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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書謠貳·晉國卷:風起天闕

作者:文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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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君子匪盜

第三十五章 君子匪盜

白日里的憤怒讓人無畏,但黑暗會讓深埋的脆弱顯形。恐懼和怯懦像是兩隻潛伏在黑暗裡的猛獸,它們總是在尋找一切機會,吞噬人們脆弱不堪的心。而唯一能趕走它們的,便只有這世間最美好的東西,比如友情,比如愛……
「好吧,那你記得把狼崽的衣服蓋在肚子上,可別著涼了。」
『大叔你趕緊放開她,她會哭的,這丫頭哭起來吵得很!』無邪看了四兒一眼揶揄道。
平時我和四兒起床時無邪早就已經出門練劍,這一日,雞鳴剛過,院子里就點上了燈。四兒把準備好的乾糧打成了小包,無邪把兩個用牛皮縫製的水袋掛在了脖子上。我穿了一套素色的深衣,又從酒室里抱了一壇解毒的藥酒。

『叫大哥,不要叫大叔!』盜跖把四兒往旁邊一推,氣急敗壞地朝無邪大喊了一聲。我趁機把嚇傻了的四兒護在身後。
「你每日就在這裏練劍?」我問無邪。
「你想和我做什麼買賣?」我問。
「沒什麼。你知不知道盜跖到底要做什麼大事啊?」我走到無邪身邊,替他照亮夜路。
「他要做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大叔在新絳城偷了很多值錢的東西,但前些日子都讓人拿走了。」
「喂,你這副吃人的模樣是要做什麼?我的買賣你趕緊答應了啊!」盜跖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笑什麼!」我這兒想哭,他那兒卻笑得放肆。
盜跖藏身的地方是在新絳城西的一處山谷,那裡離晉侯秋日狩獵的園囿不過二十里,但因為谷幽林密,又多野獸出沒,所以平日極少有人踏足。涉小溪,穿密林,我們跟在無邪身後彎彎繞繞走了一個多時辰才最終進入了那個被無邪叫作「迷谷」的地方。
「你這小兒有完沒完?啰唆死了!就算我留了什麼阿藜在密室里,這十幾年智氏那幫人一有個頭痛腳痛就拿他放血割肉,他還能活到今天?智躒那老頭兒要死的時候,如果手裡有你的什麼兄弟姐妹,還不活煮了他?倒是你這個缺心眼兒的,你既然知道智瑤那幫人在打你的主意,你怎麼還敢往他府里跑?要是你死在他手裡,老子當年就白救你了!」
我想也沒想一頭就扎進了他懷裡。
這人在找什麼?我往前邁了兩步,想瞧個仔細。床鋪那頭卻突然飛出一件黃澄澄的東西,我來不及細想已經伸手接住。這是什麼?木偶?握在我手心的是一截彎曲的薑黃色楊木,木枝被人去皮打磨,削成了人形。眉眼所雕是個女人,一個短髮齊耳、眉頭緊鎖的女人。楊木曲折的枝節是她高高弓起的背脊,那瘦得只剩一副骨架的身體誇張地扭曲著,彷彿在保護著什麼,隱藏著什麼。
「什麼意思?!」我立馬坐了起來。
我閉上了眼睛點了點頭。
「哎呀,娘的,女人就是煩!我走了!」盜跖不耐煩地甩了甩手,大步走出了草屋。我急忙追了出去,跟在他身和圖書後左問右問,他卻是一個字都懶得同我說了。
