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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書謠肆·天下卷:列國紛爭

作者:文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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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花結傳信

第八章 花結傳信

于安的出現打破了我苦心維持的虛假的寧靜。懷疑聲、惶恐聲、抗議聲,於一干沉默的嘴裏迸發而出。各個卦象的人開始在巽卦進進出出。我坐在乾卦的楓林里,聽著阿羊一趟趟地為我傳來院牆之外的聲音。
山中的大雪下了兩日,停了兩日,天樞的新總管于安給斷暖數日的乾卦送來了一筐新炭。
于安入谷后的第五天,這個問題終於有了答案。
「阿拾,我只願你將來不要後悔……」有冰冷的手輕輕地拂去沾在我睫毛上的雪屑,風中,他的聲音輕得仿如一聲悠長的嘆嗟。我睜開眼睛,有一瞬間,我好像在這張永遠縈繞著愁苦和陰雲的臉上看到了曾經的少年和少年眼中曾經的自己。
「新絳。」
「已經到了。」于安將我放在靠牆的卧榻上,轉身去尋火盆。
「快同我說說,衛國的事是怎麼了結的?你是怎麼見到無恤的?」我往黑子身邊挪了挪。
寒風霎時而入,飛雪撲面而來,兩個陷在尷尬之中的人終於得到了解脫。
天寒地凍,山中一夜大雪,此刻恐怕連院門都已經被積雪堵上了,我發了瘋說想出去走走,他居然也發了瘋願意相陪。
「居然這麼快?」衛侯曾揚言要守城百日以待援軍,沒想到孔氏一反,衛國這麼快就失了都城。
「不急,你先休息吧!其他事我們晚些再聊。」
我側身擋住阿羊,抬袖輕輕地拂去了積在鞋面上的一層雪花:「去吧,穿我的鞋到兌卦要些針線和麻絮來,晚點兒我替你改做一雙冬鞋出來。」
昨夜,醫塵鄭重地告知我,他給五音配的葯最多只能再用十日了。十日之後,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讓五音帶著她的秘密和「鎖心樓」的鑰匙永遠沉睡,另一個便是做好與她再次開戰的準備。
大雪紛飛中,于安披著一件碩大的青布斗篷朝我急步走來,飛旋而下的雪花還來不及落地就被他身邊的勁風高高地吹揚起來。
雪自上月月末就沒有再停過,寒冷如同一場無法抵禦的瘟疫席捲了整個天樞。
穿針引線,我安安靜靜地坐在屋檐下做著久違的女紅。院子里的雪撲簌撲簌地下著,手凍得發僵,心卻一點點地平靜了下來。
「這樣你還要回去?」
「臭丫頭,你這家可當得不怎麼樣啊!」黑子把手爐往我身上一放,大大咧咧地在一旁坐了下來。
「你在澮水邊的院子,四兒一直給你收拾著,若你要回去住,我讓她和孩子搬過去陪你。」
黑子和于安走進乾卦的院子時,我便如同尋常婦人般靠坐在門柱上,一手捧著布鞋,一手用骨針在發間輕輕地划弄著。
艮主祁勇帶著四名艮卦的宗師出現在了巽卦的大堂。當所有人都以為他要站出來爭奪天樞總管之位時,他卻無條件地支持了于安。就好似,他從一開始就料定了如今的局面;就好似,他從一開始等的就是于安。
和_圖_書我如夢方醒,愣愣地將手中的小爐遞給了她。
