼灼看她,「小雪怎麼樣了?」
「其他的事,只會絆住李唯西。」
周鳴山食指放在嘴唇正中,示意她噤聲,「不會有證人。」
「再想想。」宋摘星提醒他,「為什麼吵架對象永遠是女人。」
「不說啊,一問到這件事他自己就渾身緊張。」
「是什麼?」
夏日蟬鳴在耳,陽光透過葉子灑下流金光線。李唯西看著雲月華的樣子喉頭髮酸,他最終回以她笑意,清澈如水。
「院長你真是誤會我了。」吳聰猛地站起身來,一臉嚴肅,「我這次來就是想把鄭亮亮的事情說清楚,他在科里鬧了這麼大動靜,無論我作為主治醫師還是副主任,都應該一起承擔責任。院長,你一定不要客氣,該怎麼做處罰就怎麼做處罰。」
他忽然回頭,笑意深深,「我還需要最後一幅設計圖。」
宋摘星一愣,「怎麼了?」
瀟瀟一直想不通,時越對職銜怎麼就這樣無欲無求。明明再往前走一步,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做主任,做副院長甚至得到繼任院長的機會。所有同事都眼紅他的成就,年輕有為,聰穎善任,怎麼到最後,他卻總是為了一件件無足輕重的事丟掉了錦繡前程。
肖雅潔咬牙,「你私自派殺手前往李唯西的別墅,連我的人都給殺了,你做事從不和我商量!」
多年前的夏天,顧辰第一次跟著父親來到心理科,雲月華還是二十幾歲的畢業生,她板著一張臉給患者吃藥。葯太苦了,患者吃下去一臉苦澀,雲月華卻忽然拿出一顆糖送給他。
雲月華當天下午就走了,辦公桌上的許多書留給了李唯西和宋摘星。李唯西將雲月華送到醫院門口,平日里裝扮精緻,待人嚴苛的雲主任竟一下子蒼老許多。
他事不關己的態度讓她有些慍怒,「如果有人檢舉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一定會坐牢。」
「快了。」
鄭亮亮的事情在醫院引起軒然大|波,不僅要對受傷病患做出賠償,更重要的是鄭亮亮父親醒來后又到心理科鬧了一場,信誓旦旦要將心理科告上法庭。
「我讓林雨澤失憶,完全是為了保全你。」肖雅潔點燃一支煙狠狠吸了兩口,煙霧繚繞中她盯著他說道,「如果你不能保全我,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李唯西和孫鳴就等在一旁,見宋摘星終於沒事,這才放下心來。宋摘星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孫鳴趕緊上前道歉:「我帶著子涵過來,正和唯西說話呢,沒想到子涵先跑過來了。」
「我的遊戲資料全部都被偷走了。」
「對對,心裏有股氣,不罵出來不爽。」
「二十年過去,我們對她一無所知。」
雲月華拍了拍他的手背,嘆道:「你不必調查了,做好自己的事情。」
「關於心理遊戲的事情,沒有半分隱瞞。」
「吳聰,你威脅我?」
宋摘星知道他掛了自己的號趕緊上前,還沒說話便聽見中年男人講道:「我剛從派出所出來。」
「倒真是一樁怪事。」宋摘星看了看李唯西,眼波流轉,「父母問過他嗎?為什麼要噴別人?」
「如果你沒做,我當然不能威脅你。」
陳西晚示意他坐下,吳聰卻繼續說道:「陳院長,我知道你和雲主任的關係好,但是我仍然希望你能秉公處理,不要徇私情。」
吳聰喝了口茶。茶水是早就沏好的,如今都有些涼了。
宋摘星仔細看了看他,沒見他身上有什麼傷痕,有些驚呆:「純吵啊?」
肖雅潔冷冷抬頭,「我從不和你開玩笑。」
「這個……」中年男人撓了撓頭,「以前也沒這樣,這半年更頻繁了。」
周鳴山拿起拐杖緩緩起身,他的身姿高大健碩,卻總愛拐一根拐杖,像他的第三條腿。肖雅潔自然知道他的安全感都集在拐杖上,靜靜地看著他,默不作聲。
雲月華意味深長,「一個比肖雅潔更加厲害的心理師?」
吳聰很快便搬去了雲月華的辦公室,而胡梨更加洋洋得意。在這一場紛爭里,她目標精準地找到靠山,一躍成為吳主任手下最紅的醫生,再也不必對宋摘星低聲下氣。文靜在測量室變得更加忙碌,而胡梨卻在一旁忙著煮咖啡削水果,只等李唯西回來拿給他。
她最後勸道:「時醫生,這次你可要想好了。」
「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這孩子我就交給你們了。」
陳西晚抖動唇角,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吳聰放心茶杯,點頭,「我想知道院里的決定。」
本還忙碌的身影猛地一頓,時越從樓上回頭,目光清寒,「瞎折騰?」
陳西晚開完會推門進來,吳聰笑著與他打招呼。陳西晚也坐到沙發上,和吳聰一步之遙。
「警察讓我過來的,說我忍耐力差。」中年男人咋舌,「我知道這些小事兒在地鐵上經常發生,大家都能忍,可我就是忍不了。他們不吵架就是沒病,我看不慣我吵了架,就是我有病?」
李唯西看著雲月華道:「高璨媽媽突然就瘋了,即便是高明的心理師,也得需要高璨媽媽詳細的資料才能對她施用心理手段。」
瀟瀟知道自己剛才的問題在他的決心面前不堪一擊,悻悻答道:「做了經顱微電流刺|激,情緒基本控制住了。不過我覺得小雪一直沒有走出來,還是在於她母親對她的厭棄。」
宋摘星心中想應允,只是一時無奈,不得不說實話,「我答應要看好鄭亮亮,估計要有一陣子忙了。唯西現在要給林雨澤做治療,還要顧全高璨媽媽,子涵的事情怕也有心無力。我可以推薦你一位醫生,讓他來做子涵的主治醫師吧。」
「乾媽知道高媽媽背後的心理師是誰嗎?」李唯西走近她一步,淺道,「肖雅潔。」
雲月華一怔,「有人暗通心理科?」
周鳴山:「我是為你好。」
「為什麼那麼凶?」
「其他的事?」
吳聰一臉凝重地看著他,「陳院長,林落雪被強|奸的那天晚上,你去過心理科。」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