「知道了。」我朝盜跖行了一禮。他極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扛著劍,頭也不回地往山谷中走去。
「小丫頭,香一口不會少塊肉的。」盜跖瞥了一眼四兒,把劍支在了地上。
盜跖在山谷中的居所是一間廢棄的草屋,草屋的木門大開,屋內空空如也,僅靠里牆的泥地上有一方青色的菖蒲席,席上疊了一堆乾草充作床鋪。鑒於盜跖的名聲,有床的地方我都不太想進。
「自然是——你的命。」盜跖一個挺身坐起來,欺身朝我靠了過來。
「你怎麼了?你冷了?」無邪緊緊地圈住我發抖的身子,「我熱,你貼著我就暖和了。」
「大叔你趕緊放開她,她會哭的,這丫頭哭起來吵得很!」無邪看了四兒一眼揶揄道。
「阿拾,你怎麼了?」無邪披散著一頭捲髮,搓揉著眼睛在我身邊坐下。
我鬆了緊咬的牙關,正欲跪地拜謝他當年的救命之恩,可就在這時,我卻突然想到了一件比復讎和謝恩更要緊的事。「阿藜,阿藜呢?你說你那夜進了智躒的密室救了我娘,那密室里可還有一個叫阿藜的人?」我緊緊地抓住了盜跖的手。
我惡狠狠地瞪了盜跖一眼。盜跖雙眉一挑,似是明白了什麼,然後姿態極瀟洒地在我身旁躺了下來。
盜跖這一次沒有再賣關子,他將自己如何從公輸班那裡偷得鑰匙、如何千辛萬苦搭救了我娘的事極誇張地說了一番。我靜靜地聽著,最初的驚愕到最後全都化為了一腔怒火。我終於明白智瑤第一次見我時,為何會問起盜跖,為何會提及十幾年前智氏被盜的「珍寶」,他早就已經懷疑我的身份,只有我自己,還傻傻地相信一頂紗笠就能瞞過所有人。
「你有什麼人命關天的買賣要談?趕緊說吧!」我催促道。
「等太陽從那石縫裡露出來的時候,他就來了。」
「嘿,聰明,但是——錯!」盜跖一拊掌,微笑道,「智躒的密室里裝了你娘,你娘肚子里裝了你。我救了她,自然就等於救了你。你可是沒出生就欠了我一份天大的恩情,我今天才來同你討債,你實在不虧。」
盜跖亦毫不掩飾地看著我,他起初臉上並無表情,但看著看著突然就笑了。
「教了什麼?教了些男人該知道的事唄!」盜跖笑著用兩指夾住了匕首的刀鋒,「小丫頭,你傷不了我的。」他手腕一動,天水匕隨即朝我飛射過來。
「這麼跟你說吧。周王二十三年冬,智氏派兵攻下范氏府邸。隔月,智躒讓魯國公輸一族暗中在府里建了一間密室,就建在老頭兒自己的寢幄底下。你猜那裡面藏了什麼?」
「你認識她嗎?」盜跖抱著他的一籃青梅盤腿坐在床鋪上,他的眼睛盯著我,神情是少有的認真。
「你想拿什麼買啊?」我硬著頭皮順著他的話頭往下說。
「那你為什麼不去?衣服弄髒了就弄髒了,我回家就給你重新洗。」四兒捏著我的手在我身www.hetubook.com.com邊坐了下來,「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站門口乾什麼?進去啊!」盜跖在我身後推一把,直接將我頂進了屋。「吃梅子嗎?」他走到床鋪旁大咧咧往下一坐,回身在雜草堆里掏出一小籃長著細白絨毛的新鮮梅子遞給我。

我躺在碧水池旁的樹蔭下看了一整日的瀑布。那陽光下飛雪一般的水瀑如一片縹緲的煙雲被山風拉來扯去,時而碎成兩半,時而化為一片刺眼的白光。它明明是世間最自由的水,卻因為自己的細小,被山風如此戲弄。世間萬物,強者為尊,也許只有自己夠強大,才可以在這樣的亂世里左右自己的命運。否則,即便旁人看來再美、再風光,也只不過是一片任人擺布的煙雲。