「四兒給你生了個兒子,還是女兒?」腳下的台階早已被大雪掩埋,風吹在臉上帶著深深的寒意。
「姐姐,你的手爐。」阿羊拿著手爐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怎麼來了?!」我望著瞬間來到身前的男人驚詫不已。
這無疑是個艱難的選擇,我一夜無眠。
「放我下來吧,我又不是瘸子,自己會走的。」
阿羊輕應了一聲,不等我開口便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從我面前消失了。
「我知道。」
「謝你千里迢迢來幫我,對不起當年不告而別。」
「石子。四兒讓他長大了也叫你阿娘。」
「去拿吧,我這幾日煩心的事多,做點兒女紅興許能靜靜心。」我把自己的鹿皮小靴推到她腳邊,起身拿了火扦子熟練地將火盆中剩餘的炭火都撥進了一旁的陶罐,「我這裏一個人也用不了這麼多炭火,留兩塊暖暖手,其他的就都送到兌卦去吧!她們那裡冬日練琴總得暖和點兒。」
「你在想什麼?」于安的聲音喚回了我的思緒。
「那就快去吧,現在天黑得早,要是晚了我還得點燈做活兒。」我把裝了炭火的陶罐推到阿羊身前,她點頭接過,轉身套上我的靴子很快消失在了茫茫白雪之中。
祁勇是個奇怪的人,我剛入谷時,他沒有站出來維護趙氏的權益;我設計迷昏五音后,他也沒有站出來救助五音。一個明明可以從一開始就左右勝負的人,卻一直手握兵卒,不發一言。他是打算隔岸觀火,坐收漁翁之利,還是真心不願參与天樞的權力角逐?我一直想不明白。
黑子冷哼一聲道:「你還敢問我,小爺差點兒就讓你給害死了!我就是聽了你的話,途中故意繞道去了衛國,結果人還沒到帝丘就被晉人當姦細抓起來了。我說我是替人來給趙世子傳信的,可他們看了你寫給我的單子,反而認定了我就是替衛君採買武器的姦細。娘的,那天巽主要是晚來一步,老子這回就死在衛國了!」
在天樞的這三個月,我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與五音的第一次交鋒,我只贏得了時間,卻沒有贏得勝利。
醫塵替我調好了讓五音蘇醒的湯藥。一日三碗,連飲三日。在這三日里,這個為天樞耗盡青春的女人隨時都可能醒來。而我,依舊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個怎樣的對手。
「姐姐。」身後的阿羊趕忙來扶我。
「好,那你也早點兒休息。」于安起身從袖中掏出一枚花結輕輕地放在我手邊,「這個他讓我還給你。他說,他不需要了。」
五音病了,天樞需要一個總管。于安是天樞的「老人」,他執掌著天樞一半的武力,能與他做對手的就只有艮卦的主事祁勇。
「奴的鞋臟,別污了姐姐的手!」阿羊丟下火扦子,急忙撲了上來。
「魯都城外,你沒有隨我走。和_圖_書時至今日,你、我,都已經走不了了……」于安轉過頭,有寒冷的風夾著如塵的雪屑從他背後襲來,我不自覺閉上了眼睛。
「謝什麼,對不起什麼?」
庶人祈福喜編花結,蒲草、葦稈、艾草都是庶人家的女孩喜用的材料。良人遠行、出征,心有牽挂的女孩便編一個花結讓心念之人帶在身上,祈願他能平安歸來。雍城之戰時,我在將軍府里找到少時編的兩個花結,一個縫在伍封的戰袍里,另一個便給了他。彼時,他只當我是剩下的才隨手給了他,挑眉歪嘴的樣子很不樂意。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他居然還記得這花結。
