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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

我躲著過往，躲著自己，可這又怎麼樣，人生，有時候躲得開慾望，躲不開命運。有些人，有些事早就不能說愛不愛要不要了。很多東西被放在心裡，忘不了，也拿不出，比如許東陽。

「要不你給我閨女出個主意，許東陽和她上次領來那個她跟誰？」

「那你自己去吧。」

我笑出了聲：「許東陽啊許東陽，你能不能不這麼煽情，你老這麼演，你不累嗎？」

為了開始新生活，我換了手機，斷了網路，我不看書，不聽音樂。我把大部分時間用在睡眠上，儘管睡覺也要做夢，且內容都很貼近生活，可只要睜開眼睛，一切就都過去了。我想加以時日，我一定能忘記所有過往，好壞我都不要了。那些過往裡的好，往往只是黃連里沾著的一點糖，要想嘗到這點甜，就得吃下整個黃連的苦。我曾經可以，可現在我老了，吃不了苦了。

「那個。」我看了我爸一眼：「被你家老大勾搭走了。」

許芳菲回答：「食不言，寢不語。」

「你上次領回來那個呢？」

現在住這地方，原來就是陳未未租的，現在他既然已經走了，我何必還住在這裏呢，加上租金還這貴，我即使現在有收入，我也更和_圖_書願意用在吃飯上。而且世界上還真有一種情況叫做觸景傷情，我不是傷，我是恨。我供他吃喝這麼多年，我對他死纏爛打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結果呢他是隨手隨地就地扔了我，現如今，扔個垃圾還都不讓隨地了。哪怕就是反目成仇，成仇前還需要反目一下，我們連那一下都沒有。

「都可以，在我看來沒有什麼區別。」許芳菲給了個回答，不疼不癢。

他很少這麼失態，也就因為這樣，我立刻相信了他所言不虛。他說完快步走向院門，自己開了門，沒回頭沒道別反手關了門，在我視線里消失了。

「不知道，要不你經驗豐富給我指條明道。」

「不算多，不過你喜歡什麼，我還都買得起。放心吧。」這是我長這麼大，我爸說過最動人的話。

於是，我們四個人就這麼吃了頓團圓飯，席間，大家話語不多，我爸稍微說了兩句，是對我說的：「你多少年沒在家過節了。」

高明亮人不錯，他拿了硬碟之後連接幾天都還來看過我，說是我手不方便，需要人幫忙。我也就正好讓他幫我收拾了行李。在我摔壞手后一周，高明亮幫我把行李拿到了我爸家門口。我心裏也很唏噓和-圖-書，到現在，我身邊的人居然是高明亮。

我雖然極力躲避，但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就象現在，元旦到了，這怎麼說也是過節，我事前就知道許東陽要來，但我爸說了，過節誰都不許走，一定要在家裡吃晚飯。

「那你說呢。」我爸問我。

我爸聞言也不覺得尷尬：「對，食不言，寢不語。」

我們正說著話，許芳菲過來了：「你們還不休息。」

我爸大笑：「也行也行，那你準備和這個了？」

我收拾了心情和行李，準備回家去住了。是的，回家，回我爸家。我當年離家出走時，那真是豪情萬丈，還真以為我跟著蘇小桃真能走進個美麗新世界呢。可事隔多年，我一人帶著一個包附帶兩隻包了紗布的手，回來了。

和許芳菲長時間相處肯定不是易事，但最壞也就是個傷神。這比起傷心來要好太多了。

我對他已經無所謂見不見了，因為見不見在我心裏他都沒有走開。我可以和陳未未有親密關係，可以去對林春山獻身當然未遂，萬一要是一時意亂情迷和某個男人一|夜|情也不一定，人生這麼長，誰也不能保證不失手。可無論怎樣，他始終是底色，我是在他影子里長大的，我能不想所有人和*圖*書，可我不能忘記自己，在很多年裡，我以為他就是我。