「放心,我自然不會便宜了你。」盜跖把手裡的油燈塞到我手上,「快走吧,前面的路你應該認得了。齊國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小心別把自己的小命送在那裡,賠了我的買賣。」
「死有什麼好怕的?這輩子總要我死了,你才可以死。我在黃泉接著你,你什麼都不用怕。」無邪抱住我,他的手輕輕地拍著我的背,生與死的諾言說得這般輕巧,這般深重。
我看著他貼在泥地上的半邊臉,一時好氣又好笑。罷了罷了,這人本就是個異類,我同他置氣才是真的傻。
「讓你別來吧,還非要來。」無邪拍了拍四兒的背,嘟囔道,「大叔是喜歡你才親你的,你怕什麼啊?」
「你要去齊國做什麼?」盜跖問。
「沒事。」四兒搖了搖頭,依舊沒有回過神來。
「你真的——」
「狼崽,那個盜跖什麼時候能來?」四兒放下包袱,找了一塊光禿的大石坐下。
「死丫頭,你到底練不練啊?」無邪在遠處高喊了一聲。
迷谷的一側是陡立的崖壁,一條細長銀白的瀑布從崖頂飛瀉而下,其聲隆隆,其勢洶洶。但見崖高千尺,水至半途又被山風吹散,縹緲如煙,落在我們身上只有碎珠點點。飛瀑之下是一汪碧潭,潭邊綠草如茵,荊蘿叢叢。荊蘿細長的枝條上開滿了明黃色的小花,迎風招展,春意濃濃。
黑暗中,這一聲驚恐的叫聲帶著迴響一圈圈地盪開。我捂著自己狂跳的心,不住地喘著粗氣,不一會兒,額頭已滿是細汗,風一吹,嗖嗖地冷。
這一夜,我靠著無邪的肩膀沉沉地睡去,夢中沒有鮮血,沒有葯人,沒有糾纏不清的權力廝殺,只有會唱歌的山林和林子里像風一樣奔跑的男孩。
「怕什麼?」
「什麼買賣?」我在他身後喊了一聲。
「我想問你買一條命。」他笑盈盈地看著我。
「嗯。」我深吸了一口氣,從無邪懷裡坐了起來,「我夢見自己死了,我現在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怕死。」
「叫大哥,不要叫大叔!」盜跖把四兒往旁邊一推,氣急敗壞地朝無邪大喊了一聲。我趁機把嚇傻了的四兒護在身後。
我聞言心火一燒,抽出靴中的匕首,猛hetubook.com.com地朝盜跖擲了過去:「盜跖!你都教了他什麼?!」
三人收拾妥當后,踏著晨露,迎著天際上的一顆殘星,朝西郊走去。
「人命關天的大買賣。」他舉了舉手中的劍大踏步朝遠處的樹林走去。
我看著手中栩栩如生的木偶,腦中突然浮現出一個極荒唐的想法。「子歸,子歸,雲胡不歸?」這惡名昭彰、浪蕩不堪的男人不會就是我阿爹吧……這怎麼可能?我阿娘至死不忘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是他?!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盜跖這人品行不太好,但劍術卻好得很,既然他肯教你,你就趕緊去吧,免得他臨時改主意。」
「我接下來要做一件大事,也許會累及性命。可我這人又惜命得很,還不想這麼早死。所以,就想在你這裏先買一條命備著。」盜跖雙手往腦後一枕,躺在地上笑嘻嘻道。
智躒囚禁過我阿娘?盜跖救過我的命?這都是哪門子的事!
屋外的夜靜悄悄的,頭頂的夜空高得彷彿要離開這骯髒的人間。我想起那夜在晉陽城遇見的長眉,想起智瑤那間詭異的「光室」,想起他貪婪的眼睛、猩紅的嘴巴。一幅幅可怕的畫面在我眼前不停地交替搖晃,我抑制不住內心的恐懼猛地大叫了一聲。
我咒罵了一句,伸手在腦袋後面摸了一把,竟是一手青青黃黃、濕濕綿綿的爛泥。天啊,我剛才真是著了魔,居然還懷疑他就是我爹!