「傻子,戰場上只有姦細才最有可能見到對方的主將。沒有主將的命令,誰敢私下處死了解敵方軍情的姦細?好了,先別抱怨了,說吧,他見到你的時候都說什麼了?」
于安望著眼前飛旋的雪花,沉默許久,幽幽回道:「兒子。」
「好。」于安應了黑子,眼神卻沒有離開我:「除了衛國的事,你還有其他的事要問我嗎?」
雍城之戰時,我在將軍府里找到少時編的兩個花結,一個縫在伍封的戰袍里,另一個便給了他。彼時,他只當我是剩下的才隨手給了他,挑眉歪嘴的樣子很不樂意。
「你可知道他如今已經娶妻納妾?」
我烤著火,溫著酒,手裡握著震卦主事為我送來的半副「鎖心樓」的鑰匙。
「別,賞雪喝酒這種事,你還是找巽主玩吧!哥哥我這幾個月天天做夢都夢見你被五音抽筋剝皮,現在你沒事,我可要去睡覺了。誰也別吵我啊!」黑子一抹嘴巴起身對於安道:「巽主,你也好幾天沒睡了,這丫頭現在好好的,你也趕緊去睡一覺吧!」
「我想進『鎖心樓』,那裡也許會有我要的東西。」
「嗯,那也好。」
「你要說什麼?」我問。
「外面冷,我們進去再說吧!」于安兩手一伸將我打橫抱了起來,黑子抱起我滾落在地的手爐跟著進了內堂。
「披上吧,外頭天沒亮,雪地里凍傷了是會留病根的。」于安抖了抖衣服將狼皮大裘披在了我身上。
「姐姐,你的手爐已經熄了,再添塊火炭吧?」阿羊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輕響起。
「你還要去找他?」
「這一次,你不勸我離開了?」
我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微笑著從她手中接過了溫暖的陶爐。
「謝謝,對不起……」我捏著掌下刺手的狼裘,喉頭有些發哽。
五音在交出天樞的權力后便「病」了。在醫塵悉心的「照顧」下,她日日酣睡如初生的嬰兒。而我,除了要處理來自各國紛繁複雜的訊息外,還要協調管理各卦層出不窮的內務。心累,身疲,想要尋求一個簡單的解決之道,卻沒有信心和勇氣去喚醒那個熟悉一切秩序的女人。
五音的身上藏著太多我不知道的秘密,我渴和*圖*書望從她口中找到事實的真相,卻又懼怕在她醒后我會再次淪為她的囚徒。艮卦、兌卦、坎卦、震卦,天樞里到底還有多少忠心於她的人?如果,她真的已經決定與陳氏聯手背叛趙氏,那我又該如何應對?
「是無恤讓你來的嗎?黑子,你見到趙世子了嗎?」我抓著于安的衣袖,轉頭對黑子喊道。
「他娘的,我就知道沒人能害死你這臭丫頭!」黑子一手扶著院門,一手叉著腰,氣喘吁吁的樣子狼狽不堪。
「嗯,很多年前在雍城的時候送過他一個。」
「既然都已經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于安低頭幫我系著胸前裘衣的扣帶,我看不見他的眼睛,只能看見昏黃燈光下他高高凸起的顴骨和越發消瘦的面頰。
于安不再說話。周身的空氣慢慢地變得凝重,重得叫我喘不過氣來。良久,他突然轉身走到房門前,一把推開了珠簾后的大門。
「石子,拾子……就不能取個更好聽的名字。」我心裏一陣發麻,一陣發熱,白茫茫的霧氣瞬間迷濛了雙眼。
新入谷的孩子凍病了好幾個,各卦的衣料、火炭也都已告急。沒有了總管的天樞一切都失去了秩序。