我嘆了口氣，沒說話。面對許芳菲，我爸能自得其樂確實是天賦異秉。我腦子裡不由就想起了陳未未和上次那頓飯，也就是一閃而過想了一下。

「不記得了。」我爸一問，我一時間還沒有想過來。

我不想說，可想了想，我說不說也改變不了事實：「也可能喜歡我，也可能不喜歡，但肯定喜歡錢。老爺子，你到底要多少錢，要是夠多，又肯送他，那麼作為買一送一，他肯定能喜歡我。」

沒等她回答我先站起來了：「上次那個叛變了，不算。」

「你的事，我總是知道的。」許東陽輕聲說。

其實，我爸不說，我也不想走，一般來說，逢年過節哪裡都是歌舞昇平合家歡樂，我又不是沒有家，幹嘛要把自己裝扮成買火柴的小女孩。

「我說。」我忽然想起來，類似這話蘇小桃似乎也問過我：「他們都不誠心要我，何況上次那個被你家老大拿下了，這個嗎？」

思前想後，我找了我爸，問他能不能收留我些日子。我爸說沒問題，叫我儘管回來，自己家想怎麼就怎麼。我爸家是二層小別墅，這是當年地便宜，我爸自己買了地自己蓋的，因此外觀也就一ｈｔtps://ｍ.hｅtuｂook•coｍ.ｃｏm般，但功能卻很強大，每間屋子都極為寬敞。可能他當時還有點文人情節，他還在正物對面造了個工作室，一色原木建築，可惜他後來始終沒用過。

對去我爸家，我也不是沒有顧慮，可目前我也沒辦法，不去雜誌社，我沒了經濟來源，要說在這麼個世道被活活鋨死實在是個大笑話，尤其是蘇小桃，大概就更高興了，因為這不就證實了我離開了她就活不下去了嗎？雖然回家來，我也是寄生狀態，可我吃我爸的，天經地義。而且就目前來說，我想自己安靜些時日，也沒心情去找其他工作。

「好。」我說完趕緊走了。

我慢慢反應了一會，回味了一下他剛才的話，這才慢慢往回走，忽然間聽見我爸喊我：「老二，談談。」

很顯然，我爸這頓飯吃得很高興，飯後也是興緻頗高，拉了我們三個去院子里聊天，我是不願意，我想他倆應該也不願意，但大家還是去了。走著走著，我們就自動分成了兩部分，我和許東陽在前面，他們在後面。走著走著，我們就開始交談了。

如果我提前知道他要來，我就會出去找個地方呆一天，半夜才回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不過也因為這樣，我和他平日並無交集，偶https://m.hetubook.com.com爾見了，也就是寒暄一下。實在是逃不開，最多就是我們四個人——我爸和許芳菲在飯桌上見個面。那種場合，他也基本很沉默。

在我爸家，難免要碰到許東陽，他本就是常客，現在來也不是專門為我，當然，要是為我也可以。許東陽對我爸一貫謙和有禮，逢年過節從來都是要來我家陪我爸和許芳菲過的。我想大概除了許芳菲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想什麼？他在怎麼好，我爸也不能給他分毫。而且，更讓我疑惑的是，他自從上次我爸壽筵之後，就再也沒有帶連城來過。

「你不問問我怎麼回來了。」

雖然我爸挺歡迎我回來，可我還是在門口徘徊了很久，直到許芳菲在二樓看到我，下來開了門：「你還知道自己房間在哪吧。」

我過去，挨著他坐下：「別叫我老二，真難聽。」

「我，我現在。」許東陽猶豫了一下：「我現在是一個人，如果你願意，當然你要願意，我們重新開始。也可能你不願意。」他急急忙忙說完，有些語無倫次。

我爸非常謙虛：「哪裡哪裡。」

「多少年了。」我爸轉過頭問許芳菲。

「我大概知道一點。」

「知道。」我有點訕訕的。許芳菲要是去當殺手肯定能躋身超一流，她身上那寒氣夏天都能凍人一身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