「你放開她!」我往前奔了兩步,盜跖勾唇一笑,抱著四兒往後飛身退了十幾步。
我瞄了一眼他手邊的青銅劍,往後連挪了兩步:「你什麼意思?我可告訴你啊,那個什麼神子之說是騙人的,我頂多隻能算個醫女,占卜之術也差得很,那種什麼移命、換命之類的巫術一樣也不會。」
「你為什麼會認識我娘?」我抬頭死死地盯著盜跖。
我握緊手中的木偶,胸中一時心潮狂涌。我認識她,我自然認識她,她是我午夜夢回哭著想要再見一面的人。
「很費錢的大事?」我看著夜色中忽明忽暗的道路,再次陷入了沉思。
「我不認識。大叔只說他要做的事情費錢得很。」
「我不冷,我只是害怕。」
「你說得我越來越糊塗了。」
「嗯,你去吧。」我起身挪到樹蔭下,四兒給我蓋好了衣服才回身跑到盜跖身邊。
「我笑天,笑你,笑我,也笑她。」盜跖望著我手上的木偶,又往嘴裏塞了一顆梅子。這一次,他沒有齜牙,沒有眯眼,只安安靜靜地吃著他未成熟的酸梅。
「看到了吧,我都教了他什麼。」盜跖大笑一聲,轉身朝山谷另一側的樹林走去,「今天你既然來了就到我那兒坐坐吧,我正想找你做筆買賣。」
「我從不信什麼鬼神,也從不聽什麼狗屁巫士算的什麼狗屁吉凶。只是你我之間的事,的確有些意思。如果這真是什麼神明的安排,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還給我安排了什麼『好事』。」
「拿走了?誰拿走的?」
「嗯。」無邪點了點頭,拔出和*圖*書我新送他的一柄青銅長劍在身前揮舞起來。
「小東西,你急什麼?等我要說了,自然就會告訴你。唉,你怎麼不問我要拿什麼東西買命啊?」盜跖是目前唯一一個認識我阿娘的人,我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他,他卻擺出一副要和我閑聊上一整天的架勢。
盜跖聽了我的話似是一愣,然後極不耐煩地甩開我的手:「沒有,沒有!什麼阿離、阿合,我沒見過。我的買賣,你趕緊答應了。這樣,我們的債就一筆勾銷了。」
怕有人要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怕有人要把我像阿娘一樣關起來,然後吃掉我的孩子。我怕自己永遠不能變強,我怕我一個不留神就會死在智瑤前頭。我不能死,在智氏沒有死絕之前,我絕不能死!
盜跖酸眯了眼睛,一抖肩膀從嘴巴里蹦出一顆梅核,然後轉身在床鋪上又是一陣亂掏。
「唉,他刻了那樣一個木偶,卻不問我阿娘是生是死,離了他之後又去了哪裡……」我看著盜跖的背影。
「好了,談買賣吧。」他把阿娘的木偶塞進懷裡,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你別吵!」四兒大吼了一嗓子。
山谷之中,無邪和四兒正鬧得開心,見我和盜跖回來了,齊齊圍了過來。
「范氏的珍寶,你想要的夏禹劍!」我沒好氣地回道。
「我沒事,就是被太陽曬得有點兒犯困。我到樹影底下睡一覺,待會兒醒了就去看你練劍。」
待我們回到住處時,已是子夜時分。四兒依舊沉沉地睡著,我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就披了衣服出了房門。
「你看什麼看?老子不是你那個沒用的爹!」盜跖猛地站起身,按著我的腦門就是重重地一推。我正糾結這人是不是我爹,哪裡料到他會推我,身子一仰眼看就要摔倒。盜跖快手一伸,沒拉我,反而一把奪走了我手中的木偶,任我哐當一聲摔在地上。
「我很快就要出發去齊國了,早上帶過來的那壇酒便是餘下的解藥。」我走在盜跖身後,努力避開山路兩旁齊腰的蕨草。
「嘖嘖,看著生嫩了些,不過沒關係,我可以慢慢教……」盜跖邪笑著在四兒面頰上親了一口。
「你說什麼?」無邪回過頭來。
盜跖看了我一眼,笑著往自己嘴裏塞了一顆青色的梅子,咔啦一咬,汁水飛濺,酸得他齜牙咧嘴,一陣咒爹罵娘。