「哎呀,要我說啊,這裏頭最厲害的人不是丫頭你,也不是趙世子,而是孔府里的那個老娘兒們。五十多歲的寡婦,非要不顧臉面改嫁給自己的馬夫。當侄子的國君不同意,她就挖空心思幫自己的兄弟奪了位。就是可憐了孔大夫啊,平白給自己孝順出一個小后爹來!哈哈哈,渾良夫這豎子也真狗娘的好運氣,脫了麻衣睡了個老女人,起床就能換狐裘啊!馬夫變大夫,有趣,真有趣!」黑子一邊說一邊拍著大腿哈哈大笑。
「我睡不著了,想出去走走。」
雪夜大寒,凍雲低垂。前半夜,火盆里的紅炭在北風的鼓吹下拼了命地燃燒自己;到了後半夜,青銅大盆里就只餘下了一堆冷冰的灰燼。我被清晨徹骨的寒氣凍醒,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床榻上,五音依舊安睡,近在咫尺的于安緊緊地握著我的一隻手,懷裡抱著他的劍。
渾良夫作為蒯聵奪位的第一功臣,自然會受到新君的大力獎賞。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性命早在一切開始之前就已經被無恤賣給了孔悝。不管他是馬夫,還是大夫,死亡是他唯一的歸宿。「渾,誘之以名;悝,以渾之命誘之。」一環扣一環,今朝得意臣,明朝冤死鬼,權謀廝殺,一貫如此。
「于安……」我輕喚。
「你這巽主可比我這乾主有威信啊!」我看著手邊還未完成的冬鞋,驚異阿羊竟只穿著一雙布襪就踩雪走了。
「姐姐,你已經在這裏坐了兩個時辰了,下雪有這麼好看嗎?」阿羊用兩根銅扦子撥弄著火盆里的炭塊,紅亮亮的火星隨風輕揚起來,映得她的臉紅撲撲的分外好看。
「這真是太好了!」我心裏激動,放下針線便要起身,身和圖書子才離了地,小腿一麻,撲通一聲又跪倒在地。
五百七十八個發盒、一塊刻有「乾」字的玉牌,都不足以讓一個「外人」成為天樞真正的主人。信任和臣服需要時間,後者甚至還需要強大的武力。
「嗯,用上了。人雖是渾人,卻恰好解了晉軍的困局。月前,他與衛卿孔悝之母在家中挾持了孔悝,孔悝無奈之下策動群臣謀反。至我和黑子離開衛國時,晉軍已經攻進了帝丘城。」
「你在天樞還好吧?五音的人沒傷到你吧?」于安看著我道。
「環環相扣,倒像是無恤的作風。」
「石頭?」
門外的雪依舊沒有停,山裡的雪花落地時會有聲音,即便風聲再大,你也能聽見它們墜落的聲音。六卿之亂后,五音就從趙府搬進了天樞,這山中大雪蔽天、寒冷徹骨的夜晚,她恐怕早已習慣。她當年為什麼要離開趙府?又為什麼要將一個女人最好的青春埋在這山谷之中?如果是為了扶助趙鞅,如今為什麼又要選擇背叛?五音、于安、我,我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有著太多的秘密,一座「鎖心樓」又能鎖得了世間多少秘密……
「叫什麼名?」
「沒什麼。」她搖頭。
「說什麼?水都沒讓我喝上一口就問我花結是誰給的唄!你們是約好的吧?那趙世子一眼就看出來你把信藏在花結里了。」
「嗯。」
「這裏沒你的事了,下去吧!」于安一手攬住我的肩膀將我半抱了起來。
「我知道。」
「我喜歡看雪落的樣子……」我看著眼前的少女,腦中浮現的卻是四兒紅潤粉圓的面龐和笑意盈盈的眼睛。過了這兩年,她的孩子應該已經會叫阿娘了吧,到了下雪的日子她不會再穿著濕漉漉的鞋子到處亂跑了吧。有夫君,有愛兒,有暖烘烘的爐火,我的四兒如今是幸福的吧……圍爐賞雪,調羹弄娃,她可也會想起離她遠去的我?
「……他果真還記得。」
我低頭沉吟,黑子卻越講越興奮,滿嘴唾沫星子嗖嗖地往外噴:「臭丫頭,你這回沒跟著我去衛國真是可惜了,你知道渾良夫是在哪裡逮到孔悝的嗎?屎尿里啊!哎喲,孔悝的那雙鞋啊……」
「我住太史府就好,何苦拆了你們一家。」
「無恤出兵衛國前已經派人在帝丘設下了一隻『金籠』,只等著衛大夫孔悝把其他七位掌權的大夫一個個領進去。孔悝叛君后,宮裡有人給衛侯輒傳了信,大夫們點頭擁立蒯聵的當晚,衛侯輒就帶著兩個公子逃出城去了。沒了君主的都城,不到半個時辰就破了。」
「天樞缺炭火,我這屋裡白天已經不燃火盆了。」
「我……我也欠他一句對不起。」
清冷的雪光透過蒙紗花窗透進屋裡,我看著昏暗天光下熟悉的面孔,輕輕地搖了搖頭:「沒什麼。是我把你吵醒了?」
「這是你的鞋……」台階的一角,一雙被雪水浸濕的青布鞋不經意間闖入了我的hetubook.com.com眼帘,我心中微動,俯身將鞋拎了起來。
「姐姐……」阿羊喚了我一聲,卻欲言又止。
「我不放心你,就跟著回來看看。」于安一手解下身上的夾絨斗篷蓋在了我膝上,「這麼冷的天,怎麼坐在外頭做女紅?冬天山裡可不比秦晉。」

「董石。」
冬日禦寒,動物皮毛制的皮靴最是保暖。無奈皮靴價貴難得,到了冬天,庶人之家只能在單層的鞋面上另加一層厚布,再用麻絮和乾草填充其中用來保暖。我來天樞時隨身只帶了一塊楚地水鼠的毛皮,路上給黑子做了一頂帽子后還剩下一小方,如今拿出來給阿羊做一對鞋面剛剛好。

黑子離開天樞已有三月,院里院外的三十六株紅楓在經歷了一場霜寒后很快就脫去了它們耀眼的紅衣。冬天伴隨著呼嘯的北風驟然降臨,大雪一夜之間將整座華山變成了一個純白冰冷的世界。
「好。」我低頭將花結死死握在手中,蒲草冰涼的葉片貼著我掌心,如針刺,如刀剜。
落雪的午後,天色陰沉晦暗,牆角新添的那樹燭火照不了一室明亮,只照得昏昏黃黃滿室斑駁迷離。我抿著唇,看著一圈圈橘紅色的光輪在眼前交錯蕩漾,心裏有許多話到了嘴邊卻吞吞咽咽始終沒有問出口。
「我陪你。」于安起身用燧石點燃了案几旁的一樹燈盞,翻箱倒櫃地在五音房中找到了一件狼皮做的裘衣。
「這怎麼行!姐姐是貴人,阿羊是賤民,萬萬使不得!」阿羊聞言幾乎把半個身子都壓到了我身上。
「可是冷了?我讓人再燒幾塊炭火來。」
十日匆匆而過,在五音昏睡的日子里,我翻遍了她那間富麗華美的寢居。琳琅珠玉、奇石異寶,我找到了險些害楚莊王亡國的古琴「繞樑」,卻唯獨不見「鎖心樓」的另半副鑰匙。我知道,如果我想在天樞繼續尋找自己要的東西,就只能選擇讓五音醒來。
「我很好。渾良夫那人,無恤可用上了?」
祁勇和于安之間是什麼關係,我沒有多加詢問,我只知道暗潮湧動的天樞終於又恢復了寧靜,挑在我肩上的重擔也總算可以放下了。
「你以前送過無恤這花結?」于安點亮牆角的一樹燈盞,緩步到我身邊坐下。
「見到了,見到了,衛國的仗已經打完了,死了不到一百個人就叫衛國換了國主了。」黑子走到我面前,沒好氣地沖我嚷道。
「那你可知他把那枚花結退還給你的意思?」
「你趕了一路都不累嗎?快回去睡覺吧。等你緩過來了,我借明夷的院子請你賞雪喝酒。」
「拿了你要的東西以後呢,你要去哪裡?」于安抬眼看著我。
一前一後出了房門,天未明,地未醒,站在掛滿冰凌的屋檐下舉目望去,只有滿目淡淡的青色。那是清晨冬雪的顏色,明明潔白無瑕,卻因為殘留著夜的影子而透出極冷的幽藍,像極了我此刻身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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