「什麼石縫?」我順著無邪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崖壁之上有一處奇異、狹長的裂縫隱在瀑布之後。它夾在兩塊巨石之間,如一道傷口嵌在光潔的石壁上。我退後幾步仰頭凝視,須臾,一道紅色的霞光忽然從裂縫中迸射出來,它以不可思議的力量將空中飛散的水珠染成點點血色。山風嗚咽,血霧漫天,白衣紅髮的盜跖,扛著一柄長劍朝我們徐徐走來。他的嘴角噙著笑,那笑容如毒花,似鬼魅。
如果盜跖說的都是真的,那麼當初讓阿娘出奔秦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智氏宗主智躒。她不是迫於生計,沿途乞討,她是在帶著年幼的我逃命。她怕別人找到她,她怕別人吃掉https://m.hetubook•com•com她的孩子,所以她夜不能寐,所以她整日驚恐瘋癲。智氏的「稀世珍寶」?去他娘的氣絕而亡!是智瑤的祖父害死了我阿娘,是智氏一族害得她屍骨無存,害得我家破人亡!如今,那惡人的孫子又想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智瑤啊智瑤,即便我阿拾只是一隻溝渠里的老鼠,我也要與你這隻吃人的老虎搏一個死活!只要我活著一日,就絕不會輕饒了你!
「沒什麼,就是想去看看。你那件要命的大事預備什麼時候做?智府的人一直都在找你,我去齊國一來一回少說也要半年,你可別讓我連還你人情的機會都沒有。」
「阿拾,紅頭髮大叔說要教我習劍呢!」我正在發獃,四兒突然笑著撲了過來,陽光下她一張圓臉紅撲撲、汗津津的,整個人如出了牢籠的雀鳥,興奮無比,「大叔的劍法很厲害的,你也別等趙無恤教你了,咱們現在就一起學吧!」她拖著我的手,硬要將我拽起來。
「同我買命?你有那麼好的本事都沒法活命,我又有什麼辦法能救你?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認識我阿娘的?你也認識我阿爹嗎?」
「狼崽子終於開竅啦?知道大哥我住在這裏少個溫床暖被的女人。」盜跖縱身一躍,只見一道白影在血色中掠過,旋即四兒已經被他摟在懷中。
「你沒事吧?」我問四兒。
「你是不是覺得這樣躺著談買賣,更舒服?」他轉頭笑著對我說。
「誰的命?」
太陽西沉,人待歸,鳥還林。折騰了一整天的四兒已經在無邪的背上睡著了,盜跖扛著劍、提著燈送我們出谷。
「好好好,我答應你!將來你萬一落難,只要我能幫得上忙,我一定豁出性命去救你。可你真的沒見過一個叫阿藜的人嗎?那個密室你後來還去過嗎?我聽說智瑤府上一直關了葯人,專門取血入葯,會不會——」
「哐——」無邪長劍一揮,匕首已落在幾丈開外的草地上。
「這可真是個好地方!」四兒哼著小調俯身折了一朵小花別在耳際,兩隻躲在花叢中偷閑的大尾巴鼠被她驚起,飛快地從她腳邊溜走,好奇地站在遠處,歪著腦袋打量著我們。
「阿拾,你是做噩夢了嗎?」無邪抱著我,小聲問道。

我微笑著搖頭,趁機挪了兩步給自己找了個好逃跑的位置。
盜跖許是因為和我談妥了買賣,心情不錯,先陪著無邪練了一會兒劍,又忍不住同四兒賣弄起了劍法。我看著眼前笑呵呵的三個人,一顆心卻越沉越低。智府里的葯人真的與我無關嗎?誠如盜跖所說,即便當初密室里真的有一個叫阿藜的孩子,那他現在肯定也已經死了。那天碧眼胡姬倒給智瑤喝的一定就是葯人的血。一個大活人被這樣日日取血,別說十幾年,就是十幾天也未必能熬下來。也許智瑤府里的葯人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與我不相干的人。
「你把話說清楚些!智躒建了什麼密室?他為什麼要關押我娘?密室在哪裡?」我一股腦兒問了一大堆的問題。
「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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